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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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兩個(gè)說著話,姜紅菱想到顧王氏吐血一事,心道怎樣也該去瞧瞧,便轉(zhuǎn)道往松鶴堂而去。 顧婉跟隨丫鬟進(jìn)到屋中,果然見父親正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握著一方茶碗,面無神色,不辨喜怒。 顧婉上前,才道了一聲:“父親……” 話未說完,顧文成喝斷她道:“你別喊我父親,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大庭廣眾,眾目睽睽,卻跪在門外,是想倚勢(shì)脅迫于我么?!” 顧婉咬牙道:“若不是父親不肯見我,我何必行此下策?!” 顧文成冷哼了一聲:“你不去照顧你母親,一大早跑來見為父,又是所為何事?!” 他心底知曉顧婉此行所為為何,只是不想徒惹麻煩,故而不愿見她。適才聽侍女說起,大奶奶來了,他心想這婦人心智過人,詭計(jì)多端,有她在場(chǎng),不知還要生出什么枝節(jié),方才將女兒招入。 顧婉盯著顧文成,問道:“敢問父親打算如何處置顧忘苦?!” 顧文成喝道:“放肆,那是你親哥哥!” 顧婉面色一冷:“憑他做下的事情,他也配我叫一聲哥哥?!” 顧文成沉聲問道:“你是怎么知曉這事的?!” 顧婉說道:“父親別管我從何處知道的,我只問父親一句,要如何處置顧忘苦?!” 顧文成面色陰沉,拂袖道:“這等大事,不是你這小輩能置喙的!” 顧婉眼中噙淚,切齒哽咽道:“父親,他害死了大哥!大哥是你的長(zhǎng)子,上房的子女也是你的孩子,你怎可如此偏袒于顧忘苦?!難道因著李姨娘死了,你便遷怒在我們兄妹身上,連大哥枉死你也不肯處分兇手?!你就這等偏寵李姨娘?!偏寵庶子女么?!我和哥哥才是你嫡出的兒女!娘才是你的正房夫人!” 顧文成大怒,竟而甩手打了她一記耳光。 顧婉一手撫臉,滿面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文成,淚珠一滴滴的滾了下來。 顧文成呵斥道:“蘇氏瘋癲,養(yǎng)出來的女兒也難登大雅之堂!你這番胡言亂語,哪里像是大家小姐口里出來的?!為父一世只得這兩個(gè)兒子,如今你大哥死了,再處置了你三哥,你要為父絕后不成?!不錯(cuò),念初是我的長(zhǎng)子,他為人所害,我是很痛心。但那又如何?即便處置了忘苦,念初難道就能回來?!半點(diǎn)也不知大局為重,真不知你母親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導(dǎo)你的!” 顧婉嘴唇哆嗦著:“父親,你還有我這個(gè)女兒??!” 顧文成冷哼一聲:“一屆女子,要你何用?!” 顧婉聽至此處,只覺一陣恍惚,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倒并不怎么傷心,只是覺得這世間仿佛再也沒有值得牽掛之事,再也沒有值得關(guān)懷之人。 失神中,卻聽顧文成聲音飄忽:“……你母親這病一時(shí)也不能好,我問了大夫,她須得靜養(yǎng)。府中人多吵雜,不宜養(yǎng)病。我已吩咐了人,明兒就送她到家廟中去。你便也隨著她去,伺候你母親的病榻罷!待她病好,你們母女再遷回來。念初身故,你尚在孝期,母親又病重,這兩年也不必談什么親事了。你,就安心在家廟中服侍你母親。” 顧文成一席話說完,卻見顧婉眼神渙散,目光呆滯,面色蒼白,神態(tài)憔悴,心中更生出了幾分厭煩,當(dāng)即吩咐外頭:“來人,送小姐回房!” 