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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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故人 靈素跟著七娘又見識了一回各色華貴非常的料子、裘皮,看了各種滋補藥材,還有玉石擺件、上好的瓷器石雕、書畫聯(lián)匾……從里頭出來時,卻見七娘面色越發(fā)不好了。靈素不解:“剛來不是還挺高興的,怎么看完了反這樣了?早知道還不如不看呢?!?/br> 七娘看靈素一眼,忽然問道:“你看完了就一點不難受?” 靈素皺皺眉頭:“嗯,剛才是有點擠,我還擔(dān)心被管事的抓住……是有點難受……” 七娘看她半天,長嘆一聲道:“我怎么就帶你這個木頭來了!” 靈素看她,七娘略傾了腦袋,想了會子,幽幽道:“你看看,那些料子,織金的、掐花的、細(xì)絨的……我們這輩子,或許都穿不上吧……那些首飾,上頭鑲的那顆珠子,抵我們在行里干十年還是二十年的?我看著喜歡……我是喜歡啊,可我越喜歡,如今就越難受……越想越難受……” 靈素努力想著七娘的話,她從來了這里,一門心思顧著各種玩兒,卻不懂七娘的這份感慨。她道:“這料子嘛……是比我們尋常穿的更費工夫點兒。那厲害的也是織這料子的人啊,有能耐,虧她怎么琢磨出來的,好手藝!這穿身上又不是什么能耐,有什么好羨慕的?誰還不會穿呢?再說了,這世上料子那么多,哪能一一穿過,夠暖和不凍著不就成了?!” 七娘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她根本不是要安慰自己的意思,完全就是那么想的!不由得撫額再嘆:“我就該同齊翠兒來,也比你這木頭好!” 靈素不以為意:“你倆要一塊兒來,沒進門就能吵起來,準(zhǔn)定讓官長發(fā)現(xiàn)了!” 七娘被她一通胡攪蠻纏,心里的那點感慨也留不住了,兩人說著話又出來往官集里去,靈素正看一處醬攤,一個人在后頭喊:“素姐兒!” 靈素一回頭,卻是老鄉(xiāng),——劉玉蘭。靈素笑道:“玉蘭,你怎么來了?來逛集的?” 劉玉蘭見靈素一身衣裳也算樸素,還扎著圍裙,瞇著眼睛笑道:“我剛還不敢認(rèn),你都到縣城里來了,怎么還穿得這般土氣?不弄兩身綢緞衣裳穿穿?村里都傳你成了官太太了,整日吃香喝辣穿金戴銀呢!” 七娘在一旁初聽那句“土氣”心里生氣,越往后聽越好笑,知道這是個沒見識的村丫頭,便也不計較了。 靈素咧嘴笑道:“他們開玩笑呢,我相公只是進了縣學(xué)里讀書,可不是什么官老爺,我也不是官太太。我這衣裳是這里干活發(fā)下來的。” 劉玉蘭瞪大了眼睛:“你還干活?你們家不是分了好幾百畝良田?方家家里傳出來,說你們現(xiàn)在光丫頭就使著五六個呢!” 靈素哈哈大笑起來,又把驢糞蛋的事兒說給劉玉蘭聽了,七娘在邊上卻是頭一回聽說這事,不由得對靈素怒其不爭起來。見她還笑得那般沒心沒肺,真覺著此人也算人中異類。 劉玉蘭一聽之后,倆粗黑的眉毛一軒,點頭道:“我信你說的。當(dāng)日我爹就說了,那賊老頭同衙門里的人還有那個柴稞佬鬼鬼祟祟,準(zhǔn)定沒安好心。后來見你們一出門就說是要搬走了,更說里頭有貓膩。果然我爹說的再沒錯的!不過我爹還說了,你們能出去就別回去了,好歹有命,比什么都強。