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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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不過四月,城中百姓多數(shù)家有薄財,對百日無雨并無什么概念。雖然米價日日見漲,但也沒到rou痛的地步。 是以部分人見到饒翠樓施粥,只以為是在作秀,為博個好名聲更進(jìn)一步。 卻不知這在未彈盡糧絕前就開始的施粥行為,安撫了多少農(nóng)戶憂慮不已的心。 驚蟄之后水稻開始育苗,因著連年暖冬少雨,今歲就連春汛也幾乎沒有。因著澆灌困難,苗種漲勢從一開始就很是一般。 到了四月插秧時候,天氣較晚年炎熱許多,雨水卻是涓滴都無,土地漸漸干涸,苗種越來越蔫。 待流經(jīng)村中的小河干涸后,就只能日日跑到十里外的主河道去打水。 可那不過杯水車薪,漸漸難以支撐。 眼見著種好的秧苗枯萎,數(shù)著為數(shù)不多僅夠喝湯的存糧,代代以種田為生的農(nóng)戶無不憂心。 而此時的施粥濟(jì)糧,便能減緩他們家中米缸漸空的速度,讓人有了撐下去的信心。 可惜饒翠樓勢單力薄,便是施上整日的白粥,能救濟(jì)的百姓也算不得很多。 那些從一開始就看不慣妓子施粥的人,也常會來陰陽怪氣的嘲諷奚落。 “都說饒翠樓天香宴如何如何的了不得,這粥跟自家熬的比,也沒什么兩樣嘛?!?/br> 一身短打滿臉鍋灰的劉拂拎著燒火棍:“進(jìn)城左拐東走千米,咱們的天香宴一日只出五席,鮑參翅肚飛禽走獸,珍材寶料僅需十兩銀子,這位爺還請放下粥碗,去那兒嘗嘗八百大子兒一碗的碧梗粥跟您自家熬的有什么不同?!?/br> 見他面前的男子欲要砸碗生事,劉拂皮笑rou不笑道:“呦,這不是芳華館的安哥兒么?是最近被搶了生意吃不飽飯,所以才來我們這兒領(lǐng)粥的?” 被叫破身份的小倌兒臉上臊得通紅,在眾人的嘲諷聲中,撂下句狠話便扭著腰跑了。 “下次還是讓我來吧……”同樣打扮的望日驕一臉郁卒,幾乎無法接受她心中天仙般的阿拂,竟還有如此潑皮無賴的一面。 “讓你來?也成,待下下個,就交給你了?!眲⒎骺戳搜厶焐?,“左右秦淮河畔十百三十三家樓子,這十?dāng)?shù)日已來過五十一家的人,你看也該看會了?!?/br> 望日驕疑惑道:“那為何還要下下個?” “唔……因為這個是跟我有舊怨的?!?/br> 領(lǐng)粥的人排列有序,按著規(guī)矩一人一碗。 經(jīng)過這十?dāng)?shù)日的時間,不止眼紅饒翠樓的對手來挑事的都被劉拂一一認(rèn)出,那些重復(fù)排隊的人也全被挑了出來。 饒翠樓的粥棚前井然有序,很是和諧。 又排了近十個人,終于排到了那個被劉拂預(yù)設(shè)為“找事”的人。 不待對方開口問詢,劉拂就已擠開在前面舀粥的李媽與燒火的陳小晚,遞了個白布帕子給她。 “秀才夫人,有什么事先擦擦眼睛再說?!?/br> “蘭兒,你怎得在這里吃苦……” “積善行德,哪里算吃苦呢?!眲⒎餍Φ溃瑝旱吐曇舻?,“您這是……又來喊我回去奔喪么?” 劉李氏一噎,醞釀了許久的眼淚不等哭訴的話出口,就“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她嚎哭道:“蘭兒……你相信娘,娘是真心贖你回去?!?