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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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能確定四爺服下藥物?”步書同思忖,孔騰把藥送到四爺手里,四爺定然以為是毒.藥,能毅然赴死嗎? 魏昭倒有十分把握,“四爺即便不想死,事實擺在面前,他知道我是不會開城門救他,與其受盡折磨而死,還不如這樣來得痛快,少遭點(diǎn)罪。” 徐家的家事她不方便跟步將軍說,四爺徐詢對自己有成見,叔嫂關(guān)系不好,四爺心里清楚,她不能救他,所以極有可能選擇服毒而死,省得遭零罪。 魏昭遠(yuǎn)望著,看著孔騰一行人走進(jìn)遼軍大營。 孔騰一進(jìn)遼軍大營,兩旁遼軍鮮卑兵將,手握劍柄,對燕軍恨之入骨,孔騰泰然自若,旁若無人走進(jìn)了中軍大帳,來到張俊面前。 有禮有節(jié),“我奉將軍之命,看徐四爺,請張將軍把徐四爺帶出來,我好確認(rèn)。” 張俊揮手,“帶上來?!?/br> 四爺徐詢綁縛雙手,被遼東兵推了上來,孔騰剛要上前,被遼東兵攔住,“不許靠近?!?/br> 孔騰倒神態(tài)自若,朝張俊道;“將軍,我見過徐四爺一面,兩軍交戰(zhàn),防備其中有詐,我還是到近前一看,以免認(rèn)錯,這罪責(zé)可就大了。” 遼軍士兵不喜別人靠近徐詢,孔騰微微一笑,“在將軍大營,將軍手下也太小心翼翼,難道還怕我劫走他不成?” 張俊對遼軍士兵道;“讓他看看?!?/br> 遼軍士兵不攔著他,孔騰走到徐詢跟前,徐詢定定地注視著他,這個人他并不認(rèn)識,知道是步將軍派來的人,心里還是升起一線求生的希望。 孔騰往前一探身,一只手掀開徐詢后頸衣領(lǐng)似乎看身體的印記之類的,另一只手把一包東西極快地塞在他衣襟里。 徐詢不喜他離太近,掙了一下,旋即反應(yīng)過來。 孔騰極快地退開,目光淡淡的,“夫人讓我問問徐四爺,您好好的萱陽城不老實呆著,跑到這里,不能帶救兵解寒城之困,還要我們救你,城池因為你失守,你回去還有臉見你二哥嗎?堂堂一七尺之軀,還有臉活著嗎?” 說完,也不看徐詢紫漲的臉皮,朝張俊道;“在下認(rèn)定,這一窩囊之人卻是徐四爺?!?/br> 一抱拳,“張將軍,在下告辭,回去復(fù)命?!?/br> “送客?!?/br> 張俊一揮手。 魏昭站在城墻上,看見遼軍士兵押送孔騰出了大營,朝城門方向走來。 第84章 寒城守將放下吊橋, 打開城門, 孔騰一行人一進(jìn)來,士兵趕緊放下吊橋, 關(guān)上城門。 孔騰經(jīng)過甕城, 進(jìn)入內(nèi)城, 步將軍和燕侯爺夫人站在城墻上等他,孔騰信步走上城墻,步將軍心里有底,“事情辦好了?” “辦好了,將軍、夫人放心?!笨昨v轉(zhuǎn)向魏昭說:“我按照夫人教的話,對徐四爺說了, 徐四爺?shù)哪樕懿缓? 我猜測事情按夫人預(yù)料的發(fā)展,我們就等消息吧!” “但愿他這次沒辦糊涂事?!?/br> 能否活命,看他的造化了。 遼軍大營里, 傍晚,遼軍士兵開飯了,一個帳子里, 看押徐四爺?shù)倪|兵, 把一碗飯放在徐詢跟前, 解開徐詢被綁著的手。 徐詢端起飯碗, 扒拉兩口飯, 趁著看守的士兵吃飯, 沒人注意他, 從懷里悄悄拿出孔騰塞給他的紙包,二嫂罵他的話,言猶在耳,城池因你失守,你回去還有臉見你二哥嗎?堂堂一七尺之軀,還有臉活著嗎? 他這個二嫂一向瞧不起他,罵他的話一點(diǎn)不給他留臉,自己這次夠丟人的,慕容蕙沒找到,被遼軍抓住,這消息如果傳到萱陽城侯府,自己當(dāng)真也沒臉見人。 他二嫂怎么可能拿城池?fù)Q他的命,二嫂恨他恨得牙癢癢,給了一包東西,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遼軍恨燕軍,恨不得生食其rou,遼軍知道步將軍不開城投降,自己就沒有利用價值,下場令他不寒而粟,還是一了百了,免得受盡折辱而死。 