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一些沒什么營養(yǎng)的寒暄話，隨后就在羅知縣的自告奮勇中，一起去了新華縣大牢。

    提著一盞燈籠，主動在前面殷勤引路的羅知縣一邊走，一邊把他知道的一些消息說給眾人聽。

    “我已經(jīng)找大夫來給他仔仔細(xì)細(xì)的檢查過了，瞧著確實(shí)不怎么成了……現(xiàn)在也不過就是在拖日子罷了……不過，他人倒是長得十分不錯，難怪那于老太即便是成了親都對他念念不忘的時刻要與他往來勾搭呢?！?/br>
    羅知縣半點(diǎn)都瞧不上像于老太那樣的女人，因此，對于老太遺留下來的一雙兒女也不待見的很，當(dāng)著他們的面也敢說一些充滿著鄙薄意味的話。

    夏家大郎和二娘子聽得面上一陣難堪，同時在心里也忍不住暗暗慶幸。

    慶幸他們先去楚宅請了楚大師他們一起過來。

    否則，就羅知縣如今這態(tài)度，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見到王老三。

    王老三是殺人重犯，他住的地方當(dāng)然好不到哪里去。

    聽到腳步聲的他，動作艱難的扭轉(zhuǎn)身形朝著大家奮力抬首望了過來。

    還是頭一回見到他的楚家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總算是明了了剛才羅知縣口中的那句難怪……到底是什么意思！

    無他，這王老三的相貌實(shí)在是過于俊俏了。

    即便是年過半百，又纏綿病榻近兩載，還置身于這污穢不堪的監(jiān)牢之中，依然鶴立雞群的讓人忍不住為之驚嘆。

    一直心心念念盼望著他們來的王老三在見到他們一行后，在臉上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而他的這個笑容，讓在場眾人忍不住又生出了幾分目眩神迷之感。

    “我一直都盼著你們來，”他的眼睛復(fù)雜異常的落在了于老太的一雙兒女身上，“一直都盼望著你們來?！?/br>
    夏家大郎和夏家二娘子嘴唇囁嚅了一下，神情頗有幾分躊躇的望著他，想要說點(diǎn)什么，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楚老頭作為這一群人中的主心骨，當(dāng)仁不讓的推了他們一把，“既然來了，就把你們想要知道的，統(tǒng)統(tǒng)問出口吧，相信他這回大費(fèi)周章的讓人把你們請了過來，也是為了給你們一個交代。”

    王老三在聽了楚老頭的話以后，不由得在臉上露出了一個很是欽佩的表情，“您說得對，這就是我要把他們叫過來的本意所在?！?/br>
    在楚老頭的鼓勵下，夏家大郎深吸一口氣，跨前一步問王老三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把你和我娘之間的來往以及殺害我……殺害我父親的所有經(jīng)過，從頭到尾的交代一遍。”

    “父親……你父親，呵……”從夏家大郎的語氣里聽出了幾分猶疑之色的王老三長嘆了口氣，“我與你們娘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因?yàn)檎戳它c(diǎn)遠(yuǎn)親的關(guān)系，我叫她表妹，她喚我一聲表哥……”

    被勾起舊日過往的王老三穩(wěn)了穩(wěn)心神，“我那姨母，也就是你們的外祖母，是個嫌貧愛富的，因我家道中落的關(guān)系，她即便知道我與她女兒情投意合，依然毫不猶豫的做出了那棒打鴛鴦之事，不僅如此，她還重新給你們母親許了門親事……也就是……那被我手刃了的夏老大……”

    說到這里的時候，王老三的眼眶有些許的濡濕，“你們的母親，從小就是個執(zhí)拗自負(fù)的性格，在確定了那場婚事她無從反抗以后……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深夜，她偷偷叩響了我的房門……我……沒有拒絕……”

    王老三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仿佛會說話一樣的定格在了夏家大郎的臉上。

    夏家大郎仿佛意會到什么一般，整個人就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僵住了。

    與此同時，他也不自覺的回想起了王老三還沒有癱瘓以前，如同一個真正的父親一樣，帶著他到處玩耍以及手把手教他做生意時的場景……

    夏家大郎那如遇洪水猛獸一般的表情，讓王老三自嘲一笑，一點(diǎn)點(diǎn)地又重新將目光放空了。

    “那一晚的意亂情迷，讓她帶著一個月的身孕……進(jìn)了夏家的大門，”王老三語聲慘淡，“我悅表妹入骨，雖然知道這樣做很是不對，但是……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對表妹的渴望，一次又一次的應(yīng)她的邀請登門……”

