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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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馬上開席了,我們還是先去尋二姐罷?!毖Σ杈芙^道。 薛芙也是這個意思,她與薛茶行禮告辭朝后花園走去,方家姑娘們一臉的遺憾,這樣好的機(jī)會錯過了下次不知還有沒有了。 薛茶薛芙并肩走出涼亭,下臺階的時候突然一個丫鬟冒冒失失的沖了上來,手里還端著茶和點心,就這么橫沖直撞的撞上了薛茶,托盤一歪,上面的東西嘩啦啦全倒在薛茶衣裙上,另一邊的薛芙裙角上雖濺到了,卻沒有薛茶這么嚴(yán)重,她上好的衣裙就這么被毀了,脾氣再好的人都忍不住。 “你怎么回事!”薛茶看著自己的衣衫,早上來的時候心里憋了一股氣,這個時候就差爆發(fā)了。 后面的方家二姑娘也因為這一連串的變故楞住,她提著裙子飛快的走過去,抓著那丫鬟就狠狠訓(xùn)斥了一番,而后萬分抱歉的對薛茶說:“四小姐,都是我沒有好好管教下人,害她出了這樣的大錯?!?/br> 顧爾已經(jīng)在幫薛茶用帕子擦著身上的污穢了,薛茶低低嘆了口氣,今日姑姑生日,她只能自認(rèn)倒霉了,“行了,下次注意點,別這么毛手毛腳的,這兒有沒有換衣服的地方?” 方二姑娘連忙說:“四小姐若是不嫌棄,我那邊有未穿過的衣裙,離這兒不遠(yuǎn),勞煩四小姐移步我的院子了。” 薛茶沒說什么,她拽著濕衣服跟著方二姑娘走了兩步,看到薛芙一臉擔(dān)心站在那兒,寬慰道:“三jiejie,你別亂跑,我讓爾爾在這兒陪你,你們逛園子也可,去找二姐也可,我過會兒就來?!?/br> 薛茶來的時候是帶了貼身丫鬟蟬衣的,所以有人陪著去換衣裳,薛芙就不一樣了,她的丫鬟也是膽小的,這兩人往這兒一站,要不被人欺負(fù)就怪了,有個顧爾在她好歹能放心一些。 顧爾聽罷點頭,“四小姐你快去換衣裳吧。” 薛茶加快步子消失在幾人眼前,顧爾轉(zhuǎn)身問薛芙:“三小姐您想去園子里逛逛還是去找二小姐?” 薛芙?jīng)]什么主見,本想回句“隨便”,但身后還有幾個方家的女兒在,她一個做主子的讓下人拿主意顯然不好,她將這兩個提議在腦子過了一下,覺得還是去逛園子吧,現(xiàn)在去找薛菱肯定少不了被數(shù)落一頓了。 “咱們?nèi)ス涔浒伞!?/br> “好?!?/br> 她們的對話被后面幾個姑娘一字一句聽了去,其中一個穿著粉色衣裙的姑娘走上前來,“四小姐,要不我?guī)愕教幦タ匆豢???/br> 薛芙本就不擅長與人交際,聽見這話下意識的搖頭拒絕,只是這拒絕的詞還沒想好,啞了好一會兒,顧爾幫著說:“多謝小姐好意,咱們姑娘喜靜,也就在這附近走走,就不勞煩小姐陪同了?!?/br> 她被拒絕了也只能訕訕一笑,“原來是這樣,是我唐突了。” “那我們先走一步?!毖匠櫊柾度ヒ粋€感激的笑,如是說道。 ☆、第六十一章 顧爾跟在薛芙身后, 她沒來過方府, 更談不上帶路了,薛芙來的次數(shù)也不頻繁,上次來還是個孩童呢, 不過方府的景色還是不錯的, 與薛府的布局不同,種的花草也不同,薛芙沿著池塘邊的一條小路慢慢的走,秀氣的臉上是愜意的笑容, 她不主動和顧爾搭話,一行三人就這么安安靜靜的走著,顧爾難得的欣賞起風(fēng)景來, 空氣中清香彌漫,她竟生出一種歲月靜好之感。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的聽見前方傳來一陣嘈雜,或高或低, 或站或坐有好幾個人, 還都是男人的聲音,薛芙意識到不能再往前走了, 她調(diào)轉(zhuǎn)步伐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卻不妨那人群中有人眼尖,瞥見了她們幾個。 “誒,那不是府上三小姐?” 方思遠(yuǎn)幾個年輕人們對弈了幾局便覺得沒趣,薛祿尋了個借口不知去了哪兒, 剩下的都是年齡差不多的,便收起棋子玩起了投壺,方思遠(yuǎn)抱臂看著薛懷和薛忻比賽,眼睛亂瞟就看到了薛芙,于是他用手肘拱了拱薛懷。 