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因為穿得多不靈活,她在安卜懷里扭扭身子,小聲念一句:“放開我?!?/br> 安卜卻不放,看著她在自己懷里突然又害羞起來的樣子心里像有貓爪子在撓。他很認真地看著她,然后突然低頭到她臉邊,慢慢咬住她雷鋒帽護耳上的黑色繩結(jié)。 蔣珂突然緊張起來,隔著護耳悶聲問他一句:“你干嘛?” 安卜沒搭她的話,咬住結(jié)扣上的一個活頭,輕輕一拽,活扣便全部松了開來。繩扣被解開,護耳掉到兩邊,蔣珂悶熱的呼吸便噴到他臉上。 安卜理智有些松垮,看著她的眼睛問她:“如果我想做什么,這樣就能防得住么?” 安卜的眼神和話語,都讓蔣珂瞬間緊張起來。可是她還沒再來不及有反應(yīng),安卜便在她唇邊低聲說了句:“可兒,對不起,我等不了了……” 安卜低聲把話說完,就直接把嘴唇壓到了蔣珂的唇上。因為被護耳一直蓋著,她唇瓣微熱。 而蔣珂心里抽緊的那根弦在他親上來的一瞬間崩裂了開來,她只覺得自己的胃都皺縮到了一起,跟她藏在軍大衣袖子里的兩只手一樣。 第50章 安卜的唇貼到蔣珂的唇上, 唇瓣柔軟,讓蔣珂感受到一片冰涼。但他的氣息很熱,籠罩住她的臉, 讓她緊張到身子僵硬。然而還沒等到安卜有進一步的舉動,也沒等到蔣珂收起緊張掙扎起來, 安卜便機敏地發(fā)現(xiàn)了其他情況。 安卜在這一晚的出奇機敏,讓他和蔣珂免掉了一場風(fēng)波。 在隱隱感覺到好像有腳步聲的時候,安卜突然動作迅疾地放開蔣珂,拉上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拽到了幾步外的矮松后頭藏起來。身子是下蹲的,安卜把蔣珂抱在懷里, 呼吸在她頭頂,輕而緊張。 蔣珂意識到可能是有問題, 自己也不敢出聲, 就趴在安卜懷里不敢動。然后她雖害怕,還是拉著自己的理智,把自己身上的軍大衣脫了下來, 撐起蓋在自己和安卜頭上,把兩個人包裹在底下。 松樹是綠色的, 月牙兒灑下的月光太淺, 夜色太稠, 她覺得就算是有人來了, 也未必能看得到他們躲在這里。跑是不能跑的, 怕引起更麻煩的事情。 蔣珂和安卜在大衣下面躲著, 兩個人心跳都很快。做賊心虛, 蔣珂深刻體會到了這個詞的含義。 她在大衣下面悶得喘氣難受,心里還一直在默默祈禱,希望剛才沒有被人看到,更希望只是安卜的神經(jīng)緊張,根本沒有人來。 然而她心底的祈禱剛剛結(jié)束,就已經(jīng)聽到了腳步聲。不知道幾個人,走路踏步的聲音不大,到了他們藏著的松樹另一面就停住不走了。 蔣珂趴在安卜懷里,緊張地抓著他的大腿,手指指腹下下意識地微微使力。因為距離太近,非常怕被發(fā)現(xiàn),所以呼吸都是半閉的。 安卜被他掐得有點疼也不敢出聲,只抱著她悶聲躲在大衣下。 就在他們覺得異常難熬的時候,松樹那邊停下的人開始說話。 起頭開口的是個男人的聲音,說:“姍姍,我們難得有機會見面說話,謝謝你愿意跟我出來。” 然后被叫姍姍的女孩子默聲一陣,才捏著嗓子開口說:“趙參謀,您找我出來,要跟我說什么?” 蔣珂一聽女孩子的聲音很熟,下意識地抓著安卜的大腿又緊了一點。她這會兒緊張和好奇并存,不自覺便豎起了耳朵來,仔細聽那邊的人說話。 那叫趙參謀的男人又說:“我之前給你寫的信,你都看了吧?” 姍姍回兩個字:“看了?!?/br> 蔣珂到這里確定了下來,這個姍姍就是她室友于怡姍沒錯了。但是這個趙參謀是誰,她不知道。雖然不知道是誰,但肯定不是政治部的,更不可能是文工團的。 