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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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快意道:“兄弟不是兄弟,父子不父子,我們是天底下最殘酷的一群人。可這又如何?共逐罷了!你把兄弟們當(dāng)作傻子,可你自己呢,凈霖,你才是最傻的呆子!九天門號令群雄已成趨勢,為何要多此一舉再開鳴金臺?因為蒼龍必會聞聲而來。這條龍是父親難以逾越的墻。龍生逆鱗于喉下,父親曾以數(shù)年來琢磨他,卻見他喉下烏黑一片,根本沒有所謂的逆鱗。想要擊破他,便先給予他。當(dāng)他喉下鱗化月白時,便是時機已到。你是把劍,你擊破了他。殺掉他的人不是別人,是你自己?!?/br> 凈霖垂首,露出的后頸白皙沾血,仿佛脆弱得不堪一擊。 “攪弄乾坤不過如此?!痹粕ζ饋?,“此后天地共主只有一個,眾生匍匐于我的腳下,我是承天君,我也是君父!” 誦經(jīng)聲早已停歇,周圍闃無人聲。 凈霖忽地抬首盯著云生,少頃,勾了勾唇線,說:“你心以為這些年皆在你運籌帷幄之中嗎?” 云生抬臂,華服盡顯,明冠搖曳。他說:“兄弟八人,殺出重圍,穩(wěn)坐于此的人只有我。你不入輪回,我便猜得你會活著。你一路到此,還期待著誰來解救?父親已死,我將你捉拿于此,便是要重召三界會審。黎嶸當(dāng)年同你那般親近,你殺父親,他豈會不知?是你們籌謀篡位,若非真佛明鑒,那日九天臺上,死的便不僅僅是父親。你如今已淪魔道,黎嶸便是助紂為虐。你們倆人皆該死。我不是目無律法的人,我要你們死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br> 凈霖說:“瀾海因你而死,卻也在你的掌心里寫下我的名字。你不明白是為什么嗎?” 云生說:“他不過是病入膏肓,意圖透個風(fēng)聲給你?!?/br> “不是。”凈霖斬釘截鐵地說,“他寫下我的名字,不僅是要告訴我兄弟中有叛徒,還是在告訴你,除你之外,還藏著一個他也不知道確切面目的人?!?/br> 云生驟然冷下面容,說:“你意亂我!” “陶弟死在血海中,是誰助他化魔,是誰放他下界?!眱袅卣Z速漸快,“當(dāng)年臨行時,又是誰對我提及劍穗一事。” 云生猛地退后,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聽那階上漸起腳步,黎嶸身著絳紅大袍緩步而上。 凈霖輕輕道。 “你所言不假,人若久居高處,便會疏于防備。今日是你死,還是他死?云生,黃雀來了?!?/br> 第121章 破繭 黎嶸立于最后一階,緩跪下膝,說:“君上?!?/br> 云生遙遙地揣摩著黎嶸的神色,被凈霖三言兩語挑撥了心弦,卻不肯輕易露出畏懼之色。他珠簾的搖晃逐漸平息,將變幻莫測的神色都隱藏在其后,說:“邪祟已除?” 黎嶸說:“正在殿中,待君上處置?!?/br> “你為何不殺了他?!痹粕窖刂鸹\而動,把凈霖隔在了兩人之間,“他若不除,必生災(zāi)禍?!?/br> “正因如此。”黎嶸說,“方須君上親自處置?!?/br> 云生心中已生間隙,斷然不肯靠近黎嶸。他笑:“算什么大事,兄長還不能做主?” “君臣有別?!崩鑾V抬眸,掃了凈霖一眼,“前車之鑒正在此處,此子不可小覷?!?/br> “我欲放凈霖一條生路?!痹粕鋈辉掍h一轉(zhuǎn),搭著金籠說,“東海誕大魔,凈霖雖曾有墜魔時,可如今看來不似傳聞中的那般。兄弟一場,難免會動些惻隱之心。” 黎嶸撐膝不語。 云生說:“你殺他之心已到了這個地步嗎?” “我不曾對他動過殺心。”黎嶸并不看凈霖,他說,“只是隱患不除,人心惶惶。君上已召三界會審,凈霖惡名昭彰,恐怕逃不過去了?!?/br> “我今為主上?!