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我第一次見你笑,重天哥哥開心嗎?” “開心。跟你一起就開心,現(xiàn)在最開心。心跳得好快像是要炸開了,你幫我按住它?!?/br> 胸腔漲得滿滿的像是開滿了擁擠的花,一朵朵的要溢出來了,還是越開越多毫無止境。 喘不過氣來,頭腦發(fā)暈的快樂,下一刻卻比上一刻還要更多再多。 想要繞著整個剎魂山跑上幾圈才好,可是背著他的珍寶,就要飛得慢一點穩(wěn)一點。 姬清的心貼著他的背上,手指按著他的心跳。撲通撲通,像是漸漸被感染了。 他輕輕的嘆息一聲:“我要記住現(xiàn)在這一刻,以后一生你都要比現(xiàn)在還開心?!?/br> 聞人重天笑著,臉都有些痛,可是還是想笑,眼淚不知道為什么流出來:“是不是只要人自己愿意竭盡全力抓住,神明都會這么慷慨,給我比我想要的還要多得多的不敢想象的快樂?” “所以你要牢牢的抓住我啊,別松手。” “不會,不管發(fā)生什么都會義無反顧的抓緊,拋諸一切奮不顧身的抓住。這世界上任何的補償,給我任何東西交換,都沒辦法和跟你在一起的快樂相提并論?!?/br> 姬清蹭蹭他的后頸:“真的嗎?你從來不笑,我不知道原來重天哥哥這么喜歡我,還以為自己又要一個人留在剎魂山了。你說帶我走,我也好開心?!?/br> “我父母早逝,從小跟著祖父到處游歷。祖父為人嚴(yán)肅清正,他不喜歡我父親,覺得他空長了一張好看面容卻只是金玉其外??v使父親后來成名天下,兩人也隔閡頗深。教導(dǎo)我的時候,也厭惡我生得像他,怕我走了邪路,每每拿史書上的佞幸敲打。從小身邊人待我冷淡,我對遇見的人事也并無感覺。便以為自己天生就冷心冷肺?!?/br> 聞人重天頓了頓,想起兩年前他回到剎魂教的時候。 “可是見到你,就全都不一樣。你看著我對我笑,就覺得好喜歡。我不喜歡剎魂山的好多人,他們從小就可以認(rèn)識你,早我十多年時間跟你在一起,只要想一下就覺得嫉妒生氣。他們認(rèn)識你這么早,卻對你不好,也不要別人對你好,想著就更生氣了。人生若是能重新開始,我一定早早的到你身邊來,跟你一起長大,護著你?!?/br> 姬清閉著眼睛挨著他,笑容溫柔和暖:“我是為了和你遇見而存在這個世界上,除你之外的人,早一步晚一步,不是你就與我無關(guān)。只要你不放手,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br> “不放,死也不放?!彼嘞矚g他,才開始就已經(jīng)想一生。 這世界上有很多很好的人,生而為人卻還是孤獨。 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遇見一個,燃燒你所有熱情,讓你甘愿付出一切毫無保留的去愛,去奮不顧身的人。 也許有很多很多人這么愛你,退而求其次也可以幸福。 可是,有的人的感情是種子,不能發(fā)芽,就沉睡而死。弱水三千,卻并沒有可以飲的一瓢。 被辜負(fù)或是一廂情愿有什么好怕的,只怕心里種滿了種子,終其一生卻沒有人能叫它開花。 若是有幸遇見了,千萬抓住不要松手啊。 如果山石隔在面前,就砸開,搬開,繞開。 如果黑暗纏繞身邊,就抓住彼此的手,慢慢摸索著走。 一切的阻難,都只是讓煙花燃燒更絢爛的黑夜。 只要你自己堅持不放手,不照著別人劃下的規(guī)則自縛,這世界有什么代價和悲劇,能叫人不幸悲傷? 這世間有什么快樂,能補償跟那個人在一起的快活? 如果你感覺到過,心上開滿了花還滿,擁擁簇簇開到世界的盡頭去,一直一直都不凋謝…… 第124章 總攻的初戀白月光7 剎魂山易守難攻, 山路五部都有相應(yīng)關(guān)卡防守。 到底是搞封建迷信的, 各分奇門八卦陣法機關(guān)幻術(shù)毒物, 一個不落。 外人想要上山難如登天,便是各部弟子也要有相應(yīng)的令牌才能通行。 下山當(dāng)然也不容易,但是,這里是教中總部又不是監(jiān)獄, 沒道理考慮來防著自己人。 姬清是少教主, 長在教中十四年,他沒有拜任何一人為師,五部的東西卻都要學(xué)的,只是不需要精通。 聞人重天拜在坎部曲晚詞門下,坎部五部里主中央, 以黃麟為騰,負(fù)責(zé)暗殺和防守事宜, 識別追蹤和陷阱很輕易。 這兩個人在一起, 想要繞過守山巡視的護衛(wèi)不能說輕而易舉,卻也不算很難辦到。 但是聞人重天不想有絲毫意外, 背著姬清直接沖著后山祭壇而去。 