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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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臉侍女從托盤遞過一條疊得方方正正的棉帕,“嚴姑娘擦把手?!?/br> 棉帕用溫水絞過,摸上去熱乎乎的,非常舒服。 嚴清怡仔細地擦過手,仍放回托盤中,客氣地說:“有勞?!?/br> 圓臉侍女友善地笑笑,躬身退下去。另一個長臉侍女笑道:“還有兩家女眷尚未過來,請?zhí)媚飩兿群瓤跓岵?,且請稍候片刻?!?/br> 執(zhí)起茶壺,順次給大家倒上茶。 郭蓉端起茶盅輕輕喝兩口,贊道:“不錯,是明前龍井,我今年還沒喝過龍井,倒是在這里嘗了鮮?!?/br> 嚴清怡也啜一口,品了拼。茶是明前茶不假,可嘗著口味更像是去年的陳茶,而不是今年的新茶。 此時正值采茶時節(jié),茶農(nóng)采摘了茶葉炒制出來,就算是快馬加鞭送到京都,也得十天半個月的工夫,現(xiàn)在哪里喝得到? 再者新炒制的明前茶鮮嫩,茶湯碧綠,而眼前的茶香味更馥郁些。 只是,這種小事完全沒有必要較真,嚴清怡只當(dāng)沒聽見,一笑置之。 這時,有侍女引了另外兩家女眷過來,一家是母女三人,夫家姓顧,在鴻臚寺任右少卿,另一家則是姑嫂兩人,家里姓秦。 侍女給彼此引薦過,眾人少不得又寒暄幾句。 秦姑娘長得一副白凈的圓臉孔,看上去很喜慶,也很喜歡說話。剛坐定,就笑著對蔡如嬌道:“剛才放紙鳶的時候就注意你了,還盯著你看了好半天。你的裙子真漂亮,而且匠心獨具,我們都是在裙子上繡花,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縫上去的。老遠一看,跟真的似的?!庇挚鋰狼邂澳愕娜棺右埠每?,不知是在哪里做的?” 嚴清怡微笑,不假思索地回答:“在錦繡閣的,就是隆福寺附近,雙碾街的那家,很好找,門臉特別大?!?/br> 郭蓉驚訝地說:“我的衣裳也是在那里做的,她們沒說有這種式樣的。” 嚴清怡笑道:“想必郭姑娘去得早,這是新出的樣子,出了沒幾天。” 郭蓉頓時拉下臉子,嘀咕道:“不就是條裙子,有什么可得意的?” 跟前世一樣,郭蓉最見不得別人比她好。 起先,嚴清怡以為郭蓉點了名叫她去伺候是因為自己守規(guī)矩做事認真,等去了才知道,郭蓉是看不慣她的儀態(tài),是特意將她叫到什么教訓(xùn)。 郭蓉要求她必須跪著回話,時不時指著她罵:“你腰桿挺那么直干什么,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也常常帶著她出去走動,當(dāng)著一眾賓客面前頤指氣使地使喚她。 開始,嚴清怡既擔(dān)心又期待,擔(dān)心的是遇到以前的朋友,臉面上下不來,期待的也是遇到她們,或者能托她們打聽羅雁回的下落。 去過幾次才知道,郭家交往的也都是六七品武官家的家眷,跟她完全不在一個圈子。根本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 嚴清怡沒辦法,只得苦苦忍著。 就像現(xiàn)在,她只是隨口說句裙子是新出的樣子,聽在郭蓉耳朵里就成了示威得意。 嚴清怡頗有些無奈。 大姨母也聽見此話,暗中朝嚴清怡使個眼色,示意少說話。 嚴清怡也不想多事,點點頭,假借欣賞茶盅上的紋路,沒再出聲。 兩位侍女將菜肴一道道呈上來,先是六碟冷盤,再是六道小炒,再然后是六道大菜,共十八道菜擺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桌子。 最后又捧了只大湯盆過來。 圓臉侍女笑著介紹,“這是桃花魚,才剛從通縣那邊的桃花村運來。太太姑娘們趁熱嘗嘗?!?/br> 前世嚴清怡吃過桃花魚。 蘇氏在通縣有處小田莊,附近的石潭里就有桃花魚。