聽人墻角這種事真的是又緊張又刺激,而人的好奇心都是壓不住的。像這種撞破人jian情的事情,蔣珂還是第一次,以前就聽葉湘和于怡姍在宿舍里八卦了。 她在安卜懷里安靜地趴著,注意力明顯已經(jīng)從自己的事情上轉(zhuǎn)移到了松樹那邊一對人的事情上。 安卜感受到她的變化,下巴輕輕抵在她額頭處,自己心里的緊張也抹了去,就等著那邊的人趕緊完事離開。 而松樹那邊站著的趙參謀和于怡姍,才說到信的事情。 趙參謀聽于怡姍說看了,接著就又問:“那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信里雖然說得含蓄,但基本意思還是能看得出來的。說是信,其實就是一封情書,含蓄地表達了自己對于怡姍小姑娘的愛慕之情。 蔣珂就知道,于怡姍和鄭小瑤這一類的長相身材的女生,不會少了追求者的。臉蛋長得漂亮不說,身材也高挑豐滿,就是男人心里夢想能擁有的那一類女孩子。 不過,這個趙參謀倒是很大膽,居然敢私底下寫情書,被抓到了就是實實在在的證據(jù)。不過現(xiàn)在看于怡姍的態(tài)度,這情書寫得倒也合適。 于怡姍沒有回答趙參謀自己懂不懂他的意思,忽然回一句:“我燒了,您以后也不要寫了?!?/br> 趙參謀愣一下,然后應(yīng)聲,“燒了好燒了好,既然你明白了我的意思,那一封就夠了。只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然后于怡姍充分表現(xiàn)出了這個時代女孩子的含蓄與害羞,說:“沒有怎么想,義務(wù)兵不準談戀愛,您是知道的。要是抓到了,會被記過?!?/br> 其實一個女孩子愿意這大半夜的跟你出來,就是半接受的態(tài)度,大家心里都明白,所以趙參謀又說:“那我等你,等到你服役期滿,或者等到你入黨?!?/br> 等到趙參謀說等到于怡姍入黨,蔣珂不自覺抬手看了一下安卜,雖然什么都看不到。男人啊,都是嘴上說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根本不講信用。 安卜知道蔣珂看他的意思,抬手按一下她的腦袋,笑著把她的頭又按回自己懷里。 那邊于怡姍同時應(yīng)了趙參謀的話,一個字,“嗯?!?/br> 應(yīng)完就紅著臉邁開步子走,這讓藏在松樹后面的安卜和蔣珂都松了一口氣。被悶得太難受了,也就在這時小心翼翼把大衣往下拽了拽,露出兩個人的腦袋。 蔣珂露出腦袋后又小心地動作伸頭看了看,一打眼就瞧見了夜色中兩道烏黑的人影,后頭個子高點的趙參謀突然幾步跟上急步走的于怡姍,然后一把把她抱在懷里。 于怡姍被嚇了一跳,臉蛋霎時間全紅,但也沒掙扎推開趙參謀。 趙參謀抱了一會,在她耳邊說:“我就抱一下?!?/br> 這回說話倒還算話的,抱完后就不再有其他的舉動,和她并肩往營地回去了。 蔣珂和安卜這會兒還躲在松樹后面,一直到確定那個趙參謀和于怡姍走得很遠了,蔣珂才拽掉大衣從安卜懷里出來。她呼吸急促,被悶的也是緊張鬧的。 好在是虛驚一場,她不再跟安卜說話,上去推他一下把他推翻在地,自己轉(zhuǎn)身便跑了。 她就穿著軍裝,一邊跑一邊把雙手捧在嘴里呵氣取暖。這樣一路不歇跑回帳篷,喘得特別厲害。但到帳篷里發(fā)現(xiàn),施纖纖還沒回來。 倒是鄭小瑤在帳篷里,瞥她一眼淡淡地說一句:“跟誰百米賽跑呢?” 蔣珂笑得尷尬,“跟我自己啊?!?/br> 鄭小瑤沒興趣多問她的事,說一句也就不說了。 