第119節(jié)
她聽到這里,對孟博的怨恨沒有原先那么深了。 裘志成最大的愛好就是惡作劇,每當看到別人因為他的小把戲出丑或者受到驚嚇,就會樂呵呵的。沒想到他最后死在了他的愛好上。 他的惡作劇,害了他自己,也害了孟博和平潔。 溫卓然說道:“你怕誤殺志成會讓你坐牢,所以編了個吸血鬼出來糊弄我們,我大概能理解。但是平潔怎么會答應配合你的謊言?!?/br> 說到此,孟博面色有些冷,“裘志成雖然喜歡惡作劇,但是知道分寸,不會做的太過,他知道我最怕神神鬼鬼,被嚇到會好幾天緩不過來,所以他從來不在這方面跟我開玩笑。扮成吸血鬼嚇我是平潔出的主意,裘志成本來是不同意的,耐不住他對平潔有情,抵不住她一次又一次的央求他配合。志成的死,平潔要負很大的責任,”他怨恨道,“她已經(jīng)毀了志成,如果她說實話了,我也被毀了。所以,她答應配合我?!?/br> “她后來是不是反悔了,所以你才會殺了她?!?/br> 孟博承認道:“自從裘志成被殺之后,她的精神就有些不穩(wěn)定了。我和她一起處理了他的尸體,隱瞞了志成的死因。這讓他良心不安,心懷愧疚,有好幾次都想跟你們坦白。” 溫婷婷自責了起來,“我早該看出來的,那幾天她的情緒特別反復無常,”不復以往的大大咧咧,時而刻薄,時而脆弱。溫婷婷以為是志成的死給了她太大的刺激,沒想到她心里時刻在受著煎熬,在接受著良心的拷問,“如果我多關(guān)心她就好了……” 沒準平潔就會在孟博動手前,告訴志成死的真相,那么平潔不會死,她也不會死,大家都不會死了。 “說起來……”孟博忽然轉(zhuǎn)頭,看了澤維爾一眼,澤維爾正在耐心地割斷繩子。這孟博在和溫氏情侶說話呢,這冷不防地看著他,澤維爾以為自己的小動作被發(fā)現(xiàn)了,背脊上冒出了冷汗,面上卻垂頭喪氣著,一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模樣,儼然已經(jīng)認命。 孟博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說起來,我到現(xiàn)在還沒有露餡,還真多虧了你?!?/br> “我?”澤維爾詫異道。 他可從來沒有幫助過孟博。 “平潔死的那天晚上,曾經(jīng)去找過溫卓然和溫婷婷,沒到他們門口,就碰到了你。你那個時候嚇唬了她幾句,她就又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我找她好好談了談,她不肯幫我隱瞞我殺人的事實了,甚至指責、咒罵我是殺人犯,又要找卓然和婷婷來告發(fā)我。我急了,就把她給殺了。畢竟,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br> 澤維爾記起來是有這么一回事,心下懊悔。 他那時懷疑平潔與裘志成的死有關(guān),而且看起來精神又不穩(wěn)定。因此他一看到平潔,就會激上一兩句,想讓她在慌亂之下露出馬腳,或者承受不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主動坦白。 未想到她那天就是去找溫卓然和溫婷婷說明真相的,這可是弄巧成拙了。 溫卓然還有一件事情不解,“你怎么說服黃金飛幫你的,你和他先前根本就不認識?!?/br> 孟博說:“我把平潔滅口后,想要在她的脖子上戳兩個洞,這樣她和畢志成的死相就一樣了,我也可以把她的死推到那個不存在的兇手身上。我的鋼筆放在了自己的房間,沖動殺人之下,難免心緒有些不寧,做事顧頭不顧尾。我回去取鋼筆的時候忘了鎖門,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坐在床邊的黃金飛,主動說要和我合作,他出力給我解決尸體,幫助我洗清嫌疑。而我則給他一筆辛苦費就可以了,”他輕蔑地笑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句話果然沒有說錯。