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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宦醫(yī)妃之廠公真絕色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張氏便看向了施延昌,“老爺怎么說?”

    心里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死丫頭竟然剛過了河就想拆橋,嬿兒的親事不會因此又生變故吧?

    施延昌心里的火一點(diǎn)不比張氏少,好歹還能勉強(qiáng)壓得住,道:“韓公公和東廠的人多疑是出了名的,不愿我們再送人去服侍清如也算在情理之中,誰知道我們送去的人靠不靠得住呢?倒不如直接不許我們送去,從根子上防微杜漸的好,太太且別多想?!?/br>
    張氏聞言,眉頭稍松,“這也有可能,那我們就不送人去了?”

    施延昌“嗯”了一聲,“那就先別送了,不過箱籠卻是要送去的。我們又不是賣女兒,以后還要常來常往,四時八節(jié)也要接了清如回來的,也免得韓公公以為我們跟清如不親近,清如是沒有娘家的人呢?!?/br>
    就算真是那死丫頭不讓他們再送人去服侍她的又如何,難道這就能切斷她和娘家的關(guān)系,就能改變她是他女兒的事實(shí)了?回頭他照樣打發(fā)人去見她,照樣能讓她聽話,除非她不想給她娘正名,不想讓祝家香火永繼了!

    張氏一下子明白了施延昌的意思,點(diǎn)頭道:“老爺說得有理,那我待會兒就帶著林mama,好生給清如收拾了箱籠,最好今兒就給她送去,也省得她不方便。”

    死丫頭可不是真正嫁人,也是rou眼看得見沒有未來的,就不信她會蠢到自斷后路,大家且走著瞧吧!

    張氏這般一想,心里總算好受了些。

    再想到柳愚可是事先便等于是明說的許出了東廠的好處的,如今選中了他們家的人,自然也不會變卦,那她大哥市舶司使的缺,還有施延昌的擢升便已堪稱板上釘釘,不會有變故了,大家也算是都得償所愿了……心里便又好受了幾分。

    只是等到她帶著林mama到聽雨樓給施清如收拾箱籠,發(fā)現(xiàn)遍尋不著她那日給她的地契,還有施延昌背著她、自以為她不知道給施清如的一千兩銀票時,還是沒忍住砸了一個茶盅。

    施清如睡了一覺起來,只覺神清氣爽。

    她剛穿好衣裳,小杜子來了,帶了一對婆媳,給施清如打千兒行禮后笑道:“姑娘,這是范婆子,這是她兒媳,暫時先讓她們服侍您,等采買了伶俐的丫頭后,再讓丫頭來服侍您,您意下如何?”

    都督府平日出入的不是太監(jiān),便是東廠那些粗糙的緹騎,總不能讓小太監(jiān)來服侍施清如吧?小杜子與柳愚商量來商量去,除了現(xiàn)買人,別無它法,可買人和調(diào)教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二人只得扒拉出了范婆子婆媳來,先讓施清如使喚著。

    前世也是范婆子婆媳先服侍了施清如一段時間的,也算施清如的老熟人了,她自然不會拒絕,笑道:“其實(shí)我身邊有桃子服侍盡夠了,不過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能得范mama和范嫂子服侍,也能事半功倍,那就辛苦二位了?!?/br>
    范婆子忙賠笑道:“姑娘太客氣了,奴婢們?nèi)f萬不敢當(dāng)?!?/br>
    又帶了兒媳給施清如磕頭。

    施清如忙讓桃子扶了她們起來,又打了賞。

    小杜子便讓二人先退下了,方笑著問施清如:“姑娘可還習(xí)慣嗎?飯菜可還合胃口?屋里可缺什么東西?姑娘千萬不要客氣?!?/br>
    施清如笑著一一答了他:“很是習(xí)慣,飯菜都合胃口,屋里也不缺東西,小杜公公實(shí)在太周到了?!?/br>
    小杜子圓圓的臉再次笑開了花兒,道:“對了姑娘,晚膳后我干爹要見您,您稍微準(zhǔn)備一下,屆時我會來接您的?!?/br>
    韓公公要見自己?

    施清如怔了一下,前世沒有這一出啊,韓公公再見她已是在她進(jìn)了提督府十幾日后了,也沒說旁的,只問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學(xué)點(diǎn)兒什么東西……難道這一次,她可以早些去師父身邊了?那就太好了!

    她忙笑道:“那我晚上就等著小杜公公了?!?/br>
    小杜子又與她說了幾句話,便行禮告退,向韓征復(fù)命去了。

    第八十三章 風(fēng)姿(三更)

    韓征正與沈留柳愚說話兒,“拜什么堂成什么親?本督壓根兒沒想過要收什么對食,那不是白白耽誤人姑娘嗎,都是你們瞎胡鬧!”