那賊老頭能這么算計你們,算計著了也就罷了,真要逼急了,還不知道下什么黑手呢! “你可不知道,那賊老頭如今有多老不正經(jīng)。連娶了兩房小老婆不說,還買了五六個年輕丫頭,有兩個還是……還是那種地方出來的!二房那幾個小子也沒落著好,銀子都讓老頭把持著,一個子兒也不讓多花。如今他可算知道銀子的好了,更看得緊了,嘖嘖,真是……好些事兒我不能說……” 七娘在邊上聽得目瞪口呆,靈素只一個勁兒眨眼,劉玉蘭說到興頭,邊上一個攤子上倆女娃子沖她揮手:“快過來,那邊逛逛去!” 劉玉蘭答應(yīng)一聲,回頭沖七娘道:“哎呀,不說了,我得過去了。好容易來一趟,一會兒還得去吃雞湯餛飩呢。回頭再聊啊?!闭f完匆匆去了。 這里七娘看著靈素,半日,咽了口唾沫道:“不好意思啊,沒想到會聽到這些……” 靈素不解,勉強道:“啊,沒事兒,村里人都知道的。哦,不過今兒她說的這些我也是頭回聽說……老頭兒要那么些姑娘干啥……” 七娘噗地噴出口口水來,趕緊搖手搖頭,滿臉緋紅又憋笑又尷尬,忙道:“唉,說這些干啥!趕緊看看還有什么東西要買!你上回不是說要多買些菜籽瓜子的?就在那邊,那是農(nóng)務(wù)司的攤子,咱們看看去。” 靈素被她帶偏了,就又跟著逛起集市來。 晚間夫妻倆說起此事,方伯豐面上隨著靈素所言也是陰晴轉(zhuǎn)換,直到聽到靈素又問出那句:“老頭兒要那么些姑娘干嗎?”頓時皺起了眉頭抿住了嘴,哭笑不得。積起來的郁憤也攏不住了,連連埋頭咳嗽掩飾。 官集也是三天的,多是些今年本地收成不好的,百雜行從別處調(diào)來資補當(dāng)?shù)厥袌?。另有捎帶來的別地特產(chǎn),也有百姓看著稀奇,價格也都不算昂貴,會買些去嘗鮮。 靈素自覺無所缺,只在一個“吃”字,有遠地方來的東西,她買點跑去農(nóng)務(wù)司的攤子上分給眾人吃,趁便問問這東西的來歷名堂。農(nóng)務(wù)司幾個老先生真是博聞強識,那山間地里的那些東西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靈素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又不會掩飾,那佩服之情自然流露,看得幾個老頭兒好笑:“丫頭,可惜你不是男娃子,要不然也讀書考試,來我們農(nóng)務(wù)司做個小農(nóng)官,也是有趣得很?!?/br> 靈素問:“為何女子不能為官?” 最年長的一位老先生笑道:“從前也有過的,二百多年前還有過女宰相呢。只后來朝廷明令禁止女子參考典試與科考,童生試倒是沒禁,只這斷頭路哪個要走?!雖如此,女子有大才者亦不少,只做不得官吏罷了?!?/br> 靈素一向知道此處地方各樣稀奇古怪的規(guī)矩甚多,只遇上了記住了就好,聽如此說了,便點頭哦了一聲,又問起旁的來。 除此之外,她還搜羅了不少種子,也是官行賣的良種,有些因是“新作”,還不知道在此地種不種得,那價錢更是極低的。雖極低,也沒幾個人買,種子雖便宜了,人力同田地不得花錢?也只靈素這樣把過日子當(dāng)成“玩”的,會樂此不疲罷。 是以那看攤的小子,到了最后一日,索性連賣帶送,都給了靈素,只笑道:“你若種出來了,記得把種在何處,如何侍弄的細(xì)處記下來,待收成了把收成數(shù)記一記,到時候能告訴我的話,明年我還多送你些稀奇種子!” 靈素樂得合不攏嘴,拍胸脯打包票都給答應(yīng)下來了。她到了此地,所仗者除靈境同那兩件法寶之外,還有就是記性了。想是這里能睡覺的緣故?比從前在上頭時候的記性可好了不少。 