恰好,我最不缺的就是錢了?!?/br> 達成共識后,黃金飛把平潔的尸體搬到了他們原先住的別墅附近,花了些時間把那地方偽裝成了平潔死的現(xiàn)場。孟博原先扭傷了腳,行動不便,根本不可能走到那么遠的地方去,也算是間接洗清了孟博的嫌疑。 再后來,黃金飛騙姜姍等人平潔在半夜跑出去了,故意讓他們誤會這島上還有其他人存在,讓姜姍等人懷疑不到孟博身上。 黃金飛和王依依一樣,在他們幾個人當中算是比較孤僻自我的,和他們幾個沒有深入接觸過,基本沒有人會想到他會主動幫孟博掩護殺人的事實,甚至還幫著處理了尸體。 加上裘志成死的時候,黃金飛和姜姍他們共處一屋,就更加不會把懷疑重點放在他身上了。 “你還是人嗎?”溫婷婷厭惡著黃金飛,“為了一點錢,就要幫著孟博這個惡人害死我們,你還有沒有良心了。在你眼里,人命究竟算什么?” 黃金飛被溫婷婷罵了幾句,笑了笑,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你說得對,我不是人,我就是一個畜生,可我也想要好好活下去啊,”他苦巴巴地說,“我來冬己島前,欠了一屁股高利貸,利滾利的,反正我是還不起了。那幫畜生天天堵在我家門口,潑油漆,恐嚇我家人,毆打我。他們最近一次揍完我后,逼著我看了那些還不出高利貸的人的最后下場,”他有些后怕地搖了搖頭,“我不要斷手短腳,我不要變成殘廢,像一個廢人一樣生活。我就是聽說旅行社的人特地在島上埋了大筆的錢,誰挖到就歸誰,才來了冬己島,我挖了那么多天,屁都沒有挖到一個。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親戚那邊能借的都借了,他們現(xiàn)在看我就像看臭蟲,躲著我,我真沒辦法了,”他又重復了一遍,“我只有這么一個方法得到錢了,等我出去把債還了,就好好做人,再也不去賭博了?!碑斔麩o意間撞破了孟博干的壞事,加之知道其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后,就打起了和其合作的心思,一個出錢,一個出力,取得雙贏。 姜姍聽他絮絮叨叨了一大堆,都是為他助紂為虐找的托詞。真是虛偽的人,在殺人之前,還妄圖被害人理解他。 “孟博答應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顧恒平靜道,“我的身家比他家更豐厚。只要你把我們放了,并在旅行社來之前保證我們的安全。你要是不滿意我許你的報酬,可以自己提。只要是我給得起的,都會給你?!?/br> 話一落地,孟博便瞥了顧恒一眼,又有些戒備地看著黃金飛。 黃金飛安撫地看著孟博,對顧恒道,“你許的報酬確實誘人,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臉上帶了冷意,“你當我是傻子嗎?等旅行社的人來了,你們報警說明這里的情況。孟博被抓,我做的那些事也要坐牢。至于你給的空頭支票,怕是永遠也實現(xiàn)不了咯?!?/br> 和孟博合作就不一樣了,只要他倆把這些人都處置了,并做好清理工作,讓警察懷疑不到他們身上。出去之后,他就能獲得一大筆金錢,而且他手里握有孟博的把柄,沒錢了也可以去敲詐他,以后再也不會缺錢花了。 顧恒仔細瞧了眼黃金飛的神色,把他的所思所想猜了個七七八八,說道:“你就不怕事情暴露,你最后落得一個身死的下場嗎?你幫我們最多去牢里待幾年,殺人的又不是你。我顧恒說話向來一言九鼎,只要你照做,平安回去后,我先幫你把高利貸還了,再給你一大筆錢。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給你寫欠條,保證你從牢里出來后,也不缺吃……” 話沒說完,一個啤酒瓶就砸了過來,伴隨著孟博咬牙切齒的聲音,“你閉嘴吧。” 顧恒反應迅速,偏頭避過了,那啤酒瓶掉在了茶幾上,竟然沒有碎,倒也堅強。 他見孟博扔了個啤酒瓶后,并沒有后續(xù)過激的反應,只是惡狠狠地看著他,心下松了口氣。 