    卻是沈留與柳愚見他忙完了,都賠笑著請示他打算什么時候與施清如拜堂成親,雖說他們是太監(jiān),可尋常人成親該有的,他們能少,他們家督主卻是一樣都不能少。

    不想韓征卻還是那句話,‘沒想過要收什么對食’,沈留不由撇嘴道:“督主,您沒想過收什么對食,那您干嘛把人留下?施姑娘我們可都覺著好,您要是不滿意,也不會單把她留下了,還是今日便留下,就別嘴硬了……”

    后面三個字說得極小聲,“莫不是,您覺著她年紀(jì)小了些?是,她是年紀(jì)最小,身量也還沒長足,可又溫柔又沉穩(wěn),您要不先與她拜了堂,圓房的事,等她及笄了再辦也是一樣?!?/br>
    韓征要笑不笑的斜他:“本督做事,幾時要向你交代了?”

    柳愚忙拉了沈留一把,圓個屁的房啊,他們是太監(jiān),哪能真正圓房,他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柳愚自己隨即笑道:“督主,您不想現(xiàn)在拜堂成親屬下覺著也可以,可施姑娘是真不錯,據(jù)屬下派出去的番子這些日子的查探,她也絕不可能是細(xì)作,您今日既把人留下了,就一直留著,別說什么送走的話兒了吧。小杜子可說了,施姑娘要在擷芳閣搭小廚房給你做吃的喝的呢,留下她,以后您回府可就隨時都有熱茶熱飯了。”

    韓征淡淡道:“我現(xiàn)在回府也隨時都有熱茶熱飯?!?/br>
    不然他養(yǎng)那么多下人,都是白養(yǎng)的?

    柳愚一噎,“那能一樣嗎?下人能跟枕邊人一樣嗎,自然還是枕邊人最知冷知熱……”

    韓征沉聲打斷了他:“不要再說了,我自有主張。你許了施延昌和常寧伯府什么好處?”

    柳愚忙道:“常寧伯想要市舶司使的缺,施延昌倒是沒具體說要什么缺,但顯然也是想擢升的,難得施姑娘入了督主的眼,又的確是個好的,屬下打算過兩日便如了他們的意?!?/br>
    韓征抬手,“先不要急,等派去聊城的人回來了,再說此事也不遲?!?/br>
    柳愚下意識想問為什么,這留下了人家的女兒,卻不履行承諾,傳出去到底不好聽,雖然他們東廠名聲本來也沒好聽到哪里去,但總要讓人知道,只要一心為他家督主辦事,能讓他家督主高興,便少不了好處。

    至于施延昌,把原配嫡長女留在老家不聞不問這么多年,如今又接進(jìn)京來賣女求榮,的確無恥可恨了些,可看在施姑娘的份兒上,賞他幾分體面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也是舉手之勞。

    可見韓征面沉如水,到底把已到嘴邊的‘為什么’咽了回去,應(yīng)了是。

    韓征便令二人退下,適逢小杜子進(jìn)來了,沈留柳愚二人便行禮退下了。

    用過晚膳過,施清如便在屋里等候起小杜子來。

    小杜子倒也來得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后,已經(jīng)過來了:“姑娘久等了吧?這便隨我見干爹去吧?!?/br>
    桃子不放心,也要跟著施清如去,這黑燈瞎火的,誰知道那位督主會對她家小姐怎么樣?

    讓施清如給攔了,“你就在家里安心等我回來便是,我不會有事的?!表n公公那么好,怎么可能對她怎么樣?

    桃子無奈,只得眼巴巴的看著她和小杜子走了。

    而小杜子見桃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本來還有些不高興的,把他干爹當(dāng)什么人了?

    聽得施清如讓桃子在‘家里’等她回來,可見她已把都督府當(dāng)自己的家了,他又立時轉(zhuǎn)嗔為喜了,所以他喜歡施姑娘呢,誰待他干爹好,他就喜歡誰。

    小杜子一路帶著施清如到了韓征的書房門前,見施清如好似有些緊張,忙低聲道:“姑娘別怕,我干爹真是個好人,您只管放心進(jìn)去便是?!?/br>
    說完朝里通傳了一聲:“干爹,施姑娘到了?!?/br>
    就聽得里面?zhèn)鱽砹隧n征清冷的聲音:“進(jìn)來?!?/br>
    小杜子便忙上前,給施清如推開了門,小聲道:“姑娘進(jìn)去吧?!?/br>
    施清如輕“嗯”了一聲,吸一口氣,抬腳進(jìn)了韓征的書房。

