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閑聊著，喝完了一鍋湯，靈素收拾東西，方伯豐趕緊過去看螃蟹，邊上小溝里還有往里爬的。只剛才爬進(jìn)來的那些，卻不見蹤影，難道是順著別的小溝又爬走了？

    靈素收拾得了，挎著她那大籃子過來，看方伯豐正撓頭呢，她嘿嘿一笑，把兩手往那小水坑邊上一伸，兩胳膊一較勁，竟端出一個挺深的陶盆來，略略一斜，把陶盆里水倒出一多半來，就見底下疊起來的大螃蟹。

    兩人趕緊開始往魚籠里捉，靈素沖方伯豐笑：“我開始用竹筐來著，不成，能爬出來。還得這個，邊上滑溜，下去就出不來了?！?/br>
    方伯分一行捉螃蟹，一行搖頭嘆息：“你這腦瓜子都不知道怎么長的，哪兒來的那么些主意啊?！?/br>
    靈素哈哈樂了起來。捉完螃蟹，仍把那陶盆放回去，兩人便帶著這一晚上的收獲回家了。

    轉(zhuǎn)天方伯豐起床時，靈素從外頭進(jìn)來，手里還端著個陶盆，笑道：“我把那地方填回去了，若是害哪個摔一跤，可就慘了！”

    第19章 面對

    這日魯夫子正在家招待故舊，夫子夫人笑著進(jìn)來道：“我可要亂一回規(guī)矩了，來，你看看，你學(xué)生剛送來的節(jié)禮。我問了一回，說是自己去抓的，好幾日，攢下了這些，都給你送來了?！?/br>
    魯夫子忙起身去看，只見兩個尺半長兩三寸深的柳骨草編筐，里頭整整齊齊碼著稻草扎好的大螃蟹，看那個頭，一斤幺不來三四個。不禁大喜道：“唉喲，哪個這么有孝心？！”

    夫人笑道：“就是后山峪的方伯豐。”

    魯夫子捋著胡子道：“嗯，是剛考完縣考的，成績倒是不差，整好叫進(jìn)來我問問面對的準(zhǔn)備如何了?！?/br>
    對面坐上的老者苦笑道：“你可真是越發(fā)的混不吝起來了?！?/br>
    魯夫子笑道：“你只坐在邊上不要開聲，我們師徒對答，不是更方便你看清人品？”

    老者搖頭道：“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我就不信你那么些徒子徒孫還真一個個都見了的。說起來還不是讓這大螃蟹給收買了！”

    魯夫子翹翹胡子：“那行，你有氣節(jié)，待會兒你別吃?！庇终泻糇约曳蛉?，“還要有勞夫人了……”

    魯夫人道：“鎮(zhèn)里集上都沒尋著這么齊整的，你們先說話，我這就讓人收拾去。一會兒再溫上兩壺糯米黃，再好沒有了。”

    魯夫子道：“不用兩壺，就我一人喝。”

    那個趕緊道：“哎！你??！得了得了，讓人進(jìn)來吧?！?/br>
    魯夫人笑著走了。一會兒方伯豐便讓人領(lǐng)了進(jìn)來。

    縣考的成績還沒下來，他見老等這個也不像回事，自己等得，那螃蟹可不一定等得，便先送節(jié)禮來了。從前每年來，夫子也都會見他們一回，略問幾句。今日他也在外頭侯著，果然一會兒便有人來請他進(jìn)去了。

    給夫子見了禮，見邊上還坐著一位老者，也不見魯夫子引見，只好行了個晚輩禮，便在一旁站定。

    魯夫子笑道：“那螃蟹是你自個兒捉的？”

    方伯豐差點(diǎn)沒臉紅，點(diǎn)頭回道：“正是學(xué)生同家人從河渠里捉來的?！?/br>
    魯夫子一聽來了勁：“哦？你是怎么抓的？我日日讓人去集上看，都沒尋著這么大個頭的，還這許多！”

