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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可愛多少錢一斤在線閱讀 - 第107節(jié)

第107節(jié)

    他還是沒說話。

    初梔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她仰著腦袋,直起身來,抬手,戳戳他手臂:“你怎么不說話呀?”

    陸嘉珩看著她:“我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初梔愣愣地:“???什么?”

    “女朋友是個公主殿下這件事兒?!?/br>
    初梔“啊”了一聲,有點兒不好意思地:“也沒有呀……”

    陸嘉珩微瞇了下眼:“所以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初梔抓了抓下巴,慢吞吞道:“賣房子的,不過我爸好像不怎么管,他都交給我叔叔的?!?/br>
    賣房子的。

    陸嘉珩用這么多年對初梔的腦回路和了解判斷,她這個賣房子的應(yīng)該不是開房屋中介的那個意思。

    陸嘉珩一口老血差點嘔出去。

    他認識她這么久,兩個人從來沒對彼此的家庭有過太多過問,他看得出她家境殷實,從小到大都被父母保護得很好,沒有吃過什么苦,快快樂樂的長到這么大了,陸嘉珩覺得這些就夠了。

    他垂著眼,指尖輕輕揉了下眉心。

    原來人家小姑娘一直掛在嘴邊的“我養(yǎng)你啊”就是字面上的那個意思,發(fā)自肺腑的準備養(yǎng)他,不是在跟他說情話來著。

    陸嘉珩突然有點憂郁,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的感覺,就好像他本來就只能靠他那么點兒臭錢來拴住女朋友的心,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人家根本不稀罕。

    陸嘉珩陷入了迷之少年微妙心情里,危機意識突然暴增。

    他湊過來,雙手撐著沙發(fā)撐在初梔上面,一把抓起還黏糊在初梔懷里的你猜丟在地上,垂眼看她:“初梔,結(jié)婚吧?!?/br>
    “……”

    初梔:“?”

    陸嘉珩簡直太不放心了:“結(jié)婚吧。”

    初梔懵逼:“現(xiàn)……現(xiàn)在嗎?”

    陸嘉珩抿著唇:“我明天去和叔叔阿姨說,你想要什么?”

    “……”

    初梔茫然了,不確定地看著他:“我不知道呀,我應(yīng)該要什么?”

    陸嘉珩也茫然了:“我沒結(jié)過。”

    于是兩個人保持著曖昧的姿勢一上一下疊在沙發(fā)上,陸嘉珩扶著靠背直起身來,初梔也跟著坐起來,翻出手機,開始百度。

    一邊百度,一邊還在跟陸嘉珩分享,興致勃勃地拍他大腿:“你看他們還送了頭牛,牛太大了我就不要了,陸嘉珩,我要雞,還要鴨子,你給我弄兩只過來?!?/br>
    陸嘉珩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乖,你不用那些,不健康,你有我就夠了?!?/br>
    初梔盯著手機屏幕瞪大了眼睛:“還要準備禮金,可是也沒說要多少錢,”她扭過頭來,笑嘻嘻地看著他,“陸嘉珩,你準備給我多少錢?”

    小姑娘眼睛都放光了,陸嘉珩輕笑了一聲:“都給你,我的錢都是你的。”

    初梔被他感動到了。

    之前她在寢室群里面和林瞳她們聊天的時候,還被一頓瘋狂教育,想要把握男人的心就要先把握住他的錢包,看他愿意給你多少錢,那就是有多愛你。

    初梔覺得,愛是相互的,既然對方愿意付出,那么自己也一定要有所表示才行。

    初梔抽了抽鼻子,眨巴著眼,感動得眼眶都快紅了,仰著小腦袋,巴巴地看著他:“陸嘉珩,我沒有那么多錢給你?!?/br>
    陸嘉珩挑眉:“你不是賣房子的嗎?”

    初梔點點頭,認真道:“所以我可以給你房子,你自己挑,我還有幾套四合院?!?/br>
    陸嘉珩:“……”

    哦,又多出了四合院。

    還沒等他反應(yīng),初梔舔舔嘴唇,搖頭晃腦地蹦下沙發(fā)站起來,扯著他的手把他也扯起來,拉著他走到書房,推開陽臺的門。

    晚上外面冷,她冷得小肩膀直縮,一直領(lǐng)著他走到護欄旁邊。

    小區(qū)里一排排樓房,綠化極好,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地燈光線幽微,蜿蜒著往前是昏黃路燈,小花園中間白色的雕像噴泉在夜色中沉寂。

    初梔大紅色長裙在黑暗里顯得更為艷麗,像個小女王。

    她肩膀一放,指著下面,仰起頭來看著他,聲音軟糯:“你可以在這個小區(qū)里選,愛妃,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br>
    陸嘉珩:“……”

    *

    想娶媳婦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尤其是當你有一個不太好搞的岳父大人的時候。

    陸嘉珩決定還是先緩沖一下,關(guān)系搞搞好。

    一月份,陸嘉懿寒假,男孩兒二話不說,大包小裹搬過來來敲陸嘉珩家門,用小鹿斑比一樣的眼神滴溜溜地瞅著他,一副求收留的樣子。

    三天后,陸嘉珩發(fā)現(xiàn)他弟弟開始不著家了,成天往樓下初梔家跑。

    于是某次,他把人提溜回來,和他促膝長談。

    陸嘉懿簡直太上道了,他哥都還沒開口說話,少年一臉“我知道我了解我明白”的樣子,熟練道:“哥,你放心,我懂。”

    陸嘉珩眉一挑,沒說話。

    少年笑嘻嘻地:“你是不是想娶初梔jiejie過門兒,但是初叔叔不喜歡你?”