    就見屋里讓四盞八角宮燈照得亮如白晝,韓征則正站在丈許長的長案前,筆走游龍寫著什么東西。

    施清如忙屈膝給他行禮:“小女見過督主?!?/br>
    片刻,韓征方放了筆,抬頭道:“起來吧?!币幻孀屑?xì)看了她一眼,見她單獨(dú)面對自己,也不害怕局促,以她這個年紀(jì)閱歷,也算難得了,不怪沈留柳愚都說她沉穩(wěn)大氣。

    韓征隨即問道:“叫什么名字?”

    施清如小聲應(yīng)道:“回督主,叫清如?!?/br>
    “嗯?!表n征一邊說,一邊慢慢踱到了她面前,一股極好聞,專屬于他的松枝熏香便若有似無的躥進(jìn)了施清如的鼻間,“名字挺不錯,是你母親給你起的嗎?你母親她,當(dāng)初怎么去了的?”

    施清如聽他提起她娘,稍微仰起了脖子,立時感覺到來自韓征身高和氣勢的絕對壓迫。

    她本能的小小的后退了一步,才道:“回督主,這個名字的確是家母當(dāng)年為小女起的,可惜她于七年前已經(jīng)因病去世了。”

    “因???”韓征眉頭一挑,“什么???沒有請醫(yī)問藥嗎?”

    就算已年代久遠(yuǎn),他依然清楚的記得恩人當(dāng)年明顯生活富足,身體健康,就算生了病,也不是那等看不去大夫吃不起藥的人家,怎么會年紀(jì)輕輕就去了?

    偏偏按施延昌娶張氏的日子來算,當(dāng)是他的恩人尸骨還未寒,施延昌便已然續(xù)了弦,這當(dāng)中怎么看,怎么疑點(diǎn)重重!

    施清如猶豫片刻,決定據(jù)實(shí)已告,反正只要韓公公想查,什么她都是瞞不住的,何況還是那句話,她也不想瞞她。

    遂低聲道:“回督主,家母當(dāng)年對外說是因病去世,但其實(shí),是被人灌了……砒霜,才會去世的。因?yàn)榧腋改菚r候已在京城停妻再娶了伯府千金,再容不下家母,而家祖母與二嬸又妄圖侵占家母的一應(yīng)財(cái)產(chǎn),家母是獨(dú)女,所以家資在我們那小地方,很算得上豐饒了,又無親無故可以倚靠,于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韓征沒等她說完,臉上已掛滿了寒霜。

    他當(dāng)年流落在外時,因年紀(jì)還小,有一次不慎與身邊的人走散了,卻又找不到吃的,不幾日便餓得奄奄一息的倒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前。

    是恩人看到他后,讓人給他弄了熱湯熱飯來,他才熬過了那一關(guān),直至被身邊的人找到,再然后進(jìn)了京,才慢慢有今日的。

    這幾年他終于大權(quán)在握,應(yīng)有盡有后,也不是沒想過要報(bào)恩,可一來每日都瑣事纏身,他根本顧不上其他,二來想著恩人既生活富足,那他早一些晚一些報(bào)恩,應(yīng)該也沒什么差別,誰能想到,他的恩人早已不在人世,還是死于非命!

    “敢問督主,為什么要問小女這些,莫不是您認(rèn)識家母?”施清如忽然開了口,她當(dāng)然知道韓公公是在為母親的死生氣,可他平白無故的問她這些,她也不覺得好奇,不是太奇怪,太不合邏輯了嗎?

    所以這一問,她是非問不可。

    韓征回過神來,盡量放緩了臉色,道:“如果沒有弄錯,那本督的確認(rèn)得令堂,她是一個好人,可惜好人不長命。不過,你既小小年紀(jì)便沒了母親,祖母與叔母又是那般的……你是如何長成如今這樣的?本督見你出口成章,行止有度,說話做事都有條有理,可不像是一顆無人教養(yǎng),艱難求生的小白菜兒?。 ?/br>
    說著,他又慢慢踱到了靠窗的榻上坐下,姿態(tài)閑適優(yōu)美,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寒星一般的雙眸里卻滿是清冷與壓迫,令得整間屋子的氣氛都無形中變得緊張了起來。

    施清如的心瞬間砰砰直跳了起來,既為他無形的氣場與威壓,——畢竟韓征不特意收斂氣場與鋒芒時,連見多識廣、飽經(jīng)世故的內(nèi)閣閣老們都隱隱會覺著招架不住。