    方伯豐只好把這幾日同靈素干的那些沒溜的事兒說了一回，什么竹絲蜆rou釣的、淺溝夜燈引的、河邊草叢里抄的、蟹路埋缸捕的……

    魯夫子聽到高興處，還問兩句細(xì)節(jié)，邊上不認(rèn)識的老爺子也來湊趣。說著說著就順便說起這附近的水文地理，山野產(chǎn)出來。方伯豐這陣子為了回答靈素稀奇古怪的問題，還有陪著認(rèn)那些青草藥和菌子，正一肚子材料呢。自然說得順。

    之后又說起災(zāi)荒備糧等話，恰好頭天捉螃蟹那日提了，轉(zhuǎn)天靈素就讓方伯豐從官學(xué)里借了《災(zāi)荒備要》和《救荒本草》兩本書來，晚上就著燈光念給她聽。她又喜歡追問，真是一本書讀出兩本厚來。

    如此座談一席，魯夫子笑道：“縣考成績恐怕這兩日就得下來了。往后你是預(yù)備科舉還是典試？”

    方伯豐道：“學(xué)生是想要參加典考的。”

    魯夫子道：“哦？為何不考科舉？典考便是通過了，也不過縣府小吏，可稱不上宏圖大業(yè)。”

    方伯豐道：“學(xué)生一者年紀(jì)偏大，二來才能有限，希望能于一地民生上先做些事，才知以后如何。”

    魯夫子點(diǎn)頭道：“也好，典試出身的權(quán)臣高官也不是沒有，有多少能耐干多少事。你雖缺了些雄心壯志，倒是踏實(shí)，也不錯。”

    說完轉(zhuǎn)臉看邊上老者，方伯豐沒注意老者狠狠瞪了魯夫子一眼。

    果然過了兩日，縣考成績出來了，方伯豐榜上有名，三日后要去縣里官學(xué)預(yù)備復(fù)考，這回卻是要當(dāng)面應(yīng)答京里遣來的學(xué)差了。方伯豐這時候再細(xì)想那日魯夫子與自己所說之事，越發(fā)覺得其中甚有深意。便趕緊在那幾日里把當(dāng)日對答時心里尚存疑慮之事一一復(fù)核了一遍，或查書或問人，甚至還往埠頭鎮(zhèn)去了一趟。

    因后山峪到縣里要多半日的功夫，面答完還要等個三兩天才有結(jié)果，方伯豐便同靈素商議，不如趁此機(jī)會兩人都去縣里，等結(jié)果出來還要往城官鎮(zhèn)去看看自己名下的田地房屋。若是都順利，趁著年前搬過來也好。

    這么一算，出門前后恐怕得十來天，靈素少不得要收拾收拾。這里的客棧，只有上房才是帶鋪蓋的，那房錢可貴了去了，自然不如自家?guī)Я巳ズ?。靈素心里還想著在縣上買處房呢，只不知道價錢。

    這日他兩個正收拾呢，方有財同楊氏過來了，楊氏開口便道：“伯豐你可真是的，要搬走了也不來說一聲兒。雖說如今分家了，到底還是堂兄弟不是！東西多不多？要不要給叫輛車來？這院子是小了些，也是沒法子，誰叫家里人多呢！不過你們在城官鎮(zhèn)那里可是有大宅子的，也難怪這么心急了，要我，我也著急住好房子去不是？！”

    方伯豐還沒來得及回話，那邊楊氏已經(jīng)催上方有財了：“你還愣著干嘛呀，趕緊去給伯豐他們叫輛車來！記得先把車錢給了，也是咱們送行的意思。你們走得這么急，連杯踐行酒都來不及喝了，這也是我們一點(diǎn)心意！”

    就這么著，本來只打算過去住個十幾日再回來的，直接給整成搬家了。且他們這里收拾東西往大車上搬，那邊方有富就已經(jīng)張羅人把些物件堆到這院子來了。

    本來也沒多少東西，不過是被褥帳子，鍋碗瓢盆，靈素只剛給兩人各做了一身衣裳，方伯豐也只一箱書金貴些。沒多會兒就都搬空了。兩人上了車，趕車的問一聲：“去哪兒?。俊?/br>
    靈素高高興興地開口：“去縣里！”