    陸嘉珩不爽地瞇了下眼,抬手狠狠給了他一個爆栗。

    他這一下下手不輕,少年嗷地一聲,捂住了白皙的額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陸嘉珩斂了笑,垂眼。

    蔣阮剛走的那段時間,陸嘉懿的狀態(tài)很不好。

    男孩子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陸泓聲出事情后不知去向,偌大的宅子里只有他一個人,直到某次夜里,保姆給陸嘉珩打電話,說陸嘉懿不見了。

    他出去找到后半夜,回家看見他蹲在他家門口,抱著膝蓋哭。

    那是他第一次把他留下,等他洗澡出來少年已經(jīng)打好了地鋪,有點不安地怯生生地抱著枕頭和被子看著他,生怕他會臨時改變主意,把他趕出去一樣:“哥哥,我睡地就好。”

    陸嘉珩形容不出來當時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無聲嘆了口氣,走過去,拽過他枕頭丟到床上:“你跟我睡?!?/br>
    那孩子就露出了一個受寵若驚的表情,又緊張,又開心,又害怕。

    陸嘉珩第一次考慮,陸嘉懿這十年來是怎么過的。

    這種小心又謹慎,極其會看人臉色,膽怯自卑又早熟的性格到底是什么樣的成長環(huán)境造就的。

    他開始緩慢的意識到,也許在這個家里,最可憐的孩子不是他。

    而是陸嘉懿。

    他太小了,懂事的又太早,他過早的知道了不應(yīng)該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從小到大,每次看著他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討好的,每分每秒都在因為他覺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而煎熬。

    他是個好孩子,卻偏偏因為這份好,而受到了懲罰。

    陸嘉珩突然覺得自己這么多年對他的敵意幼稚而殘忍,像小孩子無處發(fā)泄的遷怒。

    陸嘉懿那邊沒注意到他的走神,興致勃勃地幫他出謀劃策,他寒假這段時間天天去初梔家吃飯,又是正長身體的時候,飯量驚人,身高也又往上竄了很多,臉上雖然還帶著一點點圓潤的嬰兒肥,五官卻又立體了不少,面部輪廓和陸嘉珩有一點點相似。

    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辦法,初父對陸嘉珩的態(tài)度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發(fā)生質(zhì)變,直到年前,兩個男人甚至能夠飯后心平氣和地坐在沙發(fā)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聊足球和財經(jīng)新聞。

    和往年一樣,初梔的新年還是回南方陪著爺爺奶奶一起過,除夕夜當晚,兩個人通電話,她那邊是家里大人打麻將的嘈雜聲響,陸嘉珩那邊很安靜,沒什么聲音。

    初梔突然想起他們在一起以后的第一個新年,她也是在爺爺奶奶家,和他視頻,他人在辦公室里加班,鏡頭所及之處是高高的文件和泡面杯。

    那個時候,初梔無比地想要飛回去,回去找他,和他一起過年。

    想到這里,她心下一動。

    *

    陸嘉珩過年的時候帶著陸嘉懿回了陸老爺子那兒,爺孫三個沒一個會包餃子,除夕夜當天晚上,一老一少盯著陸嘉珩,一個負責拿著手機查包餃子的步驟負責指導(dǎo)他,一個負責拄著拐杖在旁邊看熱鬧,陸嘉珩圍著個圍裙,很生澀的剁餃子餡兒,一邊被嫌棄著一邊包餃子,不僅要被陸老爺子嫌棄包的丑。

    還他媽得給陸嘉懿這個小兔崽子包什么太陽花,里面塞紅糖的。

    陸少爺哪干過這活兒,亂七八糟搞了一通,煮出來以后爺孫三個看著里面那一鍋rou丸子頓餃子皮兒,沉默地選擇下館子。

    三個人穿戴整齊,一出門,就看見站在門口的陸泓聲。

    男人似乎也沒想到會有人出來,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還是陸嘉懿先反應(yīng)過來,喊了他一聲爸爸。

    陸泓聲突然垂下眼去。

    自從他出了事情以后再沒露過面,畢竟是親生兒子,陸老爺子沒說什么,房子也還給他空著,他卻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從沒回來過。

    陸泓聲穿著黑色的羽絨服,圍了一個圍巾,臉看起來瘦了很多,卻干凈整潔,像是特地打理過的。

    他手里提著一袋子水果,反應(yīng)過來以后匆匆地往前走了兩步,塞到陸嘉懿懷里,轉(zhuǎn)身要走,又頓了頓。

    他轉(zhuǎn)過身,抬眼,看著陸嘉珩,舔了舔嘴唇,輕輕開口:“我——”

    陸嘉珩靜靜的看著他,漆黑的眼無波無瀾。

    陸泓聲有些恍惚。

    陸嘉珩小的時候,陸泓聲抱出去,逢人看見都會說,這孩子長得真是漂亮,尤其那雙眼睛,和他mama長得一模一樣。

    那時候陸泓聲還有點不服氣,想著這么小能看出什么來,長大了肯定像我。

    結(jié)果隨著他越來越大,五官果然開始和他相似,除了那雙眼睛,像是照著他mama的模子刻出來的。

    有的時候陸泓聲會不停的想,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父子之間的關(guān)系變得越來越糟糕,甚至到了最后非要有個你死我活的程度。

    他甚至都想不起來。

    陸泓聲垂下眼,狼狽的躲開了視線,轉(zhuǎn)身逃似的跑了。

    不僅是作為父親的資格,他大概連說一句對不起的資格都失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