這反應,比他想象中好多了,也慢多了。 他以為早在他第二次勸說黃金飛叛變的時候,孟博就該揍自己了,竟然忍到了他說完,也只是扔了個啤酒瓶過來。 還是說,孟博現(xiàn)在有七八分的把握確定黃金飛不會背棄他。 “比剛才的條件更動人了,”黃金飛笑了笑,“孟博剛才忘記說了一件事情,他一開始并沒有悶死平潔,她暫時性昏了過去。正當我們要處理她的尸體的時候,她醒了過來。于是,我和孟博一起弄死了她,這罪可不是做幾年牢就能完事的,”他聲音重了些,“我勸你不要多費口舌了,你今天是難逃一死了?!?/br> 聽到這話,顧恒熄了勸說黃金飛的心思。黃金飛和孟博現(xiàn)在是利益一體的,他們之間的聯(lián)盟堅不可摧。 他說的話也不是毫無用處,最起碼也拖了些時間。 姜姍說過,半個小時之后,她有辦法脫困,現(xiàn)在快了。 溫婷婷垂著頭,“你殺了畢志成、平潔,現(xiàn)在又要殺我們,你就不會害怕嗎?不會良心不安嗎?不怕我們半夜回來找你嗎?” 孟博說:“怕啊,第一次殺人,我怕的不得了,天天做噩夢,一閉上眼睛就是志成死不瞑目的樣子。第二次殺人,我還是有些怕,但手不抖了?,F(xiàn)在是第三次,我想我大概能習慣了,”他風淡云輕道,“殺人也就那么回事,和殺雞殺鴨沒什么區(qū)別,熟悉了就好。” 聽到他以那么平靜的語氣,講出那么可怖的話,溫婷婷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身子瑟縮了一下,小聲道,“怪物。” 孟博聽到了,眼露瘋狂之意,“我變成怪物,也是被裘志成和平潔逼的。我本來應該去我爸爸的公司實習,時間到了就繼承公司,前途一片光明?,F(xiàn)在呢,踏錯一步就成了一個殺人犯,”他喃喃道,“幸好,還有補救的機會,我還是可以回到原來的人生軌道上,只要你們死了?!?/br> 溫卓然反駁道,“我們死了,警察也會查出真相的。這個島上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們活著,你以為警察就不會懷疑其中有蹊蹺嗎?” “我和黃金飛去尋寶了,成天在外面待著,也不知道你們怎么死的。”孟博一臉無辜地道。 “你……” 黃金飛催促道,“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動手了?!?/br> 還有十分鐘了! “好的,那就動手吧,”孟博決定道,“就先從姜姍那邊開始吧,女士優(yōu)先嘛。” 見鬼的女士優(yōu)先! 他拿起了一根繩子,慢慢地朝姜姍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胖八有時候會想,如果一個獨居女人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臥室的門把手在輕輕轉(zhuǎn)動。糟糕的是,她的臥室門并沒有上鎖。幸運的是,她在床底下藏了一把刀。于是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拿著刀站在門邊,想要抵抗來人。而她最好的朋友有她家的鑰匙,喜歡惡作劇,門背后有一定的可能是她的朋友。這門開的那一剎那,她會不會直接動手殺人家一個措手不及,還是看清了來人失了先機再動手。 于是,就有了這么一個故事。 ☆、第121章 “你不要動她, 我先來。” “要殺就先殺我。” 顧恒和澤維爾異口同聲地道。 孟博不可置信, 又覺得有些好笑,“竟然還有人想要先死?姜姍啊, 看來他倆都很喜歡你啊, ”他聲音淡了下去,“我說女士優(yōu)先就女士優(yōu)先,不會變的。” “反正我們都會死,女士優(yōu)先也沒有必要了?!鳖櫤愕?。 “我的原則不會變?!?/br> “原則?呵呵!”澤維爾勾起嘴角, 不屑地笑笑。 孟博見到他這幅輕蔑的表情,走到他跟前, 狠狠地揍了幾拳, “輕視我的原則, 就是這個下場?!?