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不想他話剛落,一邊的趙晏清卻是直接伸手向禁衛(wèi)要了弓箭,二話不說引箭拉弓。 徐敏眉心狠狠一跳,跟他一同闖宮的士兵們將他團團圍住,亦同樣是架起了弓。 徐敏冷笑:“齊王殿□□弱,還是不要輕易動刀動槍的,刀劍無眼,這些羽箭亦同樣無眼。萬一先傷到了殿下和陛下,可就不好了。” 徐敏身邊的人都是穿著禁衛(wèi)服飾,明宣帝瞇著眼打量了幾人,其中還有一名千戶。 毅王要收買錦衣衛(wèi),趙晏清和他說,那么也就只有禁衛(wèi)里有逆黨的人了,自然是要將計就計。 禁衛(wèi)就成了他唯一沒有變動的一支衛(wèi)隊,倒是叫他兒子猜中了。 “徐敏,當年陳王險些破了京城,也是你在后面施計吧。那個時候,你才官居四品,在戶部極不顯眼,倒是朕想重用你,常找你說話。” 明宣帝回想到當年陳王要奪京的事,有些感慨。 這又過了十幾年了,徐敏也成為一朝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翻起陳年舊事,徐敏一點也沒有興趣,冷聲說:“陛下想要敘舊事,還是晚些臣再單獨和陛下敘吧,現(xiàn)在只等毅王殿下前來,陛下也就可以頤養(yǎng)天年了?!彼植簧?,誰知道這是不是明宣帝在拖延時間。 說罷,他一揮手,有兩個人就被押著前來。一個身著紅色宮裙,一個竟是兩鬢發(fā)白的太后,彎著腰,步履蹣跚。 一直眾容不迫的明宣帝面色變了變,趙晏清亦是瞳孔一縮。 “臣既然要起事,肯定是有萬全把握的?!毙烀艨粗煌瞥鰜淼某踯脚c太后,心中無比得意。 明宣帝怒由心起,到底沒忍住罵了句老匹夫,趙晏清臉已經(jīng)黑成鍋底。 他們怎么找到初芙與太后的,明明兩人都已經(jīng)安排藏好,而且還有謝擎宇在!初芙被抓了,謝擎宇呢?! 趙晏清手心都出了汗,被拉滿的弓弦一點一點松開。 局勢轉(zhuǎn)變得太過詭異。 徐敏見到他手中的箭慢慢失去威脅,更是大笑:“齊王殿下是有孝心和愛美人的。” 落在逆黨手的初芙此時卻是抬頭朝他看過去,清秀的面容上是冷靜,盈盈眸光穿越庭院,仿佛是在和他訴說什么。 趙晏清與她對視,連額間都滲出了細汗。 在無聲的對視中,他手中的弓再度滿了玄,徐敏看得面色一變。還沒想明白為何齊王突然又變得堅定的時候,甚至在想就該用齊王妃和太后來開局的時候,他聽到耳邊是一聲慘叫。 “趙晏清!” 初芙在這一瞬居然是撲向了徐敏,隨后反手就扣住了他的喉嚨。 趙晏清亦在她呼喚的那一聲中,弓弦輕震,利箭破空直出。 同一時間,金吾衛(wèi)穿著重甲的沖鋒的聲音由乾清宮四周響起。 徐敏被芙初扣了喉嚨,無法掙扎中被利箭射穿左肩,身邊的人都被身手利索的‘太后’擊斃在地,他從剛才的耀武揚威成了人砧板上的魚rou。 初芙扣著人直接就退到趙晏清這一邊,化裝成太后的謝擎宇亦是摸了臉,跟著meimei安然退到后頭。 千鈞一發(fā)間,趙晏清知道自己選對了,見到初芙靠過來后,緊張絲豪沒有緩解。 “你怎么跟著胡鬧!” 他說話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都在顫抖,初芙卻是回個無辜的苦笑。 謝擎宇已經(jīng)朝明宣帝拱手稟報:“陛下,實在是逼不得已才突然生了別的計劃?!?/br> 明宣帝見到自家娘是人假扮的,提著的心慢慢落下,嚴肅地問道:“怎么回事!” “這老匹夫還是有發(fā)現(xiàn)了不對,居然派人摸到了我們護著太后的西五所,情及之下,唯有微臣變了裝和微臣meimei一同迷惑他。