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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就這么習慣了,往后可怎么辦? 朱凌鍶不禁有些憂心忡忡。 他思來想去,謝靖這種變化,估計是之前見皇帝差點死掉,覺得他可憐。 這么說來,謝靖真是個大好人。 算了,可憐就可憐吧,要是能一直這么下去,也行。 雖然這么開解自己,朱凌鍶的嘴角,還是輕輕耷拉下去。 謝靖口中說著,“皇上恕罪,”把皇帝拉到自己膝上坐下,借著燈影,去看他的臉。 臉頰比之前,終于豐腴一些,可算是長rou了。 其實長rou的地方,也不止這一處。夜里雖然看不到,手感卻更加分明。 看來自己把他養(yǎng)得真好,謝靖滿心,都是幸福的成就感。 皇帝被他這樣盯著,耳朵也紅,臉也紅,眼睛不愿看他,微微轉到一邊,可就是這么一轉,謝靖心里,渾身上下,便全都躁了起來。 他嘴上說得浪蕩,其實到底不敢輕舉妄動,惦記著皇帝的嘴角,輕輕湊過去,大手在皇帝后頸,輕輕摩*挲。察覺到皇帝繃緊了脖子,他心里一陣憐愛,又忍不住,多捏幾下。 朱凌鍶心里,便有些生氣,這人一時啥也不顧,就來撩撥他,一時又束手束腳,仿佛當下便要講一篇君子之義。要是發(fā)作起來,未免顯得自己太不矜持,要是隨他興致,又咽不下這口氣。 謝靖是搞不懂,他家皇帝,為何一時惆悵,一時氣惱,叫他胸中一腔風*月,便都有些,不上不下。 “謝卿,”皇帝清清脆脆,叫了一聲。 謝靖忙說“臣在”,又被皇帝瞪了一眼。 或許是這段時間,習慣成自然,被皇帝一瞪,他心中那點犯上之心,便愈燒愈旺,頗有些按捺不住。 “你如今……可還冷嗎?”朱凌鍶懶得去理自己臉上發(fā)燒,就這么問了。 謝靖眼中,驚喜不已,恨不得跪下謝恩,卻又忍不住,先抓住皇帝的手,拉到唇邊。 元宵節(jié)有最長的假,君臣二人公務之余,不免要尋些別的樂子,謝靖聽說,皇帝居然從來沒去過太白邀月樓,不禁大呼可惜。 見皇帝噘著嘴不說話,他忽然又想,自己不帶他去,皇帝還能跟誰去。于是又小心賠罪,一邊安排下去,輕車簡從,黃昏時分,便從角門帶著皇帝,出了宮去。 京師車馬繁華,朱凌鍶是見過的,又逢上元佳節(jié),人頭攢動,火樹銀花,興盛景象,又比往日,更要奪目幾分。他趴在馬車窗口,滿目應接不暇,不時驚呼,謝靖在他身后,淺淺笑著,小心摟了他的腰。 涼涼的風吹著皇帝熱熱的臉,他心中的高興泡泡,都要從嗓子眼兒里冒出來了。 這樣子仿佛一個約會! 到了太白邀月樓,謝靖熟門熟路要了個雅間,伙計都是有眼力的,見謝閣老帶人來,又是一派殷勤莊重,都自覺不去瞧這人的臉。 等到菜上齊了,謝靖就把每道菜,仔細給皇帝介紹。宮中的廚子,雖然水平高,食材質量也好,但總以養(yǎng)生為主,在刺激味蕾方面,稍微差些。 餐飲業(yè)沒有那些限制,自然是怎么好吃怎么來,謝靖替皇帝,挾了一筷子豬頭rou,“此物雖然粗鄙,皇上不妨一試?!?/br> 朱凌鍶試著咬了一口,竟是鮮香撲鼻,十分美味。等他吃完兩塊,再要挾第三塊,就被謝靖攔下,說這玩意兒油大,不好消化,細細勸解了,又把新鮮的菜心挾到皇帝碗里。 謝靖只顧著伺候皇帝吃東西,自己幾乎什么都沒動,朱凌鍶過意不去,又想謝靖是個愛酒之人,便開口問,“怎么不上酒?” 他這話才問出來,又想到七年前,就是喝酒誤事,怕謝靖有所忌憚。謝靖這邊,卻是因為他在宮禁之中,除了那一次,一向都不沾酒意,如今皇帝問了,哪有不依的道理,便叫人上酒來。 他先給皇帝斟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皇帝就說,“國泰民安,”二人對著飲了,到第二杯,皇帝本想敬謝靖這位柄國重器,卻被謝靖搶了先。 “愿陛下圣體安康?!?/br> 謝靖說著,便一飲而盡。 什么河清海晏,天下太平,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都得往后靠。他到如今,也懶得騙自己了。 這頭一件事,還得是皇帝好好的。 第66章 蜚語 兩人對著飲了三杯, 謝靖就把酒壺拿開, 放到離皇帝最遠的地方,朱凌鍶意猶未盡,一雙笑眼看他, “正月里也這么講究, ”謝靖思索片刻, 又倒了小半杯,挪到皇帝唇邊, 口稱“恕罪, ”空著的那只手,小心扣著皇帝的后腦勺。 醉了醉了,有這么勸酒的么??伤挠胁粯芬獾?,就著謝靖的手, 喝了這一口,末了舌尖掠過唇瓣, 攪得謝靖心口做癢, 算是將回一軍。 這樣吃著喝著, 比在宮中, 更要松快許多,無論何種吃食, 謝靖總能說出一二掌故, 給皇帝湊趣。朱凌鍶心想,這人還真是有意思。 太白邀月樓的美食吃得,宮中的珍饈玉饌也吃得, 到現(xiàn)在府上卻只有一個老家人,為他做些粗茶淡飯,昔時他離京去,旅途之中,干嚼兩個餅子,喝幾口水也吃得。 聽說他在外邊,卷著鋪蓋在野廟里睡過,關隘城墻底下睡過,在內(nèi)閣值房中也睡過,如今這龍床……總之就是,到了什么境地,都能安之若素,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