    趕車的答應(yīng)一聲，甩出個鞭花來，那騾子就拉了車走了。楊氏同方有財還沖他們揮了揮手。

    方伯豐氣得笑了出來，見靈素兩眼亮晶晶的，一團(tuán)高興，納悶道：“你不生氣？”

    靈素不解：“生什么氣？本來就分家了，那就是他們的屋子了。不樂意給我們住就不住唄。哎呀，你說，我們?nèi)タh里可買個什么樣的房子好呢？你往后是在哪里讀書的？要離你近些才好。你不是說冬天很冷？大風(fēng)大雪的若是離得太遠(yuǎn)可就遭罪了！

    “咱們得買個帶院子的。這樣我好在外頭晾曬東西。還有灶臺得大，廚房得大些。最好能多間屋子給你做書房。那屋子他們不樂意我們住，我們還不樂意住呢！一下雨就到處漏水，幸好……要不然連接水的碗都不夠了！”

    方伯豐一腔子氣被她東一句西一句扯得四散，搖頭道：“你還真是什么都難不倒啊。”

    靈素笑了：“生氣管什么事兒呢？再說我真挺高興的。你說好不好?。课曳讲耪f的那屋子的樣兒？院子一定得大些，往后我們生了娃，他們好有地方耍！”

    方伯豐被一口口水嗆著了，大聲咳嗽起來，靈素趕緊給他拍背。

    好容易喘勻了氣，靈素還問：“你說好不好呀？”

    方伯豐趕緊點(diǎn)頭：“好，好，再好沒有了，你打算得很好?！?/br>
    靈素樂了，高興了，又繼續(xù)叨叨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從縣里能不能養(yǎng)雞，到縣里的河水里出不出螃蟹，再到該配多少碗幾個碟子，最后落到縣里的房子多錢一間……

    方伯豐初時聽著只覺好笑，慢慢的也被他繞進(jìn)去了，一本正經(jīng)得打算起來。最后說定，年前先住在城官鎮(zhèn)那邊山地邊上的房子里，等開春官學(xué)開學(xué)了再去縣里看。若是有合適的就買。沒有就先租著或者典一處。

    如此商議了一路，到了那邊時已經(jīng)到下晌了，楊氏這回沒騙人，車錢還真是給過了的。兩人尋了一處客棧住下了，把一眾東西都卸下來先堆在了房間里。方伯豐每次來縣里住的都是這一家，只從前都是住的生員三人間、四人間，一人只合十幾文一日。今回帶了自家娘子來了，少不得住個單間，雖有生員身憑，也得五十文一日。

    靈素取出一串青錢遞給方伯豐，方伯豐拿去先付了三日的賬。

    第二日就是面對之日，方伯豐一早起來，靈素已經(jīng)從外頭買了雞湯餛飩回來，笑道：“不吃點(diǎn)東西，若餓起來可什么也想不出來了！這里可真是比村里貴多了，一碗素面都要十個錢！”

    方伯豐笑問：“你吃了沒？”

    靈素笑答：“自然是吃了的。要不豈不得對著你流口水？你又如何吃得下去！”一邊打開一個油紙包來，里頭兩個饅頭，靈素道，“一個菜饅頭一個rou饅頭。我剛各吃了倆，真香！”

    方伯豐知道她沒有假話，便接過吃喝起來。靈素在一邊道：“你要去一天，我便去縣里看看房子可好？”

    方伯豐道：“你要去看便去吧。房子買賣都要到縣里登記過戶的，是以好多要賣房的也都在縣里有登記。你只去縣衙邊掛著一個‘屋’字，上頭有個紅印的地方去，就會有人帶你去看了。”說完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屋”這字，靈素盯著看一回，記在了心里。

    一時方伯豐往縣學(xué)里去了，靈素先四下自己走了走，看好幾處地方，問過路人，將附近地名記在心里，指望一會兒能在這些地方尋著可心的房子。

    方伯豐領(lǐng)了號，在另一屋里等了半日，等著叫到名字，整了整衣裳便往考試的屋子里去。一進(jìn)去就見正座上坐的正是那日在魯夫子家里見過的老者，如今穿著一身三品學(xué)官服，面龐卻不會認(rèn)錯。

