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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獨寵皇府貴妻在線閱讀 - 第40節(jié)

第40節(jié)

    本來還想埋怨他不理他,可頃刻之間就被這幾句話說得心腸一軟,原諒了他。

    “我沒事!”

    云溪想了想,環(huán)手抱住了元燾,把頭埋進他的懷里:“佛貍,這幾日,我真的好想你!”

    元燾溫?zé)岬纳碥|微微顫抖,將云溪抱得更緊:“對不起,云兒,是我狹隘了!”

    他確實未曾想到,本來板上釘釘已經(jīng)和南梁風(fēng)流名士一起離開平京的夏月,在那日兩人冷戰(zhàn)過后,竟然搖身一變成為身份尊貴的西狄公主,還命使臣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復(fù)提兩國聯(lián)姻之事。

    “我,”元燾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其實我當(dāng)天晚上便后悔了,可又拉不下面子向你道歉。對不起,云兒,你能原諒我嗎?”

    云溪貝齒微微咬了咬紅唇:“難道只有這一件事情,你需要向我道歉?”

    元燾目光落在云溪輕撫的小腹上,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不讓你知道你就要做娘親了!

    云溪舉起他的手臂,使勁咬了一口:“就算我身子單薄,有可能保不住這個孩子,可畢竟是盼了這么久的。你確實……不該瞞我!”

    “對不起,云兒!”

    元燾垂下頭,目光落在右臂上兩排八個清晰的牙印上,腦子中一直反復(fù)重復(fù)著云溪方才說過的話——“可畢竟是盼了這么久的”,莫名地竊喜。

    云溪故意別過頭去不理他,可只忍了十幾息的時間,就沉不住氣對他道:“那日我也不是有意瞞你,其實,我出宮,是去尋百家布,想親手給咱們的孩兒做件百家衣?!?/br>
    “我之所以當(dāng)時不說,是想等你親口告訴我咱們有孩兒了,然后,我再給你一個驚喜,”云溪頓了頓,話鋒突然一轉(zhuǎn),“聽聞北鄴民間有說法,小孩子若是生得過于富貴怕折福,給他從小穿百家衣,可以廣納百家之福,庇佑小孩子少災(zāi)少病,長命百歲!”

    元燾看著云溪明亮亮的眼鏡,有些內(nèi)疚:“對不起,云兒!”

    “這幾日,其實我每天都偷偷來看你好三四次,”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那么巧剛好聽到云溪呼救的聲音,及時趕來,“我看到你洗那些布,親手裁好做成衣裳……”

    元燾喉頭微微哽了哽,溫?zé)岬拇笫志o緊握住云溪的小手:“我會找最好的大夫,幫咱們保下這個孩子!”

    云溪淡淡“嗯”著,突然,有什么在腦中劃過似的,她抬起頭,眼睛閃亮地看向元燾:“我知道是誰擄走采薇了!”

    妖妃

    “你是說……”

    元燾眸中也是一亮,轉(zhuǎn)而吩咐宗噯:“讓高歡打探樂平王妃在不在府中,若是不在,全城搜查樂平王妃下落!”

    幾個時辰后,高歡果然抱著采薇回來復(fù)命:“樂平王妃不惜以小郡主為質(zhì),臣不得不有所顧忌,雖涉險救下小郡主,但樂平王妃卻趁亂逃走了!”

    云溪看著襁褓中小小嬰孩的臉燒得紅撲撲的,有些心疼:“她也是做母親的,難道不知采薇正病著?!”

    元燾卻蹙了蹙眉:“杜氏,她莫不是裝瘋?”

    云溪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關(guān)心則亂,其實忽視了整件事情的關(guān)鍵——杜芊月若不是裝瘋,試問她一個瘋瘋癲癲尚且連自己孩子都照顧不周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縝密地策劃這一連串的事情?更別提她放倒的是幾乎整個鳳棲宮的人!

