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年若愣了一下,她確實需要用藥,旭哥兒早產(chǎn)傷了她的身子,但月子里跟著旭哥兒一直用好藥調(diào)養(yǎng)著,至今已經(jīng)覺得沒有大礙,大夫開的藥想起來了喝一回,想不起來就不喝,邵元松在的時候倒是盯的緊,但見她不開心不想喝也不敢強求她。 怪不得最近都是謝氏盯著她用藥,她一直以為是謝氏過于擔心她的身體…… 眼看著夜色越來越深,旭哥兒天真無邪的笑臉都沒辦法吸引年若的注意力,不由頻頻望向門口。 直到外面?zhèn)鱽砩墼傻哪_步聲,年若才幾不可查的松了口氣。 邵元松撩開簾子準確的抓住了年若望過來的目光,臉上已經(jīng)不復昨日的頹然沮喪,甚至還隱隱藏著狡黠,年若不由皺了皺眉,直覺他又要作妖。 兩個粗壯的婆子抬了一口大樟木箱子進來,邵元松指著年若面前的空地道,“放那兒。” 兩人放下箱子退了出去,謝氏抱著旭哥兒疑惑的道,“這是什么?” 邵元松道,“我今日整理了一下邵家的產(chǎn)業(yè),這是其中的一部分。” 謝氏一聽,就避嫌般不再多問,知道他既然把東西帶進來,可能是要跟年若商量事情,便叫了瓊姐兒一道出去了。 房間里只剩下邵元松和年若兩個人,還有一口看起來挺沉重的樟木箱子。 邵元松拿出一把沉甸甸的黃銅鑰匙交到年若手里,“這是今天整理出來的邵家在龍江城的鋪子地契和東郊的兩個莊子地契,伙計和莊頭的身契也在里頭,已經(jīng)都過到你名下了,你先理著,其他的我慢慢整著?!?/br> 年若拿著鑰匙額角突突的跳,“邵元松,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只是想把名下的產(chǎn)業(yè)都給你?!鄙墼傻溃熬彤斒俏抑皩δ悴缓玫难a償。” 年若把要是推回去道,“你這是在脅迫我么?” 邵元松自然是不承認的,“我只是想補償你罷了,況且我這一輩子就這兩個孩子了,我想讓他們過得好點,你那點嫁妝,能夠什么?” 年若深深的吸了口氣,力圖冷靜,“你不是不會把孩子給我么?” “我是說過,”邵元松神情落寞了一下,又鄭重道,“不過那是氣話而已,我曾發(fā)過誓不再讓你難過,只要你想,便帶走?!闭f罷,到底還是不甘心,補充道,“只要你良心上過得去。” 年若暗暗咬著后牙槽,“那是我懷胎十月拼了命生下來的,有什么良心上過不去的……” “你說的都對?!鄙墼烧J真的點頭道,“既然要帶走,就把我邵家的產(chǎn)業(yè)也帶走,我爹賺下這么多家業(yè),本來也就是留給子孫的,反正我也不能再生了,所以這些全都是他們兩個的?!?/br> “這些十分之一都不到呢?!鄙墼衫^續(xù)道,“都整理出來怕需要個一年半載,而且這么多財產(chǎn)可是連太子和英王都覬覦的,你想要守住它們也得下功夫?qū)W學,這么大的家業(yè)可跟你手里那兩個小鋪子不一樣,想來你一時半會兒也學不會,我就先幫你管著,順便慢慢教你,就當給你做長工了,等你什么時候都學會了,能守住它們的時候,我也就放心讓你離開了?!?/br> 這可真是圖窮匕首見,年若被氣笑了,“邵三爺這是在耍無賴么?” “只是我的心意罷了,你對我的偏見有點深。”邵元松一本正經(jīng)的道,“我說過不會讓你難過,自然不會強迫你做什么。不過,你一向理智冷靜,這件事其實應該想的很清楚了?!?/br> “如果和離回去,你不可能永遠不再嫁人,那樣你爹和姨娘都會擔心;說不定還會讓他們內(nèi)疚一輩子,以你的性格應該舍不得他們?yōu)殡y;但若你再嫁人,以岳父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你怕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官身的都不用想了,好些的就是在舉人秀才里面挑,以你的年紀和和離過得情況,十有八九是給人家做續(xù)弦和繼母?!?