    夏家大郎身體猛烈一晃，險些就這么兩眼一翻昏死在這陰森刺骨的監(jiān)牢地面上。

    不過他硬逼著自己撐住了！

    他重重咬了口舌尖，借著那火灼一般的刺痛，一面任由淚水奪眶，一面僵立在原地繼續(xù)聽王老三往下說。

    “我那表妹天生就有著一股讓男人神魂顛倒的魔力，不止我一再受她蠱惑，她那傻相公也對她千依百順的從不敢有半分違逆……只可惜，他太不了解他的妻子了！我表妹……她最厭煩的就是那種跪倒在女人石榴裙下，連一點(diǎn)自主能力都沒有的男人！她叫他們耙耳朵，說他們半點(diǎn)男兒氣概都沒有，根本就不配活在這世上！呵，那時候的我也是真蠢，竟然半點(diǎn)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在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對她的丈夫動了殺機(jī)……”

    “直到那年的重陽……”喉頭陡然哽咽的王老三，渾身近乎抽搐地重復(fù)著，“直到那年的九九重陽……”

    第35章 今生（14）

    距離夏老大慘死的那個重陽節(jié)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可是王老三卻依然沒有忘記那天的情景。

    每每憶起，都會情緒失控的不能自已。

    “如果我不說的話……恐怕你們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曾經(jīng)我動過要和她斷了的念頭吧？”

    王老三一臉苦笑的再次打開了話匣子。

    “那年的重陽節(jié)，天氣晴好，剛剛才和一位好人家的姑娘定了親的我收到了她托人傳給我的消息?！?/br>
    王老大垂著眼簾，聲音干澀而凄涼。

    “起先我是不想去的，畢竟，我的良知，已經(jīng)讓我沒辦法再這樣稀里糊涂的與她胡混下去了！可是，可是不論我怎樣在心里告誡自己，到頭來，卻依然抵受不住她對我的誘惑……”

    “我再度悄悄上了他們家的門，與她私會……當(dāng)時，為了讓自己心里能夠好過點(diǎn)……我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那是最后一次……呵，最后一次……”

    王老三的聲音微微有些自嘲和戰(zhàn)栗，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話在他心里藏了太久的緣故，他即便很不愿意把這些話說出來，但依然硬逼著自己往外吐字，一個又一個的，聽得楚妙璃他們都替他累得慌。

    “我一進(jìn)門，她就興高采烈的撲了過來，渾然不提我與人定親的事情，單只一個勁兒的說她把他們家那個死鬼支出去買過節(jié)要用的東西了，沒一兩時辰不可能回來……說我們有足夠多的時間……盡情相處……”

    王老三微微仰了仰腦袋，四肢癱瘓的他，如今能夠動彈的也就這顆頭顱了。

    “那個時候的我心里十分抗拒，但手腳卻仿佛有了自主能力一般，打橫抱起她，進(jìn)了房門……誰知……我們才剛解了衣裳，門口就傳來了夏老大喊娘子的聲音……我這輩子除了與表妹私通茍且以外，沒做過什么壞事，乍然碰到這樣的情形，自然慌亂得不行……”

    夏家大郎和夏二娘子雖然早就知道他們的母親與王老三有一腿了，但是在聽了他這樣宛若昨日重現(xiàn)一般的描述，依然覺得仿佛被人在臉上猛然掄了數(shù)十個巴掌一般，熱辣辣的疼。

    而楚老頭卻在這個時候，滿臉不悅地捂住了楚妙璃的耳朵。

    一副生怕她會因此受到點(diǎn)什么污染的掩耳盜鈴樣。

    心理年齡比自家爺爺足足大了近兩倍的楚妙璃雖然覺得這很沒必要，但還是配合得又往自己爺爺懷里蹭了蹭。

    “夏老大雖然在我表妹面前跟個軟腳蝦似的，任打任罵，逆來順受，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可沒吃過任何人的虧……他又長得高大威猛、虎背熊腰的……我簡直不敢想象如果讓他發(fā)現(xiàn)我和他妻子什么都不穿的躺在一張床上，他會怎樣對付我！就在我六神無主的時候，表妹用力掐了我一下，用眼神適應(yīng)我躲到床下面去……”

    王老三語氣略微頓了一頓，“我當(dāng)時慌得厲害，自然是表妹怎么說，我怎么做，等我再從床下面鉆出來到院子里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夏老大已經(jīng)頭破血流的倒在井邊昏迷不醒了?！?/br>
    “……當(dāng)時的我，嚇壞了?！蓖趵先L嘆了一口氣，“我驚恐的問表妹為什么要做這種事！表妹說……唯有這樣做，我才能夠不定親，才能夠繼續(xù)和她在一起……她說她已經(jīng)受夠了這種與我偷偷摸摸來往的日子，她要除掉夏老大這個眼中釘，還要我?guī)退瓗退严睦洗蠼o徹底解決掉！”