    只可憐,幾個月前采薇才出生不久身體羸弱,正是最需要親生母親哺乳照看的時候,卻被她狠心不理不睬。如今采薇稍稍大了些,她雖因思念擄走親女,卻對她的病疾不管不問,擄走她也只不過為了填補她自己內(nèi)心深處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空缺而已,實在是不負責(zé)任之極。

    然而元燾卻想的更多。

    他一直蹙眉沉思,時不時地望向云溪,臉上隱現(xiàn)擔(dān)憂之色。

    終于忍不住,在臨睡前和云溪商量:“她差一點兒就成了皇后,因為你我功虧一簣,必定對你我恨之入骨,若一直找不到人,始終是個隱患。你如今身懷有孕,我總是提心吊膽,要不你還是搬來紫宸殿常住?!?/br>
    云溪雖然請求元燾出兵夾擊南梁,但卻還沒有完全放下南去的念頭,因而并不想整日在元燾眼皮子底下晃悠。與此同時,忽然想起了甘泉宮中有情有義的掌宮女官辛夷,心念微動。

    “你的紫宸殿雖好,畢竟是天子居所,我一個后宮妃嬪,如若住得太久,恐怕會有更多人罵我是妖妃?!?/br>
    說著,她頓了頓。

    “再說,這些日子,我也在鳳棲宮住習(xí)慣了,不想動彈。你若是擔(dān)心我,大可以多派幾個侍衛(wèi)在外院保護,至于內(nèi)院,我喜歡清靜些。眼下凌翠需要靜養(yǎng),我也不想再耽擱她,等她傷好后,便想放她出宮和褚侍衛(wèi)成婚。至于鳳棲宮,我記得那日甘泉宮的那個掌事女官很是不錯,你不如把她調(diào)來,代替凌翠幫我端茶遞水?!?/br>
    元燾不禁有些內(nèi)疚:“云兒,你都知道了?”

    這些日子,那些沒有成功把女兒們?nèi)M后宮的朝臣們怨氣頗大,已聯(lián)名上書了好幾次,或拿皇家子嗣說事,或?qū)⒅苡耐醴榛饝蛑T侯的舊史搬了出來,一口一聲一個妖妃禍國,道是新帝后宮虛空子嗣凋零,紫微星被妖星遮擋晦暗不明,力諫元燾把云溪打進冷宮。

    云溪渾然不在意地淡泊一笑:“妖妃就妖妃,佛貍,你其實大可不必專門瞞著我。要是我知道一個人先前其丑無比,一夜之間突然變成美人,還迷惑得君王空置后宮專寵一人,我也會懷疑那是妖妃轉(zhuǎn)世!”

    聽到此處,元燾摟住云溪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一夜之間突然變成美人?”

    他沉吟了幾遍,腦中似有什么劃過,忽而想起一事:“云兒,那日你出宮,可曾見過夏月?”

    云溪微微一怔,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如實道:“只是懷疑,不敢確定?!?/br>
    元燾不覺得蹙眉:“是怎么遇見的?”

    云溪便一五一十地把那日的情形講了一遍。

    元燾沉默片刻,忽然道:“我本以為狄皇居心叵測,不知用什么理由說服夏月,收她為義女,以西狄公主身份回來,專門與你我為難??陕犇氵@樣一說,我卻總覺得其中并不簡單,就好像……還有什么人在暗中謀劃算計著些什么?!?/br>
    云溪馬上想起那來歷可疑的蠟丸紙條,稍一思忖,問元燾:“事到如今,你是不是也該坦誠告訴我,那張字條,和慧蘭有關(guān)?”

    元燾早知云溪聰慧過人,這幾日雖然禁足在鳳棲宮中,卻正好可以趁亂厘清思緒,推斷出大概的前因后果是怎么回事,便點點頭道:“她私闖鴿房!”

    云溪幾乎立即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那張字條上的字,確然就是梁恪的。然而,我也確實再也沒有和他往來過。如今我唯一能夠揣測的,便是慧蘭的身份——她,到底是不是馮侍郎妻妾所出?還有沒有別的身份?”

