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念頭閃過,鄧皇后已忙問起旁邊的貼身宮女來:“本宮的妝發(fā)可有什么不妥?衣裳呢?立時服侍本宮更衣,就要那件……算了,時間來不及,就這樣吧……” 好容易韓征才肯來見她,萬一讓他等得太久,他直接離開了,畢竟他那么忙,誰知道下次她得等到什么時候去了?還是別管這些小節(jié)了。 不過鄧皇后隨即仍站起來,讓宮女們給她整理了一番衣妝,覺得肯定比方才好不少后,方坐回了鳳座上。 韓征也讓德公公引著進來了,緋衣玉帶,風采斐然,昨夜的一夜好眠,已讓他體力精神都恢復了,早瞧不出絲毫風塵仆仆的跡象了。 鄧皇后心里瞬間又酸又澀。 她昨晚卸妝散頭發(fā)時,都發(fā)現(xiàn)自己有白頭發(fā)了,她才二十五歲啊,也就只比韓征大了三歲而已,眼下瞧著韓征仍是那般的雋美清華,她卻已老得快要不能看了,不怪他如今眼里心里只有施氏那小賤人,哪個男人會不喜歡鮮嫩小姑娘,反去喜歡半老徐娘呢? 酸溜溜的話便也不經(jīng)大腦,脫口而出了:“喲,今兒這是刮的什么風,竟把韓廠臣這個貴人,給刮到了本宮鳳儀殿這個賤地方來???本宮還以為,韓廠臣這輩子都不會再來鳳儀殿了呢!” 急得德公公和她的貼身宮女直沖她殺雞抹脖的使眼色,讓她千萬別沖動,千萬管好自己的嘴巴。 鄧皇后話一出口,自己也后悔了,她哪還有向韓征拿喬的資本呢?軟飯還想硬吃,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可當著滿殿宮人的面兒,讓她示弱認錯,她一時間又有些做不到,她可是皇后…… 好在韓征已先在呵腰給她行禮了:“臣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br> 鄧皇后方暗自松了一口氣,道:“韓廠臣免禮吧,本宮這些日子身體有些不舒坦,說話便難免沖了些,你別放在心上,賜座?!?/br> 德公公等人見狀,方暗自松了一口氣,德公公忙賠笑著親自給韓征搬了椅子來,又借口給他沏茶去,把殿內服侍的人都帶了出去。 韓征卻一直沒坐,徑自看向鄧皇后,淡聲道:“皇后娘娘應當知道臣的來意才是?!?/br> 鄧皇后見他一臉的淡漠,心里的驚喜與慶幸一下子打了對半,勉強笑道:“你都這么長時間不來鳳儀殿了,本宮都這么長時間沒見過你了,怎么可能問都不問,便知道你的來意?本宮又不是神仙。還是坐下說話兒吧,如今也沒有外人在了,你不必與本宮這般生分?!?/br> 韓征仍是沒坐,負手看著她,聲音比方才更淡:“皇后娘娘既與臣揣著明白裝糊涂,那臣也不拐彎抹角了。臣此番外出期間,聽說皇后娘娘召見過恭定縣主幾次,還賞賜了不少?臣約莫能猜到皇后娘娘的心思,所以臣今日明白告訴皇后娘娘,不要再給恭定縣主添麻煩,更不要再試圖找她的麻煩!否則,臣如今只是不管寧平侯府的事兒,皇后娘娘已覺得難以忍受了,那回頭臣要是一個不高興,對付起寧平侯府來,皇后娘娘豈不得越發(fā)難以忍受了?” 鄧皇后的鳳座本就設在丹陛之上,比殿內所有地方都更高,以確保她哪怕是坐著,別人是站著,她也能居高臨下看人,無形中給人以一種威壓。 可此時此刻,哪怕她坐著比韓征站著還要略高些,感受到無形威壓的人,卻是她。 她不由瑟縮了一下,想到了之前自己娘家被韓征整治時的慘狀…… 但隨即她心里已被熊熊的怒火所填滿,冷冷道:“韓廠臣這話從何說起,恭定縣主為太后治好了多年頑疾,本宮身為太后的兒媳,心存感激之下,想要多與恭定縣主親近親近,多賞賜她幾次,以聊表心意,也是理所應當。怎么到了韓廠臣嘴里,就是在給恭定縣主添麻煩,甚至是找她的麻煩了?韓廠臣就算再護短,也不能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吧!” 