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侯夫人,都是做娘的,還請您體諒我的難處,三少爺氣宇軒昂一表人才,惜菲配不上他。”這些日子,她天天以淚洗面,哭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孫惜慧被她送走了,迎親的隊伍過些日子也會離開,而小女兒......想到那張日漸消瘦的臉,孫夫人悲痛欲絕,她怪大女兒好賭,她何嘗沒有錯,當日就不該仗著夏姜芙喜歡小女兒就想分文不給把玉鐲拿回來,她要是舍得花些錢,就不會發(fā)生接下來的事。 夏姜芙怎么也想不到內里還有這件事,孫迎松拿著顧越澤的信找她承認是顧越澤的字跡,說了弄清楚事實會給孫迎松個交代,孫迎松不肯聽,指著她就一頓罵...... 想到禍事是從顧越澤一封信開始的,而且那封信還是寫給孫惜菲的,夏姜芙有些難以接受,“你說越澤威脅你女兒?會不會有什么誤會?!?/br> 顧越澤不想成親來著,又怎么暗地威脅孫惜菲,問題是犯不著威脅啊,他想娶孫惜菲,還不是皇上一句話的事? 孫夫人搖頭,“惜菲不會說謊的,我也希望是場誤會?!崩蠣敵闪诉@樣,孫家和顧家是沒可能的。 想到孫惜菲那張圓潤喜慶的臉,夏姜芙有些惋惜,顧越澤真看上那個小姑娘,多等幾年她也是樂意的,“你放心吧,這件事就當沒發(fā)生過,越澤那我會去說的?!?/br> 孫夫人心知她是可憐自己,她感激的要給夏姜芙磕頭,夏姜芙及時拉住她,“起來吧,孫大人發(fā)生這種事我也過意不去,惜菲那丫頭,我是真心喜歡,你要不反對,侯府可以光明正大上門求娶的。” 只是越澤不行,小六還差不多,“我答應你,她真進了門,我會好好待她,誰要欺負她,我第一個不放過。” 孫夫人紅著眼搖頭,顧越澤毀了孫府一個女兒,老爺不可能再讓女兒和侯府牽扯不清的,“多謝侯夫人抬愛,是我和老爺沒本事,連累了女兒?!?/br> 孫府如今的情形,孫惜菲將來不知如何,孫夫人收起手帕,和夏姜芙告別。 孫夫人一走,夏姜芙先回屋換了身衣衫,隨后轉去了書房,看她眉目含笑,管家跟著心情好,亦步亦趨送夏姜芙進了書房,雙手剛將門掩上,就聽里邊傳來霹靂乓啷的聲響,他正欲推開門,耳邊一陣疾風掃過,“管家不好了,夫人將侯爺心愛的花瓶摔了?!?/br> 窗戶沒關,他在樹上看得一清二楚。 話完,又是陣霹靂哐啷聲,管家跟著戰(zhàn)栗了下,“還愣著做什么,快去稟報侯爺啊。” 待在侯爺身邊這么多年,還是頭回見夏姜芙發(fā)這么大的火,要知道,書房里擺設的都是侯爺鐘愛之物,夏姜芙這一揮手,多少人家會傾家蕩產??! “瞧他養(yǎng)出來的好兒子,都學會耍心機威脅人小姑娘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年紀了,老牛吃嫩草,不要臉......”屋里,夏姜芙邊砸邊怒吼,每一聲碎裂都砸在管家心肝上,“我的夫人哪,有什么氣您沖老奴來啊,那可是侯爺半輩子的收藏啊?!?/br> 屋里總算安靜了瞬,管家以為夏姜芙聽進去了,還沒來得及慶幸,只聽見有什么機關響動的聲傳來,他心頭一凜,推開門就沖了進去,“夫人哪,您手下留情啊,侯爺那不好交代啊。” “交代,要什么交代?他兒子害了人小姑娘他怎么不交代,出去,都給我出去?!?/br> 管家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道不能怪侯爺啊,兒子是你們生的,出了事誰都有責任,當然,這些話他是萬萬不敢說的,眼見夏姜芙搬起隱藏在墻壁后的書架上的硯臺,他雙腿一彎就跪了下去,“夫人哪,老奴給您磕頭,求您收手吧,什么話好好說,侯爺什么都不知道??!” 