官集最后一日,方伯豐也到農(nóng)務(wù)司的攤子上幫忙收攤,完了同靈素一起回去。剛出門,迎面過來一人,錯肩而過的時候拍了方伯豐一下。方伯豐一回頭,那人站住了看著他笑道:“真是啊,從前最老實的方懋方伯豐,如今娶了媳婦,眼里就只有媳婦了,同窗對面不相認(rèn),想是貴人多忘事了?” 方伯豐笑道:“你這嘴,到哪兒也改不了了?!?/br> 就是那位當(dāng)日也未去給黃大少捧場的書生,祁俊,字驍遠,也是頭廩中人,如今與方伯豐二人被并稱為“馬塘雙杰”,只哪個當(dāng)面這么喊的話,說不定會被他揍的。 他在那鎮(zhèn)上官學(xué)里,也就同方伯豐還說兩句話,平日是出了名的眼睛長在腦瓜頂上。他也是魯夫子門下,是以同方伯豐一早相識,只倆人性格太過不同,倒不甚親近的。如今都中了廩生,這一拍一笑,倒像近了許多,也是怪事。 不好在路中央站著,兩人便往邊上挪了幾步,那祁驍遠先沖靈素一拱手:“見過嫂子?!?/br> 靈素趕緊回禮,又問方伯豐:“你們就在這里站著說話?” 祁驍遠道:“一會兒還要辦些入學(xué)登錄的雜事,就這么說兩句也好。怎么樣,伯豐兄,你還考典考?你可是全縣第二啊,這樣名次不考科考未免可惜了些?!?/br> 方伯豐搖頭:“我一早就定了心的,如今越發(fā)覺著農(nóng)事這塊頗可作為……你難道會因為一時成績不如意就改考典考不成?一樣道理。” 祁驍遠想想也是,笑著點頭:“你就是心定。對了,你知道那黃胖子嘛?恐怕也要來縣里讀書了!他家老子是發(fā)了瘋想要養(yǎng)個官兒出來,也不看看自家崽兒什么貨色。聽說使了這個數(shù),給塞進這里來接著讀書??上О?,那批跟屁蟲卻沒法沾光了,這下恐怕要新收些手下,要不然他黃大少的威風(fēng)可實在折損了許多?!闭f完哈哈大笑起來。 方伯豐搖頭:“他是他的事,與我們何干?!?/br> 祁驍遠道:“我們辛辛苦苦讀書多年,他只憑幾兩臭銀子就一樣可進學(xué)讀書,你倒咽得下這口氣?!?/br> 方伯豐道:“廩生中另有借廩一說,一早都有,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這回恰好是他,你素來同他不對付,才會如此?!?/br> 祁驍遠一甩腦袋:“同他不對付?他也配!” 便不想再說此事,又問方伯豐:“你如今是住在官學(xué)的公房里?” 方伯豐搖頭:“我們在后頭清河坊買了處屋子,你如何打算?”他知道這祁驍遠同黃大少之所以不對付,就是因著兩家都是馬塘鎮(zhèn)有名的富戶,買賣還有相爭處,偏偏祁家?guī)滋幎悸赃d黃家一籌。雖如此,在縣里買個住處于他家來說實在算小事。 果然就聽祁驍遠道:“啊,你也不住公房啊?我還想著你若住那里,我也去住著試試呢。也是,你如今都成家了,自然要自己買屋子才便當(dāng)。好吧,那我也買一處吧……卻是要尋個又熱鬧又不要太熱鬧的地方才好……” 自己嘟囔兩句,邊上跟著的一個書童不知說了句什么,他回頭瞪那書童一眼,才對方伯豐同靈素道:“我先辦事去了,等回頭安頓下來再登門拜訪,請了請了?!?/br> 兩下別過,方伯豐拉起靈素匯入人群,又往家里走去。 第61章 年禮 臘月有酬師的習(xí)俗,靈素便要給方伯豐預(yù)備給魯夫子的年禮。這正月里上門拜年的時候,多半只帶些糕點果子,倒是這臘月里的年禮重。靈素仍秉持著她那“送禮自然要送人喜歡”的原則預(yù)備。 看著空間里的那些熟螃蟹,她心里感慨,誰讓那時候自己不知道怎么做糟蟹糖蟹醉蟹呢?