一定是那個小賤人對著韓征告狀了,一定是的,所以韓征才會今日便來了她的鳳儀殿,他也并不是多少還念著幾分彼此之間的舊情,他根本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可他不是昨兒天都快黑了,才回的宮么?聽說還去乾元殿先面過了圣。 那小賤人卻依然已向他告過狀了,可見是韓征昨夜連夜趕回去見她時告的,韓征還真是把那小賤人當心肝寶貝呢,竟是那般的歸心似箭,實在可惡至極! 韓征的聲音比鄧皇后的還要冷,“臣不知道什么理所當然不理所當然,臣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還有自己的判斷。臣今日丑話說在這里了,以后若皇后娘娘再傳召恭定縣主,再給她添麻煩,就別怪臣心狠手辣了,還請皇后娘娘務必謹記臣的話!” 說完,拂袖就要離去。 “站??!”鄧皇后猛地站起來,近乎是尖叫著喝住了他,“本宮讓你離開了嗎?本宮就算再不得皇上寵愛,再沒有地位,再人老珠黃,也終究是皇后,你卻如此不將本宮放在眼里,你、你、你……” 又氣又痛之下,眼睛都紅了,心里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與韓征硬來,只圖一時嘴上痛快,該好生哄著他、求著他,可實在控制不住自己。 韓征聞言,就面無表情的拱起了手,“那請問皇后娘娘,臣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嗎?臣公務繁忙,實在沒多余的時間在這里聽皇后娘娘教誨。” 等了片刻,見鄧皇后不說話,轉身就走。 鄧皇后見狀,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提起裙裾從丹陛上快速下來,幾步走到韓征面前,張開雙手擋住了他的去路,“你不許走,今日沒有本宮的允許,你休想離開!” 吸了一口氣,哽咽著放軟了聲調,“韓征,你為什么就對本宮這般絕情?本宮到底哪里對不住你了?要不是本宮,你豈能有……那些過去的事咱們就不提了,只說現(xiàn)在?!?/br> “就算本宮曾對恭定縣主不客氣,那也不過只是一場誤會而已,之后誤會解開了,事情也就過去了,本宮早忘到了腦后,你為什么就非要揪著不放,連本宮對恭定縣主示好都不允許呢?她本來就是個可人疼的,連太后都喜歡得緊,本宮多了解她一些后,為什么就不能愛屋及烏,也喜歡她了?何況有你這樣護著她,本宮難道還敢再對她怎么樣不成?” 韓征實在不想與鄧皇后再多歪纏,冷冷道:“皇后娘娘為何會忽然對恭定縣主示好,臣心里很清楚。但鄧玉嬌的事,臣是絕不會再管的;臣也管不了,這婚姻大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親王府與定遠侯府都已定了親了,便是皇上,無緣無故,也不能讓兩家退婚,何況臣乎?所以皇后娘娘要么趁早打消了念頭,那么另請高明,臣實在沒那個本事!” 鄧皇后見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甚至安親王府與定遠侯府議親之初,他只怕也知道,卻連知會她一聲都不曾,更別說替她趁早把麻煩給解決了。 要是換了有麻煩的人是施氏那個小賤人,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麻煩,他只怕也早沖在了最前頭吧? 心里的火忍不住又蹭蹭直往腦門兒上沖了,好容易才壓制住了,道:“你要本宮怎么打消念頭,本宮和寧平侯府上下幾十口子人的后八輩子,都系在嬌嬌的婚事,系在嬌嬌能不能當皇后上,你讓本宮怎么打消念頭!何況當初明明你就答應過本宮,會保嬌嬌當皇后的,你如今莫不是想出爾反爾不成?” 