顧泊遠健步如飛趕到到書房的時候一應擺設已經砸得差不多了,他沉著臉,面無情緒,越過一地的碎渣走到夏姜芙跟前,“氣消了?” 夏姜芙雙手環(huán)臂背過身,眼眶有些泛紅,她沒做過虧心事,但這次對不起人小姑娘,顧越澤毀了人家一輩子,她良心何安?想到孫惜菲屈于顧越澤權勢而忍氣吞聲,她心里就透不過氣來。 她最不能忍受欺負女子的男子,更不忍受這個人是她兒子。 顧越澤輕飄飄望了眼地上跪著的管家,管家打了個哆嗦,急急忙弓著腰退下,不忘掩上房門,連窗戶一并關上。 她們家夫人愛美,也愛閨女,顧越澤這次是撞槍口上了。 “生氣老得快,你不是常勸我別發(fā)火嗎?怎么自己又氣上了?!鳖櫜催h彎腰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這事越澤錯得離譜,改日我親自登門向孫大人賠罪,你要覺得不夠,咱可以把她娶進門,留在身邊好好待她就是了。” 顧泊遠本是想說認孫惜菲做干女兒,但想著女兒出嫁,屆時夏姜芙鐵定哭得稀里嘩啦,還是娶進門算了。 夏姜芙抬頭,眸里水光瑩瑩,“你說越澤像誰?” 顧泊遠:“......”像他?不可能,他絕對不會威脅小姑娘,“像父親吧。” 畢竟老侯爺妻妾不少,顧越澤像他才會那樣。 夏姜芙點了點頭,“你說老侯爺怎么就不以身作則給后輩做好表率呢?!?/br> 顧泊遠:“......”這話不好接。 “越澤呢,把他叫回來,這立身不正,放到外邊會禍害更多人?!?/br> “好。”顧泊遠毫不遲疑點頭應下。 說實話,他也不喜歡顧越澤行徑,婚姻大事將就你情我愿,怕孫惜菲喜歡別人他可以多用些心思,仗勢欺人和街頭混混有什么區(qū)別,哪怕孫惜菲真迫于yin.威嫁過來,夫妻兩也沒法相處,與其這樣,他寧肯顧越澤打一輩子光棍,免得害人。 至于讓顧越澤回來,短時間內還不行,東瀛人擅水,在海上的兩場戰(zhàn)役他們傷亡慘重,顧越澤要離開,軍心渙散,更會被東瀛有機可趁。 走出書房時,夏姜芙臉上已恢復如常,管家卻看得膽戰(zhàn)心驚,都說女人善變,他們夫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太恐怖了。 這種段數,老夫人到死怕都贏不了了。 至于孫顧兩家的恩怨,算是慢慢淡下了,對夏姜芙在書院砸東西一事,蘇之荷委婉問過夏姜芙,夏姜芙老實道,“孩子沒教好,我心里難過,就在書房發(fā)了通牢sao。” 兒子做錯事都是當娘的沒教好,夏姜芙自我反省后,對留在身邊的幾個兒子嚴厲不少。 尤其是成了親的顧越皎,已經好多天沒看夏姜芙對他笑過了,嚇得他整日提心吊膽,反反復復思忖近日言行是否有何不妥,就怕哪兒做錯了惹夏姜芙不高興,顧越白和顧越武也是如此,不過兩人嘴甜,一下衙就圍著夏姜芙轉,倒是將夏姜芙哄得眉開眼笑的。 連在書院的顧越流似乎都有所感覺,屁顛屁顛的跑回府逗夏姜芙開心,臨走帶了好幾瓶美白膏在身上,說是要聽夏姜芙的話,好好保養(yǎng)自己的臉,看兒子們懂事,夏姜芙心里的難過這才消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顧越皎:“我靠,竟是被老三連累了!” 顧越涵:“幸虧我在外面,不關我的事?!?/br> 顧越澤捂臉:“不拼爹娘得來的媳婦跑了!” 顧越白:“活該,拼爹拼娘時代你偏要靠自己,作!” 顧越武:“四哥說得對?!?