蔣珂在帳篷里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和緊張的心情以后,便拿了盆出去打熱水回來洗漱。她以為施纖纖會比她早回來,結(jié)果比她遲,還不是遲了一點點。 等施纖纖回來后,蔣珂一開始沒覺得,等到都睡了下來,她才意識到施纖纖有點不大正常。但是這會兒帳篷里的人都在,什么話都不好問。施纖纖自己已經(jīng)在努力掩飾了,她當然不能提。 而這個自由散漫的晚上,回到帳篷里不正常的絕不止蔣珂、于怡姍、安卜、趙參謀、施纖纖幾個人,還有一個就是昌杰明,再還有誰,那就不得而知了。 安卜當天晚上沒發(fā)現(xiàn)昌杰明哪里不正常,等到第二天發(fā)現(xiàn)他和施纖纖總是互相避著彼此,一點沒有平時做好朋友時候那種自然什么都不顧忌的樣子。訓(xùn)練和吃東西的時候刻意避著,連坐卡車回去也十分默契地分了兩個車去坐,不往一起湊。 安卜覺得奇怪,蔣珂自然也覺得奇怪,但是都沒開口問。 安卜得知其中緣故的時候,已經(jīng)是回到軍區(qū)文公團的第二天。 昌杰明從來都是憋不住心情憋不住話的人,這件事情憋了兩三天,也真難為他了。實在憋不住以后,他把安卜拽去角落里,跟他說:“我摸了……纖纖的……纖纖的……” 安卜看他說話吞吐有些著急,但還是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昌杰明結(jié)結(jié)巴巴猶豫半天,最后攢了一大口氣,才痛快說出完整的一句,“我摸到纖纖的胸了!” 安卜懵,不能想象,“怎么回事?” 昌杰明懊惱得想死,“她被東西絆住差點摔倒,我拽了她一把,不小心就按上去了,真不是故意的。我要是故意的,天打五雷轟!” 安卜繼續(xù)懵,問他:“然后呢?” 昌杰明悶一氣,“然后她把我暴打了一頓?!?/br> 現(xiàn)在就明白了,施纖纖自從那個晚上以后就避著昌杰明,把他當空氣,回來后也是直接和蔣珂在一起,并不再和他們廝混,是因為這個事。 昌杰明這會兒還覺得委屈呢,嘴里嘀咕,“雖然她軍大衣沒扣起來,但是也是穿了毛衣棉軍裝的,我根本就什么都沒摸到……” 安卜聽完昌杰明的話以后,并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拍拍他的肩,說:“兄弟,好自為之吧?!?/br> 昌杰明不開心,拽著安卜不讓走,“她不會……舉報揭發(fā)我耍流氓吧?” 安卜停住步子回身,也不嚇唬昌杰明,跟他說:“纖纖的為人你不知道么?她不會做這種事的,再說,你也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這事吧,有點尷尬,你們的朋友情誼到頭了?!?/br> 昌杰明怏怏——他根本不想這樣的啊。 而拉練回來后不久,舞蹈教員周老師就找了蔣珂,跟她說了她和夏團長商量之后做下來的決定。 文工團里演出最出名最讓人熟知的兩個樣板戲,就是《白毛女》和《紅色娘子軍》。本來這兩個劇都是鄭小瑤擔當主演,又演喜兒又演吳瓊花,兩場劇一般也都不會同時演出。像施纖纖平時跳的,都是芭蕾群舞里的領(lǐng)舞,樣板戲跳得并不多。 周老師跟蔣珂說的決定是,讓她跳《白毛女》里的喜兒,因為剛來文工團那天正好跳給夏團長看過。而《紅色娘子軍》,還是由鄭小瑤擔當主演。 蔣珂在聽完周老師的話時,激動到幾乎說不出話。她原本以為,自己能得個群舞的領(lǐng)舞位置就不錯了,沒想到團里直接決定讓她跳樣板戲。 