只有這些熟了的,便是有幾只生的,也是死的。誰能拿死螃蟹送人?唉!能耐有限,便是有好東西,也用不起來啊。 好在她也不是死鉆牛角尖一味埋怨難過的人,總是東方不亮西方亮,想主意往前走比后悔要緊。她就看到新得的那頭野豬身上了。本來是打算留到臘月二十六七,再請屠戶巷的屠戶給料理了,順便同人家換些家養(yǎng)的豬rou來吃。如今看來恐怕得早些收拾出來才好了。 這回她只好迂回一下,借了大車,從城外人煙稀少處把野豬拿出來放在車上,另拿些冬青樹枝子蓋上,拉著車往城里去。一邊走一邊覺著如此脫褲子放屁真是勞心費力啊,可自己要假裝是個人,又沒得法子,嘆,嘆! 到了屠戶巷里相熟的那一家,如今已知道這家男人姓胡,媳婦姓焦。靈素到了那里,看屠戶媳婦正在燒水,便喚一聲:“焦姐,胡大哥呢?我這又有一頭野豬要麻煩你們了?!?/br> 焦氏一見是靈素,笑道:“妹子你來了!我們還差你一個新鮮福頭呢,你要不來,我都不曉得往哪兒給你送去!怎么,又有野豬?你們這親戚也太好了,這一年不用別的,就指著他送都夠吃了!” 說著話靠到車子邊上,掀了下上頭蓋著的樹枝子,露出多半個豬頭來,就驚嘆道:“好家伙!這大山豬,他怎么打的?!群狼獨豬,這么大的山豬都有圈地的,連狼都不敢隨便進它圈兒!你這親戚可真夠能耐的,也仗義,這樣的豬說送就送你們了?瞧瞧,還挺新鮮,估摸著早上剛打的呢……” 說話功夫,把上頭蓋著的枝葉都取下來了,剛好胡屠夫從外頭進來,看了道:“嗬喲,開門紅啊,這個頭可真多少年沒見過了!” 他這里預(yù)備刀桶熱水,喊人過來搭手幫忙,焦氏那邊同靈素商量開了:“這頭你打算換多少的?” 靈素問:“你還要?” 焦氏搖頭:“要不起,你當(dāng)我們賺多少錢呢!且咱們這么熟了,我也不好昧良心坑你不是?你聽我的,這個時候,你還不如就把它賣了合適。” 靈素道:“我還想換點rou呢……” 焦氏便道:“那你自己留下半扇,拿二刀和后坐換rou,倆腿還自家腌著吃去。嘖,這厚實,什么山里的?能吃得這么肥!比家養(yǎng)的還肥了!這野東西,就得肥了才好吃,說明那地方好過活。若是瘦啦吧唧的,身上膻味就重,它餓啊,餓了可不就什么都吃了,那rou味兒也不好……” 靈素想想家里已經(jīng)有六個野豬腿子腌著了,這又來倆,好像太多了些……不過這么聽來這東西似乎是個好東西,便問:“我這是想用它湊年禮呢,只可惜野豬肚只一個,你說送腿子成不成?” 焦氏一拍大腿:“成啊,怎么不成!要是陳上二年,進珍品集都成了!我再教你個炒鹽的方兒,你回去買那最粗的大鹽粒兒,按著方子上的料配好了炒透,再腌。那滋味,我同你說,送年禮絕對體面!要是碰上好吃口兒的,嘖,那家伙,都得給磕頭你信不!……” 看焦氏說得眉飛色舞,靈素心里有主意了,便對焦氏道:“那我就拿幾刀rou換些家養(yǎng)的豬rou吃,旁的都不賣了。你要不要?你要的話,我讓個腿子給你?!?/br> 焦氏一臉掙扎,想來也是好吃之人,這時候胡屠夫走過來了,對靈素道:“這位客官,你這豬讓我們一腿可好?都多少年沒見過這么厚rou頭的山豚了,下回遇上還不知道什么時候?!?/br> 焦氏一見自家男人也這么個主意,樂不得地答應(yīng)了。 靈素得了焦氏給的方子,便把那腿子按分量一等一同他們換的豬rou,焦氏便不肯再要那四五十個錢的殺豬使費,靈素強塞了十個青錢給她。又有旁的人家見這山豬體碩rou厚,也要來換,靈素只讓他們出價,都是一等一份二三的同她來換。她便把其中半扇的槽頭、寶肩、二刀、后坐都給人換了,余下另外半扇自家用。 