桃花魚只在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有,細如銀絲非常難抓,得用細紗抽了絲制成網(wǎng)子來撈。 而且桃花魚離不開水,撈上來約莫一個時辰就開始變得腥臭。 但是桃花魚的味道極其鮮美,不管是用雞蛋炒還是做成羹湯,都鮮美得恨不得讓人咬掉舌頭。 聽說是桃花魚燉的湯,嚴清怡默默地咽了口口水,還真是有點饞。 圓臉侍女將羹湯盛到碗里,長臉侍女則一碗碗捧到賓客面前。 輪到嚴清怡時,因為她挨著大姨母近,跟郭蓉則有段距離,長臉侍女便從她右手邊遞上前,輕聲道:“嚴姑娘請用湯?!?/br> 還不等放到桌子上,就見郭蓉胳膊肘一拐,碰到長臉侍女的手。長臉侍女根本沒防備,一碗湯盡數(shù)澆在嚴清怡的羅裙上。 “哎呀,”秦姑娘正往這邊瞧,驚呼出聲。 長臉侍女嚇得臉色蒼白,“噗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姑娘恕罪,并非我有意失手,實在是……” 嚴清怡正要伸手接碗,將郭蓉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溫聲道:“你快起來,不管你的事兒?!?/br> “謝姑娘,”長臉侍女顫巍巍地起身,緊張地看著嚴清怡道:“姑娘可曾帶了替換的衣裙,我伺候姑娘換一下?” “我等會去換,”嚴清怡點頭以示寬慰,再轉(zhuǎn)頭換了嚴肅的面容,對著郭蓉問道:“郭姑娘就沒話說?” 郭蓉?zé)o謂地道:“不好意思,我沒注意。” 嚴清怡道:“什么沒注意,你分明是故意的?而且,你道歉也得有點誠意吧?” 郭蓉“切”一聲,“故意的又怎么樣,我剛才已經(jīng)道歉了,你干嘛不依不饒的?再說不就一條破裙子,至于這般上不得臺面?” 大姨母聞言,頓時沉了臉。 蔡如嬌狠狠地盯著郭蓉,“郭姑娘這是什么意思?” “行了,行了,”顏氏笑著打圓場,“我們?nèi)貎鹤孕”晃覌蓱T得不懂事,陸太太,嚴姑娘多多包涵。你這裙子幾兩銀子,我們賠?!?/br> 嚴清怡驀地站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端起圓臉侍女面前的湯盆,對準(zhǔn)郭蓉將剩余的半盆湯當(dāng)頭倒了下去。 這一下,滿座俱驚,齊齊發(fā)出驚呼。 旁邊桌上的客人也都往這邊看過來。 郭蓉根本想不到嚴清怡會來這手,頂著滿頭的蛋花和桃花魚,不可思議地盯著嚴清怡。 “對不住,郭姑娘,”嚴清怡淡淡地說:“我已經(jīng)道過歉了,郭姑娘別不依不饒的。再說,不就一身破衣裳,幾兩銀子,我給你賠。我自小被爹娘嬌慣的不懂事,郭太太和郭姑娘多多包涵?!?/br> 根本就是將適才郭蓉的話原封不動地重復(fù)了一遍。 郭蓉手指顫巍巍地點著嚴清怡,嘴唇抖得說不出話,滿頭的湯水順著發(fā)絲啪嗒啪嗒往下淌,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顏氏震驚過后,很快緩過神來,大聲嚷道:“你,你真是欺人太甚,都騎到我頭上來了。有種的你別走,跟我到皇后娘娘跟前評理去?!?/br> 嚴清怡笑道:“郭太太哪只眼睛看見我要走了?評理就評理,就怕你不敢去。”側(cè)頭對長臉侍女道:“麻煩jiejie問問殿前女官,若是皇后娘娘得空,我跟郭姑娘一道前去論個是非。也請各位太太姑娘暫且留步,給我們做個見證?!?/br> 長臉侍女驚詫地看看嚴清怡。 嚴清怡笑道:“要是jiejie不方便,請把我的丫鬟叫進來,她可以去打聽。” 長臉侍女應(yīng)一聲,“還是我去?!迸c圓臉侍女對視一眼,滿臉絕望地走了出去。 嚴清怡臉上帶著淺笑,好整以暇地看著郭蓉。 算起來她比郭蓉小半歲,身量也要矮上一寸,可周身的氣勢卻遠非郭蓉可比。 她知道,不管是顏氏還是郭蓉,都是欺軟怕硬奉高踩低的主兒,遇到比她們強的,就拼命吹捧,遇到比她們?nèi)醯?,就往爛泥里踩。 今兒之所以敢明目張膽地欺負嚴清怡,不就覺得郭鵬是正五品的守備,郭蓉還有個在刑部當(dāng)侍郎的堂伯父? 而且,顏氏母女想必覺得今兒皇后娘娘在場,一般人都會選擇忍氣吞聲不愿多事。 