姬清在他背上好奇道:“那里是峭壁, 山勢很高,很久才著地,之后是綿延不斷的群山。教主曾經(jīng)帶我走過,以他的功力,帶著我都要走大半天才能看到山腳人煙。”他彎著眼睛玩笑,“重天哥哥你要帶我殉情嗎?” 聞人重天抿嘴不語, 他方才心情激動之下,說了許多不假思索的傻話。雖然都是心里一直想著的,卻是平日里絕對不會說不會表現(xiàn)出來的。現(xiàn)在冷靜下來,便羞恥的繃著臉有些不敢看姬清。 姬清看到他慢慢變紅的耳朵,又忍不住笑起來,卻也安安靜靜的不出聲,假裝不知道,不去戳破讓他更不自在。 聞人重天靜了靜才恢復(fù)以往的波瀾不驚:“人只要腳踏在地上了,如論如何都會被坎部殺手發(fā)現(xiàn)去向。但坎部卻拿杜長老的巽部沒辦法,因為巽部的御獸之術(shù),一旦飛在天上四面八方都有可能去得,如何尋覓?” 姬清若有所思:“五部互相牽制,各有優(yōu)劣,一直如此。杜jiejie的巽部雖然以御獸為名,一直偏向的都是研制草藥毒物,便是馴化飛鳥也至多是傳遞消息。重天哥哥想要帶我飛天,只能好好練習(xí)輕功了?!?/br> 剎魂教的五部都是些奇技yin巧旁門左道,若是五部厲害到能飛天遁地,中原武林能容得下他們,寧國也不可能忍住不去狩獵中原。 聞人重天輕功平穩(wěn)落地,到后山祭壇這一路都很偏僻,夜里人煙稀少守衛(wèi)也最少。 放下背上的姬清,聞人重天先是摸了摸他的臉,確保沒有被山風(fēng)吹冷,這才牽著他的手朝祭壇邊緣走去。 聞人重天邊走邊說:“我父親做左護法前在離部,當(dāng)時巽部出過一個厲害人物,說巽部御獸能令鷹乘著人飛。父親與他打賭,說他若能飛,離部便也能研制出可以飛的機甲偃術(shù)。后來出了一些事,那人身死,巽部整體削弱,父親成了左護法,此事便也棄置了。但我小時候,他帶著我逃亡時候,卻用過?!辈⒔兴舴巧狸P(guān)頭,不要拿出來。 能飛的機甲偃術(shù),難道是滑翔翼? 聞人重天拿出一個細(xì)小的笛子輕輕的吹,聲音極輕極幽,夜里忽然聽來有些詭異,倒像是塤才能發(fā)出的幽魅。 遠(yuǎn)處深淵里有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飄來,就像想象中舒展開兩翼的翼龍。 姬清微微睜大眼睛望著聞人重天:“真的不是活的嗎?機甲偃術(shù)竟然這般神奇,為何離部卻從無提起?”黎燦手里,離部已然雄踞剎魂山,卻最多只是研制些暗器兵刃。 聞人重天摸了摸一動不動的機甲鳥的頭,平靜的說:“五部本是家傳,離部機甲偃術(shù)也本只是我聞人氏的家學(xué)。當(dāng)年父親為左護法,實際卻是明升暗降被架空。曾經(jīng)五部頻出驚艷天下的人物,卻都因各種原因一一隕落,五部現(xiàn)在只玩些旁門小道,放眼天下,已然名存實亡?!?/br> 姬清走近這半人高的木甲鳥細(xì)看,唇邊笑意似有若無:“大概是因為剎魂山太小,寧國也太小了。大家圈在這一畝三分地里爭斗,成日里只剩五部互相壓制,教內(nèi)和朝堂互相滲透。誰若是出了頭,自己人第一個就要來打壓,寧肯毀在自己人手里。美名其曰是為了剎魂山安寧,為天下不生事端?!?/br> 聞人重天對姬清伸出手:“讓他們爭,你跟我走。等你長大了想要這個位置,我?guī)湍隳没貋??!?/br> 凌晨的雪夜星空下,少年握緊腰上的劍,眼神清亮堅定,銳不可當(dāng)。 又一陣幽幽的吹奏,木甲鳥浮在半空。 姬清抱緊他的腰,聞人重天抓住木甲鳥的腿,腳下一躍:“害怕就閉上眼睛?!?/br> 冰冷無聲的機甲帶著兩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后山深淵里。黑夜里,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這一幕特別。 等凌晨天光大亮,便如魚入大海,再無蹤影可尋。 …… 當(dāng)?shù)谝宦暤岩魝鏖_時。 遠(yuǎn)處,黑暗里有一個人坐了起來。 倨傲的臉上,雙眼緊閉上揚,唯唇角微微一抹淡笑:“聞人樞,呵。” 天亮之后,少教主留書出走的消息便不脛而走。 各個守山關(guān)卡自然無任何風(fēng)吹草動,各部驚疑之下,立刻排查了一遍漏洞,加強了防守。 鹿長澤第一時間報與教主知曉。 “請教主準(zhǔn)許我下山找回少教主?!?