/br> 第47章 贖你 “這兒是施粥的地方, 大家都等著吃喝,沒空看你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續(xù)那并不存在的親情?!眲⒎飨蛑慌缘目盏嘏伺?,“煩請你挪挪腚,別礙著我們?yōu)樯??!?/br> 萬沒想到她出口會如此的混不吝, 劉李氏噎了噎, 連哭聲都斷了片刻。 在劉拂開口后, 后面排著的隊伍中發(fā)出無數(shù)不滿的聲音,全是針對劉李氏一人。 看著劉李氏強(qiáng)撐著慈愛的難看臉色,劉拂嗤笑出聲:“劉夫人, 請移步吧?!?/br> 不知是誰呵罵道:“那老婦, 還不快滾?” 有了第一個人出聲, 接下來的無數(shù)嘲諷也都變得順理成章。 被眾人指責(zé)的劉李氏臉色發(fā)白,哭得更兇了, 邊哭邊數(shù)著自家的難處與后悔。 可惜并沒多少人聽進(jìn)去。 大延以孝治民是不錯,但父母想得孝順, 自己也得慈和對待子女。 平日里打罵訓(xùn)斥倒還好說,將女兒賣進(jìn)勾欄院后還想再榨筆血rou錢出來的行為, 放在尋常時日也不會有多少人贊同。 更何況, 她還是站在饒翠樓的施粥棚前說這番話。 都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他們還舉著碗等著人家的善心來填飽肚子, 又怎么會站在劉李氏那邊。 是以她新選的這么個時機(jī),比之上次還要糟上三分。 這婦人看起來精明,其實已經(jīng)蠢進(jìn)了骨子里去。 猜不透其中因由的劉拂眉頭微皺,已有些不耐。 前世她生母早逝, 祖母亦亡,又與外祖一族成水火之勢,是以自出生起就未親身接觸過后宅手段。 就算曾見過一些陰私算計,但那些太太奶奶們都是體面人,極愛惜面子,絕不會像面前的婦人般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天訴地。 是以直到今日,劉拂才真正見識到什么叫做一哭二鬧。 也不知她再不理她,會不會真去尋棵歪脖子樹上吊。 眼見著劉李氏又要使出就地打滾的本事,劉拂先是舉目眺望遠(yuǎn)方,沒見到她那個便宜兄長的影子,才向著一旁早就蓄勢待發(fā)的護(hù)院們打了個手勢。 那些護(hù)院礙于她的面子,一直不敢上前,此時見她毫不顧忌,全都眼中一亮,摩拳擦掌地圍上前去。 青樓的護(hù)院龜.公看似威風(fēng),其實在外面受盡白眼。 他們雖非賣身為奴,但在世人眼中卻是再卑劣污濁不過。自打入了這個行當(dāng),親朋友鄰紛紛退避,偶爾碰到時看他們的目光,也都充滿了嫌惡。 直到粥棚擺起,這些護(hù)院龜.公才再次感受到了他人的尊敬。 便是不必求助于他們的人,相對而過時,偶爾臉上也會帶上些笑意。 而這一切的改變,全是從碧煙姑娘施粥的提議開始的。 若非這瘋婦與碧煙姑娘還有那么丁點關(guān)系,他們早就遠(yuǎn)遠(yuǎn)將人丟開。 “你們……你們要干什么!”被緊緊制住的劉李氏大驚失色,“蘭兒!你可不能這么對娘……蘭、碧!——唔唔唔唔!” 在她喊出“碧煙”二字前,就被眼明手快的陳小晚拿抹布塞住了嘴。 “唔!唔唔唔?。?!” 劉李氏終于怕了。 她眼前的光線全被男人高大的身影覆蓋,巨大的恐懼讓她渾身冰涼,死命掙扎著想要掙脫,將祈求的目光遞每一個人。 “身手不錯,可見是用心學(xué)了。”劉拂夸了陳小晚一句,又對望日驕道,“驕兒,這兒先交給你了。” 望日驕點頭應(yīng)下:“你且放心,出不了亂子的?!?/br> 站在前面打粥的村民也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蘭兒姑娘莫慌,那惡婦的話再沒人會信的?!?