可嚴清怡既不奢求皇子妃的名分,又沒打算嫁到在場的哪位貴人家里,新仇舊恨加起來,她憑什么忍這口氣? 郭蓉瞧著嚴清怡渾不在意的樣子,先自生了怯意,再加上渾身湯水淋漓,非常不舒服,便可憐巴巴地對顏氏道:“娘,咱們回去換了衣裳?!?/br> 顏氏應(yīng)聲好,色厲內(nèi)荏地對嚴清怡道:“你好自為之,日后有你后悔的時候?!?/br> 嚴清怡淡淡笑道:“郭太太走好,不送?!?/br> 看著顏氏母女離開,大姨母嗔怪地指著嚴清怡道:“你這孩子,氣性怎這么大,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能忍忍,裙子臟了另做一條就是。” 嚴清怡笑道:“裙子事小,臉面事大。今天鍋姑娘朝我潑魚湯,我忍了,下次碗姑娘朝我倒茶水,我忍不忍?再下次,什么盆姑娘瓢姑娘,都莫名其妙地踩著我,我還要不要再忍?” “說得對!”秦姑娘贊道,“我親眼看見,那位郭姑娘就是故意的,明明湯碗離她那么遠……” 話未說完,她嫂子狠狠瞪她一眼,秦姑娘閉了嘴,卻友善地朝嚴清怡笑了笑。 經(jīng)過這番鬧騰,席上人再也沒有心思用飯,卻也不好先走,等到其它幾桌客人陸續(xù)起身,大姨母也帶著嚴清怡與蔡如嬌離開。 長臉侍女正站在帳篷外面,見到嚴清怡,上前局促地道:“嚴姑娘,實在對不住,我人微言輕,沒法見到女官?!?/br> 嚴清怡微笑,“沒關(guān)系,此事若是過去就罷了,如果有人問起來,還請jiejie幫我做個見證?!?/br> 長臉侍女點頭應(yīng)好。 當(dāng)夜,大姨母便對陸致說了此事,“這事明擺著是郭家不對,我也是覺得不能當(dāng)眾被人欺負就沒攔阻,沒想到阿清真是個氣性大的,那么大一盆湯全倒人家姑娘頭上了,又吩咐侍女請皇后娘娘。這下怕是把郭家得罪狠了……” 第88章 陸致陰沉著臉, 面上晦澀不定,良久才道:“看模樣挺文靜的, 怎么三番兩次惹是生非?要不送回濟南府?” 大姨母長嘆一聲,“送回去不行,這半年往家里下的帖子,回回都是沖著她。尤其是淮海侯家跟何總兵家的姑娘,好得跟親姐妹似的。她要是送回去,以后誰還上門?”頓一下, 無可奈何地說,“先前對阿清挺放心,覺得她穩(wěn)重識禮,倒是擔(dān)心阿嬌咋咋呼呼的, 怕她多事。沒想到竟是看走眼了。該省心的不省心, 不該省心的也沒見張狂到哪里去?” 陸致思量會兒,沒好氣地說:“這幾天先別出去走動了, 等聽聽風(fēng)聲再說?!?/br> 大姨母應(yīng)聲好。 第二天,大姨母傳達了嚴清怡被禁足一個月的指令。 嚴清怡極為平靜地接受了, 蔡如嬌卻很郁悶。 正值春暖花開, 桃花開過梨花開, 緊接著杏花會開, 昨天大家還商量說趁著天氣暖和到京郊踏青, 或者到魏家田莊住兩天。 她跟那些人交情不算有多好, 如果嚴清怡不去, 她自個去了也是別扭, 還不如不去。 以前在東昌府沒這么多規(guī)矩,她時不時跟著知己好友往外面下館子逛鋪子,日子比現(xiàn)在自在多了。 來到京都這半年,出門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能數(shù)過來。 她還巴望著春天能到郊外看一看,這下全都落了空。 好在周管家打發(fā)孫婆子送進來七八封信,其中四封是給蔡如嬌的,這多少寬慰了她的心。 嚴清怡也收到三封信,兩封來自濟南府,另有一封很厚實,封皮沒有落款,只寫著三娘親啟的字樣。 看字體就是林栝所寫。 嚴清怡抓把銅錢謝過孫婆子,把林栝的信藏好,先打開薛青昊寫的。 信上三言兩語寫了他的日常,然后就對嚴青富和嚴青旻破口大罵,尤其罵嚴青旻忘恩負義,現(xiàn)在跟嚴青富好得跟親哥倆似的,還趁著家里沒人,偷偷跳進東四胡同的宅子里偷東西。他的毛筆和墨錠少了一大半。隔壁老嫗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那兩人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