    王老三的眼睛里再次涌出了熱淚，“我自是不肯，但整個情緒都顯得幾位亢奮的表妹卻不放過我，直言，如果我不幫著她把夏老大殺掉的話，她就要告訴夏老大，說我強(qiáng)jian她，讓夏老大把我給殺了！”

    “我和夏老大做了那么多年的情敵，我太了解他對我表妹的感情了，只要是我表妹說的，不論是真是假，他都會無條件聽從他的吩咐……我還年輕……我不想死……于是……我……我?guī)椭砻冒严睦洗笸线M(jìn)了廚房，又用殺豬刀在他胸口猛刺了無數(shù)下……”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不堪重負(fù)的緣故，王老三毫無預(yù)兆地拼命晃起了腦袋。

    “我至今都還記得他那驚恐萬狀又難以置信的眼神和那苦苦哀求著表妹饒他一命的模樣，以及那鮮血噴濺在自己臉上脖子上衣服上的guntang滋味……”

    他發(fā)出一聲近似哀鳴的嗚咽。

    “沒有一刻，我比當(dāng)時更清楚的認(rèn)識到……我殺人了……在殺了夏老大以后，表妹牽著我的手去了澡房，那是夏老大一手一腳幫著她打造而成的，表妹為我洗去了臉上身上的血漬，又為我穿上了一件她前不久才給我做的衣服，就這么仿佛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過的讓我離開了……”

    “臨走前，我問她，后續(xù)的事情該怎么辦，她笑得花枝亂顫的讓我別擔(dān)心，說她會處理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摹聦?shí)上，她還真處理的非常好，從始至終都沒有讓我插一回手……可是……就算這樣又如何？我殺人了?。∑饺绽镞B雞都沒殺過一只的我殺人了?。　?/br>
    說到這里的王老三徹底崩潰了！

    他睚眥欲裂地沖著在場所有人嚎叫道：“我沒有表妹那樣的好本事，殺了人還能夠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的帶著兩個孩子過日子，我?guī)缀趺刻於紩晃夷X子里臆想出來的夏老大索命！他那一雙充滿著滔天仇恨的眼睛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xiàn)在我的夢魘里，簡直讓我生不如死！”

    王老三嗚咽著，痛哭著繼續(xù)往下說，“因?yàn)闅⒘巳说木壒?，我與那位好姑娘的親事自然也就告吹了！因?yàn)槲伊私庾约?，知道自己是個喜歡說夢話的人……我不想在與那好姑娘成親后，因?yàn)橐馔獗┞读俗约涸?jīng)殺人的真相……”

    “有時候，我甚至?xí)搿?dāng)初表妹逼著我親手殺了她的丈夫，為的……是不是就是要徹底斬斷我與其他女人的可能！”

    言及至此，王老三又是一聲慘笑，“親事告吹又整日因?yàn)闅⑷硕粲艄褮g、神神叨叨的我，自然不會再有媒婆上門，就這樣，我破罐子破摔的又和表妹在一起私下來往了好些年……我雖然恨表妹逼著我殺了人，但是，我對她還是有感情的……三年前，我因?yàn)橐粓鲆馔?，險些沒了性命，深感生命寶貴不能隨意蹉跎辜負(fù)的我主動提出要娶她——”

    楚妙璃等人聞聽此言，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在臉上露出了一個異常古怪的表情。

    一個手中染血的殺人犯也懂得什么叫生命寶貴不能隨意蹉跎辜負(fù)嗎？！

    “畢竟，那個時候的我年紀(jì)也不算小了，也該有個家了！”

    因?yàn)橹挥心X袋能動的緣故，王老三并沒有瞧見大家臉上的古怪表情，還在自顧自地往下說，顯然，這幾年來，他是真的憋得狠了。

    “我滿心以為她一定會很高興的接受，畢竟當(dāng)年她不就是為了阻止我與別的女人成親，才會義無反顧的殺了她的丈夫嗎？可是我卻失算了……表妹拒絕和我成親……她……那個時候的她……已經(jīng)瞧不上此時這個被她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了！”

    一直都只是在旁邊默默聆聽做個旁觀者的羅知縣基于多年來審案的敏銳，難得開口說了句，“她又有別人了，對嗎？”

    王老三沒有作聲，但是從他那帶著幾分陰郁和苦澀的表情中，大家已經(jīng)在心里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就和夏老大總是沒辦法違背她一樣，我也總是拗不過她的……既然她執(zhí)意不愿意嫁我，那么，我自然也不能勉強(qiáng)……不過為了晚年有靠，我向她提出了我的另一個要求……我說，我要和我的一雙兒女相認(rèn)，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們再叫其他人做父親！”

