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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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雨夜潺潺, 一燈如螢。 姜紅菱穿著一襲藕粉色薄紗寢衣,坐于桌前, 看著桌上搖曳的燈燭, 托腮出神。 昏黃燭光映照之下,她香腮如雪, 肌膚瑩潤,明眸似水, 面上神情淡淡, 心中卻總有幾分不安。 天就好似漏了一般,下了足足一日的雨, 絲毫沒有減緩的意思, 在打了幾個(gè)驚雷之后, 更越發(fā)的綿密起來。 如素輕步走上前來, 在她面前的五彩瓷君耀茶碗里續(xù)了些茶水,輕輕說道:“天不早了,奶奶睡下罷?” 姜紅菱不理這話, 只問道:“前頭可有消息了?” 如素?fù)u了搖頭,說道:“只聽聞二爺帶了人進(jìn)了松鶴堂,落后老太太、大老爺、二老爺還有二爺又去了前頭正堂。一刻鐘前,聽消息的小廝過來報(bào)說, 三爺也進(jìn)去了, 去的匆忙,連避雨的斗笠也沒戴。進(jìn)去后,里面就再沒了消息。堂上人的看的嚴(yán), 誰也進(jìn)不去,他也不敢多問。” 姜紅菱微微頷首,便默然不語。 顧思杳三日前就捎信給她,發(fā)難就在今日。成與不成,也就看今日了。 若成,今生大局將定;不成,兩人前途兇險(xiǎn)難測。她信得過顧思杳,但到底關(guān)心則亂。 她輕咬著杏仁色的指甲,青蔥也似的十指泛著些珍珠般的光澤。屋檐下鐵馬在風(fēng)雨中叮當(dāng)作響,撞的她心底也是一片凌亂。 不知過了幾許時(shí)候,如錦帶著一身雨水,急匆匆走進(jìn)門來,神色倉惶道:“奶奶,不得了了,老太太突然在堂上嘔血暈過去了!” 姜紅菱乍聞此訊,豁然起身,貝齒輕咬著下唇,眼眸中卻閃爍著一絲興奮。 她開口,話音卻輕輕發(fā)顫:“老太太為什么暈倒?” 如錦搖頭道:“這個(gè)倒不大清楚,只好似模糊聽見了一句,三爺做錯(cuò)了什么事,將老太太氣倒了。如今外頭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方才大老爺已吩咐人使春凳,抬了老太太回松鶴堂,又亂吵著請大夫?!?/br> 姜紅菱心中七上八下,便如一團(tuán)亂麻,她重新坐回位上,面色沉沉,一字不語。 如素從旁悄聲道:“奶奶,可要去瞧瞧?” 姜紅菱問了一句:“可知道三爺現(xiàn)在何處?” 如錦說道:“聽聞,暫且扣在大老爺?shù)臅坷??!?/br> 姜紅菱心中微微安定,略一思忖,說道:“是要去瞧瞧,打發(fā)我穿衣裳。” 顧王氏當(dāng)然不會見她,但這面子上的功夫,總要做到。 如錦卻不無擔(dān)憂道:“外頭雨大路滑,夜又太深了,奶奶不如明日再去?想必,老太太也不會怪罪?!?/br> 姜紅菱容色淡淡:“如今侯府內(nèi)宅還是我當(dāng)家,于情于理我都該去一趟。”說著,又向如錦一笑:“免得被人捉了把柄?!?/br> 如素取來衣裳,替姜紅菱一一穿好,又拿斗笠蓑衣將她裹嚴(yán)實(shí)了,傳了幾個(gè)小廝仆婦跟隨,方才出門。 出得門外,迎面一陣?yán)滹L(fēng)夾著雨絲打在臉上,姜紅菱禁不住打了個(gè)寒噤說道:“好冷的風(fēng)!” 如錦便抱怨道:“叫奶奶明兒再去,只是不聽。這若是凍病了可怎么好?” 姜紅菱淺淺一笑:“不妨事,我心里快活呢。” 