/br> “瓊姐兒和旭哥兒小小年紀就吃了那么多苦,”邵元松痛心疾首道,“你舍得再給他們找個繼父讓他們寄人籬下?就算你把孩子留給我,你舍得放著自己的親生孩子不管,去給別人家的孩子當繼母,對別的孩子溫柔體貼,讓自己的孩子跟著粗心的父親……”說到動情處,邵元松仿佛看到自己兩個可憐的孩兒凄慘的未來,眼圈都紅了…… 年若:…… 年若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壓制著自己的火氣。 就聽邵元松繼續(xù)道,“你既然要靠自己,就應該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條件。如果待在邵家,可以陪著孩子們長大,我又可以保證不傷害你,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你還能找到比邵家更舒服的地方嗎?” “明明待在這里最有利,你卻還想著離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心里有我,所以才努力的想要逃避這段感情?!?/br> 年若明明知道他是在耍無賴兼用激將法,但心中還是被拱出了火氣,忍不住諷刺道,“既然你知道你這里最有利,為什么還擔心我離開?你就那么有自信我對你有感情,會選擇逃開?!” “真的?你不會離開?”邵元松那一瞬間的表情,讓年若仿佛看到了快要枯萎的花骨朵突然綻放,燦爛的驚人,“我就知道你這么聰明負責任,肯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本o跟著又保證道,“你放心,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也保證不sao擾你,今晚我就回榻上去睡,你就讓我看著你把我們的孩子培養(yǎng)成人就好!我不重要,旭哥兒可是我們邵家的未來,就都交給你了!” 年若后頭的話全被他堵在了喉嚨里,錯過了最合適的時機。 因為邵元松亢奮的情緒默認了她不會離開的事實,年若若再提出要離開,反而有種出爾反爾的背叛感。 這個人已經(jīng)不像原來那么天真了,為了達到目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年若恨恨的想,隨即又生出許多無奈來。 暫時先這樣吧,畢竟邵元松說的是事實,她根本無法拋下孩子,也沒辦法不再嫁人,下一個人家是什么樣,同樣是一場豪賭,不如先握住手中的好牌打著看。若有一天忍不下去了,如今的她好歹有了退路…… 第55章 布局后路 年正宏被貶官,邵家得罪了英王和太子。兩家人同時被龍江城的上層圈子隔離,那些國家大事,朝堂爭斗似乎都離他們遠去,日子反而過的平淡又踏實起來。 期間年正宏來過邵宅一回,一是看看未曾謀面的外孫和外孫女,第二自然是來看謝氏。見她在邵家過的精神十足,面色紅潤,難得對邵元松也有了好臉色。 年正宏是來接謝氏回去的,如今周氏被關在小佛堂無法再掌控年家,年家如今氛圍很輕松,不過還是需要一個女人打理家事,老太君到底年紀大了,經(jīng)了這一遭變故竟然有些糊涂起來,所以年正宏想接了謝氏回去管家。 謝氏其實有點害怕,她一輩子唯一會的事情就只有聽話,讓她管家她實在做不來。 年若卻贊同年正宏的想法,謝氏性子太軟和了,也十分自卑,也許開始學管家后,多多少少能開拓些眼界,總不能一輩子都這么過。 在女兒和夫君的決定下,習慣了順從的謝氏自然跟著回去了。她走了不過兩三天,年若便擔心的不行,最后還是邵元松陪著她回了一趟娘家。 沒了周氏掌控的年家感覺連空氣都是清新的,年茜因為大年氏的關系不允許回來,而大年氏除了年正宏出事的第一天來問過情況,后面也再沒聯(lián)系過。 所以,年府的主人只有年正宏、謝氏和偶爾會犯糊涂的老太君,氣氛十分溫馨。