他一咬牙,打開紙包,把里面的粉面倒入口中,連紙一起塞在嘴里,大口吃了兩口飯,嘴里滿滿的,噎得劇烈咳嗽,看守他的士兵不耐煩地放下碗筷,拿過一只空碗,倒了半碗水,往他跟前用力一放,“這粗食咽不下去,還以為自己是大爺,攪得人飯都吃不消停。” 徐詢端起碗,喝了一口水,把喉嚨里堵著的東西咽了下去,放下碗,盤腿坐著,闔眼等死。 遼軍吃完晚飯,張俊傳令召集兵馬,等待燕軍開城投降,人質(zhì)已經(jīng)驗過,準(zhǔn)備受降,這時,一個看守徐詢的士兵慌忙跑來,“回稟刺史,大事不好了,徐四爺死了?!?/br> “死了?!睆埧〔涞卣酒饋?,“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标P(guān)鍵時刻,就要大功告成,人質(zhì)死了。 “不知道,吃完飯,他坐著一動不動,我們看不對勁,上前一推他便倒地身死了。”看守徐詢的士兵說。 張俊急道;“叫軍醫(yī),快叫軍醫(yī)來給他醫(yī)治。” 那個士兵腿都哆嗦了,“人已經(jīng)沒氣了,叫軍醫(yī)來了也沒用了?!?/br> 張俊氣得一腳踹翻遼兵,“滾,一群廢物,連個人都看不好?!?/br> 遼兵連滾帶爬地跑了。 張俊氣惱地站在帳子里,看著軍醫(yī)給徐詢檢查,軍醫(yī)站起來,“刺史,徐四爺癥狀是中毒,人已經(jīng)沒有救了?!?/br> “大夫,確定是中毒而死嗎?”張俊猶自不大相信。 “確定是中毒?!避娽t(yī)肯定地說。 張俊納悶怎么能中毒,回想起來,燕軍使者曾經(jīng)接近過徐詢,一定是悄悄給他□□,如果徐詢自身攜帶藥物,為何自己早不服用。 中了燕軍的計,張俊氣得暴跳如雷,“把他的頭給我割下來,挑在營門前,點(diǎn)炮,立刻攻城。” 遼軍士兵摩拳擦掌,早就看這個姓徐的小子不順眼,燕軍殺了我們這么多兄弟,拿這小子報仇雪恨。 一個士兵舉起鋼刀,剛要落下,就聽帳外一聲急喊,“刀下留人?!?/br> 張俊看走進(jìn)來的人,原來是段氏鮮卑部族里一個精通漢人文化的謀士,張俊不解地問;“你們段氏為何替他求情?!?/br> 鮮卑部族的謀士施禮道:“我家首領(lǐng)知道刺史抓了這個人,要我來跟刺史求情,放了他。” 看看地上已經(jīng)死去徐詢,“可惜來晚了一步?!?/br> 張俊不解地看著他,“鮮卑部族難道跟這個姓徐的還有什么聯(lián)系?” 鮮卑人湊近小聲說了幾句話,張俊恍然大悟,“我說這姓徐的小子跑到前方打仗地方做什么?這還是個癡情種,既然這樣,就留他一個全尸,你也好回去交代?!?/br> 鮮卑人道;“謝刺史給我段氏這個面子?!?/br> “一家人何須客套?!?/br> 張俊的女兒嫁段氏鮮卑部族的首領(lǐng),是翁婿關(guān)系。 張俊命令士兵,“把他拖出去好生掩埋了?!?/br> 幾個士兵把徐詢拖了出去。 張俊看外面天色已晚,天黑攻城怕要吃虧,命令明日開始攻城。 寒城里的百姓消停了四日,第五日,四城又隱約傳來喊殺之聲,城里百姓習(xí)以為常了,不似剛開始打仗恐慌,照常生活。 魏昭帶著萱草、書香和老丁,在農(nóng)貿(mào)市場里轉(zhuǎn)悠,農(nóng)貿(mào)市場里生意蕭條,幾乎看不見殺雞宰鴨的,有兩家賣雞鴨掛著幾只雞鴨奇貴,無人問津,幾家米店都上了門板,門口牌子寫著斷貨。 老丁直搖頭嘆氣,“寒城以前吃菜,都是城外菜農(nóng)趁著清早菜新鮮,挑著擔(dān)子往城里來賣,現(xiàn)在圍城,菜農(nóng)也進(jìn)不來城,蔬菜也供應(yīng)不上?!?/br> 居安思危,想起府里老仆,在后花園開了塊菜地種菜,如果早知道有今日,整個花園,府里空地都種上菜,現(xiàn)在是來不及了,菜沒等長出來,吃不上了。 市場里不景氣,有的人坐在哪里嗮太陽,沒東西可賣,做生意的人自己都沒吃飽飯,無精打采不愿動地方。 魏昭幾個人從市場里出來,昔日繁華的街道比平常蕭條,繁茂的商街上開著最大一家浴堂,門前寥寥,老丁見狀說;“飯都吃不飽,沐浴消耗體力,都躺在家里不動彈,省些糧食。” 