/br> 顧越流:“讓開讓開,我大舅子出沒,通通讓開!” 沒錯,顧越流媳婦就是那個城門官兵的妹子~ ☆、091 夏姜芙不高興, 闔府上下皆提心吊膽,蘇之荷擔心露出破綻不敢往夏姜芙跟前湊, 整日和李氏待在荷園, 妯娌間話題不斷,引到兒子們身上更是剎不住了, 可再擔憂兒子心里只得壓著, 尤其是李氏,她素來性子弱沉不住氣, 這次暗中散布顧孫兩府謠言已讓她心懷忐忑夜不能寐,萬一跑去問顧越清的事不小心聊起孫府, 她是藏不住臉上心思的。 故而, 她聽蘇之荷的話, 裁剪了兩匹布做衣衫以打發(fā)時間,誰知聽聞顧越流回府她才有些按耐不住了,等她和蘇之荷商量好說辭到顏楓院時, 顧越流剛卷著瓶瓶罐罐離開,二人只瞥到一抹風風火火天藍色的背影, 老遠了還有連續(xù)不斷的霹靂哐啷碰撞聲傳來。 李氏唯唯諾諾看向蘇之荷,“大嫂,方才那是小六?” 性子是否太急躁了些, 眨眼的功夫就跑得沒影了。 蘇之荷沖她搖搖頭,示意她別多言,眼神落在墻下踮著腳喊‘六少爺慢點’的管家身上,神色謙恭, “管家,大嫂可在?我與三弟妹好幾日沒來了,今日有空,來陪陪她?!?/br> 晨昏定省,照理說她們每日該去老夫人住處請安才是,奈何老夫人不待見她們,且夏姜芙身為侯門主母也沒做什么表率,她與李氏只當自己無知,夏姜芙不開口,她們便不往那邊去。 畢竟,老夫人拿捏不住夏姜芙拿捏她們還是輕而易舉的,顧泊遠在母親妻子間義無反顧維護夏姜芙,換作她們,毫不意外會站在老夫人那邊,兩相權衡,還是離老夫人遠點好,萬一又氣著了還得賴在她們頭上。 徹底瞧不見顧越流人影了管家才慢悠悠收回視線,低頭瞅了眼手里的傘,轉頭吩咐隨行的丫鬟,“你去馬房瞧瞧六少爺可騎了馬出城,若是沒有,派人快馬加鞭送把傘追上去。” 烈日當空,顧越流哪兒禁得住曬? 丫鬟福了福身,小跑著朝外邊去了。 見自己被人無視,蘇之荷臉上的笑僵了僵,男子漢黑點算什么,管家跟夏姜芙久了也變得小題大做了,她抬目望了眼略微刺眼的太陽,緩緩抬手擋在額前,將之前的話又說了遍。 “二夫人,您稍等片刻,老奴這就去問問?!彼麘B(tài)度溫順,眉眼間卻流露出些許不屑,顧越流遛堂哥們的事在京里早已傳開,關于此事,京里上下盡是對顧越流的贊美之詞,出身侯門,不驕不躁,既能南下為朝廷分憂,又能抓鼠為人們除害,縱有錦衣玉食的生活,但能吃苦耐勞,上學都是跑著去的,此作風不可謂不令人刮目相看。 尤其是信佛之人,他們信奉心誠則靈一說,所以燒香拜佛皆在山上,上山的路崎嶇蜿蜒,不就是佛祖對禮佛之人的考驗嗎?顧越流小小年紀就能參透佛家之言,慧根深厚啊。 這世上,有比較就會有高低,贊美顧越流的人多了,鄙視顧越天他們的人也就多了,甚至給顧越天他們冠上了‘顧六少沒用的堂哥們’的標簽。 蘇之荷小肚雞腸,聽聞此事竟無動于衷不過問兩句,少不得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想到此,管家對蘇之荷就愈發(fā)不喜,進了屋,先將顧越流沒撐傘就出門的事與夏姜芙說了,說完等了會兒才慢悠悠繼續(xù)說,“二夫人和三夫人好像有事求見,正在外邊等著,夫人您看要不要見她們?” 蘇之荷和李氏包藏禍心,他是不太希望夏姜芙和她們打交道的,夏姜芙心性疏闊,恩怨分明,待人光明磊落,蘇之荷二人不配。 “請進來吧,正好我有話和她們說?!毕慕椒酝跗卑竦谝幻脑挶咀?,據說明日會演這出戲,她先過一遍,免得當眾出糗,晉江閣姑娘們本事越來越大了,甭管什么性子的人物皆被她們演得入木三分,加上緊湊的情節(jié),她一顆心都被牽著走了。 