如錦聽這話來的沒頭沒腦,便也沒作聲。 前頭小廝提著兩盞明瓦燈引著,路上積水倒映著眾人的腳步,逶迤向松鶴堂而去。 走到松鶴堂外,果然見院里院外,廊下廊上皆是人。 姜紅菱走到院中,使人通傳,她便在廊下避雨等候。 透過珠簾向里望去,影影綽綽間,仿佛見了大老爺身影,西府那對父子,卻不知去向。 姜紅菱心中微有不安,不知是否出了什么變故。 少頃,進(jìn)去的人出來,說道:“大奶奶且回去罷,老太太曉得奶奶的好意,只是這會兒實(shí)在沒力氣見人。” 姜紅菱早知必是如此,還是說了幾句場面話,方才回轉(zhuǎn)。 顧王氏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床湖綠色龜鶴延年蠶絲薄被,雙唇慘白干枯,一頭銀絲微有幾分凌亂攤在枕上。 聽到動(dòng)靜,她抬眼看著立于床畔的長子,冷哼了一聲:“你現(xiàn)下倒知道在我跟前立規(guī)矩,但凡你平日里知道管束府里這些小輩們的規(guī)矩,又怎會弄出這樣的事來?!如今鬧成這樣,要怎么收場?!” 顧文成雙臂垂于兩側(cè),低頭任憑母親呵斥,半晌才回道:“母親教訓(xùn)的是,然而今日這事……” 顧王氏長聲嘆道:“他做下這樣的事來,你卻叫我怎么救他?” 顧文成慌忙跪在床畔,苦苦哀求道:“母親,忘苦縱然荒唐,但我已年過四旬,膝下只這么一個(gè)孽障。絕了他,便是絕了我!你今日就大發(fā)慈悲,饒這畜生一條性命,權(quán)當(dāng)與兒子留個(gè)香火!”說著,便搗蒜也似的咚咚磕頭下去。 顧王氏雙目緊閉,口中念著佛號,過了片刻,方才又睜眼說道:“罷了,我是哪世里造下的冤孽,這世里遇上你們這些冤家!”說著,頓了頓又道:“這件事,除了你我外,便是你二弟與思杳知道,余下那些家人,只要咱們吩咐一聲,他們必定是不敢亂說的。但若不能秉公處置,西府那邊是定然不肯答應(yīng)。他們?nèi)缃袷悄弥畛醯乃雷鑫恼?,打著為念初伸冤的旗號,要迫死忘苦。他們?nèi)绱俗鳛椋瑸榈氖切┦裁?,你心里不清楚么?只消將他們要的給他們,也就是了。” 顧文成聽了老母的言語,不覺雙拳緊握,咬牙道:“然而就這般逼著我將侯位拱手讓給二弟么?!” 顧王氏嘆息道:“不然怎樣?無論怎樣說,忘苦到底是害了念初的性命,手足相殘,本就是族規(guī)重罪。這事便是見了官,也是要問斬的。何況,你是一族之長,人證物證確鑿,你卻明著偏袒于他,真鬧出來,你這族長也不要當(dāng)了?!?/br> 顧文成心中十萬分的不甘,但也知曉母親說的有理,思來想去也沒個(gè)更好的辦法,只得點(diǎn)頭重重嘆息道:“只好如此!” 顧王氏卻瞇細(xì)了眼眸,望著頭上懸著的紗帳,慢條斯理道:“然而,今日這事真是有些蹊蹺,這么一大群人就這樣進(jìn)了侯府,登堂入室,且我那般呼喝著,竟沒一個(gè)聽我的號令。這侯府,是要翻天了么?” 顧文成跪在床畔,不敢做聲。 只聽顧王氏又自言自語道:“我將內(nèi)宅交與她打理,不過看她是個(gè)無依無靠的寡婦,也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來。現(xiàn)下看來,還當(dāng)真小瞧了這婦人。她真是個(gè)能干的,能謀劃會算計(jì),還能隱忍,里應(yīng)外合,吃里扒外!”說至此處,竟已是咬牙啟齒,將手猛捶了幾下床板。 顧文成連忙握住顧王氏的手:“母親仔細(xì)手疼!”又試探問道:“母親這意思,可是要處置那姜氏?” 