痹粕f,“殺不殺他不過是一句話而已?!?/br> 黎嶸長嘆一聲,說:“事到如今,君上卻欲婦人之仁。你若不曾下令捉拿他,興許還有迂回之策??裳巯戮弦鎸Φ牟皇且话蜒嗜獎Γ乔巴灸獪y的雙劍。那孩子跟凈霖如出一轍,殺父弒君之事已有一輪回,你此刻不殺他們,他們來日便能再行兇事。君上,且要三思?!?/br> 凈霖回首,并不明白“如出一轍”的含義。 云生的陰陽珠丟在地上,形成黑白太極。他步踏白色,說:“凈霖在這里,大魔又是誰?” “不論是誰?!崩鑾V鎮(zhèn)定地說,“只要嚴守東海,待會審之后,自見分曉。” 云生忽然問:“東君何在?” 東君冒水而出,狼狽地爬出去。大雪狂舞,他山河扇甩也甩不開,墨跡污了一團。 “失策!”東君嘀咕著,脫了鞋,抖掉里邊的小魚,“沒料得他那般厲害?!?/br> 東君踩著雪,一腳深一腳淺地進了山。小院已廢,他從雪里扒出醉山僧的腳,將人拖出來,見醉山僧降魔杖已斷,不由地哆嗦幾下,拍了拍醉山僧的臉。 醉山僧閉息不動。 東君就解了醉山僧的酒葫蘆,打開緊著幾口喝。那酒香一沖,醉山僧當(dāng)即就睜開了眼。 “你還沒死啊?!睎|君丟了葫蘆。 醉山僧嘶聲滾動,他背部已然要斷了,橫在雪里說:“他抱走了孩子!宗音的手臂怕也廢了,浮梨和阿乙?guī)е颂恿恕o我一點酒。” 東君盤坐在雪中,他也不顧渾身濕透,甩開扇子呼扇兩下,撲了自己一臉墨。他說:“我絕不會算錯,黎嶸不是凈霖,五百年而已,他不該這么強,他必定是吃了什么靈丹妙藥?!?/br> “我打不過他?!弊砩缴]眼,說,“再給我五百年,我也打不過他。我觀他修為穩(wěn)定,已經(jīng)不可同往日而語?!?/br> “穩(wěn)定也有貓膩?!睎|君定了定神,思索片刻,繼續(xù)說,“他先前與凈霖和蒼龍交手時分明藏了修為,他若與九天境齊心,何必瞞著云生?可見他倆人也不是兄弟情深?!?/br> “他為了這個孩子不惜如此?!弊砩缴f,“到底是為什么?” “因為嘛。”東君擰著衣袖,“這就說來話長了,你只需知道,他意在君父之位,而天底下能殺君父的人只有凈霖。本相為劍者多少年也沒有再出一個,你不明白么?這是因為父親早就知道凈霖是怎么誕生的。這些年來步步壓制,便是不要天下再出一個能斬萬物的‘凈霖’。” 醉山僧倏地坐起身,說:“你的意思是……” “這孩子是神人僭越之物?!睎|君晾著衣服,“殊途之人才能誕下這等異象。九天境嚴禁人妖神相互私通,不是害怕邪祟,而是為君者忌憚世間再出一個凈霖。這么淺顯易懂的事情,你不會今日才明白緣由吧?” “神說譜上對凈霖的來歷忌諱莫深?!弊砩缴f,“傳言他從南禪來,君父說他是天賜之子?!?/br> 東君兜著冷風(fēng):“所謂天賜,并未說錯。神誕之子,自然是天賜。凈霖當(dāng)年掌中握蓮,心中誕劍。九天臺上死一次,他已丟了慈悲蓮,只剩殘破劍。但這二物缺一不可,所以姻緣相系,八苦相銜。我告訴你,如果沒有蒼龍的紅線繞指,今日的生苦便不該是宗音之劫,那該是凈霖的。他丟了的東西,銅鈴系因果,又給他送回來了?!?/br> “慈悲蓮是這孩子的掌中物,凈霖要如何拿回去?”醉山僧心事重重。 “這我怎么知道?!睎|君無所謂地說,“興許吃了吧?!?/br> 醉山僧當(dāng)即變色。 東君哈哈一笑,說:“我逗你玩的。凈霖丟的是慈悲,那是因為他為避斷情絕欲,自割出去的一部分。待他恢復(fù)記憶,明白五百年前他因何而痛,說不定慈悲蓮就回去了?!?/br> 醉山僧跟東君對膝呆了一會兒,他忽然一拍腦袋,問:“你說蒼龍——帝君人呢!” 東君仰頭示意東邊,說:“下去了啊,估摸著活不了了。云生讓菩蠻來壓他,自然是道理的。你知道當(dāng)年黎嶸剮鱗抽筋,龍鱗所鍛之甲便是菩蠻的甲。帝君如今不過一條錦鯉,遇上龍鱗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死路一條的蒼霽被重碾在底,他后背遭遇荊棘鞭的纏繞,脖頸間也被勒得難以喘息。