讓他放低警戒?!?/br> 能到首輔之位,又隱藏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一點警惕也沒有。 初芙把疼得直哀嚎的徐敏丟到萬鴻羽那,跟著解釋道:“皇祖母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這也是下下之策。” 明宣帝和趙晏清算是聽明白了。 徐敏拿兩人威脅是真,如果今日這是太后即便后面有金吾衛(wèi),于他們來說也是一場惡戰(zhàn)。 明宣帝是個極孝順的人,即便最后沒辦法要放棄太后,那這事平息后也會遭到天下人的指責,再加一個初芙。這可是謝英乾的女兒,女兒最終若是在逼宮中被當棋子放棄,恐怕謝英乾也要反了! 徐敏就是沖著這兩點,有信心讓明宣帝不敢動,初芙兄妹也是看清楚這兩點,狡詐之極! 所有人都聽得一陣后怕,這分明是徐敏的魚死網(wǎng)破,最后不成,這帝位也輪不到明宣帝來座。連明宣帝的幾個兒子都失去資格。 他要的就是天下大亂! 明白個中厲害的眾人都沉默著,對徐敏更是恨之入骨。 徐敏被擒,他的那些散兵散將更是失去反抗能力,都紛紛被沖進來的金吾衛(wèi)制服,錦衣衛(wèi)則還在宮中四處清理分頭作亂的逆黨。 徐敏似乎是大勢已去,他在痛極中卻是癲狂地大笑起來:“抓了我又怎么樣,瓦剌那邊怕是早攻了進來,西北不堪一擊,大同你們也要守不住?!?/br> 眾人神色微變,謝擎宇氣得直接一腳就踹了過去:“老匹夫!” 趙晏清在這個時候突然朝明宣帝跪下請旨:“父皇,請準許兒子前往大同,與調(diào)遣的士兵匯合?!?/br> 調(diào)遣的士兵? 徐敏聽到這幾個字笑聲嘎然而止。 他們怎么會想到大同的! 明宣帝看著跪在跟前的兒子,眸光閃動,回想到他首次請旨出征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毅然,字字鏗鏘。 明宣帝低頭看了他好一會,片刻才啞聲說:“準。” 初芙心中一凜,聽到趙晏清大聲領(lǐng)命。 原來趙晏清調(diào)遣的那批私兵,竟是直接派到了大同。 闖宮的逆黨很快都被清肅全部控制起來,明宣帝暫時沒要徐敏的命,讓太醫(yī)給他止了血,而毅王亦狼狽的被帶到大殿之上。 不用審他,大家都知道最后關(guān)頭還是毅王傳了消息出去,才會叫徐敏知道計劃有變,順勢找到了初芙幾人。 毅王望著高座的君父,終于明白什么叫大勢已去,也不等別人來審,臉色慘白地磕頭認罪,把一切經(jīng)過供述。 原來最后還藏著的人竟是在太醫(yī)院,他在殿里撞柱一事,透出了些許端倪,雖未能傳出只言片語卻已足夠讓徐敏收到消息從而警惕行事。 毅王的執(zhí)迷不悟叫趙晏清實在心寒。 這種才叫真正失了心智。 處理逆黨的事情趙晏清并沒再過多的參與,他隱約能猜到,他父皇也并不想讓他知道一些東西。 初芙與他回了景和宮,為他收拾行裝。 可是等到景和宮之后,她才想起來,這里不是齊王府,也沒有趙晏清的行裝。這里只有幾套由王府拿過來的衣裳。 她站在衣柜前發(fā)怔,趙晏清已經(jīng)從身后抱住她:“初芙,我會平安回來的。” 他知道她擔憂什么。 “我知道。”初芙沉默片刻后,手覆到了他手上,“你一定會平安回來?!?/br> 她出乎意料的沒有多說,而是十分堅定的相信他的話。 趙晏清心中溫暖,同時又是生愧。 到底是讓她跟著牽掛擔憂。 初芙握著他的手,突然轉(zhuǎn)身,抱住他脖子就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她熱情又急迫,是在宣泄不安和不舍。 