就連據(jù)說一直不喜謝氏的老太君,糊涂的時候也一直慈愛的拉著謝氏的手叫,“巧巧,我可憐的巧巧啊……”叫著叫著又會哭起來。 連李嬤嬤都不再為難,偶爾見她被家務難住,還會開口提點,年若總算放了心,年家的日子似乎前所未有的舒心起來。 很快便是皇上壽誕,因為出了力,龍江城里也跟著狂歡,常如峰把銀子被劫的消息瞞得嚴嚴實實,所以龍江城的商戶們還在翹首以盼的等著朝廷的褒獎,以借此獲得一飛沖天的機會。 好在常大人并沒有讓他們失望,先是傳出英王得了皇上的重賞,贊他心思靈慧,又心系百姓,是南黎之福的消息。之后常如峰就給龍江商會傳了信,表示皇上對商人們慷慨解囊為朝廷解憂的行為十分感動,甚至考慮翻過年來龍江巡視一回,親自見一見這些憂國憂民的商戶。 一時間整個龍江城都沸騰起來,商會的副會長洪瑞林久違的想起了邵家,再一次上門拜訪。 上一次來的時候,剛傳出邵家繼得罪了王公公后又得罪了常如峰的事情,不過大風大浪久了,也講究個莫欺少年窮,畢竟邵元松手中的鉆石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萬一就在皇上壽誕上大放異彩了呢?因此那時他還留了幾分顏面。 這次嘛,常大人送回的消息中可沒特別提邵家,而本應該名聲大噪的鉆石也沒有任何風聲傳出,可見其中出了什么變故,聯(lián)系到他同時得罪了兩位貴人的事情,這變故很顯然對邵家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洪瑞林這一次并不打算客氣?;噬弦僖娚倘?,肯定要由商會來cao持,商會會長的位置太重要了,無論如何他都要拿到手! 其實對付邵元松本人,他并不覺得困難,只是邵新珂和邵始耀父子實在厲害,把家底子鋪的老大,和各家都有牽扯,貨源、銷貨、銀兩周轉,要撕破臉的話避免不了會對自己的生意造成影響。 不過邵元松能把送到眼前的好機會都搞丟了,可見是個毛頭小子成不了事,有了常大人的信,說不定嚇唬幾下就搞定了。 洪瑞林來之前想了不少威逼利誘的說辭,卻沒想到這位邵三爺比想象中的更好對付,一聽他說常大人嫌他閱歷太淺,王公公也覺得他不足以擔任皇上南巡的籌備之事,立刻臉色漲的通紅。 洪瑞林一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動搖了,趁機許諾了些好處,對方有了臺階,倒是爽快了許多,“洪叔確實比小侄有閱歷,小侄也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小侄也不是那不識抬舉之人,洪叔既然要做會長,就做的名副其實。不如這樣,小侄想出讓龍江的產(chǎn)業(yè),換北邊的那條商道和虎江附近的幾個山頭,洪叔是否愿意出面替小侄周旋?” 洪瑞林:?。。?/br> 洪瑞林沒想到,他只是想交割個會長的職位,竟然會接到這么大一口餡餅,簡直是意外之喜。 “你邵家在龍江的產(chǎn)業(yè)可不少,賢侄你這樣做不怕動搖了你邵家的根基?”洪瑞林到底還保持了一個商人應有的警惕。 “洪叔也知道我得罪了貴人,鉆石獻上去也沒能救我一命,”邵元松苦笑,“龍江又是貴人們喜歡的地方,所以小侄自然要另謀出路,我邵家龍江產(chǎn)業(yè)雖然多,但其他地方也不小,好好經(jīng)營總比在這邊都損失了的強?!?/br> 洪瑞林點頭,雖然心里還是覺得邵元松太膽小了,才有個風聲便嚇得要逃,卻也覺得他顧慮的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對上權貴,人家一句話,說不得就能讓整個邵家的產(chǎn)業(yè)縮水一半。 “至于請您周旋的事情,實在是怕丟了邵家列祖列宗的臉面?!鄙墼蓾M臉慚愧,“我家盤子大,等閑人也吃不下,由您出面去周旋,若做成了這件事,大家對于您當會長這件事情定然心服口服。咱們各取所需,您覺得如何?” 當然非常棒了!