魏昭看見有兩家米店開門,門前排著一條長龍,一人只限制賣二斤米,米平價, “這個掌柜的還有良心?!?/br> 魏昭一天天數(shù)著日子,一個月過去了,寒城日漸艱難。 大街上燕軍貼出的征兵告示,守衛(wèi)城池的士兵每日都有傷亡,需要補(bǔ)充新兵,從戰(zhàn)事開始,軍隊一直在征兵,寒城人口僅次于萱陽城,戰(zhàn)事慘烈,傷亡嚴(yán)重,這個時候當(dāng)兵,下戰(zhàn)場的只有抬著下來。 可征兵的地方擠著不少人,除了青壯年男丁外,還有未成年的和年過半百的,街上店鋪開著門,生意不景氣,沒幾個人進(jìn)店鋪買東西,這一條街上唯有征兵的地方人多,熱鬧。 萱草奇怪,問;“夫人,為何這幾日征兵處人多了?” “報名當(dāng)兵的大多是青壯年,城里一般家沒有口糧,當(dāng)兵能一天三頓吃飽飯,省了家里口糧?!?/br> 可見冒死當(dāng)兵,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家里斷炊,當(dāng)兵還是條活路,不當(dāng)兵只有等著餓死,既然怎樣都是死,死在戰(zhàn)場上軍隊補(bǔ)給家里一袋糧食,沒白死。 這個撫恤陣亡將士的辦法是魏昭跟步將軍提議的,現(xiàn)在撫恤給銀兩,沒有任何用處,糧食比任何金銀珍貴。 魏昭邊走邊盤算,燕軍剩的糧食,頂多支撐半個月,半個月后城池不攻自破。 對身旁的老丁說;“府里的糧食夠吃多少天?” 老丁賣弄起來,“沒打仗之前,奴才看城里糧價漲,備了些存糧,關(guān)山帶著侍衛(wèi)在軍營里吃,府里加一塊就十幾個人,糧食夠吃三個月?!?/br> 徐曜派來的保護(hù)她的侍衛(wèi),跟關(guān)山幫燕軍守城,五百侍衛(wèi)除了陣亡和傷亡如今剩下不到一半。 “留十天的糧食,剩下都給軍隊送去?!?/br> 燕軍半個月后斷糧,她留下十天的糧食。 “好,夫人,咱們餓點(diǎn)沒關(guān)系,將士們不能餓著打仗?!?/br> 老丁望著街道旁的一棵榆樹,嘆息,“這榆樹光禿禿的了,榆樹皮都被剝光吃了。” 萱草問;“榆樹皮怎么吃?” 老丁說;“榆樹皮剝了,磨成粉,熬糊糊可充饑,這大概有的人家斷了頓,實在沒吃的,把榆樹皮剝下來煮著吃了?!?/br> 魏昭望著街兩旁所有的榆樹看不見一點(diǎn)綠色,才剛?cè)胂?,往前樹木枝葉繁茂,今年樹木光禿禿的了,差不多都被人剝光了。 走多了路,吃不飽沒氣力,魏昭道;“回吧!” 就連馬匹都有氣無力的,魏昭騎馬走這一路,長街上幾乎看不見幾頂轎子,馬車極少。 人吃不飽飯,還哪有力氣抬轎子,餓著肚子,沒事不出門。 桂嬤嬤坐在東間屋南炕上做被子,南窗開著,陽光照射進(jìn)來,滿屋映得紅燦燦的。 萱草看被子針腳細(xì)密,說;“嬤嬤,現(xiàn)在還做這個勞什子干什么?” 桂嬤嬤沒抬頭,“等打完仗,你還要嫁人,到時現(xiàn)做哪里來得及,我這待著沒事,先預(yù)備出來,省得到時抓瞎?!?/br> 萱草摸著大紅緞喜被,滿心喜悅地想,仗打完了,她就可以跟田大哥成親了。 老丁去找關(guān)山,帶人來拉糧食。 魏昭吩咐書香,“你把廚房白家的和田氏叫來?!?/br> 不大一會,廚娘白家的和田氏來了,兩人神情緊張,以為出了什么差錯,白家的系著圍裙,正上灶,聽見夫人找她,撂下鏟子就跟書香來了。 魏昭和顏悅色地說:“沒事,別緊張,我告訴你們一聲,現(xiàn)在城里糧食緊缺,府里糧食也省著點(diǎn)吃,以后每日吃一頓飯,面里摻點(diǎn)菜吃。” 她們在府里呆著,不到處走動,不消耗體力,餓點(diǎn)也能挺住,剩下糧食給燕軍官兵了。 魏昭又強(qiáng)調(diào)一句,“現(xiàn)在府里剩十日的口糧。” “知道了,夫人,這十日的口糧,掂對著怎么也吃個二十天,府里后院有菜地,蒸饃饃面里摻菜,原來家里窮,面里還摻野菜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