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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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點點頭,“對,這三只箱籠、妝臺還有五斗柜,車里能盛下嗎?” “能,再多兩件也裝得下?!庇袀€漢子大喇喇地回答,彎腰抓住兩側(cè)把手,竟獨力搬起整只箱籠,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薛氏拉著林栝道謝,“阿清跟阿昊說多虧有你處處幫襯,否則他們倆孩子怎么辦得成?這雜七雜八的事兒,給你添多少麻煩。” “我就是跑跑腿兒,主要還是阿……三姑娘拍板拿主意?!?nbsp;林栝笑笑,目光四移,發(fā)現(xiàn)嚴清怡并不在屋里,又道:“阿昊很懂事,干活不偷懶,往后我少不了托賴他?!?/br> 嚴青昊“嘿嘿”傻樂,“早訓(xùn)時,林大哥別總拿我練手就行。” 嚴清怡靜默地站在杏樹下。 盡管早就做好了讓薛氏離開的準備,盡管這幾天一直為此忙碌不停,可看到東西一樣樣被搬出去,想到以后再不能時時見到薛氏,心里酸楚,眼眶也澀得厲害,不知不覺溢了滿眶的淚。 正暗自傷心,忽聽墻頭有個聲音問:“三妞,你家這是干什么?” 卻是孫氏聽見喧鬧聲,踩了梯子,只露出個頭來,盯著抬家具的壯漢瞧。 嚴清怡抹掉眼淚,霎時露出甜美的笑來,“我娘帶著二弟搬家,他們和離了……伯母天天吵吵著和離,你什么時候走啊?” 孫氏顧不得她語氣中的諷刺,張圓了嘴巴,“真的假的?” 嚴清怡笑道:“當然真的,我一個小輩,能拿爹娘的事兒開玩笑?” 孫氏覺得有道理,咂舌不已,“唉喲娘來,唉喲娘來,我地娘啊,快出來,老二跟他媳婦和離……” 話音剛落,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尖叫,孫氏瞬間消失在圍墻那頭。 嚴清怡正覺詫異,發(fā)現(xiàn)林栝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身旁,手里拿半截樹枝,“這么矮的墻,摔不死人,就是吃點苦頭?!?/br> 嚴清怡忍俊不禁,扯扯嘴角,嘆口氣,“多謝你,若非有你……” “你娘剛才已經(jīng)謝過了,”林栝見她眼中淚光尚存,心頭顫一顫,輕聲道:“你要真想謝,就往胡同口那間炒貨鋪子買些炒栗子給我?!?/br> 嚴清怡不意林栝會這么答,訝然抬頭,瞧見他瘦削臉龐上淡淡笑意,驀地想起頭一次見到他,豈不正是在吳大叔的炒貨鋪子門前? 他還出言譏刺她想攀高枝。 嚴清怡氣惱地嗔他一眼,卻軟下聲音,“你且等會兒,我這就去買?!?/br> “不用,”林栝攔住她,“下雨天,潮了不好吃。你明兒買了送給我,就在那家茶樓等?!痹挸隹?,又急急補充, “或者,巡街經(jīng)過望湖街,你交給我便是……” 嚴清怡低頭不語。 他的情意明明白白寫在他的臉上,也清清楚楚地表現(xiàn)在他的行動上。 她卻不知如何去回應(yīng)。 說不歡喜是假的,可伴隨而來的更多是惶恐是不安,是難以言說的對未來的忐忑。 此時壯漢已經(jīng)把物件盡數(shù)搬到外頭,其中一人高聲喊了句,“林家小哥,車裝好了,這就走嗎?” 林栝應(yīng)聲,“好”,急急對嚴清怡道:“你娘那里,我會時常去看看,你不用掛心……往后,我會經(jīng)常往這邊巡街,你……你有空就……” 那后半句沒說完就拔腿離開。 嚴清怡卻是明白,他是想巡街時,能夠見到她,抬眼見嚴青昊與薛氏正往外走,嘆口氣跟在了后面。 