薛懷手里正當(dāng)捏了一支箭,避開方思遠(yuǎn)的手臂將箭穩(wěn)穩(wěn)的扔進(jìn)壺里這才抬頭,方思遠(yuǎn)看到的是薛芙,而他看到的卻是顧爾。 “不玩了。”薛懷轉(zhuǎn)身便走,薛忻咬牙,他看到了顧爾,也沒錯過薛懷眼里的笑意,手一抖,那支箭在壺口撞了兩下落到地上。 方思遠(yuǎn)拍了拍薛忻的肩,叫他不要在意,“我去大廳看看有沒有什么事兒,這兒還有幾個兄弟,你們先玩會?!?/br> 方思遠(yuǎn)借這個機(jī)會還叫了幾個平時的好友,便讓他們先陪薛忻,薛忻心里正不痛快,便將火都發(fā)到了手上的箭身上,玩起來那叫一個狠,那壺都快被他打碎了。 薛懷有一會兒沒看見顧爾,現(xiàn)在見她跟在薛芙身后便有些忍不住,他一邊朝她們走去一邊搖頭想,自己何時如此沉不住氣了,這才多久就有些想了,自己這顆心果然是被那小丫頭拽在手上了。 薛芙遇上迎面而來的薛懷時,與剛才賞景時完全不一樣了,她立刻拘束起來,又變成了那個小心翼翼的她,顧爾將薛芙的變化看在眼里,對于對面出現(xiàn)的男子,她并未有什么反應(yīng)。 薛芙行禮,“二哥。” “嗯,茶茶呢?” “茶茶剛才不小心弄臟了衣衫,這會兒去換衣裳了?!?/br> 薛懷皺眉,“怎么這么不小心?她到哪里去了?帶我去看看。” 薛芙側(cè)身,“就在那邊,是府里的一個小姐帶著去換的,只是我也不知到底是哪一個院子。” 薛懷停下繼續(xù)向前的腳步,畢竟是在方府,人多眼雜,他雖是哥哥,這個時候要去的卻是姑娘家的院子,這于理不合,“這樣,我們先到那邊坐一會兒,順便等等茶茶?!?/br> 薛芙受寵若驚,她以前可沒多少機(jī)會和這個二哥坐在一起說話,縱然柳姨娘讓她多去大房走動,但她這個性子,就不是做這事兒的人,聽到薛懷的建議她也只是僵硬的點了點頭,順從的跟著薛懷往前走。 進(jìn)了涼亭她才發(fā)現(xiàn),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們又回到了原處,只不過方家的姑娘們已經(jīng)不在了,若是她們這個時候看到薛懷不知作何感想呢? 想到此處,薛芙臉上有了淺淺的笑意,兩人落座,卻并沒有什么話好說,兩人都不是話多的性子,這么坐著,一個看池里的水光,一個眼睛則是在往顧爾連上飄。 薛懷摸著手上的扳指想,要是薛芙不在,他早就拉著顧爾坐下了,哪能讓她這么辛苦站在那邊,天轉(zhuǎn)熱了,站這么會她會覺得辛苦吧。 就這么枯坐了一會兒,薛懷聽到耳邊輕輕小小的聲音響起,“二哥,茶茶去了好久了,會不會出什么事情呀?” 薛懷算了算,按薛芙說的時間來算確實過去挺久了,他起身,“茶茶朝哪個方向去的?” 薛芙指了指,“那邊?!?/br> “我們?nèi)タ纯础!?/br> 薛懷按她指的方向走,方府他來的也少,那邊是什么地方薛懷也不知道,他正打算找個人來問問時就聽見前面?zhèn)鱽碚f話的聲音,還不小,聽上去是薛茶的。 薛懷腳步頓了頓,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果然是薛茶,但她不是一個人,對面還站著一個男子,薛懷剝開擋住視線的柳條,那男子的面貌顯露,卻是方思遠(yuǎn),他怎會在這兒? 原本打算上前的他停了下來,想要看看這方思遠(yuǎn)究竟在和薛茶說些什么。 薛茶的衣服剛才就換好了,看得出方家二姑娘是誠心道歉的,衣服都是嶄新的,料子不差,薛茶也不矯情,由蟬衣服侍著換好之后就從方二姑娘的院子里出來了。 她心里憋了許多事,換好衣服后還是覺得心煩意亂,也沒當(dāng)心看路,這一走就不是往花園走了,她在小徑上邊走邊盤算著,還是得和方思遠(yuǎn)見一面把話說清楚才好,天隨人愿,她還沒走多久就看見春風(fēng)滿面的方思遠(yuǎn)從回廊里走出來。 方思遠(yuǎn)見到她也很驚喜,把飛快把事情安排好讓小廝去做而后走到薛茶面前,他上來就捏了捏薛茶的臉,親昵的不得了,“真是巧了,在這兒都能遇上茶茶,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人在此處?” 