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長念笑著搖頭:“萬無一失罷了?!?/br> “若陛下是擔心刺客的問題,微臣已經(jīng)監(jiān)令刑部在查。”馮靜賢道,“相信不日就能找到幕后主使?!?/br> 長念頷首,把懷里的折子遞給他,道:“不用查了,這上頭的人抓著審就是?!?/br> 馮靜賢接過來看了看,陷入沉思。 長念扭頭就對沐疏芳道:“二皇兄有一子,但其母早逝,你要是喜歡,我便跟二皇兄說說,讓你撫養(yǎng),如何?” 沐疏芳皺眉:“陛下,發(fā)生什么事了?您準備這些后路做什么?” “別多想。”長念道,“未雨綢繆而已。” 眼下什么事也沒有,葉將白也尚未亮出他的底牌,沒有明言告訴她要她如何,若是一般的威脅,長念決定為了肚子里的孩子讓他兩步,可若是觸及底線,長念就決定逃。 這些事必須提前都安排好,事到臨頭才不至于慌亂。葉將白最多也不過是要她禪位,她可以立遺旨立二哥的孩子,然后想法子跑。 一旦她不是皇帝,他也就不可能再威脅得到她。 將玉璽藏匿的地點告訴這兩人,長念臉上終于有了笑意,揮揮手讓他們?nèi)バ菹?,就自個兒躲去寢宮里翻東西了。 沐疏芳越想越不對,在回中宮的路上問了采紅一句:“今日誰去見陛下了?” 采紅答:“聽人說只有國公大人?!?/br> 果然又是葉將白,沐疏芳氣不打一處來,以前不覺得這人可惡,現(xiàn)在站在對立的立場上,怎么看都覺得他委實太過陰狠,與長念那般親近都不愿意放過她。 “明日國公再進宮,你知會本宮一聲?!?/br> “是。” 長念性子本來就軟,饒是現(xiàn)在坐著皇位強行剛硬了兩分,但到底是個女兒家,葉將白真要欺負人,她壓根說不過。沐疏芳決定去幫她一把。 于是,第二日輔國公剛?cè)ビ鶗?,采紅就去稟告了中宮,沐疏芳換了一身黑紅宮裝,氣勢十足地殺去御書房推開門。 然后就見葉將白飛快地站直身子,手里扔下個什么東西,眉目凌厲地看過來道:“皇后娘娘請安也不用通稟的嗎?” 沐疏芳狐疑地看著他,大步走過去問長念:“陛下可還安好?” 長念茫然地眨眼:“安好啊。” 左右看了看,沐疏芳想去撿葉將白扔在龍椅后頭的東西,卻被他攔住去路。 “做什么?”她橫眉,“這可是御前,你要對本宮不敬?” 葉將白臉色不太好看:“娘娘如今母儀天下,卻還行事魯莽,不合適?!?/br> “本宮只是想看看那是什么。”沐疏芳道,“若是平常物件,你攔著本宮做什么?若不平常,那本宮就要看看國公是安的什么心了!” 說罷推開他,走去龍椅之后。 一個何仙姑模樣的糖人安靜地躺在地上,五彩的仙裙被摔裂了,露出里頭蜜色的糖來。 沐疏芳:“……” 葉將白冷著臉問:“看夠了嗎?” 氣勢瞬間小下去,沐疏芳看看葉將白,再望望一臉平靜的趙長念,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個沒忍住,“噗嗤”地笑出了聲。 第227章 肚子的福氣 清脆的笑聲回響在御書房,葉將白微微低頭,眉目都隱在陰影里,手負在身后收緊,身子呈弓張的緊繃之態(tài)。 長念瞧見了,伸手拉了拉沐疏芳的裙擺。 沐疏芳笑得擦眼淚:“國公你別動怒,本宮只是隨便笑笑,沒別的意思?!?/br> 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說完她還笑得更歡,頭上的鳳釵步搖都跟著晃,當真是花枝亂顫。 葉將白作勢要上前,長念連忙攔住他,推了沐疏芳一把道:“皇后先去給太后請個安,朕最近忙,沒法去盡孝,只能你替朕花心思?!?/br> “臣妾領(lǐng)旨?!便迨璺疾亮瞬列Τ鰜淼难蹨I,看一眼那惱羞成怒的輔國公,提起裙子就跑。 御書房里安靜下來,葉將白抿著唇一言不發(fā),長念倒是回頭看了看,將龍椅后的糖人撿了起來。 “手藝真好,可惜不能吃了。” 葉將白悶聲道:“陛下若是想吃,過兩日在下再帶進宮來?!?/br> 歪著腦袋看了看他,長念笑著點頭:“好?!?/br> 見她笑了,葉將白臉色稍有緩和,將她按在龍椅上坐下,開始給她念折子。 長念聽著,心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的原因,葉將白好像待她更加溫柔了,到目前為止也沒要求她做什么事,這倒是好,給了她更多準備的時間。 風停云來診的脈,長念沒指望這消息只會有三個人知道,但她也明白這是葉將白的籌碼,所以這些人一定不會公之于眾,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這個肚子好像帶來了不小的福氣。 “折子上的人已經(jīng)悉數(shù)關(guān)進了大牢。”午膳之后,馮靜賢來稟告,“微臣覺得有些奇怪?!?/br> “何處奇怪?” “折子上那些人……大多與國公府有關(guān)系,最近的一個是李統(tǒng)領(lǐng),乃林茂之徒,關(guān)系親密,平時林統(tǒng)領(lǐng)對他也多有提拔。但這次入獄,林統(tǒng)領(lǐng)一方未做出任何阻攔?!?/br> 長念一頓,又繼續(xù)往前走:“林統(tǒng)領(lǐng)深明大義,這也算奇怪么?” 馮靜賢搖頭:“若他當真是深明大義之人,此事也就平常,可陛下,之前的時候,林茂可是連國公的話都不聽的,屢次都有犯上之意,刑部已經(jīng)參了他很多本。微臣去捉李統(tǒng)領(lǐng)的時候已經(jīng)做好他要來阻攔的準備,可那李統(tǒng)領(lǐng)躲去林茂府上,竟然都直接被抓了出來?!?/br> 長念咋舌:“在他府上都沒護著?” “是,林統(tǒng)領(lǐng)連面也沒出?!?/br> 長念想了想:“他最近去過國公府么?” “沒有,林統(tǒng)領(lǐng)除了宮中和自己府上,別的哪里也沒去?!?/br> 長念沉默,撫著小腹想了想,帶著馮靜賢往崇陽門走。 林茂正在巡宮,冷不防有人傳話:“大統(tǒng)領(lǐng),陛下宣您覲見?!?/br> 神色復(fù)雜地應(yīng)下,林茂轉(zhuǎn)頭往盤龍宮的方向走,一路上神思飄忽,好幾次差點踢著門檻摔下去。 到了崇陽門附近,侍衛(wèi)攔著他說要在外頭等等,林茂就在侯宣亭里站著,左右走動之時,就見引路太監(jiān)帶著葉將白過來了。 林茂避著葉將白久矣,先前是氣他不思進取,但昨日聽過風停云一席話,林茂現(xiàn)在心情分外復(fù)雜。 國公有太多他想象不到的厲害之處,也知曉太多的秘密,他是鼠目寸光,不知大局,竟還反過來埋怨國公。如今再見,他實在覺得沒什么臉面。 “卑職……拜見國公?!?/br> 葉將白抬眼瞧見他,頗為意外,但一想風停云說去見過這人了,也就順著頷首:“統(tǒng)領(lǐng)不必多禮?!?/br> “國公還是喚卑職的名姓吧?!绷置瘎e扭地道,“那樣卑職好受些?!?/br> 葉將白淡笑:“不敢?!?/br> 臉色一變,林茂“呯”地一聲就朝他跪了下去,聲音之響,嚇得葉將白眉梢都跳了跳:“統(tǒng)領(lǐng)這是做什么?” “卑職愧對國公!”林茂紅著眼給他磕了個頭,“國公一路提拔卑職,卑職卻走了邪路,妄自批判國公,以怨報德,實在……” “統(tǒng)領(lǐng)有自己的想法,算不上什么罪過。”葉將白道,“道同則行,道不同不相為謀,沒什么好愧疚的?!?/br> “不,卑職從未與國公背道而馳,只是實在氣不過?!绷置瘣烆^道,“國公雄才偉略,又大局在握,白將皇位讓人,卑職實在覺得可惜,故而……” “我現(xiàn)在也并未坐上皇位?!