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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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拂坦然一笑:“可。” “不過李兄?!眲⒎魑㈩D,正色道,“為防你一而再再而三比個沒完,咱們是不是要拿些彩頭作賭?” 第20章 必勝 日光融融,襯得劉拂的笑容愈發(fā)和煦。 李迅卻覺得有些冷。他攏在袖中的手指冰涼,緊握在一起,倨傲道:“要賭什么,且說吧?!?/br> “既是李兄定題,小弟便不謙讓了。”劉拂微微頷首,“不論誰贏,輸?shù)囊环蕉纪吮苋?,永不會面?!?/br> 她長身玉立,自帶一股高高在上的貴氣,眼角眉梢,都散發(fā)著淡淡的不屑于厭惡。 這股態(tài)度,只針對一人。 李迅氣得發(fā)抖,動怒前想起今日因大意吃下的虧,又強(qiáng)自壓抑下來。他咬牙切齒,狠狠吐出一個字:“好!” “小宋先生請坐,松風(fēng)兄、顯二哥也請歸座。”劉拂淡淡一笑,拖過身后蒲團(tuán),盤膝坐下。寬大的翠色衣擺攤開一片,像是冬日里難得的綠洲。 手掌平托,劉拂慢聲道:“李兄請出題吧?!?/br> 兩人快言快語,快出快對,下仆重?fù)Q新茶的間隙,就已翻對無數(shù)。 其間眾書生數(shù)次叫好,氣氛極其熱烈。李迅的所出上聯(lián)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發(fā)困難,而劉拂依舊氣定神閑,安逸得像是剛剛從好眠中醒來。 她知道,李迅肚中存貨已不多了。 耳邊縈繞的竊竊私語,全是旁觀者的討論與他們自己的對答。 “……劉兄小小年紀(jì)就有如此急才,明日可期!……” “……倒是李兄,愈見艱澀,只怕……” “……方才那個‘纏’字,我竟是想都未曾想到,也難為他能找到這般貼切的字眼……” “……徐兄,待過兩年劉兄再大些,只怕別說是姑娘的香帕,就連金陵第一才子的名頭,你都要拱手讓人了……” 劉拂搖頭失笑,很是好奇為何所有話題,最后都會繞到徐思年身上。 “李兄?”劉拂笑望李迅。 李迅口唇干裂:“你……你且稍等!” 劉拂揭開杯蓋,輕嗅一嗅,贊道:“好茶?!彼?xì)品過后,又笑道,“李兄不急,我莫奈何的。” 從方才起就不曾開口的小宋先生突然撫掌而笑:“劉小公子竟急智若此!” 眾人驚詫莫名,稍一尋思才明白過來——你且稍等,我莫奈何,劉拂是將李迅一字一句,哪怕是閑言白話,都對了出來。 他們明白了,李迅自然也明白過來。 方才還儀表不凡的秀才公,此時面色慘白發(fā)絲微亂,身上的衣服因著是梅園中常備的,是以很不合身,竟是再無一處讀書人該有的文雅清然。 劉拂嘆道:“李兄,點到為止吧。” 李迅目呲俱裂,手指緊攥著袖口,冷笑道:“還沒完?!?/br> 見他不聽勸告,劉拂也不再做好人。她連應(yīng)聲都懶怠,只松松散散地一拱手,示意李迅出題。 若估算的沒錯,這已是最后一輪。李迅這廝,肚中的存貨早已被挖干了。 對面果真許久無聲,氣氛一時很是尷尬。 將上等的鈞窯茶盞隨手放在地上,劉拂打了個呵欠。 李迅像是受到刺激一般,硬逼出兩個字:“鸞鸝!” 劉拂輕聲道:“鸚鵡?!?/br> “鸞鸝啼日?!?/br> 呦呵,居然還是個嵌字聯(lián),這廝搜腸刮肚,竟還能逼出些東西。 劉拂摸了摸下巴,快速答道:“琴瑟同聲?!?/br> 李迅微愣,面露喜色,聲音也大了許多:“鸞鸝啼日一聲鳴!” “龍虎鬧春三月艷?!?/br> 劉拂話音剛落,就聽到李迅大笑道:“你輸了!是你輸了!” 他奔至謝顯面前,又是得意又是張狂:“謝二公子,方才賭約已立,當(dāng)下就可實行了!” 不待謝顯答話,劉拂似笑非笑滿含疑惑的聲音,已從李迅背后傳至他耳中: “小弟何時輸了?還請李兄明示。” 已恢復(fù)鎮(zhèn)定的李迅回身,冷笑道:“我連出三折嵌字聯(lián),你除了第一折 外再未答上!青天白日,還想狡辯不成!” 劉拂慢悠悠道:“李兄可是從未說過,這是三折連對?!?/br> 李迅大怒:“你怎可不按規(guī)矩來!” “規(guī)矩?”劉拂嗤笑道,“誰家的規(guī)矩?我是對仗不工整,還是平仄不押韻?” “你!”李迅直氣得張口結(jié)舌,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辯駁。 他確實未說過。 劉拂微瞇起眼,偏頭而笑,十分溫和無害模樣:“李兄若有異議,還可再來?!?/br> 單看李迅乍紅乍白的臉色,劉拂就能猜到,他一口心氣已泄,便是等到明日此時,也再出不了什么好題目。 見李迅眸光一轉(zhuǎn)想要開口,劉拂搶先打斷道:“李兄莫不是要說,方才的三聯(lián)讓我再對一次?小弟雖非不愿,但方才對聯(lián)已成,再對反倒是真的不合規(guī)矩。” 