短促的冷笑了一聲,繼續(xù)道,“本宮知道,如今你有了新人忘了舊人,早把與本宮曾有過的情分給拋到了九霄云外去,本宮也不勉強你,畢竟誰又能勉強得了權傾朝野的韓廠公呢?可保嬌嬌當皇后卻是你答應過本宮,也是你該本宮的,你只要替本宮把這件事辦好,讓嬌嬌能嫁給安親王世子,再保安親王世子立為太子,本宮與你自此便橋歸橋,路歸路,一應過往都一筆勾銷,再無瓜葛,如何?” 韓征簡直忍不住想冷笑出聲了。 鄧皇后這是以為立太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說了就能算呢?別說這件事了,連鄧玉嬌嫁安親王世子的事,他都辦不到,——當然,后者他若非要辦,也還是辦得到的,可他憑什么啊,就憑鄧皇后開了口? 她怎么還是天真無知得這般可笑! 韓征冷冷道:“什么‘有了新人忘了救人’之類的話,還請皇后娘娘以后千萬不要再說,臣從來與皇后娘娘便只是君臣,再無其他;讓皇上知道了,也不只臣吃罪不起,皇后娘娘也是一樣,所以以后還請千萬慎言!至于安親王世子,他已經(jīng)定了親,定遠侯也不是吃素的,鄧玉嬌本人更是毫無可取之處,皇后娘娘還是趁早打消了念頭的好,橫豎將來無論如何,您的太后之位都是穩(wěn)穩(wěn)的,又何必再橫生枝節(jié)!” 鄧皇后冷笑道:“有名無實的太后有什么用,難道你讓本宮當了一輩子皇后,到老來反要仰人鼻息了?好,既然安親王世子已經(jīng)定了親,那你就讓嬌嬌嫁給平親王世子,平親王世子總沒定親了吧?只要你能讓皇上同意給他二人賜婚,宇文皓難道還敢抗旨不成?自然只能歡歡喜喜的把嬌嬌娶回去,等將來你再保他立為太子,嬌嬌不就是皇后了么?” 韓征涼涼道:“皇后娘娘怕是沒聽清臣方才的話,鄧玉嬌本人毫無可取之處,平親王世子憑什么答應娶她?且皇上沒有為安親王世子賜婚,自然也不會為平親王世子賜婚,皇后娘娘既那么關心鄧玉嬌的婚事,親自另擇青年才俊,為她賜婚便是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話音未落,鄧皇后已尖聲道:“你明知道本宮關心的不止是嬌嬌的親事!你也明知道鄧家這一輩就她一個女孩兒,再無可取之處也沒辦法,何況她哪有你說的這般不堪,你就是因為施氏,對她有偏見!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卻偏要這樣與本宮作對,偏要跟本宮過不去,你真是好狠的心!早知今日,本宮當初就該讓你當一輩子卑賤的低等太監(jiān),被人踩在腳下一輩子,也好過如今生生成了被那頭白眼兒狼吃掉的東郭先生,被那條蛇咬死了的農夫!” 韓征實在受夠了鄧皇后的胡攪蠻纏,冷冷道:“皇后娘娘與臣各取所需這么幾年,也該夠了,臣自認早已問心無愧。所以方才臣的話,請皇后娘娘務必記住了,以后再不要打恭定縣主任何主意,更不要對她有絲毫的不良居心,那臣自不會對皇后娘娘和寧平侯府怎么樣,甚至,還會在一定范圍內,網(wǎng)開一面。否則,臣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一試。臣先告退了!” 說完拱手一禮,繞過鄧皇后,頭也不回的大步去了。 余下鄧皇后尖叫了好幾聲:“站??!你給本宮站住……你給本宮回來,回來……” 卻只能看著韓征的背影越來越遠,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終于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到地上,哭了起來。 心里又悔又恨。 悔的是她方才為什么就不能好好說幾句軟話,韓征那人她還不知道么,最是吃軟不吃硬的,她為什么就非要揪著過去那點提攜之恩不放,自己不好受,也讓他不好受? 