/br> “多謝各位鄉(xiāng)親了?!眲⒎髋呐氖稚喜⒉淮嬖诘幕覊m,向著護(hù)院們拖人離開的方向而去。 在她背后,隱隱響起了人們的議論聲。 “……這蘭兒姑娘,也是心狠了些……” “……去去去!你白吃著人家的東西,還有臉說人家心狠?……” *** 站在護(hù)院們隔出的小圈中,劉拂蹲下身,撤掉劉李氏口中的抹布,冷笑道:“說說唄,是誰讓你來的?!?/br> 正想大喊大叫的劉李氏對上劉拂森冷的目光,在四月的暖陽下打了個哆嗦:“你、你說什么?你就是成了什么國色天香姑娘,也不能對你老子娘如此無禮!” 劉拂蹙眉不語。 深覺自己手中把柄管用,劉李氏的膽子又大了些:“光天化日之下捆了自己老娘,劉小蘭,你還真是跟了個達(dá)官貴人,就當(dāng)自己的身份也矜貴起來了?” “沒名沒分連個外室都不是……你以后,以后可怎么辦???” 話說了一半,劉李氏像是想起什么般,瞬間轉(zhuǎn)換了態(tài)度,軟下聲音哽咽道:“蘭兒,之前家中真是萬不得已,才將你賣了……如今境況改善許多,我與你爹爹哥哥都心疼你,才想著來接你回家?!?/br> 原來那劉秀才說是病入膏肓,卻也拖了一年有余。劉家的消息劉拂一直暗暗留意著,但也沒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劉李氏前來,才發(fā)現(xiàn)她的一時疏忽,竟給自己留了個小小的尾巴。 只是……那個想整治她的人,明顯只知道她是國色姑娘,卻不知她是劉小公子。 對方是誰,為何要找自己麻煩,又是怎么知曉自己這重身份…… 這話,還得從劉李氏口中套上一套。 示意壓制著劉李氏的護(hù)院松手,劉拂抬起眼簾,沉聲道:“自去歲冬月起至今日,糧價已漲了三倍有余,你又哪里來的銀錢?” 她打量著劉李氏一身衣裳,雖不是什么好料子,卻也是質(zhì)地緊實、顏色鮮亮的細(xì)棉布,與上次見面時補(bǔ)丁疊補(bǔ)丁的棉襖全不相同。 若非發(fā)了筆橫財,就是得了點石成金的秘術(shù)。 “你爹文采斐然,有官老爺看中要他去做幕僚,這才有錢贖你?!?/br> 簡直鬼話連篇。 天下舉人不知凡幾,非進(jìn)士不可為官,也不知是哪個官老爺,會找一個屢試不第的秀才做幕僚。 劉拂接著問道:“二百兩雪花紋銀只多不少,便是四品官的幕僚,一輩子也賺不到這么多銀錢,你們傾盡家產(chǎn)贖我回去,又能如何?” 劉李氏眸光一閃,很是得意道:“那官老爺雖不至四品,卻比知府老爺還要有錢,他家……他家公子更是愛重你爹才華,松松手指便有這么多銀子花用。” 眼見著劉拂露出沉思模樣,劉李氏心中一動。 她就知道,但凡是個姑娘,哪怕破了身子也不愿留在青樓的。 更何況這丫頭自幼跟著她爹讀書,什么禮啊義的學(xué)得人都呆了,沒尋死覓活已算得上看得開,眼下有了脫身的機(jī)會,又怎會不干。 想起那白花花的二百兩銀子,劉李氏便覺得rou痛。 可當(dāng)想到日后衣食無憂的生活,一時rou痛也就變成了歡愉。 孩兒他爹總念什么天生我柴,什么千金散盡還復(fù)來,想來就是這個意思。 劉李氏農(nóng)戶出身又是繼室,雖籠絡(luò)住了丈夫的心,到底嫉恨極了前面的原配,對這個長著張狐媚臉的女兒更是不喜。 所以當(dāng)知道西北大營收姑娘的價格極高后,便想也不想將這死丫頭領(lǐng)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