門口停著兩輛騾車,一輛裝了箱籠,另一輛顯然是供薛氏與嚴青昊乘坐的。 薛氏滿臉淚水,拉著嚴清怡的手,哽咽道:“你這苦命的孩子,娘……娘沒本事,不能把你帶走……” 嚴清怡又被她勾出眼淚,卻強忍著笑道:“瞧娘,又不是見不到,哭什么?趕明兒我就找娘去。” 正依依不舍地道別,就聽西屋傳來一聲怒吼,“你這個心腸狠毒的婆娘,要走自己走,別想把我的孫子拐了去?!?/br> 是張氏拄著拐杖氣勢洶洶地出來,后面還跟著孫氏與嚴其中兩口子。 張氏指使嚴其中,“趕緊找族長,多叫些人來,不能就這么讓他們走了,”伸手又拽嚴青昊,“好孩子,別聽你娘叨叨,快過來,到祖母這來?!?/br> 嚴青昊腿腳靈便,攀著車轅跳上騾車,對薛氏道:“娘,快上車,趕緊?!?/br> 嚴清怡連忙推薛氏一把,“走吧,待會兒人來就撕扯不清了?!?/br> 這一打岔,離別的傷心頓然散去。 待薛氏上車,壯漢“啪啪”將長鞭甩出幾個鞭花,旁邊看熱鬧的趕緊讓到一邊,騾車疾馳而去。 張氏眼睜睜看著長孫走了,滿腹的怒氣無處發(fā)泄,舉起拐杖朝著嚴清怡掄過去, “你這個賠錢貨怎么不跟著去,你去了,把我那金貴孫子換回來?!?/br> 嚴清怡歪頭躲過,“祖母,我想跟著去,可爹不答應(yīng)。”轉(zhuǎn)身走進院子。 張氏跟著走幾步,并不進門,也不管門檻還濕,一屁股坐上去嚎啕大哭,“殺千刀的潑婦,拐走我孫子,是要斷我嚴家的根啊,那個不孝子啊,有本事就把孫子給我搶回來。” 哭得是傷心欲絕,涕泗交流。 看熱鬧的街坊有不明所以的上前問道:“嬸子,怎么回事,為啥坐大街上哭?” 張氏一把鼻涕一把淚,根本沒法回答。 孫氏右手捂著腰眼“哎呦”兩聲,“還不是我那賢惠的二妯娌,也不知施了什么妖法,既沒告訴長輩,也沒稟告族里,就攛掇著二叔悄沒聲地和離了。和離也就罷了,咱家不差那么個婆娘,她還把家里二小子給帶走了。我娘這不是心疼孫子嗎?” 許氏疑惑地問:“真和離了,平常也沒見吵吵?就上次鬧過一回,怎么說走就走,剩下兩個孩子呢,她竟舍得?” 孫氏撇下嘴,涼涼地說:“誰說不是?可人家能識文斷字,養(yǎng)得嬌貴,受不了委屈。你說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吵吵的,鍋蓋還天天碰鏟子呢?咱們是粗人,被老爺們罵兩句打兩下,受著也就是了,誰忍心扔下孩子?最可憐我那大侄子,說不定就被她娘改成姓薛的了,以后可就抬不起頭來咯?!?/br> 張氏聞言哭得更兇,拐杖一下一下敲在大門上,“老二,你給我出來,你給我出來?!?/br> 嚴其華仍然躺在床上,張著四肢擺成個“大”字。 薛氏的離開對他來說只是愧疚了一小會兒,并非多么重要的事情,眼下他滿腦子都是先前在瓦沿子看到的那些出手豪邁的賭客。 有一把莊家押了大,很多人跟著押大,他卻覺得應(yīng)該是小。 開出來果然就是小。 滿滿一桌子銅錢,還有好幾錠銀子,都歸了別人。 他囊中羞澀,只有區(qū)區(qū)十幾文,根本沒資格上去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鴨子飛了。 如果他有資格下注,那些錢至少一半屬于他。 足足十幾兩銀子??! 嚴其華惋惜得不行,就聽到張氏“咚咚”的砸門聲。 沒辦法,只得披了外衣不甚情愿地出去。 張氏站起來,指著他鼻子罵:“你這個窩囊廢,連個兒子看不住,老嚴家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嚴家的根苗憑什么跟著姓薛的走?趕緊把我那孫子要回來?!?/br> 嚴其華不以為然道:“不就是個孫子,孫子不有得是?” 孫氏莫名有些心虛,推搡在旁邊看熱鬧的嚴青貴一把,“趕緊回家,淋濕衣裳看不揍你?” 嚴青貴嘟嘟噥噥地走了。 