/br> 澤維爾不說話了, 吐出幾口血沫, 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垂下了頭, 臉色陰郁。他的手背在后面, 緊緊的捏著刀柄,他的力氣隱隱有些恢復了, 再拖延片刻,他就可以反擊了。 等孟博落到自己手里, 他一定讓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拖延時間,姜姍剛才說半個小時后, 她就有辦法對付孟博了。 看她那么信誓旦旦的樣子,他信她。 他看了看時間,快了。 孟博走到了姜姍面前,兩只手各拿著繩子的一端,繩子被拉得緊繃,從中透露出無聲的殺意。 他臉上竟然還帶著一抹微笑,“你應該感謝我,我第一個殺的是你?!?/br> 這個孟博完全變態(tài)了。 “感謝你把我殺了?讓我盡快在這個世界解脫?”姜姍垂眸道,“我喜歡這個世界,熱愛這個世界,還沒看夠這個世界。我不想死得這么早,我沒有去跳過傘,蹦過極,沒有去過沙漠,沒有登過最高峰……沒有看到我國全面進入小康社會,我還想在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中貢獻出我的一份力量……” 姜姍最后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反正盡量拖延著時間就對了。 孟博聽得嘴角隱隱抽搐,不耐煩地打斷了她,說:“你第一個死,就不用眼看著你的愛人、朋友一個個死在你面前,不用承受等待死亡的恐懼了,所以你應該感謝我?!?/br> 他拿起繩子,就要往姜姍的脖子上套,就聽到坐在沙發(fā)另一頭的澤維爾開始反駁,“胡說,顧恒才不是她的愛人。” “我就是,她都和我親親抱抱了,怎么就不是我的愛人了?!鳖櫤悴煌?。 澤維爾冷笑,“我說不是就不是,反正我不承認?!?/br> “你不承認關(guān)我屁事,姜姍承認就好了?!?/br> “夠了?!泵喜┯行o語地看著他倆,他倆都快要死了,再爭論這些問題有意思嗎?有沒有一點將死之人的自覺。 澤維爾和顧恒齊齊道:“你閉嘴?!?/br> 孟博:…… 最后,澤維爾和顧恒都挨了幾個拳頭。 澤維爾看了眼時間,還有五分鐘了,熬過去就好了。 黃金飛看出了這三人的意圖:“他們在拖延時間,孟博,你抓緊時間動手?!?/br> “拖延就拖延吧,他們已經(jīng)被我們制得死死的,根本反抗不了,”孟博不以為意,“旅行社的人要到早上才過來,現(xiàn)在還只有七點多,多說幾句話能拖延多少時間?” “我就想發(fā)表下死前的感慨,還能逃到哪里去,”姜姍接話,譏諷黃金飛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們現(xiàn)在就是案板上的魚,去留都由你倆決定。難道我們的廢話還能讓你倆動惻隱之心,可以讓你倆放了我們?” 黃金飛的感覺不太好,他的感覺向來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不然也不會在賭局上輸?shù)哪敲磻K了。 因此他并不理會姜姍,對孟博道,“不如換我來動手吧。” “這三個我來對付,”孟博指了指坐在地上的溫卓然和溫婷婷,“他倆就留給你了?!?/br> 同窗四年,做了四年好友,他終究不忍親自動手。 黃金飛拿起了另一段剩下的繩子,一步步朝溫卓然和溫婷婷走去。 見孟博還在聽姜姍等三人廢話,不由再次提醒道,“孟博,反派通常死于話多,還有正派的拖延。” 孟博依舊沒把他的話沒放在心上,不過也有些煩三人的喋喋不休。 他沒有在這三個人的臉上看到一丁點恐懼、絕望、難過的表情,完全沒有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態(tài)度,他看著心煩,也讓人心生不安。 任憑姜姍和其他倆人怎么拖延,那繩子依舊套在了姜姍的脖子上。粗糲的繩子搭在她的脖子上,有些癢,還有令人窒息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