管家退出去,不一會兒蘇之荷與李氏進了屋,二人給夏姜芙見禮后就瞬時坐在她對面,李氏話少,素來都是蘇之荷開口說話,她在旁附和兩句,今日她反常的一坐下就問夏姜芙道,“大嫂,聽說六少爺回來了?我給清少爺做了兩件衣衫,想讓他幫忙捎去書院......” 她們一來,夏姜芙就擱下了手里的話本子,聽了李氏的話,她不自在的闔上書,“三弟妹,小六已經走了,你要怕越清沒衣服穿,我讓小廝送過去,對了,小六回來和我說起一事,書院功課緊,越清他們勤奮上進,明日就不回來了,等書院放假再說?!?/br> 顧越流玩性大,對晉江閣的戲癡迷不已,能讓他放棄湊熱鬧的機會專心求學,可見顧越天他們對他的督促有多大,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在顧越流臉上看見‘不為五斗米折腰’的表情呢。 李氏面露憂色,顧越清什么性子她大致是了解的,仗著三房就他一個獨子便有些無法無天,在東境時,顧泊河不是沒送他去私塾,可他三天兩頭稱病不起,沒少偷跑出去玩,這次竟愿乖乖待在書院,她心底不安,不知所措的轉向蘇之荷,看她正擰著眉想事,一時不知怎么答話。 “雖說晉江閣場面火爆,你們放心,等他們回來,我親自帶他們去晉江閣看一場,保證讓他們盡興?!毕慕叫睦镞^意不去,在她看來是孩子就沒有不貪玩的,顧越天他們回京還沒看過戲自會憧憬不已,顧越流嘴上說顧越天他們如何頭懸梁錐刺股的勤學上進,她總覺得是顧越流自個想學習順帶拉著顧越天他們罷了,顧越流的性子,顧越天他們回來,他肯定坐不住。 故而,顧越天他們是被顧越流拖累了,偏偏這種拖累又是自律上進的表現(xiàn),她心情當真是復雜。 養(yǎng)兒便是如此,如果是個女兒,整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夠了,哪兒有這些糟心事。 蘇之荷回過神,掩嘴笑道,“大嫂說的哪兒的話,咱當娘的,就怕他們他們無所事事游手好閑,他們既有心求學,就由著他們去吧!”蘇之荷心里與李氏想的一樣,孩子們性情大變突然變得勤奮好學,當娘的心里咋就這么覺得不靠譜呢! 兩人想得開,夏姜芙心里舒坦不少,吩咐丫鬟端幾盤廚房新做的櫻桃干來,之后她便不怎么說話,翻開話本子,認真看了起來,耀眼的光照在她發(fā)間,金簪金光粼粼,整個人璀璨奪目,明媚而美好,蘇之荷惦記著孫府那事,有心試探夏姜芙兩句,結果被夏姜芙周身光環(huán)籠罩,要說什么都給忘記了。 晉江閣姑娘們換戲臺子是大事,京里許多人捧場,要不是皇后懷孕太后走不開,婆媳兩會一起來,不能瞻仰太后儀容,好些人覺得遺憾,當然這遺憾的人中,大部分是惋惜看不到太后與夏姜芙針鋒相對的畫面。 新閣樓裝飾得清新雅致,據說工部尚書親自監(jiān)督完成的,除了桌椅板凳,還間歇種植了許多梅蘭竹菊,頗有文人雅士之風,夏姜芙一到,如眾星拱月似的圍上許多人,溢美之詞信口捏來,蘇之荷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心底卻極為不屑,不就是個找樂子的戲館,布置得跟書院似的,簡直傷風敗俗,再看戲臺子上的姑娘們,化得男女難辨,她就奇了怪了,臥虎藏龍的京城竟也會推崇這種不入流的戲,有辱風雅。 走神的功夫她被擠了出去,聽眾人七嘴八舌說個不停,她不期然的被不遠處圓桌前的男子吸引了目光,對方姿容凈雅,穿著樸素,身姿筆挺坐于錦衣華服彎腰駝背的大人們中間顯得格格不入,想起眾人對他的敬畏,心思不由得活絡起來。 