顧王氏重喘了幾口氣,方才說道:“暫且按著不動(dòng),我留她還有用處。只是往后,這家務(wù)你也多留心些。我老了,管不動(dòng)了。蘇氏又是個(gè)爛泥不上墻的,一時(shí)里也尋不出第二個(gè)能管事的人來?!?/br> 顧文成答應(yīng)著,心念微微一動(dòng),說道:“可要接meimei回來???” 顧王氏睨著他:“我曉得你打什么主意,我勸你死了那條心。你那妹子如今已是外姓人了,滿心只有她自己的前程,不會為你這大哥籌謀一分一毫。家中正逢多時(shí)之節(jié),就別添那個(gè)亂子了?!?/br> 顧文成答應(yīng)著,又同顧王氏商議了幾句。 因著夜深雨大,不能請大夫,只得等到天亮。顧文成便退了出去。 其時(shí),因著顧王氏忽然嘔血昏厥,堂上大亂,顧忘苦便被顧文成下令暫且關(guān)押在書房之中。顧思杳父子見出了這樣的事,也不好一味的逼迫。等聽聞?lì)櫷跏闲艳D(zhuǎn),余下的事只等隔日天亮再議,便也冒雨歸府。 回至西府這邊,到了上房,顧武德一面令程水純伺候他更衣,一面向顧思杳說道:“這件事,你辦的很好。明兒一早起來,咱們再過去,這侯府世子的位子必定是你的了。” 顧思杳面色淡淡,說道:“然而看今日的情形,老太太同大老爺是護(hù)定了三弟,只怕沒那么容易就處置了他?!?/br> 顧武德卻洋洋自得道:“這卻不會,他若敢偏私,袒護(hù)那顧忘苦。我就去請族中各位長輩前來,還要將此事告至官府。手足相殘,謀害世子,無論哪一條,顧忘苦都依律當(dāng)斬。此事發(fā)了,他這族長也不必再當(dāng)下去了,就是侯位只怕也要叫朝廷給摘了去。你放心,他一定任憑咱們擺布?!闭f著,目光卻落在了眼前的程水純身上。 程水純不過中等之姿,但好在正是青春妙齡,比之蘭姨娘那風(fēng)韻猶存的徐娘更多了一份鮮嫩。再則,這女子時(shí)常有些嬌怯不勝,楚楚可憐之態(tài),雖不大氣,但小家碧玉也別有一番滋味。 故而,自從程水純進(jìn)了西府,便成了顧武德的愛寵。好在如今程氏已如不在,蘭姨娘也樂得他不再纏她,倒也無人來跟程水純爭風(fēng)吃醋。 顧武德這一世都被長房壓制,母親又偏疼大哥多年,今日好容易自侯府那邊扳回一城,心中得意,不由便有些忘形,雙臂一攬,環(huán)住程水純的細(xì)腰,便往懷中帶去。 程水純吃了一驚,瞟了一眼顧思杳,小聲嬌嗔道:“二爺還在呢?!?/br> 顧思杳看著這一幕,神色如常,當(dāng)即微微欠身,就退了出去。 身后,屋中便傳來女子那低低的尖叫與嬌//吟。 第117章 顧思杳步出門外, 雨點(diǎn)打在臉上。 他長吸了一口這雨夜之中濕冷的空氣,冷絲絲的, 卻令人十分的愉悅。 長夜漫漫, 烏云蓋頂,但顧思杳卻只覺心胸暢快, 重生至今,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前途也按著自己的籌謀進(jìn)展著。身后屋中那對男女的腌臜事, 也絲毫不曾敗壞了他的興致。 他回首看了一眼那屋中,燈倏地便滅了, 長眸微瞇, 薄唇帶著一抹冷笑, 將斗笠戴在頭上, 邁步走進(jìn)了雨中。 且讓他們再快活一時(shí)罷,這等瀟灑日子,不會太久了。 翌日清晨, 姜紅菱自睡夢中醒來時(shí),窗外比平日仿佛安靜了許多。她翻了個(gè)身,揉了揉眼睛,方才想起, 是連日的刷刷雨聲沒有了。 姜紅菱坐起身來, 床畔守著的如素聽見動(dòng)靜,連忙打起了簾子,使赤金雙魚勾將幔子勾了, 服侍她穿衣起身。 