顧婉卻搖頭道:“我曉得父親的意思,我自己回去?!闭f著,便拖著步子,出了颯然居。 姜紅菱到松鶴堂轉(zhuǎn)了一遭,依舊沒見著顧王氏。 松鶴堂的仆婢,卻有些躲著她,春燕秋鵑兩個(gè)神色躲閃,問話也吞吞吐吐。就連春熙與春和,也推差事忙碌,躲到小廚房去了。 如素便輕聲道:“這些人也不知搞什么鬼名堂,這等鬼祟!” 姜紅菱低低說道:“罷了,不過是來照個(gè)面,免得人說老太太病著,我卻不知孝敬。她既不見我,那便回去?!闭f著,正要走開,卻忽見顧婷自門里出來,喊了一聲:“大奶奶且等等!” 姜紅菱駐足,就見顧婷快步走上前來,她便淺笑說道:“五姑娘,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顧婷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里面忙,我只跟奶奶說兩句要緊話。今兒一早,松鶴堂便要請(qǐng)大夫,卻吩咐了不告訴奶奶。老太太還親口囑咐了,這筆賬不走官中,也不要叫奶奶知道?!?/br> 姜紅菱微微疑惑,問道:“這是為何?” 顧婷答道:“我也不知,只是這是老太太的原話?!闭f著,回頭看了一眼,便道:“老太太病著,里面離不得我,我進(jìn)去了?!绷滔逻@一句,又匆匆去了。 第118章 如素便小聲嘀咕道:“老太太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這樣神神秘秘, 請(qǐng)大夫也不叫奶奶知道。這花銷竟也不肯走官中,竟要自己掏銀子么?這老太太向來是一錢如命的, 今兒倒這樣大方了?!?/br> 姜紅菱心念微轉(zhuǎn), 面上不動(dòng)聲色,只低低斥責(zé)了一句:“別在外頭瞎議論。”言語著, 便將松鶴堂中的下人囑咐了一番,丟下幾句場(chǎng)面話, 重又走了出去。 七月的時(shí)氣, 天才放晴,立時(shí)便艷陽高照。才過了清晨, 日頭便已毒辣辣的, 烤的人頭皮也焦了。地下尚有些未干的積水, 在烈日之下蒸騰著水汽。 姜紅菱主仆兩個(gè)順著墻根樹蔭下往回行去, 如素以手遮著額頭,不由抱怨了一句:“這么熱的天,這雨才剛停呢!”說著, 忽又想起一件事,向姜紅菱說道:“聽聞西府那邊有一座自雨亭,引得活水自亭上流下,人在其中涼爽的很, 是一間極好的避暑所在。往年老太太每逢盛夏, 必要往西府避暑,今年碰上這樣的事,只怕是不能去了?!?/br> 姜紅菱心中有事, 聽的有一句沒一句,只是聽她提及西府,不由想起顧思杳來。 顧忘苦倒勢(shì)已成定局,兩府子侄只余他一人,這侯府世子之位理所當(dāng)然也只能是他的。待他成了這府邸主人,他們兩人之間,又將如何? 顧思杳曾同她談起于將來的謀劃,襄助毓王也好,干涉朝廷局勢(shì)也罷,說到底也只是與侯府眾人的前程性命攸關(guān),但他們兩人將來如何,他卻從未提過。 兩人頂著叔嫂的名分,顧思杳再承繼了爵位,同她更是絕無可能。 討自己的嫂子做妻,等閑百姓人家也少有,只有那些窮鄉(xiāng)僻壤里,無錢娶妻的人家方才行此下策。 侯府門第,絕沒這個(gè)道理。顧思杳若執(zhí)意如此,那未免過于驚世駭俗。旁的不說,就是宗族也必然不會(huì)答應(yīng)。 但若他就此屈從于世俗,另聘良家好女為婦呢? 她不是信不過他為人,但今生兩人相交以來,他為前程百般籌謀,城府之深她是看在眼中的。甚而,還有幾分不擇手段。按著世間常理,他是該娶一位門當(dāng)戶對(duì)的女子,好來承繼他顧家。 那么,他們之間呢?往后,這侯府另有女主,她又該如何自處? 顧思杳曾對(duì)她說過,無論如何不會(huì)放手。那要如何是好?難道要同他暗度陳倉(cāng),一世都這樣偷偷摸摸下去,一世都見不得光明? 姜紅菱只覺的腿上有些酸軟,前方的日頭白花花的,被照的有些頭暈?zāi)垦!?