焦氏又教她收拾野豬肚,洗刷干凈用干凈棉布擦干水,拿炭盆烘干了收起來,能收好久。那邊幾個女人幫靈素把下水也都收拾得了,靈素留下了一塊板油和一個肺頭作謝。 胡屠夫拿了幾張干荷葉把那豬肚單包起來遞給靈素道:“這頭也了不得,上頭得十來個疔子。若有人買,出價少于十兩你都別賣?!?/br> 靈素都答應(yīng)著,幾人幫忙把剩余的rou還裝回到板車上,還拿樹枝子一蓋,這才拉著車回去。 到家時,邊上蘇梅兒同她小姑子看見了,笑問道:“哪兒去啊?” 靈素便答道:“買點年豬rou?!闭f了開了門,拉了車進去。那邊姑嫂倆見她進了們,蘇梅兒便說她小姑子:“看著沒?你出息點,嫁個讀書人,只要同衙門里沾上了干系,什么沒有?剛來就買了這宅子,如今買個年豬rou都要用車?yán)?!?/br> 她小姑子初時還面有嬌羞又眼帶想往,忽然醒過神來道:“嫂子,你這是埋怨嫁給我哥不好了?” 蘇梅兒一怔,咬牙笑罵道:“我怎么同你比?你是讀書識字的,自然該嫁個讀書人才好!我們這樣粗手笨腳的,也只配看看鋪子罷了。” 小姑子不說話了,眼睛看著外頭路上人來人往,低聲嘟囔著:“讀書人……狀元坊那兒還住著那么老些讀書人呢!嗤……沒見識……” 蘇梅兒在一旁哄孩子,卻是沒聽見她的嘀咕。 靈素把野豬肚收拾干凈擦干水,里頭灌上干稻草,掛在屋檐下晾著。忽然想起來自己也有個便宜師父,雖然師父說是年后考校自己,可自己這年禮也不能不送吧。這么一想,又開始歪著腦袋左思右想。 方伯豐一進屋就看見她坐在臺階上,兩手托著腮,歪著腦袋看著屋檐下晾著的一個圓鼓鼓的玩意,皺眉噘嘴,好不苦惱的樣子。 “想什么呢?”走近了才道。 靈素回過頭來看見了,便道:“我想起來我也有個師父呢,卻是沒有給他預(yù)備年禮?!?/br> 方伯豐這才看清那掛著的東西,疑惑道:“一個豬肚兒?” 靈素點頭:“野豬肚兒,給魯夫子預(yù)備的?!?/br> 方伯豐第一反應(yīng):“你又上山打獵去了?!” 靈素聳聳肩:“我挖筍呢,它就沖過來了,我只好出手了……” 方伯豐撫額,她這話答得倒像自己多替那野豬抱屈似的,嘆道:“同你說了山里危險,你既有輕功,遇見了直接跑便是,何苦同它周旋?這野獸時常成群結(jié)隊的,你雖能耐,到底單槍匹馬,如何能保常勝?!……” 靈素趁他換氣的空檔問道:“給夫子送個豬肚是不是有點怪?往常你都送些什么?” 方伯豐正要說,忽然一嘆道:“都送過螃蟹了,豬肚有何不可。對了,這回你得與我同去?!?/br> 靈素倒不怵見人,隨意點了頭,又道:“我預(yù)備給我?guī)煾杆鸵煌蓉irou去。可這么著也不太成,我還得想法子拾掇拾掇才行?!?/br> 方伯豐道:“你師父同魯夫子是一般的,都是你我二人之師。你看需要預(yù)備些什么便預(yù)備吧?!闭f著話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絹包來,遞給靈素道:“拿著,走,里頭說話去。這下頭風(fēng)吹著多冷?!?/br> 倆人進了屋子,靈素才展開絹包來看,卻是幾塊碎銀子。她抬頭算一回日子:“不對啊,這才去農(nóng)務(wù)司幾日,就放餉了?” 方伯豐一笑:“是河運那邊送來的,上回走的時候不是還余一個月的工錢嚒?!?/br> 靈素道:“那也不對啊,哪有這許多?!边@一包得有三兩多了,方伯豐后來給漲了半兩銀子也只二兩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