而周老師看到她在聽完話之后就沒出聲,便問了句她一句:“沒有信心?確實是要求很高沒錯,但是我和夏團長都覺得你行,想讓你試一試。不過還要看你的想法,利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能不能把八場戲都記下來。如果不行,那就還得鄭小瑤上?!?/br> 這么好的機會,蔣珂自然不會放棄。再說自從來到文工團,不管是《白毛女》還是《紅色娘子軍》都排練過很多遍,就算她沒排過主角,每場戲有什么劇情該跳什么該怎么演,她心里都是十分清楚的。接下來再練,也就針對主演角色加強就行了。 所以她沖周老師使勁點頭,應(yīng)周老師的話,“周老師,我沒有問題,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一定會跳好的?!?/br> 第51章 蔣珂領(lǐng)下周老師給她分派的任務(wù)時,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時間緊迫, 她要想不讓夏團長和周老師失望, 只能每天擠出一切盡可能擠出的時間來練習(xí)。 團里的人很快也都知道了這件事, 對她投來各種各樣的目光, 有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屑的。但不管什么樣的目光, 都阻止不了蔣珂認真對待這件事情。 別人那都嘀嘀咕咕,鄭小瑤卻顯得很平靜。到吃飯的時候還是端飯盆坐到蔣珂那一桌, 現(xiàn)在還會湊一個施纖纖。 施纖纖是個心思寬敞的人,彎彎繞繞的顧忌不多,吃飯的時候就跟蔣珂說:“喏, 坐著個現(xiàn)成的前輩, 論樣板戲,文工團里沒有比她更熟的了。有哪里不明白的,跳著跳著卡殼的, 問鄭干事。她要是不教,就說明她小心眼,看不得別人好?!?/br> 蔣珂聽施纖纖說完,低頭吃口飯。畢竟是利益相爭的事情, 誰能真保證誰心里就真的沒有一點芥蒂啊? 而鄭小瑤反應(yīng)還是平平,跟施纖纖說:“你這算什么, 是道德綁架?!?/br> 施纖纖笑著, 就問她:“你讓不讓綁架吧?” 鄭小瑤深呼吸一口氣, 看看施纖纖, 又看看蔣珂,最后說:“有什么不懂的來問我,會的教給你,不會的你去問周老師?!?/br> 蔣珂聽她這么說,抬起頭來看她,嘴里嚼著饅頭,半天咽下去了說:“你不生氣嘛?” “生氣有什么用?”鄭小瑤心里還是不舒服的,說話的時候總在深呼吸,“周老師和夏團長也不是亂做的決定,我們都是文工團的人,服從領(lǐng)導(dǎo)安排是第一要領(lǐng)。再說,你擔得起那個角色?!?/br> 施纖纖最明白,鄭小瑤的驕傲是大氣的那種。即便心里不舒服,得到消息的時候也不高興,但絕不會低下頭顱來擺出一副小家子氣。她承認對手的能力,同時也不會輕易服輸。 施纖纖是文工團里的粘合劑螺絲釘,哪里需要補哪里。她幾乎和任何人都能平和輕松地說得起話來,沒有鋒芒,待人溫和。 她把這事在蔣珂和鄭小瑤之間挑開說明后,又說一句:“我相信啊,你們兩個都會成為我們文工團里最好的舞蹈演員,誰也不比誰差?!闭f完又看向鄭小瑤,說:“嗯,但是綜合來說,鄭干事作為文工團的老人,各方面還是會更突出一點?!?/br> 鄭小瑤看施纖纖一眼,“不需要你特意給我找補這點面子。” 施纖纖笑的歡,“你怎么就不能裝傻一點裝聽不懂?” 鄭小瑤白眼她,“為什么要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