/br> 姬封臥在座上,一手展開看信,眉目濃烈似潑墨寫意,不動聲色就已經(jīng)叫人屏息緊張。 不怒自威的面容,垂眸向下,眉峰眼尾卻高高挑起,下顎線條冷漠,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fā)。 姬封唇角微微一動,目光斜睨射向座下諸人:“本座將人交到你們手里,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結(jié)果?” 鹿長澤看著前方地面:“少教主一向行為端正,定是有人在旁邊教唆。一切還請教主允許長澤下山,將人安全帶回來后,教主再行降罪,長澤再無二話?!?/br> 忽然聽到一聲嗤笑,這種時候也就只有黎燦還能端坐如常。 他抬著下巴,神情倨傲,淡淡的說:“我聽說,教主一向不滿意姬清那孩子,正是因為他行為規(guī)矩從不出錯,不像我們剎魂山的人,倒像是中原武林名門之后。如今他終于大膽一回,自作主張行為出格了,教主不該動氣應(yīng)該欣慰才是。早些下山也好,多見識見識這天下之大,英雄輩出,眼界也能開闊一些,好過夜郎自大。若是強行將人抓回來懲戒一番,怕是老虎也要被養(yǎng)成小貓了?!?/br> 姬封望著他,眼神危險。 黎燦眼前蒙著一層薄錦,不為所動。 其余人都屏息低頭,一時不敢大聲,只覺得心驚rou跳。 良久,姬封忽而冷笑,怒而不發(fā):“黎長老說得不錯。既是曲晚詞的弟子在身邊,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危險。但為人父親不免還是要掛心的,本座便親自去看著罷。黎長老多年不在,此番回來,可要長住才是?!?/br> 姬封拂袖,起身而去。 所有人都跪地低頭道:“恭送教主?!?/br> 唯有黎燦因為眼睛不便,仍舊坐著,但也微微躬身行禮恭送。 待到姬封遠(yuǎn)去不見,黎燦才一點點抬起頭來,面上淡淡的。 他這樣的人,便是低頭居于人下,鳳眼薄唇的面相,仍是透著一股子唯我獨尊的傲然。 但在姬封面前,任何人的狂妄都像是在被允許的邊界內(nèi)小心翼翼的試探。 這個人的桀驁狂妄,才是真正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是打心里篤定,黎燦翻不出什么浪花來,甚至都不愿意分心去計較。 就像看穿了,黎燦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的底氣信心。 黎燦面上微微有些沉,又慢慢消散。 想起上午時候,從沐云戩那里聽來的話,黎燦唇角微動:“教主倒是生了個好孩子。” 眾人都已陸續(xù)離開,唯有葉芯反而一步三搖的走近,裊娜的身姿倚著他的座椅,蛇一般緩緩委身,修長的脖頸卻沒有低下去分毫。 云鬢挨著他,目光卻是一樣望著前方,似是親密又疏離,言笑晏晏道:“黎小哥哥怎的突然這么說?莫非是想成家生子了,可有相好的姑娘?” 黎燦下巴微微轉(zhuǎn)向她:“離部尚未重振,黎燦怎好分心?” 葉芯媚眼如絲,欲說還羞的睇著他,寫實的拋媚眼給瞎子看:“黎小哥哥倉促接了位,離部短短幾年就已是五部里拔尖的了,怎的還不滿意,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br> 黎燦薄唇微啟,淡淡道:“教主都不擔(dān)心,你怕什么?” 葉芯輕輕吹一口氣,嬌笑著卻起身拉開距離:“我是怕小哥哥的離部火燒得太大,吃了我巽部的花花草草呀。小哥哥可是大手筆,都快把離部搬去中原開分舵了。突然回來真是叫人歡喜萬分,莫不是聽哪個人說了什么消息?” 這個女人倒是敏銳,卻不知道是替誰擔(dān)心。 黎燦敲了敲合攏的折扇,神情越發(fā)倨傲,冷冷道:“聞人樞好人緣,死了這么多年還有人替他兒子cao心?!?/br> 葉芯掩唇輕笑:“我可沒有提他,小哥哥可是不打自招了。只是現(xiàn)在少教主跟那孩子走在一起,又有教主親自照看,小哥哥不若有什么心思都盡早息了吧。在教內(nèi)多教教你們離部下一代新血,也算重振離部了?!?/br> 黎燦毫無反應(yīng):“葉長老菩薩心腸,只是你似乎防錯人了,聞人樞與我無冤無仇,我雖接了他的離部,卻是教主下的命令。如今少教主儼然迷得那聞人家的小子什么都拿出來了,你不去急,卻來防我。緣木求魚也是可笑。” 葉芯笑意微斂,眼神一冷:“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