    她沒有接著往后說下去,元燾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構(gòu)陷宮妃,罪名非同一般,可株連父母兄妹多人。禮部馮侍郎這些年來一直沒有離開過北鄴,慧蘭膽敢如此作為,多半不是因為愛慕元燾因妒生恨,那么只可能是——要么她不是馮侍郎親女,入宮另有圖謀;要么就和廚娘鄭巧兒一樣,恨云溪頗深;要么則違背馮侍郎讓她進宮的初衷,一番所作所為皆是出自他人授意。

    可那暗中謀劃之人……

    云溪陡然想起有次慧蘭奉茶時,身上淡淡飄逸出的蘭草芳香。當(dāng)時她只是隨口贊了句味道好聞,慧蘭卻緊張不已?,F(xiàn)在想來,南朝和北鄴雖然都以蘭草制香,但由于制法不同,香氣略有差異。而慧蘭身上的,恰好正是南朝女子慣用的蘭草香……

    下意識的,云溪又想起梁恪,以及善華寺紅墻角落外那個悄悄躲進陰影里的身影。

    大抵猜到了某些事,云溪貝齒微微咬了咬紅唇,對元燾道:“若非慧蘭在我跟前有意提起百家衣,我也不會專門出宮一趟。而我前腳剛出宮,她后腳就去告發(fā),我還偏巧不巧地正好遇見西狄公主聲勢浩大地入城。佛貍,你說她會不會和……”

    她說到這里,恰到好處地停頓了一下。

    元燾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云兒所言甚是!若非有意謀劃,怎么會這樣巧合,剛好讓你遇見了?看來,狄皇這次真的是有備而來!”

    云溪見元燾這樣相信自己,有些負疚地往他懷里縮了縮。

    心里,卻忍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懷疑:梁恪,真的是你嗎?為什么你還不走?你留在平京,究竟要做些什么?

    迷香

    幾日功夫轉(zhuǎn)眼即過,八月十七日,元燾特地騰出一日功夫,陪云溪在華嚴寺請衡寂禪師為已故的楚恭帝做了一場法事。

    云溪總疑心梁恪還在平京,暗中命褚侍衛(wèi)留意善華寺那邊的動靜。

    豈料褚侍衛(wèi)傍晚時卻空手而歸:“皇上身邊的高侍衛(wèi)并幾個好手扮作賣雜耍的和涼糕的也在善華寺外候了一整天,屬下廟里廟外都看了,法信禪師一直待在禪房里沒有出來過,也沒有要做法事的意思。”

    云溪對此倒也不太意外:“高侍衛(wèi)他們可曾發(fā)現(xiàn)你?”

    褚侍衛(wèi)搖了搖頭:“屬下藏得隱蔽的很,他們發(fā)現(xiàn)不了。倒是法信禪師好像有客,我看小沙彌送過去的膳食和茶水都是雙份?!?/br>
    云溪不禁暗暗納悶:法信禪師德高望重不喜多言,就算開壇講法也是坐上一陣子便走,怎會關(guān)起門來和人聊那么久?

    她決定抽個時間試探一番。

    可巧五日后的八月二十二日是燃燈佛壽辰,云溪便帶著辛夷和褚侍衛(wèi)一起到善華寺進香。

    廟里人來人往的香客一如既往地多,當(dāng)值的小和尚眼尖地認出云溪,立刻把法信禪師請了出來。

    以往,云溪都是有意避諱,只在主殿上香。

    這一次,卻是帶著疑問而來。

    故而法信禪師照例邀請她去茶室吃盞茶時,云溪并未拒絕,還煞有介事地和法信禪師論起了佛偈。

    “《涅盤經(jīng)》有云,不生生不可說,生生亦不可說,生不生亦不可說,不生不生亦不可說,生亦不可說,不生亦不可說。有因緣故,亦可得說。不知何解?”