別說他如今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便是尋常人風光了后,也是聽不得人提及自己曾經(jīng)的落魄的,她怎么就那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呢,這下他更不可能再幫她、遂她所愿了,可如何是好? 安親王世子已經(jīng)定了親,多半回天無路了,那就只剩一個平親王世子了,要是他們家再連平親王世子這個村兒也錯過了,可就真再找不到那個店了! 恨的則是施清如。 都怪那個賤人迷了韓征的心竅,若不是她,若沒有她,韓征勢必仍事事都將她放在前頭,她和他也勢必仍跟以前一樣要好,何至于走到今日這一步! 她一定不會讓那個賤人好過,一定要讓她把自己如今的痛苦與恥辱,都十倍百倍的嘗盡后,再讓她不得好死! 韓征出了鳳儀殿,讓太陽一照,才覺得心里那口郁氣稍稍散了些。 皇后簡直異想天開到瘋魔了,連太后都左右不了立太子的事,她以為她是誰? 但愿她能牢記他方才的話,以后再別給清如添麻煩,自此都安安分分的,那將來他也不是不可以保她和鄧家余生衣食無憂,反之,就真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韓征想到這里,抬腳往司禮監(jiān)走去,不免又想到了隆慶帝此番的扭曲行徑。 竟專挑懷孕的動物射殺,射死了不算,還要把母體腹中的動物胎兒取出來烤了吃掉,饒是他自問從來不是什么好人的,都覺得看不下去。 他以前只以為隆慶帝庸懦無用,如今方知道,原來他不但庸懦無用,心也早扭曲糟污得不成樣子了,這次還只是動物們遭殃,誰知道下次會不會遭殃的就是人了? 看來得再給他尋幾個“高人”,讓他繼續(xù)他的修仙大業(yè),也得多給他煉出些更好的“仙丹”來,讓他飄飄欲仙,顧不得其他了! 臨下值出宮前,小杜子又跑了一趟司藥局,告訴常太醫(yī)和施清如晚間韓征要過去用膳,“姑娘,干爹這些日子在外面當真是吃不好睡不好,遭了老大的罪,您今兒可得好生給他老人家補一補。” 又賠笑向一旁冷臉以對的常太醫(yī)道:“干爹此番得了一壇好酒,連皇上都沒給吃,專給您老人家留著了,說今晚要陪您一醉方休呢?!?/br> 常太醫(yī)哼笑,“把我灌醉了,他才好出入我家如入無人之境?” 小杜子嘿嘿訕笑,說得不把您老灌醉,我干爹就不能出入您家如入無人之境了似的,根本就沒區(qū)別好嗎? 常太醫(yī)也反應過來了自己醉不醉其實都一個樣兒,譬如昨晚,不就人都走了,他才有所懷疑,再到漸漸回過了神來? 到底只瞪了施清如一眼,又瞪了小杜子一眼,沒有再說。 一時師徒兩個先坐車回了家,施清如一心惦記著要給韓征好生補一補,回去后便一頭扎進了廚房里,一通煎炒烹炸后,整治出了六個菜一個湯來。 等她回房梳洗更衣后,韓征也到了,果然提了一壇酒,一拍開封口便酒香四溢,果然是壇不可多得的好酒。 韓征先給常太醫(yī)滿上,一面笑道:“這么些日子沒陪老頭兒你喝酒了,難得今兒稍微清閑些,咱們都多喝幾杯,好睡個好覺?!?/br> 又笑著給施清如也斟了一杯,“清如,你也喝點?!?/br> 常太醫(yī)也不總是愛煞風景壞人好事,端了酒杯道:“我丑話說在前頭,待會兒最多說半個時辰的話,也僅限于說話,某些人就自覺點,早些離開,別等我趕人??!” 韓征笑起來,“老頭兒你就放心吧,某些人一定會很自覺的。” 施清如卻是因常太醫(yī)那句‘僅限于說話’紅了臉,嗔道:“師父,您怎么還沒喝酒,就先說上醉話吧,還是先吃點兒菜墊墊,省得待會兒真喝醉了吧?!?/br> 一面不停的給常太醫(yī)夾菜,就不信這么多好吃的,還堵不住她師父的嘴! 老少三人也不講究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的,一邊吃菜,一邊喝酒,一邊說話兒,一頓飯直吃了半個時辰,才吃完了。 