方思遠(yuǎn)在朝她身后張望,確實沒有他人,又看薛茶在自己臉上揉了兩把,白嫩的皮膚染上粉紅,他笑了,還沒接著說就被薛茶堵了回去。 “表哥,正好我今日有事與你說?!?/br> “嗯,你說?!狈剿歼h(yuǎn)抱臂微微傾著身子,一副側(cè)耳傾聽的模樣,臉上還帶著笑容,他倒要聽聽這個表妹要與她說什么大事,只是等他聽完就笑不出來了。 “你說什么?”他皺眉,語氣里充滿不可置信。 薛茶又重復(fù)了一遍,“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希望表哥你能和姑姑說清楚,不要再撮合我們兩人了?!?/br> 方思遠(yuǎn)保持著那個動作好一會兒才直起身來,他面上的笑意消失殆盡,“表妹,你知道的,我們兩家聯(lián)姻對雙方都有好處,我也挺喜歡你的,今天的話我就當(dāng)沒聽過,下個月我就讓媒人上門提親,本來不想這么快的,但現(xiàn)在好像不早點不行了?!?/br> 他的這段話可把薛茶氣壞了,“可是我不喜歡你,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br> “茶茶,我有自信,時日長了你定會改變今日的看法,不要鬧,乖乖等著我娶你?!狈剿歼h(yuǎn)像是在哄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就差沒摸摸她的頭發(fā)了。 薛茶氣的不行,聲音也大了,“好!那你能發(fā)誓這輩子只娶我一個人嗎?” “這……”方思遠(yuǎn)沉默,他方府可沒有薛府這么多規(guī)矩,他爹的姬妾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他雖然不是個風(fēng)流的性子,但他可不能保證不納妾,這年頭誰不是三妻四妾,有幾個像他這樣的男人只娶一個了。 “茶茶,你別鬧,我可以想你保證,我方思遠(yuǎn)這輩子只會有你一個妻子,不管是誰都不會威脅到你的位置?!狈剿歼h(yuǎn)說的信誓旦旦,自覺已經(jīng)給了女人最大的承諾。 薛茶諷刺一笑,他推開方思遠(yuǎn)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就知道,那我也告訴你好了,我薛茶是絕對不會嫁給你的,一來我根本不喜歡你,二來,你們府里這種烏煙瘴氣我多待會都覺得難受,我死都不會嫁進(jìn)方家!” 薛茶幾乎是吼出這句話的,她胸口上下起伏,方思遠(yuǎn)見她將話說的這樣決絕,也冷冷回道:“你的婚事由不得你。” “怎么由不得我!我大姐就是喜歡姐夫才嫁給他的,我怎么就不能嫁給我喜歡的人了?!”薛茶問。 方思遠(yuǎn)一副你還是太年輕的樣子,“要你大姐喜歡的不是秦逸,不是嫁給秦家,你看看你母親會不會松口讓她嫁過去!” 薛茶心頭一跳,面上強(qiáng)裝鎮(zhèn)定,“你怎么知道不會,反正我是不會嫁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br> “那我也勸你死了那條心,早點做好嫁給我的準(zhǔn)備?!狈剿歼h(yuǎn)撕下偽裝,惡劣的朝她一笑,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用再裝下去了,剛才說的什么喜歡她,不過是哄小姑娘的,的確,他不討厭薛茶,還覺得她有些可愛,但最重要的是,她是薛家人,能讓自己利用,僅此而已。 薛茶氣的渾身都在抖,“你無恥?!?/br> 她第一次見方思遠(yuǎn)這副模樣,欠揍的不行,明知道她有喜歡的人了,卻還是不肯松口,薛茶不傻,她哪里不知道方思遠(yuǎn)對她根本談不上喜歡,要真喜歡,還能這么對她! 