一面服侍,一面說道:“奶奶昨夜倒睡得安穩(wěn)多了?!?/br> 姜紅菱笑了笑,問道:“雨停了?” 如素點(diǎn)頭:“五更時(shí)候停的,下了這許多日子,可算盼著日頭了。如錦前兒還抱怨,這雨再不停,她可就沒衣裳換了,今兒可就停了,也是巧得很?!?/br> 姜紅菱頷首微笑:“巧得很,事情完了雨倒停了?!?/br> 如素沒聽明白,又說道:“奶奶睡著,不知道昨兒夜里的故事。聽聞,二姑娘不知聽到了些什么,半夜跑去老爺?shù)臅?,吵鬧了半夜。今早又去老爺?shù)木犹?,要見老爺。老爺不肯見她,她就跪著不起來。到了這會兒,還在颯然居外跪著呢。” 姜紅菱心知肚明,只暗道:這妮子卻曾何處聽來的消息?想著,便問道:“只二姑娘獨(dú)個(gè)兒么?老太太如何了?” 如素回道:“松鶴堂里沒有動(dòng)靜,二姑娘一人跪在颯然居外頭,老爺不見她也不理她?!?/br> 姜紅菱點(diǎn)了點(diǎn)頭,梳洗已畢,吃了兩口牛乳粳米粥,便匆匆出門。 這颯然居是顧文成獨(dú)居之所,有時(shí)也招姨娘或通房過來伺候過夜,他同蘇氏分居已久,但凡不在誰房中歇宿,便睡在這里。 姜紅菱一路走到颯然居外,果然見顧婉一襲素服,跪在颯然居廊下。 她面上脂粉不施,頭上發(fā)髻微有潦草,眼下一片烏青,神情冷淡,雙眼直直向前,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扇。 姜紅菱輕步走到她身側(cè),扶住她的肩膀,低聲道:“二姑娘……”話方出口,卻又頓住了,停了停方才說道:“才下了雨,地下濕,姑娘仔細(xì)濕氣入骨,坐下病來?!?/br> 顧婉面色冷冷,也不瞧她,只說道:“嫂子不必管我,我自有道理。這件事,嫂子不知情也罷了,我是定然要討個(gè)說法的。母親已然如此,兄長又遭此不幸,上房里是獨(dú)我一個(gè)了。除我之外,哥哥的冤屈,還有誰能伸張?” 姜紅菱不防她竟當(dāng)面說了出來,四下瞧了瞧,見除卻自己的貼身侍婢外,并無外人在,方才放心,壓低了聲量道:“二姑娘留神,這話可不能四處亂講。老爺沒有定論,姑娘這話傳進(jìn)他耳朵里,只怕有些不好?!?/br> 顧婉卻冷笑了一聲:“那又如何,他再心狠,我總也是他的女兒,總不至于封了我的口?!?/br> 兩人正說著話,里面轉(zhuǎn)出來一名丫鬟,走下臺階,向著姜紅菱微微欠身行禮,便向顧婉說道:“二姑娘,老爺招你進(jìn)去?!?/br> 顧婉道了一句:“他可總算見我了?!北阋饋?,腿卻早已麻了,身子一晃幾乎栽倒,幸而姜紅菱扶著。 那丫鬟卻冷眼看著,轉(zhuǎn)身又進(jìn)門去了。 姜紅菱輕輕咬了咬下唇,說道:“姑娘仔細(xì),這情形怕是不好?!?/br> 顧婉唇角一勾,沒有言語,徑自進(jìn)門去了。 姜紅菱看那簾子打起,又被放了下來,珠簾晃蕩,在日頭下閃著些光澤,忽覺得有些扎眼,嘆了口氣,向如素道了一句:“咱們回去罷?!闭f著,抽身向外走去。 如素快步跟上,待離了颯然居,方才小聲問道:“奶奶,二姑娘今日這算是唱的哪一出?” 姜紅菱嘆息道:“她也是走投無路,這若換做是我的兄長,我大約也是如此?!闭f著,微有幾分感慨:“只可惜她那個(gè)父親,怕是不會如她的意。一世只養(yǎng)了兩個(gè)兒子,一個(gè)沒了,自然要極力保住另一個(gè)。不然這一支的香火,也就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