水中霍然震蕩出紅色光芒,一層一層地繞住蒼霽。他靈海中的錦鯉已經(jīng)變成了黑甲怪物,角并不頂出,仍然鼓著包。 萬重封界陸續(xù)鎮(zhèn)下,周圍越來越黑。水渦隨著菩蠻的攪動遍及各處,要將蒼霽封鎮(zhèn)在這不見天日之處。 蒼霽的鱗片暴顯而出,他在與菩蠻的交鋒中被緊束成蠶。紅色堆積在眼前,百種咒文密密麻麻地鋪墊而上,愈收愈緊。 菩蠻身化出甲,腳踏靈芒,他揮鞭抽得紅蠶轟然撞在底部。底部微光一亮,符文“唰”地齊轉(zhuǎn)而起。 蒼霽探出的龍爪陷入符文的包抄,他凝力撕裂紅光,暴躥而起。水波霎時一蕩,菩蠻凌鞭化成數(shù)不盡的絲草,拖住蒼霽暴起的身形。 蒼霽霍然撲空,接著后方受力,再次被壓入底部。絲草變作無數(shù)鎖鏈,抄住蒼霽渾身,拖向黢黑深處。水中符墻光芒逐漸黯淡,菩蠻欲抽身而出,豈料蒼霽竟震得符咒微微發(fā)抖。 “留你不得!” 菩蠻悍然出手。 蒼霽與菩蠻相撞一處,卻近不得半步。他見菩蠻身覆鎧甲,那甲的紋路何其熟悉! 兩方在水下激戰(zhàn),上邊波濤翻滾,巖石被牽連受擊,一時間浪聲不絕入耳。 “這要打到猴年馬月去!”阿乙趴在石上勾首而觀,“孩子沒了,凈霖也沒了!再等一等,就都追不回來了!” 浮梨說:“百里之內(nèi)全是九天兵馬,貿(mào)然出手未必是好事?!?/br> “坐以待斃也不行?!卑⒁覕]了袖子,他還沒動,便聽得一陣地動山搖。 山間猛禽飛奔而出,地下晃得土崩山裂。 阿乙探頭喊:“這是怎么回事!” 那九天兵馬已然動了起來,神將拔刀踏云而上,欲要探個究竟。誰知降魔杖凌擲而出,劃出一條騰空之道。 醉山僧勉力抵肩,推著龐然大物悶聲前奔,他咬牙道:“你且快去!” 那物卡住了身,后邊的東君抬腿一踹,踹得他“咕咚”地滾了下去。 華裳率妖接著一尾抽出,擊在翻滾的巨物側(cè)旁,抽得他怒吼一聲栽進水中。 阿乙不防,被水濺了個正著。他抹著面,問:“這是什么東西?” 華裳叫小狐貍給她提著裙,聞言倚了倚傘,掐著指說:“臨松君的嫁妝?!?/br> 巨物入水,下一刻海水猛地倒逆而轉(zhuǎn),被他一鼓作氣吸入口中。殊冉趴身用力,海岸波濤浪白,他不管左右神將,只專心于海中。那海水蕩動,符咒倏地層層顯出模樣來。 菩蠻剎那分心,蒼霽一把拖住菩蠻前胸,雙臂猛提。那鎧甲卻紋絲不動,堅不可摧。 菩蠻振臂,說:“此乃龍鱗甲!最鎮(zhèn)妖物!你已身陷封界,休想逃出!” 蒼霽轟然砸中菩蠻,靈海間逆氣翻騰,他竟然覺得饑腸轆轆。菩蠻見他目光已變,不禁錯愕掙扎:“你欲……” “送佛送到西。”蒼霽森然露齒。 殊冉停下吸水,后邊醉山僧跟神將打得不可開交。阿乙站在他腳邊猶如螞蟻一般,只能仰著看他,大聲呼喊道:“你停下來做什么?他還沒出來呢!” 殊冉嘴里塞著水,他突地打了個嗝,隨后轉(zhuǎn)頭吐了個徹底。海水霎時沖奔向九天兵馬,撞得山間一片狼藉。 殊冉咂摸著咸味,說:“帝君正在進食,吐給他不太合適?!?/br> 阿乙張望著海里,隨即愕然地說:“……他把菩蠻吃掉了?” 阿乙話音剛落,海里便赫然沸騰起來。他見一層煞氣直撲而來,接著見一條巨影之物翻騰在水下,魚不像魚,龍不像龍。 然而這還未完,天際悶雷幾響。本是寒冬臘月,大雪紛飛的時候,天卻突然下起了雨。阿乙抬掌接了雨,看自己掌心被染得通紅。 “天水決堤,血海重覆?!笔馊劫咳换頌槿?,拽著阿乙和浮梨便退,“且退,帝君要吞魔化龍了!” 九天境震動不安,黎嶸不及云生出聲,先行起身。他見追魂獄的方向血霧團騰,不禁皺起了眉。 云生腳下的黑白顛倒,他扶身而退,喝問道:“你竟放出了血海!” 黎嶸回首,說:“不是我。” 他說著,目光迅速轉(zhuǎn)向凈霖。 凈霖臂間血已凝止,心中奇怪,卻面不改色。 果然聽見黎嶸說:“難道是你?” 凈霖玩味地挑眉,既不答是,也不答不是。 第122章 化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