比~將白淡笑,“統(tǒng)領(lǐng)怎么就原諒我了?” 臉羞紅,林茂咬牙:“是卑職淺陋,不懂國公之謀劃,妄下定論。如今……如今卑職知道了,卑職再不妄動,愿一切聽國公差遣?!?/br> 能讓皇位上坐著的人懷上自己的孩子,這等本事天下幾個人有?林茂覺得現(xiàn)在國公坐不坐這皇位都一樣了,不費一兵一卒而奪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才是最大的本事。而他,效忠于當今陛下,也等同效忠國公。 葉將白深深地看他一眼,也不多說,只道:“在其位謀其事,只要統(tǒng)領(lǐng)做好該做的便是,其余的,不必多說?!?/br> “是,卑職明白。”林茂偷看他一眼,挫著衣角道,“那國公……” “在下還有事要面圣?!?/br> “哎……好,國公慢走?!敝浪騺聿惶菀自彵撑炎约旱娜?,林茂低頭行禮,目送他離開,心里愧疚更甚。 馮靜賢臉色很難看,扶了一把站了許久的長念,兩人從侯宣亭背后的圍墻外離開,徑直回去御書房。 “陛下?!甭飞像T靜賢輕聲道,“微臣想不明白,國公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讓林統(tǒng)領(lǐng)有如此轉(zhuǎn)變?!?/br> 長念神色平和地道:“朕心里清楚,你放心,沒什么大事。” “可是……” “你先去處置李統(tǒng)領(lǐng)那些人。”長念擺手,“其余的,都有朕在。” 馮靜賢欲言又止,終于還是嘆了口氣,拱手應(yīng)下。 葉將白在御書房站了一會兒才看見長念進來,掃一眼她穿得單薄的衣裳,皺眉問:“去哪兒了?” “去御花園散了散步?!遍L念若無其事地坐下。 葉將白看了紅提一眼,冷聲道:“已經(jīng)是深秋,該穿多少衣裳,陛下心里沒數(shù),身邊的人還不知道么?” 第227章 心軟的國公 紅提嚇了一跳,捏著手低頭后退兩步。長念上前擋著,道:“外頭又沒多冷,國公兇朕的大宮女做什么?” “宮女就該做宮女應(yīng)做之事?!比~將白沒好氣地掃她一眼,“若是無能,換人上來最好?!?/br> 長念皺眉瞪他,葉將白抿唇,轉(zhuǎn)頭道:“不知陛下今日傳召在下,所為何事?” “懷渠已經(jīng)封鎮(zhèn),北堂將軍傳回折子請示,欲滅鎮(zhèn)中兩萬不愿臣服之賊。”長念神色嚴肅,“朕一向愛惜人命,不愿大肆屠戮,但懷渠之兵寧可卸甲歸為賊寇,也要擾我京都安寧。是以朕思索兩日,決定允北堂將軍所奏?!?/br> 葉將白挑眉:“這種事,陛下竟來告訴在下?” 大肆屠戮之事一向隱蔽行之,以免動搖民心,叛賊當誅,但畢竟兩萬余人,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不是個光彩事。 長念笑了笑,道:“因為想借國公在義烏之兵用用。” 葉將白一頓,低咒了一聲。 這小崽子的算盤是越打越精了,雖說義烏離懷渠最近,方便支援,但借他的兵,便是要他來共擔這殺戮,一條繩上綁著,誰也跑不掉,怪不得愿意告訴他呢。 “我要是不借呢?”葉將白問。 長念嘆了口氣:“朕也不能強要國公借兵,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國公也是大周之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亂一平,我大周才能真正回到戰(zhàn)前的太平,朕眼下兵力不足,剛收復(fù)的武親王麾下之兵,也不敢妄用,只能求助于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