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都是虧本的買賣。

    蘇綠檀眼看趙氏比她還不開心，先一步開口，體貼道：“太夫人，孫媳婦不經(jīng)事，怕是幫不上什么大忙。婆母若實在沒有人手，把我?guī)讉€聰明的丫鬟借過去使一使便是?！?/br>
    趙氏松了口氣。

    羅氏心疼地看向蘇綠檀道：“正是不會才該好好學(xué)。”轉(zhuǎn)念一想，又道：“罷了，你們都還年輕，等有了孩子再學(xué)不遲。”

    趙氏又提不上氣兒了，等蘇綠檀有了孩子，鐘延光肯定一門心思撲到孩子身上，然后內(nèi)宅也不歸她管了？這不是人財兩空了？

    羅氏懶得搭理趙氏這點小九九，只疲憊地沖她揮揮手道：“也就這幾天的事了，你快回去忙著吧?！?/br>
    趙氏胸口突突跳著，應(yīng)了一聲起身行禮，便回去了。

    羅氏瞧著剩下來的夫妻兩個，對鐘延光道：“持譽你先回去罷，留蠻蠻陪我說說話。”

    鐘延光心領(lǐng)神會地點點頭，便也行禮退下了。趙氏的小算盤，他怎么會看不出來？

    等人走了，羅氏愛憐地看著蘇綠檀，朝她招招手道：“傻孩子，還不過來?！?/br>
    蘇綠檀慢慢地走過去，挨著羅氏坐，靠在她的肩頭，撒嬌道：“太夫人。”

    羅氏拉著蘇綠檀的手道：“你這蠢笨的丫頭，不趁著我在的時候把內(nèi)宅庶務(wù)抓在手里，將來有得苦頭你吃！”

    眼圈微紅，蘇綠檀輕哼道：“太夫人壽比南山，長命百歲?！?/br>
    羅氏拍拍蘇綠檀的手背道：“這回宴客你先從旁協(xié)助，等以后有了孩子，替孩子辦滿月的時候，我肯定不讓持譽虧待你。你婆母管理內(nèi)宅是不錯，嚴謹有序，眼界終究是低了些，鐘家的門面，以后還得你們兩口子來撐?！?/br>
    蘇綠檀腦袋直點著。

    羅氏笑道：“好了，回去吧，持譽今日心情不錯，我就不留你吃飯了?！?/br>
    蘇綠檀咧嘴一笑，行禮告辭。

    出了上房，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蘇綠檀走到千禧堂院門外，鐘延光就等在外邊，立在門口挺拔如松。

    蘇綠檀緊張地走過去，心道這不是要專門堵她，清算那個吻的賬吧？勉強笑著問道：“夫君特地在等我呀？”

    鐘延光往回榮安堂的方向轉(zhuǎn)了個身，道：“想問問你，祖母對你說了什么?！?/br>
    蘇綠檀與他比肩而行，低頭看著地面答道：“就是囑咐我，多對內(nèi)宅庶務(wù)上心?！?/br>
    鐘延光微頷首。

    夫妻二人一路走回去，蘇綠檀生怕鐘延光責問她偷吻的事，也沒敢說話，忐忑地沉默著。

    走了這么半天，鐘延光耳邊安靜的不得了，倒是有些不習(xí)慣。但想到趙氏心胸狹隘，蘇綠檀是定南侯府的正經(jīng)夫人，嫁進來半年都沒學(xué)著管家，說起來也是委屈，難過也是正常的。

    回到榮安堂，一直到二人上桌準備開晚膳的時候，蘇綠檀都沒再主動說話。

    鐘延光舉起筷子看著一桌子的菜，也不知道從哪一盤開始下手，收回筷子安慰蘇綠檀道：“你是侯府的夫人，就算不管內(nèi)宅，你也還是正經(jīng)主子，再怎么樣都是?！?/br>
    蘇綠檀茫然地抬起頭，這么沒頭沒腦地的一句話，是什么意思啊？

    迷糊了好一會兒，蘇綠檀忽然明白過來了，歡笑道：“夫君是在關(guān)心我嗎？”

    鐘延光夾了一筷子的蔬菜，沒有答話。

    蘇綠檀用筷子夾住鐘延光的筷子，道：“夫君?！?/br>
    鐘延光抬頭看她：“不是，我就是隨口……”

    蘇綠檀打斷道：“你夾的是鸚鵡菜，你從前不喜歡吃鸚鵡菜的?！?/br>
    鐘延光一愣，顏色如常地把鸚鵡菜夾到碗里，道：“時蔬吃一些對身體好?！?/br>
    蘇綠檀嘴角勾起，夾了小半盤鸚鵡菜到鐘延光碗里，道：“那你多吃點，身體棒棒。”

    鐘延光：……

    飯罷，鐘延光回了書房，蘇綠檀則把明日吃酒的事吩咐了下去。

    *

    次日是個好天氣，千里清秋，秋雁行空，園子里尚有孤花片葉，后山郁郁蒼蒼，涼爽舒適。

    半上午的時候，蘇綠檀已經(jīng)穿上了一身銀紅緙絲大朵簇錦團花牡丹百褶裙，耳墜南珠，梳著高高的牡丹髻，頭上簪著鐘延光送的羊脂玉喜上梅梢的簪子，兩邊各一支金掐玉雙頭曲鳳步搖，步搖上綴著珠玉流蘇，腦袋一側(cè)，流蘇掃頰，活潑嬌媚。

    夏蟬取了一朵通草牡丹花進來，簪在蘇綠檀鬢發(fā)之間，一時間看的呆了，笑贊道：“可真是人比花嬌，天然好顏色，不需上妝了?！?/br>
    蘇綠檀喚了冬雪進來，也笑道：“上點兒淡妝更好看?！?/br>
    冬雪便著手給蘇綠檀化淡妝，薄薄施粉，微微涂朱，淡掃蛾眉，最后朱暈耳根，不勝嬌羞。

    兩個丫鬟被蘇綠檀美得挪不開眼，蘇綠檀攬鏡自照，一切妥帖了才算滿意，她起身問道：“螃蟹跟酒菜可都準備好了？”

    夏蟬稟道：“蘇mama昨兒就讓人準備了，早上來傳話說，挑了三十斤螃蟹，都是二三兩一只的，酒跟菜大廚房早起也備上了?！?/br>
    蘇綠檀微笑道：“那就好，咱們先去園子里瞧瞧?！?/br>
    留了幾個丫鬟看著院子，主仆三人一起去了花園的花廳里。

    花廳的暖閣里，吳氏正在里邊兒安排丫鬟擺好桌椅，她穿著碧青色的挑線裙，頭飾簡單，干凈素雅。

    蘇綠檀上前去親熱地打招呼，她問道：“meimei問過大伯母沒有，她可會來？”

    吳氏搖搖頭，笑道：“婆母不來?！?/br>
    大房老夫人韋氏除了沒有削發(fā)，一顆心早已遁入空門日夜常伴青燈，深居簡出，節(jié)儉樸素。也就中秋和年夜飯的她會出來走走，全蟹宴這種酒席，蘇綠檀其實也猜到她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