薛懷聽力極佳,他把對話聽了七七八八,薛茶帶著哭腔的話語他也聽到了,于是在方思遠(yuǎn)說出更過分的話之前揚(yáng)聲道:“茶茶。” ☆、第六十二章 薛茶本不是個愛哭的姑娘, 她在方思遠(yuǎn)面前氣成那樣都沒有掉眼淚, 但是薛懷一來她的委屈全上來了,轉(zhuǎn)身片刻不停的朝薛懷走去,“哥哥?!?/br> “哭了?”薛懷在她肩上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眼神如鷹一般緊緊攝住方思遠(yuǎn), 里面的怒意顯而易見,他一向疼這個meimei,現(xiàn)在看她哭心里也不是滋味,罪魁禍?zhǔn)自谒斎说哪抗庀赂械椒浅2蛔栽? 方思遠(yuǎn)臉上帶笑走過來。 “哥,你聽我解釋。” 薛芙和顧爾聽得不真切,看薛茶哭的委屈對方思遠(yuǎn)沒有好印象, 顧爾拿了塊帕子上前給她擦眼淚。 薛懷并不想聽方思遠(yuǎn)解釋,他抬手打斷了對方的話,“不必說了,茶茶, 我們走?!?/br> “二哥!”方思遠(yuǎn)急切的喊他們, 一行人卻沒一個停下,只有薛茶走之前狠狠剜了他一眼, 方思遠(yuǎn)有些心累的扶著額頭。 薛懷生氣了,他自然要生氣,他平時對薛茶疼的不得了,也怪自己,今天就是薛茶說了再過分的話, 他忍忍,哄哄不就好了,犯不著和小姑娘爭口舌之快,現(xiàn)在把她弄哭了自己也沒討到什么好。 方思遠(yuǎn)后悔的不行,但宴席還是要吃的,薛茶再度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能自如的和別人談笑風(fēng)生。 這個酒宴吃的并不愉快,秦氏和薛玉說完話后心事重重的看著薛茶,她低低的嘆了口氣究竟是什么都沒說。 天色漸暗,眾人告辭離開,蘇氏卻發(fā)現(xiàn)薛祿遲遲沒有露面,她暗暗攪著帕子,之前下人和她通報說老爺有事先回去了她還沒放在心上,好歹是自己妹子的生辰,應(yīng)該還會回來,現(xiàn)在看來這是一去不回了,呵,家里那個狐媚子真是有本事,她招呼眾人上馬車,反正除了她也沒人在意薛祿的去向。 一到府上薛茶就直喊累,秦氏看她確實沒有什么精神,便沒留她說話,等薛茶走遠(yuǎn)了才問薛懷,“茶茶今日怎么了?可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沒事,許是因為衣服臟了不高興罷?!?/br> 秦氏說:“她這孩子毛手毛腳的,唉,也不知道將來能不能改咯?!?/br> 薛懷笑笑沒答話,秦氏忙了一天也倦了,薛懷送她進(jìn)了院子后方才離開。 一回飲翠院薛懷就派人將林惟叫了過來,顧爾這才恍然發(fā)覺自己有好一陣沒見過他了,匆匆瞥了一眼,他似乎清瘦了一些,顧爾只當(dāng)自己看錯了,沒有深想,自己回屋打了盆熱水泡腳。 她雙腳在木盆里一動一動,手上拿著未看完的書,書還沒翻頁就聽見不遠(yuǎn)處房里傳來聲響,她詫異的抬頭又若無其事的低下,看來兩人談的不太愉快啊。 顧爾出門倒洗腳水的時候正看到垂頭喪氣出門的林惟,她將水潑出去,打了個招呼,“林大哥。” 林惟恍若未聞,從她身邊擦著走了過去,顧爾有些尷尬的目送他走遠(yuǎn),站在門口的薛懷朝她招手,“過來。” “少爺?!毖颜驹趲撞礁叩呐_階上,顧爾需要抬起頭才能對上他的眼睛。 薛懷在她臉上捏了一把,說道:“想不想知道茶茶今日為何哭?想知道就進(jìn)來,把門關(guān)上?!?/br> 薛懷轉(zhuǎn)身走進(jìn)去耳朵卻一直在注意著身后的動靜,等他聽到門輕輕關(guān)上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笑,他就知道。 顧爾按捺不住自己這顆八卦的心??! 薛懷自斟自飲了一杯茶,潤過嗓子之后,他指著對面的椅子要顧爾坐下,門關(guān)上了顧爾也不同他客氣,坐下后她托著腮等著薛懷的下文。 薛懷不是個話多的,也不會講故事,把顧爾叫進(jìn)來只是因為有一段時間沒與她待在一塊了,尋了個蹩腳的借口而已。 “茶茶不想嫁給方思遠(yuǎn),她有喜歡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