    王老三的話讓夏家兄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灰敗無比。

    “她再次拒絕了我……因?yàn)檫@些年來明里守寡，暗地里沒少和各種男人來往的她已經(jīng)受了當(dāng)朝太后的旌表，成為了這附近方圓數(shù)百里有名的貞潔烈婦！她舍不得這個名頭，也不愿意再去為我做這沒必要的犧牲了?！?/br>
    王老三臉上的表情帶出了幾分譏誚憎恨之色。

    “我的人生幾乎可以說是盡數(shù)毀在了她的手里，我怎么能夠容忍在她備受兒女和世人尊重，安享晚年的時候，無著無落的像個孤魂野鬼一般，在凄風(fēng)苦雨中就這么悄然逝去？滿心悲憤和不甘的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沖動……”

    王老三困難地干咽了兩下喉嚨，“當(dāng)著她的面揚(yáng)言要去自首！要讓數(shù)十年前的那樁慘案大白于天下！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揭穿她的畫皮，讓整個大寧府的人都知道她于善娘是個怎樣名不符實(shí)的蛇蝎毒婦！”

    “你錯了，你不該怎樣做的?！绷_知縣再次嘆了口氣說道，望向王老三的眼神，已經(jīng)帶出了幾分憐憫之色。

    而楚家人卻一直都是站在監(jiān)牢門口默默聆聽著，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他們的表現(xiàn)，無疑讓王老三心里很是失望。

    不過他并沒有將這種失望表達(dá)出來，而是繼續(xù)在那張俊美的驚心動魄的臉上流露出了一個苦澀至極的笑容，“您說的對，我確實(shí)錯了！大錯特錯！只是……那時候的我……還對她抱著幾分真心……我滿以為……她不會像對夏老大那樣的對我……哈哈……”

    王老三余悸猶存地?fù)u了搖頭，“在我從她家里回來沒兩天，我就莫名卷進(jìn)了一場爭斗之中，手腳都被人打斷了……”

    “我甚至都不需要怎樣去思考，就知道這事兒一定是她做的！我怕了，我不敢再招惹她，我知道這是她對我觸及到了她底線的警告，如果我還想要繼續(xù)活在這個世上的話，那么，就必須夾著尾巴做人……否則……下一次等待我的……恐怕就是和夏老大一樣的下場了……”

    王老三一邊說一邊努力抬起頭，再次去看大家，尤其是夏家大郎和夏家二娘子的表情，“我不清楚外面的人現(xiàn)在是怎么編排我的，我唯一能夠說的就是……在于善娘面前，我就和一條任她呼來喝去的狗一樣，沒有什么區(qū)別……”

    “所以呢？所以你是想要告訴我們，你也是受害者嗎？想要我們同情你，懇求知縣大人，法外開恩放過你嗎？你別做夢了！一個巴掌拍不響，你真以為我們是那種會被你隨意糊弄的蠢貨嗎？！”

    自從來這監(jiān)牢，聽到王老三那句“讓她帶著一個月的身孕進(jìn)了夏家大門”以后，夏家大郎的靈魂就出竅了大半。

    直到王老三一再強(qiáng)調(diào)想要和他們兄妹相認(rèn)以后，他才又一點(diǎn)點(diǎn)的恢復(fù)清醒。

    一邊將渾身不受控制瑟瑟發(fā)抖的meimei護(hù)在身后，一邊用一種充滿憎惡的眼神看著如同一灘爛泥似的，蜷縮在監(jiān)牢茅草堆上的王老三說道：“你和我們解釋得再多，都掩蓋不了你與人通jian，害人性命的事實(shí)，我不管你是因?yàn)槭裁丛?，堅持要讓我們兄妹來到這兒，我唯一能夠告訴你的就是——”

    他語聲一頓，表情堅定。

    “我不會認(rèn)你，我meimei也不會認(rèn)你！所以，收起你這虛偽又可笑的偽善面孔，就如同你自己剛才所恐懼的那樣，在凄風(fēng)苦雨中，于這監(jiān)牢之內(nèi)，悄然死去吧！”

    第36章 今生（15）

    夏家大郎那鏗鏘有力的聲音，清楚的在監(jiān)牢上方回蕩著。

    乍然聽到這一聲音的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畢竟夏家大郎自從知道他母親于老太是個多么可惡的女人以后，他身上的精氣神幾乎可以說是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憔悴萎靡了下來——以他們對夏家大郎的了解，對方可著實(shí)不像是能夠說出這樣話的人。

    唯獨(dú)楚妙璃這個在上輩子見慣了各種人心的，第一時間，就覺察到對方恐怕是萌生了死志……

    意識到這一點(diǎn)的楚妙璃心中止不住的就是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