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被人下毒了?”沐疏芳緊張萬分,連忙道,“快請御醫(yī)院的人來看看?!?/br> 長念一把將她拉住,好笑地道:“想睡覺而已,算什么毒?真要是有人有機會給朕下毒,怎么也該下鶴頂紅那種一口致命的才對。” “那您這是怎么了?”沐疏芳心疼地抹開她額間碎發(fā),“要不再去睡會兒?” 起身伸了個懶腰,長念掃一眼桌上折子,悶聲道:“讓馮靜賢進宮來幫幫忙,朕眼睛睜不開,左手寫字本就丑了,這下更是丑,干脆他來改,反正只有些瑣事?!?/br> “好?!便迨璺挤鲋?nèi)室,替她更衣,讓她好生躺著,掖著被角小聲嘀咕,“當皇帝真是不容易?!?/br> 這一覺長念結(jié)結(jié)實實地睡到半夜子時,中途一次都沒醒。睜眼的時候?qū)m殿里燈光昏暗,紅提正坐在她榻邊打盹兒。 坐起身,長念感嘆了一下自己這能和豬比的睡意,然后掃了一眼屏風上掛著的衣裳,突然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她身份的秘密過于大,以至于所有私事都是她自己處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每個月的月信,她弄臟褲子,總是會瞞著紅提自己去洗。 可看著那屏風上掛著的里衣,長念突然想起,她登基以來,似乎一次月信也沒來過,上個月是太忙了忘記了,可這個月呢?按理說,日子也過了許久了,可半點動靜也沒有。 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長念突然有種不詳?shù)念A感。 第225章 自己生皇嗣的皇帝 早膳琳瑯滿桌,紅提笑吟吟地布菜:“這都是御廚新研究的菜式,這一道湖光山色用的是快馬送進宮的新鮮鯉魚,陛下嘗嘗?!?/br> 御膳房處理過的魚是沒有腥味兒的,但不知為何,長念看著就想吐。 強忍不適,她搖了搖頭:“朕吃飽了,還有折子沒看完呢?!?/br> 紅提一驚:“陛下,您才吃半口清粥?!?/br> “夠了?!遍L念起身,匆匆起駕去御書房,扶著書桌緩了許久的氣才平息下嘔吐的欲望,心里的不安越發(fā)濃厚。 “陛下?!比~將白像往常一樣來了御書房,越過她拿起書桌上的折子和朱筆,瞥她一眼問,“陛下今日身子不適?” 長念心里擔憂,看見他就更是煩悶,左手扯了他的朱筆道:“國公前些日子不是還稱病不上朝?這會兒也不必來替朕看折子,回去休息吧?!?/br> 莫名的火氣噴得葉將白一臉茫然,他盯著這人看了一會兒,作勢想去探她脈搏。 長念如同炸了毛的貓,飛快地收回自己的手腕,齜牙:“做什么?” 手僵在半空,葉將白眼神微動,收回來輕輕捋了捋袖口,沉吟半晌才輕聲道:“請個御醫(yī)來給陛下問脈吧?!?/br> “不必。” “在下聽宮里人說,陛下都兩個月沒請過平安脈了?!比~將白深深地看著她。 其實他是不知道的,這樣說完全是為了套話,誰知道趙長念反應(yīng)極大,怒目而視:“你監(jiān)視朕?” 還真兩個月沒請脈了?葉將白心里一跳,手指慢慢收攏,深吸一口氣道:“在下只是有些擔心陛下?!?/br> 想起那日馬車里北堂繆說的話,又想起很久以前自己醒來身子不適,長念心里有了計較,只覺得一團火氣在胸口沖撞,眼里都慢慢充血:“都給朕退下?!?/br> 四周站著的太監(jiān)一驚,頭一回沒聽葉將白的話,齊刷刷地就退出去關(guān)上了宮門。 葉將白有些不悅:“你氣什么?” “你是不是一早就開始算計我?”長念胸口起伏,怒聲問。 “算計陛下什么?”葉將白皺眉。 伸手摸上自己的小腹,趙長念冷眼而視:“你是不是就盼著這里有個什么意外,好讓我對你言聽計從?” 她若真的懷了身子,那可是比她女兒身的秘密泄露還嚴重。她一個人倒是無所謂,可有了孩子,還不得任葉將白擺布?這人從那日與她飲桃花釀的時候就沒安好心,怪不得不揭穿她的秘密,怪不得看著她登基,他就等著她有身孕的這天,好徹徹底底地威脅她! 葉將白沒回答她,只盯著她的小腹看,半晌才朝外頭喊了一聲:“宣風停云大人進宮?!?/br> “是?!?/br> “你敢!”長念伸手抓了他的衣襟,清秀的一張臉難得地狠戾起來。 伸手握了她的手,葉將白惱道:“陛下確認這里頭有意外了?” “……” “那敢請御醫(yī)來確認?” “……” 望著這張發(fā)白的臉,葉將白嘆了口氣,低聲道:“等風停云來確認,你再與我算賬,如何?” 長念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襟不放,氣得直喘氣,鼻翼不停地扇動。 “冷靜些?!比~將白微怒,“你身子本就不好,萬一真有意外,再這樣怒極攻心,會出事的?!?/br> “站著說話不腰疼!”長念眼里豆大的淚珠直往下滾,越滾越多,最后坐在龍椅上就哭。 葉將白傻眼了。 面前這人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上頭的五爪金龍威風而霸氣,可她捏著那龍袖擦眼淚,小臉皺成一團,粉嫩嫩的耳朵也通紅,哭的聲音不大,但一直抽泣,看起來像是被他欺負死了。 “陛下?” 長念不理他,兀自哽咽著。 