    勉力將腦子里亂哄哄響作一團(tuán)的各樣聲音先壓制住，給幾位考官見禮后坐在了生員席上。邊上還有幾把椅子，這會兒卻是空著的?？h考排名在前十的都是單人應(yīng)試，其后或者三人，或者二人，同時應(yīng)對。方伯豐初考排名在四，因此是單人答對。

    幾位考官輪流發(fā)問，輪到主考官時，三問中兩問是當(dāng)日言談中曾經(jīng)提及的。方伯豐便把后來又深思過的種種考量都糅合進(jìn)前度所言，一一細(xì)答起來。主考官面上神色愈發(fā)見緩，破例問了句生員的官學(xué)志向，另一位長官看了下手里的卷錄，笑道：“這是位想往典考路上走的生員?！?/br>
    主考官笑道：“果然，想是一早在這一地民生上下功夫了，不錯?！?/br>
    答畢出來，在外頭坐著緩了會兒，才往客棧里去。

    第20章 看房

    原以為靈素定然在外頭玩樂，哪想到到里頭一瞧，也在房里坐著呢。跟前好些紙，上頭都是些宅子的圖畫，靈素正左看右看難做主張。

    方伯豐湊過去看一眼，卻是一個帶院子的房子，和一處臨街兩層的樓房，便笑道：“怎么不去看房子，反看起圖畫來了？”

    靈素這才回神：“你考好了？正是呢！那牙行問我許多話‘想在哪兒買？’‘預(yù)備要幾間房的？’‘喜歡清靜些還是熱鬧些？’‘幾口人??？’‘大概預(yù)算幾何？’……我一樣也答不出來！他們就讓我往一旁的大布告欄里看去，可我又不識字。幸好剛才記著幾個地名兒，就說給那房纖聽了。我還當(dāng)能去看看房子呢，哪知道就給了我這許多圖紙，看完讓我還回去。說等我選好了要看哪一家，再帶我去看！”

    方伯豐笑道：“想是如今要買賣房子的人多，他們?nèi)耸植粔?，只好如此了?！?/br>
    靈素道：“那也不是，我剛從那牙行出來，就有人拉住我問呢，說若要看房，立時就帶我去?！?/br>
    方伯豐道：“那些是私牙的，衙門邊上那家是官牙?！?/br>
    靈素點(diǎn)頭：“我想著好歹拿了圖了，怎么也等看完了再說?！?/br>
    說完有抽出一張大圖來道：“你看看，這是縣城的圖，我想看看這塊地方‘清河坊’還有‘永寧巷’，還有這里‘天水橋’。”

    方伯豐看了一回，笑道：“我亦對縣城不熟，你若愿意看，明后日我便陪著看看去。等成績出來了，咱們再往城官鎮(zhèn)去一趟。耽擱三兩日，把那邊的事情結(jié)了再回來。到時候看是租好，還是典好?！?/br>
    靈素一抿嘴：“對了，我忘了問價錢了，若買得起，咱們便買一個。”

    方伯豐輕嘆著笑了。這縣城里的房子，哪個不得十幾兩、幾十兩的，除非賣些地，要不然哪里湊得出這個數(shù)。只是看靈素一團(tuán)火熱的時候，自然不好潑她冷水，遂笑道：“明后日看了再說不遲。”

    第二日，兩人便拿了圖紙往牙行里去，那幾個房纖見方伯豐一身生員打扮，立時態(tài)度拐了個大彎，趕緊給讓了座，還給上了茶水，看得靈素在一旁直翻白眼。

    不等方伯豐開口詢問，有一個看著十分利索的房纖便主動上來介紹道：“小官人想是要在縣學(xué)讀書謀前程的。每年這個時候開始到來年開春前，都會來許多讀書相公，買房的租房的都有。小官人想得周到，這兩日多半還都等結(jié)果呢，若多等兩日，咱們就得忙了，小官人看房子也不得清靜。這會子是整整好的時候！”