張氏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哪兒有得是,攏共就三個,你還給我攆走一個,那婆娘走就走了,誰都不稀罕,可惜我那大孫子?!?/br> “行了,我給你弄一個回來不就行了?” 張氏抹把眼淚,“那得是我嚴家的種兒,別人家的不要。” 嚴其華忽地就笑了,“當然是我的種,誰傻啦吧唧地給別人養(yǎng)兒子?!?/br> 街坊鄰居頓時大眼瞪小眼,都豎起了耳朵,嚴其華又打哪兒跑出個兒子? 這下有得熱鬧了…… 第28章 選擇 薛氏站在東四胡同的宅子門口,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前幾天,嚴清怡陪她去官府立下女戶并落了房契,她只知道新宅子是在府衙附近,本以為是處立錐之地,完全沒想到會是這般寬敞。 三間正房干凈明亮,門窗是新?lián)Q的,墻面是新刷的,窗紙是新糊的,就連廡廊上的柱子也涂了新漆。 院子很大,方方正正的,靠西墻從北到南足可以開出一大片菜地。 就只東廂房和倒座房仍然是一副破敗模樣。 林栝歉然道:“時間緊,只能先盡著正房收拾,廂房跟倒座房的門窗已經(jīng)量好尺寸交給木匠做了,過幾日會有人來安,順便把墻面粉刷一遍。” 嚴青昊在旁邊插話,“本來屋子更多,還有三間西廂房,姐說用不了那么多,修葺出來還得花費銀錢,就讓工匠拆了?!?/br> 因為銀錢和時間都不湊手,而且就薛氏跟嚴青昊兩人住,就算以后嚴青昊娶妻生子,這房子也夠住。嚴清怡尋思著不如拆掉,平一塊菜地,可以讓薛氏有個營生干。 蓋房子容易,拆房子快,正房門窗沒做好,西廂房已經(jīng)拆得干干凈凈。 拆出來的磚瓦補了正房屋頂,還把灶臺重新砌了,能用的檁子照樣用,腐壞的木頭則劈成木柴堆在南墻根留著生火。 匠人是林栝托營造司的差役找的。 沒出正月,工匠閑著沒事干,樂得來掙點零花錢。泥瓦匠找了三個,一個大工每日十五文,兩個小工是十文一天。木匠也是三個,用了五天工夫,做出來三扇門兩扇窗,門窗都是最簡單的樣式,既沒雕花又沒刻紋。 上漆再用三天工夫。 緊趕慢趕,終于在正月的最后一天把正房收拾得能住人。 此時,壯漢已將箱籠等物件都搬到正房廳堂,林栝跟薛氏寒暄幾句與他們一道離開。 嚴青昊代薛氏送了客,從懷里掏出一吊錢并百十多文交給薛氏,“姐給的,讓娘看著需要添置什么就去買,等過些日子她再送來?!?/br> 看著手里沉甸甸的銅錢,想起這宅子全是嚴清怡獨力張羅下來,薛氏簌簌落淚,“你姐她……以后見到你姐,別讓她送錢來了,娘歲數(shù)也不大手腳都靈便,給別人洗洗衣裳補補襪子或者到外面擺個攤子,總能養(yǎng)活得了咱兩個。” “嗯,”嚴青昊用力點點頭,“我記著了,我也能干活,明兒就早起刨地。” 薛氏哭笑不得,抹一把眼淚道:“傻小子,半點不隨你姐,家里沒有鍬鏟,你用手去刨?”就勢收住淚,往各屋瞧了瞧。 東屋靠墻砌的炕,西屋則安著床,又擺了書案書柜等物。 都不是新家具,像是從哪里淘換來的,卻擦得干干凈凈纖塵不染。 兩人當下決定了,薛氏住東屋,嚴青昊住西屋。 嚴青昊就把各樣?xùn)|西從箱籠里搬出來,薛氏分別放到合適的地方,歸置完就開始鋪床。 正鋪著,聽外面有人敲門,卻是附近館子的小伙計送了飯來,“是位姓林的小哥吩咐的,已經(jīng)會了鈔?!?/br> 兩盤菜,一葷一素,兩大碗精白米飯,外加一小盆蛋花湯。 薛氏忙著找碗碟盛飯,忙亂間才醒悟自己竟不知廚房在哪里。 小伙計見屋里東西混雜,知道是剛搬家,笑道:“嬸子不用急,過一個時辰我來取,或者要是這位小兄弟得便,就麻煩送到南關(guān)大街東邊的德盛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