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目錄 65 終章

    終章

    阿練沒有想到自己會是戚夫人的女兒, 但是即便知道了, 她也有些無法理解呂后的態(tài)度。說實在的，她有些擔(dān)心呂后會不會傷害她。

    至于那個老嫗提到的她的生父，阿練只知道他原本是楚國的貴族，后來秦滅六國，他就隱匿在鄉(xiāng)野之地，以牧羊為生。項梁起兵之后派人找到了他, 立為楚懷王, 以從民望。

    阿練從沒有見過自己的生身父母，自然也談不上什么感情, 她現(xiàn)在最想做的還是找到自己的父親。

    后來阿練私下里曾派人去看過那名老嫗, 送去了一些東西, 不過都被拒絕了, 她也就放下了此事。

    這日霍笙讓人來告訴阿練，他在長安城里的一家酒肆等她。

    阿練跟隨來人前去，見霍笙正在一間單獨的屋子里。這家酒肆有些偏僻，阿練不太明白他為何要在此處約見自己。

    不過也沒有想太多, 阿練主動上前去, 在他身邊跪坐下來，將那老嫗所說之事告訴他。

    “是不是覺得很驚訝？”阿練望著他黑亮的眼睛，問道。

    霍笙卻突然伸手將她攬住，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阿練察覺到他的身體有些顫抖, 問道：“你怎么了？”

    “沒什么?！?/br>
    霍笙將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胸口處，不叫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幸好, 幸好霍郯沒有騙他，她真的不是自己的meimei。

    其實他自己原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jù)，有的只是他父親的一面之詞，而那完全有可能是霍郯隨口捏造出來騙他的?；趔陷p輕撫摸著阿練的頭發(fā)，她太相信他了，從來就沒有懷疑過。

    他也想過要是阿練真的是他的meimei，他該怎么辦。答案是，要是在從前，他大概會放棄，可是現(xiàn)在，不可能了。他只剩下她一個，阿練就是他的命，是他的一切，要他放棄她，除非是他死。

    阿練的身世明了，霍笙也就想明白了霍郯當(dāng)初那樣做的動機。他父親之所以明明白白地告訴霍笙阿練與他并非兄妹，就是擔(dān)心阿練跟他扯上關(guān)系，被宮里發(fā)現(xiàn)，畢竟霍笙與呂后關(guān)系密切。只是誰都沒有料到，呂后發(fā)現(xiàn)阿練之后不僅沒有殺她，還將她封為翁主。

    而霍郯沒有直接告訴霍笙阿練就是戚夫人的女兒，大概也是怕他會傷害阿練。至于要求他不要告訴別人就更好理解了，霍郯畢竟曾是大長公主的夫婿，即便是后來改名隱居，但若是讓別人知道他為了一個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養(yǎng)女舍棄了妻兒，豈非令人懷疑？

    “哥哥……”阿練輕聲喚道。

    霍笙撫著她頭發(fā)的手一僵，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怎么？”

    阿練在他懷中道：“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其實，我很早就知道滅門的仇人是呂嘉。他死的時候我還高興了很久，只是沒有想到后來……”她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可是他死了我就沒有辦法查探阿爹的下落了，哥哥，怎么辦？”

    霍笙的聲音也有些悶悶的：“會找到的，或許等到局勢平定，他就回來了?！?/br>
    他說著，將阿練的臉捧起，低下頭去吻她。刻意地用了些力道，帶著些攻擊的意味，將她的嘴唇和舌尖都吮咬得有些發(fā)麻。

    親了許久，讓她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霍笙把臉埋在她頸窩，輕聲道：“有個人要見你，可能一會兒就到了。”

    阿練摸了摸自己有些紅腫的嘴唇，捶他一下：“你怎么不早說啊，我現(xiàn)在這樣子怎么見人？”

    霍笙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外間果然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有侍從在外面?zhèn)髟挕?/br>
    阿練跟霍笙分開，理了下鬢發(fā)，端正地跪坐好。

    來人推開了半掩的門，進來。

    阿練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他，一時間又驚又喜，竟沒有反應(yīng)過來。等霍笙輕輕捏了一下她的右手，才連忙起身下榻，走到來人近前，細(xì)細(xì)打量他。

    “渠大哥怎會在此處？”

    來人身量高大，面容英武，正是昔日為了保護阿練被一眾賊匪擊暈在街市上的渠讓。

    那時阿練為霍笙所救，兩人后來也曾返回渠讓暈倒的街市上去找他，只是毫無蹤跡，也只得放棄。

    時隔一載有余，渠讓似乎與昔日分別時的模樣大不相同，周身上下似乎沒有了那種身為食客寄人籬下的寒傖氣息，仍舊是一身常衣，但卻有一種氣度從身上散發(fā)出來，從阿練的角度看來，渠讓似乎比從前跟隨在她阿爹身邊時更具英武氣概了。

    霍笙知道渠讓來見阿練不光是為敘舊，似乎還有別的話要說，于是也起身下榻，將地方讓給他們，道：“故人相聚，想必有許多話要說，你們聊，我在外候著?！?/br>
    等霍笙出去，阿練請渠讓坐下：“當(dāng)日渠大哥護衛(wèi)之恩，我一直謹(jǐn)記心中，且兄長受我連累，下落不明，我心里一直愧疚難安。不過今日相見，兄長風(fēng)采更勝往昔，似乎另有奇遇？”

    渠讓微笑點頭：“說來話長，那時我為人所救，后來因緣巧合之下到了代王的軍中，慢慢地升為王爺?shù)慕l(wèi)?！?/br>
    “原來是這樣?！卑⒕毮抗庹嬲\地看向他，贊道，“兄長為人忠勇，武藝高強，代王又有識人之明，想來兄長日后定有一番更大的作為，我真為兄長高興?！?/br>
    如今的局勢晦暗不明，高祖的兒子就只剩下了代王劉恒和淮南王劉長兩個，然而朝政卻牢牢把持在呂氏的手上。代王遠(yuǎn)在北地，卻也不是不憂心的，于是派他來長安打探消息。

    然而少女看著他的目光是那樣真誠，語氣里的歡欣和贊賞更是發(fā)自肺腑，渠讓想到了自己接下來要告訴她的事，一時間喉頭竟有些滯澀，說不出話來。

    半晌后，渠讓艱難道：“女君，某此次前來長安，是有要事相告?！?/br>
    阿練見他神色鄭重，遂收斂了笑容，安靜聆聽。

    ……

    霍笙看見門打開，阿練走了出來，渠讓跟在后面。

    她的臉色很白，身子搖搖欲墜，茫茫然，落在眼前的一處虛空。

    霍笙心里一跳，上前扶住她，關(guān)切道：“怎么了？”

    阿練搖搖頭，勉強笑了一下，掙開他：“沒事。我有些累，先回去了?！?/br>
    霍笙沒作聲，看著她在侍女的陪伴下走出了酒肆，眉頭微皺，目光轉(zhuǎn)向身后的渠讓。

    阿練回到宮中，面色仍是不好，侍女道：“翁主可是身體不適？要不要請御醫(y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