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楊晉閉目深吸了口氣,良久才吐出來,偏頭往屋內(nèi)看了一眼,舉步離開。 拉長的影子在門前一閃而過。 聞芊背朝著門沒能留意到,只執(zhí)杯挑釁地沖對面一笑。 也就是在他行遠的剎那,花讓的神色驀然收斂,眉宇里有幾分高深莫測。 “聞姑娘志向高遠,花某確實佩服?!?/br> 他歪在圈椅里,兩手交叉著看她,“那如果我說,我知道你的故鄉(xiāng)在什么地方,你也不肯留下嗎?” 聞芊臉上的表情如他所愿地起了變化,“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你不用管是誰告訴我的,只要知道消息可靠就行了。” “機會只有一次,你可以好好斟酌?!被ㄗ屨酒鹕?,“不著急,想好了隨時來山莊找我?!?/br> 他略拱了拱手,就此告辭。 這番莫名其妙的對話開始得突然,結(jié)束得也是令人摸不著頭腦。 有關(guān)村子的事,聞芊平生只告訴過楊晉一個人,她相信不會是他,楊晉沒那么傻,就算真要對付自己,也不至于這樣明目張膽。 可這個花讓似乎又對她的情況了如指掌,想必在他們“偶遇”之前,還偷偷暗查了許久。 為什么非得要她留在濟南府不可呢? 這路數(shù)給聞芊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不久前,也有人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對了,那個太監(jiān)。 在離開徐州之前,郭昀也是開出條件想勸她回江南,那時只當他是要找楊晉的麻煩,而今回想起,卻總覺得二者間有種微妙的聯(lián)系。 他們好像,都不太想讓她進京授藝? 作者有話要說: …… 啊啊啊啊?。?! 我對不起組織對我的厚愛!居然還是沒能撐到表白! 基哥這個內(nèi)心活動簡直太難寫了…… 本來想一口氣完成談戀愛必備之聽墻角默默神傷的梗。 果然我還是高估了自己…… 明、明天我絕對不食言??! 這章就發(fā)100個紅包吧…… 【感謝】 you扔了1個手榴彈 讀者“皮皮瓜”,灌溉營養(yǎng)液 620171209 01:08:20 讀者“可樂啊雞翅”,灌溉營養(yǎng)液 120171209 01:08:04 讀者“折蔚”,灌溉營養(yǎng)液 1020171208 01:25:47 讀者“__宮卿如墨丶”,灌溉營養(yǎng)液 2020171207 15:10:11 讀者“懷瑾握瑜”,灌溉營養(yǎng)液 1020171207 12:48:00 讀者“森林深處的真實”,灌溉營養(yǎng)液 520171207 12:22:31 讀者“ariseung”,灌溉營養(yǎng)液 2020171207 09:49:26 第五九章 聞芊原本想去找楊晉拿個主意, 然而整整一天, 都沒見到他的蹤影。 以往倒也不是時時刻刻與他待在一塊兒,但向旁人問一問總找得到人, 眼下這么憑空蒸發(fā)還是頭一次。 她在房中玩了大半日的洞簫, 直到夜里才從錦衣衛(wèi)所的一個小旗口中得知: “楊大人啊?好像有人在鵲華橋橋頭的酒肆里看見他?!?/br> 鵲華橋在大明湖的南岸,與對面的百花橋隔水相望, 兩座橋都是夜游的好去處, 一到晚上,街邊的燈火一挑,便多了幾分江南水鄉(xiāng)的味道。 若在春秋夏三季里, 常能看到畫舫停于水中湖畔,但冬天太冷了, 文人雅士們也需要溫度, 湖上便清靜了許多,反而是橋頭的酒肆茶樓人滿為患。 小酒家是才建的,伙計只有一個, 為了招呼不斷增加的客人,跑前跑后顯得有些吃不消,他把一壇子酒放下,就得趕著奔到別處去收拾碗筷, 足下簡直能生風。 楊晉坐在角落,桌邊和腳下散著一堆大大小小的酒壇,整個人像是從酒里撈出來的一樣,周身溢滿了香苦酸醇。 因為縱酒過度, 人有些迷糊,喝到最后,他會將一口西鳳在嘴里含上片刻,閉眼深深皺一會兒眉才咽得下去。 新上的酒水剛喝了半壇,還未等他再飲,先前的伙計居然去而復返,端了盤糕點和醒酒的酸辣湯放在他面前。 被烈酒澆得不大靈光的腦子讓他遲疑了一瞬,才抬起頭來:“這不是我點的?!?/br> “公子,這是門外那位姑娘買給您的?!钡昊镎f著讓了一讓,楊晉依言望過去時,正好看到聞芊笑盈盈地負手立在燈下。 微醺令他連發(fā)怔也慢了半瞬,紛亂的思緒在心里百轉(zhuǎn)千回,到后來竟有些化整為零的空白。 