她笑瞇瞇的,將李迅逼上她早已為他準(zhǔn)備好的,退避三舍之路。 劉拂在整好微皺的衣袍,彈掉并不存在的灰塵后,才含笑開口道:“李兄既不出題,那就該有小弟來了。” 李迅無言以對,只能捏緊了拳頭,嚴(yán)陣以待。 劉拂清清嗓子,壓低聲音正色道:“最毒婦人心?!?/br> 嘲諷之意呼之欲出,已有人想起李迅方才被潑酒的緣故,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背對眾人,除了對面的李迅之外,再無人能看到她的神情。 被劉拂視線逼迫著的李迅,只覺兜頭澆下一盆雪水,凍得他心驚膽戰(zhàn):“你……” 劉拂抿唇而笑,直如春光燦爛:“李兄,莫慌?!?/br> “我、你別……”這個少年……他……他!李迅上下牙關(guān)打顫,相撞發(fā)出輕微的“嗑嗑”聲。 察覺到李迅神情變化,劉拂極是欣慰,她放緩了聲音,哄勸道:“既然李兄對不出,那就算小弟贏了,如何?” 自然是好的。 接受著眾人贊譽(yù)的劉拂笑得極甜,帶著幾分少年人特有的羞澀,與之前才情勃發(fā)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只有劉拂與李迅二人知道,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上輩子因著一場刺殺,劉拂曾晝夜不停審訊過三百鐵血好漢,從詔獄出來時已有十?dāng)?shù)日不曾見過陽光。她方才不過一時興起,試上一試,沒想到當(dāng)年攢下的兇狠氣勢,換了套皮囊仍在。 心滿意足的劉拂,為李迅這位功臣保留了最后一點顏面,沒在今日就使用贏家的權(quán)利,讓他立時退出院外。 “劉小公子,不知你那上聯(lián),可有應(yīng)對?” 劉拂抿唇一笑,很有些羞澀:“我自對的,是‘常貪眾生口’——饒翠樓的天香宴極好,勘稱人間珍饈。” 眾人聞言,將控訴的目光指向徐思年。 *** 經(jīng)過這段插曲,眾人心緒又起變化。不少人的趁著方才的興致,重新走回案前,揮毫而書起來。 安坐吃茶的劉拂留意到,謝顯的小廝匆匆而來,有匆匆而去。 她心中一跳,下意識望向張秀才的方向。 果不其然,一直心有旁騖從不曾專心賞景的張智,也在向謝府小廝離開的方向看去。 劉拂快速咽下口中點心,湊近謝顯問道:“顯二哥,可是有什么變故?” 謝顯不料她有此一問,低聲道:“雪天難行,剛好有從京師而來的書生路過梅園,聽聞咱們在起詩會,想來湊趣。你且安心,我已派總管去安排了。” 謝二公子舉辦的詩會,金陵城中的讀書人想來都得不到帖子。若那從京師來的讀書人是一般身份,謝顯絕不會使謝府總管出馬,仔細(xì)問詢。 暗自思量心事的劉拂,并沒發(fā)現(xiàn)徐思年的目光,在她一臉好奇靠近時,就變得晦澀難明。 不多時,謝府年逾五十的總管謝浩,親自領(lǐng)著三個錦衣青年逶迤而來。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在金陵府地界上,知府門前的總管也是極有身份的人。能讓謝浩親自引路的,肯定不會是一般人。 劉拂余光掃過滿臉緊張的張秀才,又看向神色驟黯的徐思年。她闔上眼簾,靜靜聽著踏雪而生的簌簌聲,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當(dāng)與三人互通姓名后,張秀才緣何豁出臉面不要,也要蹭進(jìn)詩會的動機(jī)已然分明。 而劉拂久等的機(jī)會,也在此時到來。 他們并未直言家世,但無從遮掩的名姓將整個人都暴露在劉拂面前。對熟知大延官員譜的劉拂來說,在某些角度,她或者要比他們更了解自己。 何時生,何時死,何時登高位,何時被貶斥,他們的生平全凝練成一字一句,扎在劉拂的記憶中。 武威大將軍之子蔣存,日后戰(zhàn)功赫赫更勝其父的少將軍。吏部侍郎嫡幼子方奇然,將來官居正二品左都御史,父子二人均簡在帝心。 至于另一個名喚周行的青年……劉拂眉心微蹙,遍尋記憶也找不到這個人。 但她卻能估摸出對方的身份。畢竟能與蔣、方兩家一文一武同時交好的周姓人家,除了祁國公府不做他想。 若無意外,這周三公子,應(yīng)是周默存的叔伯堂兄。 刨去前途未卜的周行不說,只要能投靠其余二人中的任意一方,都能保饒翠樓百年無憂。 他們一個鐵面無私使吏政清明,一個金戈鐵馬護(hù)衛(wèi)大延江山,雖都英年早逝,但俱是讓大延男兒尊崇的人物。 劉拂自也不能免俗。 她眼中綻放著熠熠光輝,甚至連自己都沒有察覺——此時此刻,她崇敬多年的兩人,正坐在自己面前。 雖早已做好了見到二人的準(zhǔn)備,但此時劉拂不得不收斂心神,才能好好構(gòu)想接下來的事。 她打入金陵學(xué)子的計劃才剛剛開始,正主就提前到來,那么之前所有的準(zhǔn)備,都要推翻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