洪瑞林很是心動,就是他自己也非常眼饞邵家的幾處產(chǎn)業(yè),若收購了,以后他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容易受人掣肘。 而且由他出面吃下邵家產(chǎn)業(yè)的話,怎么吃,給誰吃,其中的學問非常多,若cao作好了,威望提升是其次,整個南方商會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中。 洪瑞林越想越興奮,搓著手道,“這可不是件小事,不知邵三爺打算換哪些?” 邵元松顯然早有準備,拿了一摞紙出來,“小侄要出讓的和要交換的都在這里了,麻煩洪叔了,事成之日,洪叔就能名正言順的接過小侄這會長之位?!?/br> 看來還沒有傻到家,至少要見了兔子才撒鷹。洪瑞林腹誹一句,卻也覺得情有可原,況且只要他把這些產(chǎn)業(yè)都吃下了,整個龍江城的商戶都要受他控制,到時候邵元松就是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心里揣著大事,洪瑞林也坐不住,匆匆回去和心腹商量去了。 照理說,邵家出讓產(chǎn)業(yè)這么大的事情應當要在龍江城掀起軒然大波才是,實際上一點風聲都沒有,也不能說沒有,畢竟商會的副會長洪瑞林想要吞并邵家產(chǎn)業(yè)的事情并沒有隱瞞。 之前說過,洪瑞林此人發(fā)家不算久,眼界和格局離邵始耀這種首富還差的遠,知道邵元松要處理龍江城產(chǎn)業(yè)的事情,第一反應竟然是整理自家產(chǎn)業(yè),甚至出賣了不少,準備拿出所有能拿出的東西妄想吞下邵元松準備出讓的大半,其余吞不下的也要由著他來給那些想要的商戶分配。 當然,為了彰顯自己的本事同時震懾他人,他并未告訴別人是邵元松主動出讓產(chǎn)業(yè),而是表現(xiàn)出他想要什么,就能用手段逼著邵元松交出什么的樣子。 一時間眾人倒是被他的雷霆手段所震驚,對于被落井下石的邵家表示萬分同情。 而被眾人同情的對象,正拿著洪瑞林送來的東西慢慢翻看,十分悠哉。 這就是他選擇洪瑞林的原因了,若是格局大些的人,把消息透出去,眾人一擁而上,邵家再是龐然大物,以他有限的精力,再加上各方牽制,他必然是撐不住要一退再退的。 但洪瑞林這么一手,就讓他輕松多了,洪瑞林拿著個小刀吭哧吭哧的切割著面前這塊對于他來說足夠巨大的肥rou,切一塊走,自然要交換一塊兒給他,邵元松對于他交換過來的這塊還有足夠的余力挑肥揀瘦,若不滿意了,肥rou咬緊了,讓洪瑞林一丁點都切不到。 洪瑞林切rou切的非常有滿足感,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只能按照邵元松的要求給出交換,有時候也避免不了會rou疼,比如他媳婦陪嫁過來的北方那條商道,貫穿南北黎朝的主要城鎮(zhèn),前朝還在時,那條商道絕對抵得上邵家在整個龍江城產(chǎn)業(yè)的價值,可惜黎朝分裂,雖然商道還在用,但已經(jīng)蕭條了許多。 不過邵元松也說了,這商道雖然不錯,但以南北黎朝緊張的關系,怕以后要斷了,只能暫時用一段時間,因此并不肯出高價,最后他無法,又搭上了虎江邊上的兩個祖?zhèn)鞯纳筋^才吃下自己想吃的東西。 初步達成共識之后,似乎整個龍江城的商人們都忙碌起來,各種產(chǎn)業(yè)整合、利益交割、資源互換,邵家主要產(chǎn)業(yè)在龍江城消失的事情反而不是那么顯眼了,畢竟得罪了貴人,又有洪瑞林這樣“心狠手辣”的人盯著,年少的家主守不住門戶也不算多稀奇。 年若眼睜睜的看著邵元松一趟一趟把之前說是送給自己的樟木箱子抬出去,終于忍不住嘲諷道,“這些不都是送給我的么?怎么轉眼就送出去了?哪個長工敢賣主人的東西?