可那伙計卻等不得,哭喪著臉頗畏懼地瞅了瞅聞芊,壓低聲音求他:“公子,您快把這醒酒湯喝了吧。那姑娘說了,她是錦衣衛(wèi)的人,您若是不喝,就要派人把給店拆了。” 這的確是她平日里的作風。 楊晉收回視線,半晌卻沒有動作。 店伙端著那湯碗左右為難,“公子,您就幫幫忙吧,這可是要命的事兒啊!”說話間,眼見聞芊朝這邊走過來,他急得團團轉(zhuǎn),恨不能直接把楊晉的嘴掰開往里灌。 好在妖女并沒吃人,反倒是把酒錢拍在桌上,抱起楊晉的胳膊,斜眼睇他,“行了,這兒沒你的事了,忙去吧?!?/br> 后者忙不迭點頭道謝,一溜煙的撤了。 “找你半天了……嗯?喝了這么多酒。” 楊晉任由她拉著站了起來。 聞芊也沒在意,半推半扯的拽著他往外走,“先別喝了,我有件要緊的事和你商量?!?/br> 出了酒肆,那店家和小二看見她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連連點頭哈腰,聞芊忍不住發(fā)笑,一面回頭一面和他調(diào)侃,“你們錦衣衛(wèi)的名號可真好用,是不是平時吃飯也能不給銀子的?改明兒我要是在京城沒錢了,報你名字豈不是可以混吃等死?!?/br> “哎呀?!彼P算道,“早知如此,我該先拿你的腰牌出來玩?zhèn)€夠本再還的,真是失策了。” 兀自說了會兒話,卻未等到平時一本正經(jīng)的訓斥和冷嘲熱諷,聞芊一時間有些莫名的尷尬和不解。 她終于側(cè)目去看楊晉。 夜色中,他正垂著眼瞼,臉上波瀾不驚,面無表情……生氣了? 真的生氣了? 聞芊思索著咬了下嘴唇,掩飾性地笑笑:“我方才和那個伙計鬧著玩的而已,不用這么認真吧?!?/br> 那一刻,楊晉心里像是驀地被什么東西刺了下,無端端的停在了原地,長久積聚的微小怨憤在酒水的作用下洶涌澎湃。 聞芊轉(zhuǎn)過眼的時候,他忽然聲音低低的問道:“你和誰都是鬧著玩的嗎?” 在人聲鼎沸的四周,他開口時仿佛萬籟俱寂。 “那我呢?” 聞芊心下微怔,正抬起頭來,手腕卻驀地一緊,楊晉拽著她摁在墻上,語氣中帶著偏執(zhí)地質(zhì)問: “你對我也只是玩玩而已嗎?” 夜風里彌漫著的酒香在周圍肆虐。 沒等到回答,他扣在她腕上的五指不自覺的收攏,旋即微垂下頭,將臉頰輕貼在她耳畔,情緒近乎失控的說道: “可我已經(jīng)想過要和你白頭到老了啊,聞芊?!?/br> 聞芊在他頸項間倏忽睜大了眼。 視線中,目之所及的那些星辰好似都跟著閃爍了一下。 頭頂上那道黑影罩了過來,楊晉不由分說地吻上了她的嘴唇,他呼吸有些急,吻得并不溫柔,舌尖在她唇齒中橫沖直撞,將那些帶著甜意的口脂盡數(shù)含了進去,微尖的牙擦著她的唇瓣,發(fā)了狠一樣輾轉(zhuǎn)輕吮。 從始至終聞芊都沒有推開,不嫌他蠻橫,也不嫌他生澀,只順從地仰頭由他發(fā)火,哪怕唇舌間有隱約的痛楚,她依舊不動聲色。 將適才微帶苦澀的話語一字一句在腦海里來回盤旋,有生之年從未感受過的情緒逐漸滿上心海。 不知過了多久,楊晉那股戾氣總算退了下去,他動作漸漸放緩,也會伸手扶住她的后頸,綿密溫和的輕輕試探。 鬧市的街景在身后燈火闌珊,遠處看雜耍圍觀者中爆發(fā)出一陣喝彩。 楊晉在喧囂中松開了她。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誰都沒吭聲,繁華的背景在周遭嬉笑怒罵。 饒是醉酒,他雙眸仍很清澈,耳邊散著的發(fā)絲被風一吹黏在了唇角,聞芊抬手去替他理好,纖細的手指順勢輕撫上他的臉頰,柔聲道: “你現(xiàn)在吃醉了,我怕你不記得。這件事,等你清醒的時候我們再談,好嗎?” 楊晉握住她肩頭將人擁入懷中,半晌才輕聲地應了:“嗯?!?/br> “說定了?” “嗯?!?/br> 聞芊笑著拍了拍他的背脊,“好,那我先送你回去?!?/br> “嗯。” 他此刻分外聽話,挽他像是挽了個大孩子。 就這么一路回了楊家?guī)?,聞芊踹開門,跌跌撞撞把人扶上床。 他整日未歸,茶水全是涼的,聞芊試了一口便搖搖頭放下。下人雖還未休息,但不欲攪了楊晉的好夢,她只就著冷水給他擦臉。 帕子拭去唇邊殘存的酒漬,約摸是感覺到冰涼的濕意,楊晉閉著眼皺了皺眉。聞芊在旁看著忍不住垂眸輕笑,惡作劇似的捏著他臉頰扯了兩下。 “真有你的,還能睡得著?!?/br> 隨后她像是在自言自語般的嘆了聲:“那我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