    方伯豐才問：“未知在縣里買房租房或者典房，都有何講究？我們欲尋個清靜些的地方住?！?/br>
    那房纖立時笑了：“知道，知道，讀書的相公們都這個口氣。想要個清靜的地方好讀書做文章，又不好太偏了，等讀書累了也好出去逛逛不是？真住到城外野地里去了，便宜倒是便宜了，清靜也足夠清靜，只要想吃碗餛飩還得走二里多地，也累得慌不是！”

    靈素在一邊聽得都快笑出聲來。那房纖又道：“這買房嘛，自然買哪兒的都有了，這是大事兒，講究的可就多了。若說是租房，因進(jìn)了縣學(xué)的相公們往后都是貴人，這縣里專有一批公房是租給學(xué)里相公們的。只是如今剩下的不多了，小官人可要去看看？”

    方伯豐早先也打聽過這事，這縣里繁華地段的房租，貴者能到幾貫錢一月，學(xué)里的生員們租住公房，只須一二百文一月，原是考上縣學(xué)的一宗好處。他心里估摸著，也是如此最好，便讓那房纖領(lǐng)著去公房處看一看。

    本朝自定鼎以來，已近兩千余年，德源縣這公房也翻新重蓋過多少回了，上一回翻修還是十好幾年前的事。那房纖帶著二人到了地方，一邊指給他們看，一邊道：“這就是狀元坊了?！?/br>
    只見一帶小屋，多為兩間一戶，一排一排，前后相距不過兩丈深遠(yuǎn)，多半都有人居住。靈素便問那個房纖道：“這里有多少房子？官學(xué)里有這許多學(xué)生？”

    房纖低聲道：“您這話問著了。從前也有過官學(xué)沒人住的時候，就是后頭鑫井坊剛開始蓋房子那會兒，租金也不過一二百文一月，還能有個院子，離官學(xué)近，又臨河，可不都跑那兒住去了。后來那邊房租也上去了，才陸續(xù)又搬回來的。

    “至于這人數(shù)嘛，您請想來，這生員是三年兩考的，可典試同科考卻是三年一回的，這中間可不就得攢下人了。再一個，有幾個能考上的？余下來的，一時不得出路，便也多半還在這里住著。若非實(shí)在緊張時，也沒人好去趕他們?！?/br>
    靈素聽了輕嘆一聲：“都怪縣里太貴了?！?/br>
    房纖笑道：“這話得兩頭說，縣里衣食住行自是比鄉(xiāng)間價昂，可一樣的，這來錢的機(jī)會也多啊。尋常的縣學(xué)相公們，替人寫個書信，又或者給哪個店鋪算個賬，都容易得進(jìn)項(xiàng)。若是在鄉(xiāng)間，只能守著幾畝地了。可種地多苦啊，哪有在縣里這么過日子舒服，您說是這個理兒不是！”

    靈素點(diǎn)頭：“你說得甚是有理。”

    到了一處屋前，房纖道：“這就是一處空屋，還算不錯的，雖靠里些，好歹清靜?！?/br>
    這屋同邊上一戶是連著的，中間墻隔開了，兩邊各是兩間房。說是兩間，實(shí)在是極小的兩間屋子，每間不過丈許見方。如今屋里空空如也，連個床榻桌椅都沒有。那房纖笑道：“屋里都是不帶東西的，讀書人講究，旁人留下來的還未必愛用。小官人進(jìn)了縣學(xué)，自然會得著一筆安家費(fèi)的，添置這些家伙什是足夠的?！?/br>
    兩人又看了幾處，果然都差不多大小，還是最開始那處因在最西邊，看著還寬綽些。

    房纖就道：“大面就這些了，再看房子雖還有，卻也大同小異。小官人若想定下來，還是趁早，到時候人一多，可不一定還能剩下幾間了?！?/br>
    方伯豐便看靈素，靈素從袖子里把那卷圖紙?zhí)统鰜淼溃骸斑@兩個屋子你能帶我們看看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