待又吃過茶后,常太醫(yī)便腳步虛浮的回了自己房間去。 施清如怕他醉了,忙叫了桃子吩咐廚房熬醒酒湯去,一回頭見韓征也是兩頰陀紅,眼神迷離,知道他也有了酒,又吩咐桃子:“讓她們多熬些,這邊也送一碗、兩碗來吧,我也喝一點,方才還不覺得,這會兒頭有點暈暈的了?!?/br> 桃子忙答應著去了。 施清如這才腳步虛浮的坐回了韓征對面,單手托腮看向他笑道:“督主,喝了醒酒湯就快回去歇著吧,明兒還要早起上朝呢,知道你忙,其實不需要非要擠時間來陪我的,我可是最善解人意的小可愛……你別晃啊,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善解人意的小可愛?”韓征低笑了一聲,“的確挺可愛的,以后咱們可以經(jīng)常小酌怡情?!?/br> 那他就可以經(jīng)常見到喝酒后,又是另一種不一樣可愛的她了。 施清如覺得不過眨眼之間,怎么自己的頭就更暈了,甩了甩,道:“還是別了,喝酒真的不好,太傷眼了,我什么都看不清了……督主,不是讓你別晃了嗎?對,就這樣,不要再晃了!嗯,這樣就好多了……督主,你可真好看,一個男人,長這么好看,這么妖孽干嘛,還讓不讓我們女人活了?” 韓征方才雖喝得不少,以他的酒量,其實根本不足以醉,他不過是有意放縱自己沉浸在那種微醺的渾身都懶洋洋的感覺里罷了。 聽得施清如的話,見她一張小臉嬌艷欲滴,一雙平時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也變得迷離嫵媚,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后腦勺,把她拉近自己,在她唇上飛快啄了一下,才笑道:“我覺得我沒有你好看啊,你才是真好看。” 施清如偏頭,“真的?” 說話間,已雙手捧住了他的臉,湊近仔細看了一會兒,才軟綿綿的道:“可我還是覺得督主更好看……督主別蹭了,好癢……”他的氣息又灼熱又濃重,讓她的心都戰(zhàn)栗起來,直覺想要退縮。 韓征卻再次扣住她的后腦勺,拿自己高挺的鼻梁又蹭了她的鼻尖和臉一回,“你覺得我更好看,我覺得你更好看,那我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絕配……” 后面的話,消失在了二人的唇齒之間。 次日,施清如醒來時天已快大亮了,昨晚喝的酒的后勁讓她的頭還有些隱隱作痛,但身體卻因一夜好睡,而四肢百骸都說不出的舒坦。 她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剛要叫桃子,桃子便端著熱水進來了,“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我就要拉您了。您說您也是,既不能喝,就少喝點兒嘛,醉得路都走不了了……” “那我是怎么回的房?”施清如道,她完全沒有印象了呢? 桃子擰了帕子給她,“督主給您抱回來的啊,您不記得了?” 施清如聞言,忽然就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韓征正熱烈的吻著她,偏桃子端著醒酒湯回來了,唬得‘哎呀’了一聲,便忙跑了出去。 剩下她仍迷迷糊糊的,也不覺得被桃子撞見了她和韓征親吻有什么可尷尬害臊的,迭聲叫桃子端了醒酒湯進屋,非要看著韓征喝,“省得你待會兒都回不了府了?!?/br> 結果韓征自己很干脆便把一碗醒酒湯喝盡了不算,還要讓她也喝,她嫌難喝,說什么也不肯喝,他、他、他就自己喝了,嘴對嘴渡給她……當時桃子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