她們回京是由顧泊遠策劃的,明其名曰回京探望,誰不知是想變相的□□她們,顧泊遠心思敏銳,懷疑東境之事和顧泊冶有關,她們若不從顧泊冶兄弟二人就會被扣上叛國的罪名,她逼不得已才帶著兒子回來。 眼下顧越天他們進了書院,她自是要好好謀劃一番,裴白博覽群書有濟世之才,顧越天他們如能拜師,日后真有什么,裴白在,帝王總會給幾分薄面。 思索間她便抬腳走了過去,剛轉身,身后涌來股力道將她擠開,她身子一歪差點摔下去,幸好及時扶住旁邊椅子,撞她的是位姑娘,十四五歲的樣子,眉眼精致,英姿勃發(fā),見撞了人,她有些局促的向她行禮,“見過夫人,不小心撞著您是我不對,在此給您賠罪,還請見諒?!?/br> 聽她不是京城口音,蘇之荷勉強的笑了笑,直起身,撣了撣右側衣衫褶皺,抬起頭正欲說點什么,就見不遠處的裴白闊步走了過來,她臉上頓時換上了笑,裴白朝她拱手,“侄女初來京城,若有冒犯的地方還望夫人莫見怪。” 裴白性情冷淡,極少在外走動,故而不認識蘇之荷,蘇之荷回以禮節(jié),溫聲道,“裴夫子客氣了,此處人多,我轉得又急,貴府小姐估計也嚇著了吧。”她正愁沒機會和裴白套近乎,如今有了由頭,她便繼續(xù)道,“聽聞裴夫子通今博古,智周萬物,犬子去書院已有些時日,也不知......” 裴白臉上無甚表情,他素來不喜課后聊書院的事,敷衍道,“月初的課上完了,貴公子如果沒有逃課,想來是見過了?!?/br> 夏姜芙被圍得水泄不通,感受眾人小清新的口水如細雨撲面,她嫌棄不已,見裴白和蘇之荷說話,她急忙大喊道,“裴夫子,你今日來得還真早?。 彼詾橄衽岱蜃影愎怙L霽月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不屑于看戲呢。 眾人齊齊轉頭,確認裴白立于邊上,喋喋不休的夫人們霎時閉上嘴,變得端莊矜持起來,膽小的面上佯裝鎮(zhèn)定退到一邊,膽大的禮貌上前向裴夫子問好,從西市砍價的大娘到后宅貴婦也就片刻的功夫不到,角色切換自如,看得夏姜芙佩服不已。 耳朵總算安靜了,夏姜芙心底松了口氣,掏出手帕,細細擦拭臉上感覺濕潤的地方,眾人嘴巴張張合合嚇得她都不敢張嘴,怕不小心那些唾沫飛到她嘴巴里,自認為擦干凈臉上的唾沫了,她才向裴白走去。 裴白假笑的拱手行禮,“見過侯夫人?!?/br> “你怎么來了?” “收到請?zhí)缓镁芙^,索性今日無事就來看看......”話完,他收了臉上的假笑,神色嚴肅的指著梁柱上的匾額,“不知侯夫人是何意?” 夏姜芙一臉困惑,順著裴白視線望去,匾額上題的是首詩,‘□□花色靡之聊,風卷閑梅落野橋,門過云生無人見,再見新顏勝花嬌?!盍藘杀椋@馬屁拍得沒問題啊,既批判了□□之風,稱贊朝廷禁.娼之行,又感激朝廷了收留之恩,不知盧氏找誰寫的詩,太后要在,肯定眉開眼笑會獎賞寫詩之人。 裴白見此,臉色不由得沉了兩分,“侯夫人沒看出不妥之處?” 夏姜芙琢磨片刻,煞有介事道,“要我說,此詩甚好!” 裴白一噎,冷著臉道,“梅花一身傲骨不懼嚴寒,乃文人心中鐵骨錚錚的典范,哪個淺薄的竟把它作比青樓女子,簡直有辱梅花風骨......”他目下無塵,眼里揉不得沙子,從看見匾額上的詩臉上就沒好過,周圍人有心寒暄兩句皆被他面沉的臉色嚇得退了回去。 夏姜芙轉頭看向其他匾額上的詩,十分有耐心地提醒裴白,“你也別動怒,你看看,不止有梅花,還有蘭花,菊花,竹呢......”梅蘭竹菊,無一不是文人推崇的高風亮節(jié),裴白獨獨揪著梅花不放,至于嗎? 裴白差點咬碎一口老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