    也為他的無上風(fēng)姿。

    施清如當(dāng)然知道韓征長得好,還不是普通的好,而是那種萬中無一的好,這一點(diǎn),她前世便很清楚。

    可前世她從來不敢直視他,與他說話時,也從來都是恨不能把頭低到胸脯以下,哪里曾像現(xiàn)在這樣直視過他?以致竟然一直到今日,一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真正知道了他到底長得有多好。

    換下了一身大紅的官服,此刻的他只著一襲月白色,實(shí)在沒有任何可稱道之處的常服,可就這樣一身普通的衣裳,竟也被他穿出了說不出的清雅與雋秀來。

    他的五官更是堪稱完美,眉飛入鬢,鼻梁高挺,唇色如朱,在燈光下,越發(fā)的膚白如玉,簡直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施清如不敢再看了,覺得自己再多看一眼,都是對韓公公的冒犯,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會忍不住失態(tài)。

    一個男人,怎么竟能好看到這個地步?!

    施清如忙穩(wěn)住心神,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發(fā)覺的顫抖,斟酌著回答起韓征的問題來:“回督主,家祖母與叔母的確從沒悉心教養(yǎng)過我,我這些年的確也活得頗為不易,可我記事早,也算早慧,所以這些年一直都在竭盡所能的學(xué)習(xí)充實(shí)自己,讓自己變得強(qiáng)大起來?!?/br>
    頓了頓,繼續(xù)道:“因家外祖父生前是一名秀才,還辦過多年的私塾,家里藏書頗豐,我靠著家母早年啟蒙教的數(shù)千字,也算是將書上的道理學(xué)了個囫圇,自然知道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的道理,反倒是藏拙守份,方能保全自己。所以督主說得其實(shí)也對,我的確是一顆無人教養(yǎng),艱難求生的小白菜兒,只不過這棵小白菜兒不糊涂,不會任人擺布而已。”

    不,應(yīng)該說是現(xiàn)在的她,不會再糊涂,再懦弱,也不會再任任何人擺布!

    韓征眼里閃過一抹興味,沒想到這棵小白菜兒竟然是自學(xué)成才,也算是難得了。

    不過恩人之父既是秀才,恩人當(dāng)年看著也是極有主見之人,她生來早慧,知道藏拙也是說得通的,畢竟“人從書里乖”,那倒是應(yīng)該沒什么疑點(diǎn)了……還是等打發(fā)去聊城的人回來后再說吧。

    韓征因說道:“你小小年紀(jì),能靠著自學(xué)長成今時今日這般模樣,的確極是難得了。不過你既然不糊涂,不會任人擺布,現(xiàn)在又怎么會在這里,施延昌怎么逼你的?”

    施清如莫名覺得屋子里的氣氛沒那么緊張了,但仍不敢再看韓征,只小聲道:“回督主,他的確逼我了,以我外祖家的香火傳承逼我。當(dāng)年他迎娶我娘時,曾向我外祖父做過承諾,將來他和我娘的第二個兒子,會從母姓,傳承我外祖家的香火,所以我答應(yīng)了他來都督府,還答應(yīng)了他會助他飛黃騰達(dá)?!?/br>
    “哦?”韓征一挑眉頭,“你倒是挺坦白,也挺有自信?!?/br>
    施清如讓他的‘挺有自信’說得臉熱起來,繼續(xù)道:“可那只是權(quán)宜之計(jì),我從來沒想過真要助他飛黃騰達(dá),讓他富貴榮華,他忘恩負(fù)義,害死了我娘,我不讓他償命,便已是仁至義盡了,怎么可能再讓他得償所愿?”

    韓征又是一挑眉頭,這丫頭是真有點(diǎn)兒意思??!

    他漫聲道:“那你外祖家的香火傳承怎么辦?”

    施清如輕嗤了一聲:“他與別的女人生的兒子,與我外祖家有什么相干?既無血緣關(guān)系,亦無后天情分,僅僅就為了傳承香火,便要當(dāng)我娘的冤屈不存在一般,便要我這個我娘和外祖唯一的骨血以自己的血rou,為他們換取富貴榮華,這世上豈能有這樣便宜的事?相信我外祖與娘泉下有知,也絕不愿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這樣的所謂香火傳承,他們也根本不會要!”

    真要為外祖家的香火傳承計(jì),她不會自己找個男人嫁了,再生個兒子,讓他姓祝,以傳承祝家的香火?她身上可流著一半兒祝家的血,豈不比施延昌的兒子一個純外人來得強(qiáng)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