不要命了嗎?” “可別,小的這條命哪里抵的上這些,打殺了我三奶奶可就虧大了,”邵元松大笑,“我哪里敢賣您的東西,既然得了三奶奶信任,小的自然要盡心為您打理的,放心吧,這是去給您換更好的呢,保管幾年后利潤翻個十幾倍,三奶奶想躺在金山上睡覺都行?!?/br> 年若見他神態(tài)輕松,也稍微放松了些,“這么大的動作,大房那邊要知道了吧?英王那邊……” “放心吧。洪瑞林還沒傻到要告訴眾人他吃了我邵家多少產(chǎn)業(yè),大部分的產(chǎn)業(yè)他根本消化不了,必然要維持現(xiàn)狀,只要他不說,我不說,沒幾個人會知道背后東家換人了。”邵元松坐在她旁邊,身體微傾輕輕的挨著她道,“英王那邊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對于他來說,這些銀子不過是從一個口袋挪到另一個口袋,反正跑不出龍江城去,還是跟太子爭兵權的事情更緊急一點,所以壓根不會管?!?/br> “大房嘛,吳氏看不出大問題來,頂多以為我被逼的丟了幾處鋪子,”邵元松說到這里哈哈笑道,“不過這也夠她心疼和著急的了,想來會趕緊籌銀子‘救’幾個回來,正好有兩個大點的鋪子不好出手,給她好了,忙著賺錢的話應該就顧不上我了。” 年若見他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心中也松了口氣,不由感慨,黨爭這個旋渦真是磨礪人,當年那個冒失的少年如今思慮竟也如此周全,畢竟是賭上整個家族性命的事情。 第56章 歡樂上元 龍江這邊的產(chǎn)業(yè)大換血,再加上時間進入臘月,為了年關的事情,邵元松夫婦忙的腳不沾地。 商戶們今年也是喜氣洋洋,因為嗅到了甜頭,據(jù)說又準備著往京都那邊送一批銀子。 不過這些都跟邵元松沒有關系了,常如峰以為他給太子獻了二十萬兩銀子掏空了家里的現(xiàn)銀,又因此被洪瑞林等人乘人之危損失了不少產(chǎn)業(yè),所以邵家大房和英王這邊暫時沒有再打他的主意。 而且有洪瑞林帶頭,龍江城這邊還真籌備了不少銀子,足夠英王用一陣子了。年關之前,皇上似乎又病了一回,太子和英王的爭斗愈發(fā)白熱化,邵始輝匆匆祭完祖,連年都沒過完就又趕回京都去了。 吳氏因為偷偷湊了銀子接手了兩個大鋪子,正忙著整頓,還要籌備邵元樹和吳珍的婚禮,也無暇理會二房一家。 所以這一個年,是年若過的最輕松自在的一次,不僅僅是在邵家,初二的歸寧,她也破例帶上了兩個孩子,由邵元松陪著走了一回。 周氏還在禁足,賀府那邊也不知是出于謹慎還是避嫌,往年會一起回來的大年氏和年茜都提前說了不過來。 所以家里迎接他們的是年正宏和謝氏。年正宏精神比之前更好,謝氏依然恪守著姨娘的規(guī)矩,不過精神狀態(tài)好了很多,面色紅潤不說,竟還胖了一些,連說話膽子也大了許多,雖然她管理庶務依然差強人意,但有年正宏坐鎮(zhèn),倒是沒什么大岔子。 看得出來,年正宏被罷官后的日子反而過的很舒心。 一行人先去了福升院給老太君請安,老太君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似乎比上次見到時更糊涂了,年正宏和年若他們依次請安時,她仿佛誰都不認識一樣冷著一張臉,但當瓊姐兒上前,奶聲奶氣的開口時,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慈愛的摟住她小小的身子逗弄,沒逗兩下又哭了起來:“寧寧,我可憐的寧寧……” 見瓊姐兒被嚇哭了,老太君又趕忙止了淚,撫著她的后背安慰,“不哭不哭,我們寧寧最乖了……外祖母疼你,疼你……”口中這樣說,但淚水卻如斷了線的珠子,從渾濁的眼中掉落,在滿是溝壑的臉龐上縱橫交錯,無端的讓人心酸。 年正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人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