    法信禪師笑著解釋道:“這是佛祖為了教化眾生所說的一句箴言,意思是說有的事可說不可做,有的事可做卻不可說,有的事既不可說又不可做?!?/br>
    云溪聞言唇角微勾,放下茶杯,故意試探他。

    “有一良家女子與同村男子立有婚約,但因為某個緣故,兩家結(jié)仇,婚約自然取消。后來女子嫁到鄰村,男子不甘心,追至鄰村,卻被女子拒絕,于是男子躲了起來,暗中使絆,破壞女子與夫婿關(guān)系。大師若是知道這男子行蹤,又知道他所作所為非君子所為,那么他的行蹤,是可說,還是不可說?”

    說罷,緊緊盯著法信禪師,漆黑的眸子一動也不動。

    聞言法信禪師耳根微紅,朗聲念了聲“阿彌陀佛”,闔住眼,也不回答云溪,徑自敲起了木魚。

    過了良久,方才睜開眼睛,嘆了一口氣:“老衲受故友之托照看其后人,卻讓娘娘無故受到牽連,無異于為虎作倀,實在是罪過。”

    下一刻,云溪以為法信禪師就要說出梁恪的行蹤,熟料鼻尖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登時覺得神智有些模糊,同時看見旁邊伺候的辛夷腦袋微微晃了晃,有點東歪西倒的架勢。

    她頓時覺察出不妙屏住了呼吸,卻兩眼迷離地看到茶室供著的一樽佛像的眼睛忽然眨了眨,隨即愣怔了一下,卻又因此吸入更多甜香,腦袋終于倏地一沉,再也扛不住……

    幾個時辰后,云溪在一間素潔整齊的屋子里醒來。

    旁邊的梁恪看到她睜眼,遞過了一杯溫水來:“姣姣,我認真想了很久。我,還是沒有辦法放開你!”

    云溪滿臉寒霜地把水打翻:“你走!我不想再見你!”

    梁恪深幽的眸子黯了黯,重新又倒了一杯水:“他馬上就要有新的妃子了,你跟著他,只會傷心,不如我?guī)憷僳E天涯,遠離這傷心之地!”

    云溪和元燾幾經(jīng)猜疑,已對他深信不疑,哪里肯信:“他說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不要再來騙我了!”

    聞言梁恪面色一沉:“姣姣,我為了你,幾乎和父皇決裂。難道你真的愛上了他,忘了我們的過去?”

    云溪搖頭道:“梁恪,那時是我年幼不懂事,自以為愛上了你!可這幾日我已經(jīng)想得很明白,我對你,即便有情,也只是兄妹之間的依戀之情,不是男女之愛?!?/br>
    說著,聲音忽然一弱,幾乎有些哀求道:“子嬰,若你還是當(dāng)初的那個子嬰,求你放了我,讓我去找他,好不好?”

    頓時,寂靜的屋舍,忽然傳出兩聲清脆的攥緊手指的咯嘣聲。

    云溪猛地一驚,下一刻,就看見梁恪兩眼通紅直勾勾地看向自己,木訥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這才隱隱嗅出空氣中稀薄浮動的酒氣,曉得梁恪竟是喝高了酒。

    許是被刺痛了某根神經(jīng),梁恪盯著云溪看了一會兒,突然發(fā)了瘋似的撲上前去,把云溪壓在身下,想強迫要了她。

    云溪死死護住自己的肚子,慌亂中一踢,正好踢中梁恪的要害。

    梁恪忍著疼,拽住云溪的一只腳,狠狠把她拉了回來,轉(zhuǎn)眼地功夫又把她按在了身下,隨即帶著酒氣的吻就胡亂地朝云溪壓迫過去。

    云溪根本推不開他,情急之下,胃里面的酸水排江倒海的又要朝出倒,她也不知從哪里陡然生出了一股大力,猛然推開梁恪,坐起身來,撫著胸口,胸口一上一下起伏地干嘔了數(shù)下,方才稍稍松快了些。

    然后,冷眼看向梁恪,聲色俱厲道:“梁恪,你今□□迫于我,若是我腹中孩兒有任何閃失,我們母子倆一尸兩命化成厲鬼也要向你討命!”

    梁恪的身子立刻劇烈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