趙晏清將她壓在到衣柜門上,全心全心地回應她。等到明宣帝再派人召見的時候,初芙正無力躺在被褥中,趙晏清已自己再度好衣裳,坐在床頭低頭親吻她的臉頰。 “就在宮中等我回來。” 初芙閉上眼,輕輕點頭。 趙晏清是由錦衣衛(wèi)護送出城一路往大同去,初芙?jīng)]有去相送,她覺得根本沒必要相送,她只要好好的等他回來就好。 第100章 當朝首輔徐敏為陳王逆黨,欲亂朝綱, 當日被擒, 此事震驚朝野。在徐敏入獄第二日, 謝英乾的戰(zhàn)報也被送回了京。 應對瓦剌緊急的攻勢, 謝英乾當機立斷用誘敵深入,再派了精兵無聲無息繞到后方, 去燒了對方的糧草和帳營, 斷其后路。 而城里是用了火攻,百姓于交戰(zhàn)前晚被轉(zhuǎn)移, 瓦剌二王子是被活活燒死在火海里。如此一來,除了穩(wěn)固的城墻,城里毀大半,只能戰(zhàn)后重建。 這一戰(zhàn)中, 徐敏派去協(xié)助禮部進行會晤的人也招供,是受徐敏指使為瓦剌伏擊做掩護。 明宣帝當即讓戶部撥了銀子去救濟安撫失去家園的百姓,把重建事宜亦提上日程。 早在前些日子也找在京城散播賽神仙的源頭,左慶之被留在京城,跟著太醫(yī)院一同研制去除藥癮的方子, 準備派發(fā)出去。但這藥已流入民間有兩個月余,按各州府統(tǒng)計上來的人數(shù), 來不及治療死亡的人數(shù)近兩萬數(shù), 其中士兵就占了八成。 明宣帝看著折子怒得雙目通紅, 這其實是徐敏打著陳王舊部的稱號, 想要謀他趙家的天下, 喪心病狂到根本不顧百姓和兵力損耗。 徐敏的心思明宣帝看得很明白,不過是因為司禮監(jiān)如今權(quán)力越來越大,手執(zhí)批紅之權(quán),將昔日內(nèi)閣獨大的局勢改變。往日能把控朝局的首輔受到司禮監(jiān)的壓制,事事都得與宦官商議甚至討好,覺得這是對他們內(nèi)閣的打壓和侮|辱。 嘗過權(quán)勢帶來的滋味,誰會再愿意受人所制肘。 一切都是私心和狂妄。 徐敏罪無可赦,但明宣帝到底是位明君,沒讓心里的暴戾完全爆發(fā),駁回了誅連九族的折子。徐敏最終被判凌遲,家眷受累皆處于極刑,同黨同極刑,一應人等宗族五代內(nèi)不允許再有人出仕。 一場腥風血雨落下,身為外戚的陳家,陳元正被判流放,陳貴妃降為嬪位。 廢太子弒弟之名被正,毅王勾結(jié)逆黨被貶為庶民,圈禁鳳陽。讓朝臣詫異的是失德的廢太子仍一直留在宮中,明宣帝沒有進一步的示下。 逼宮事件后緊跟著的是戰(zhàn)亂。 瓦剌二王子慘死于烈火中,瓦剌毀了談和條約,再度發(fā)起戰(zhàn)事。西北甘肅一帶由謝英乾領(lǐng)軍應戰(zhàn),同一時間大同要塞由趙晏清領(lǐng)兵鎮(zhèn)守。 戰(zhàn)事延續(xù)了半年,瓦剌最終因幾場大敗而再度舉起降旗。 半年時間,徐敏逼宮帶來的駭人聽聞已淡出朝臣的記憶,初芙每每想到那天晚上似乎心臟還會為之劇烈一跳之外,敢沒有過多感受。 這日太后親手燉了天麻雞湯,初芙扶著老人給明宣帝送去。 明宣帝近些日子因為戰(zhàn)事清減了不少,初芙見母子倆相談甚歡,明宣帝臉上亦少了許多愁慮,便不動聲色退到茶房,讓母子倆能說些體已話。 張德是有眼色的人,悄悄前來茶房照看一二,怕宮人招呼不周,那丟的就是他的臉面了。 正值臨秋,正是桂花飄香。 張德給初芙端了御膳房剛送來的桂花稿,笑吟吟又給她添茶,順帶告訴她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