葉將白軟了語氣,在她身側(cè)半蹲:“你別哭啊……” 御書房里的哭聲時大時小,外頭太監(jiān)多少有耳聞,一邊感嘆陛下真是太可憐了,要被權(quán)臣欺負,一邊趕緊往外走去找風停云。 風停云跟著進宮的時候,就聽老太監(jiān)一路念叨:“大人也該勸勸國公,哪里能在御書房里給陛下難堪呢?陛下畢竟年輕,不如國公穩(wěn)重,真哭起來也不好收場。” 葉將白什么時候這么會欺負人了?風停云唏噓地想,難不成是兩人政見不同,他就把人給罵哭了? 然而,一跨進御書房,他沒有看見想象中的對峙畫面。 三級臺階之上,一向孤傲的葉國公,正蹲在龍椅邊一聲聲地哄:“給你買糖人?民間的。要不讓人進宮給你演皮影戲也行。我府里還有新進的八角亭玉雕,也送給你,行不行?收收風,當心哭傷了?!?/br> 趙長念捏著手帕抽抽搭搭的哭個沒完,眼睛都已經(jīng)腫了。風停云愕然地看著,都忘記上前請安。 “你過來?!比~將白看見他,如獲大釋,連忙將他拉去龍椅邊,拿手帕蓋了趙長念的手腕,遞給他。 “出什么事了?”風停云好奇地問了一聲,順便把手指搭上去。 這一搭,他嚇得打了個嗝。 長念惡狠狠地看著他。 “這……嗝?!憋L停云多診了好一會兒,終于是收回手,撫著自個兒的胸口順氣。 “怎么樣?”葉將白望向他。 風停云張口欲言,就迎上長念那殺氣十足的眼神,立馬把話咽了回去,拱手拜了拜葉將白,又拜了拜長念。 看他這意思,長念哭得更傷心了。 葉將白一把將人拉開,皺眉問:“到底怎么?” 風停云唏噓地道:“趙家祖上積德啊,終于有個皇帝能自己生皇嗣了。” 葉將白:“……” “先前還以為國公只是為了暫時安撫我等,沒想到您是認真的。”風停云笑道,“這下好了,皆大歡喜?!?/br> 國公府下頭不少人對現(xiàn)狀不滿,以林茂為首時常折騰,但若吃下這一顆定心丸,他們必定會興奮無比,繼而誓死效忠趙家皇室。葉將白呢,也因此能穩(wěn)坐權(quán)臣高位,大家皆大歡喜。 只是…… 風停云看了看趙長念,低聲道:“別讓陛下情緒太過激動,容易出意外。” 第226章 誰威脅誰啊 葉將白還沉浸在一種莫名的喜悅里,冷不防地就被風停云最后一句話給打回了凡間。 “情緒太過激動是?” “就是陛下現(xiàn)在這樣?!憋L停云指了指。 葉將白愕然,立馬回去皇位邊,伸手按住趙長念想扔折子的手。 “放開!”長念紅著眼吼。 手指僵硬,葉將白深吸一口氣,低聲問:“想不想知道前日西宮進刺客是怎么回事?” 長念不哭了,睜著一雙眼看著他,帶了些恍然。 “不是我干的?!比~將白微惱,“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前日西宮進了刺客,到了西德門才被發(fā)現(xiàn),宮中因此驚恐不已,西門四個統(tǒng)領(lǐng)被問罪,十個刺客一個被抓自盡,其余九個都順利逃跑,黃寧忠說,由此可見宮中并不安全,需要徹查。但這一查就牽連甚廣,如今還是長念頭疼的一件事。 葉將白有線索,那便可以省很多事了。長念抹了把眼淚,啞著嗓子道:“你說?!?/br> 余光瞥一眼下頭站著的風停云,葉將白輕咳一聲將他打發(fā)出宮,然后才提筆在空折子上寫,邊寫邊道:“這幾個人我無法處置,畢竟在我的立場上并未做錯。但為人實在偏激,也不聽管教,時常煽動人心。陛下要處置,在下也不心疼。” 長念雙眸發(fā)亮,看著他寫下的名字,飛快地將折子合攏收起來,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像極了一只打主意的小老鼠。 葉將白又氣又笑:“這會兒開心些沒有?” 狠瞪他一眼,長念抱起折子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 “不要跟著朕?!?/br> 這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又要跟他鬧脾氣了,葉將白嘆了口氣,想跟上去,又顧忌風停云說的話,只得在原地站著,眼睜睜地看她離開。 馮靜賢和沐疏芳等人收到傳召,齊齊去了盤龍宮,還以為陛下是要商量什么事,結(jié)果一進去就見她坐在主位上發(fā)呆,唇上沒有血色,懷里還抱著個折子。 “陛下?”沐疏芳很是擔憂地過去探了探她的額頭,“您還好吧?” 長念回神,搖了搖頭,又看向后頭的馮靜賢:“朕有事要吩咐?!?/br> 她難得這么嚴肅,馮靜賢也正經(jīng)起來,拱手聽著。 “懷渠之亂已經(jīng)讓北堂將軍親自去了,昨日送了密函回來,說懷渠有武將心懷不軌,且擔著三品武職,那洪宣和不過是個頂包的。他正在想法子不讓事態(tài)擴散,可能會動殺戮,若是有請示來,你們只管讓調(diào)兵動手。京都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動蕩了。” “二皇兄在太后宮里陪伴,你們也可以將些不重要的折子送去先讓他批閱試試,但別讓他在葉將白面前走動,以免被他坑了去?!?/br> “刑部廢除極刑之事尚在商議,后續(xù)若還有人反對,你們都記得要堅持朕的主張,不要退讓。國庫空虛,稅收加征江西一帶,并且最好設(shè)立監(jiān)督之職,上下清廉才好。” 馮靜賢和沐疏芳越聽越不對勁:“陛下,您要出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