/br> 她扶墻而立,身子微微搖晃。 如素慌忙扶住她身子,輕輕問道:“奶奶,你怎么了?” 姜紅菱才想說無事,偏生頭又暈眩起來,靠在墻上,竟說不出話來。 熱浪滾滾,烈日將四下景物都照的發(fā)白,她忍不住閉起了眼眸,耳邊如素似乎說了些什么,卻聽不大分明。 正當(dāng)此時(shí),她忽覺被人騰空抱起,身子陷入了一雙堅(jiān)實(shí)的臂膀之中,熟悉的龍腦香鋪面而來,凜冽的氣息令她神思清醒了幾分。 姜紅菱睜開眼眸,入目便是顧思杳那張清俊的側(cè)臉,日頭從頭頂照下來,為那高挺的鼻梁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澤,濃墨也似的長(zhǎng)發(fā)盤在頭頂,以一頂金絲束發(fā)冠籠著。目光微微下滑,落在他胸襟之上,藏藍(lán)色綢緞織的精細(xì),其上繡著的纏蔓葵花紋,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著。寬闊胸膛之下,是沉穩(wěn)的心跳。 姜紅菱微微有些失神,轉(zhuǎn)而清醒過來,扯了扯他的衣袖:“放我下來,仔細(xì)人瞧見了?!?/br> 顧思杳垂眸,烏黑的眸色深邃,沉聲道:“青天白日,倒是無妨。就是人看著,反倒說不出什么來。何況,你病著,難道叫我看著嫂子倒在路邊不聞不問么?” 姜紅菱一則還覺得有些頭暈,再則她心中正在患得患失,不管將來怎樣,她現(xiàn)下不想和他分開,便也沒再堅(jiān)持。 如素跟在兩人身后,垂著頭不敢看,也不敢聲言,心中提心吊膽,所幸一路也不曾遇到什么人。 顧思杳抱著姜紅菱一路走到了洞幽居,時(shí)值晌午時(shí)分,日頭正烈,眾人都躲到了陰涼處,院中并無一人。 他登堂入室,徑直進(jìn)了內(nèi)堂。 如錦正在屋中擦拭器皿,忽然見西府的二爺抱著自己奶奶進(jìn)來,直驚的瞠目結(jié)舌,拿著抹布立在地下,呆怔著不知如何是好。 顧思杳將姜紅菱放在西窗下常躺的那張美人榻上,方才向如錦說道:“你們奶奶在外頭險(xiǎn)些暈倒,聽聞松鶴堂請(qǐng)了大夫,打發(fā)個(gè)人去說一聲。待他替老太太看完了,再來替奶奶瞧瞧?!?/br> 如錦這方如夢(mèng)初醒,嘴里答應(yīng)著,就跌跌撞撞要出門。一只腳才踏出門,姜紅菱卻在她身后叫?。骸安槐亓?,我想我只是著了暑氣,早起又沒好生吃什么。你到廚房灶上,要一碗香薷飲解暑湯來就是?!?/br> 如錦卻不知怎么了,聽了話沒動(dòng)彈,看著顧思杳。 顧思杳望著姜紅菱,問道:“你果然沒事么?” 姜紅菱輕輕抿了抿唇,微笑言道:“果然沒事,我的身子,我心里清楚。” 顧思杳這才罷休,打發(fā)了如錦出去,他自己竟在一旁的黃花梨木拐子方凳上坐了。 兩世為人,他還是頭一次踏入這個(gè)屋子,四下打量了一番,見這房中雖因女主人孀居之故,不能多有裝飾,卻透著怡然自得,絲毫沒有怨懟或凄冷之情。 姜紅菱靠在軟枕之上,雙腿并攏,一雙柔荑安放于膝上,看著顧思杳淺笑道:“你怎么過來了?” 顧思杳淡淡回道:“過來收尾,有些話須得大老爺說明白。走到半道,就看見你靠在墻上,如素也慌的沒了主意,旁邊又沒有別人,我便送你回來了?!?/br> 姜紅菱微微垂首,遮著眸中的情緒,頓了頓又笑道:“大事得成,恭喜二爺了?!?/br> 顧思杳薄唇輕彎,輕輕向她說道:“難道不是同喜么?” 姜紅菱掠了一下鬢邊垂下的散發(fā),朱唇微張,卻一字沒發(fā),半日才說道:“二爺將來預(yù)備怎樣?” 顧思杳長(zhǎng)眉微挑,微有不解:“什么怎樣?外頭的籌謀,我早已告知過你,旁的順其自然就是。”說著話,因在日頭里走了這半日,他只覺有些口渴,想著姜紅菱既中暑,必定也是渴了。想要喚人倒茶,如錦去了廚房,如素早已躲了開去,這屋中并沒別人。他便起身,走到東墻下擺著的黃楊木高幾旁。高幾上放著一盞茶盤,他伸手摸了摸,果然溫著半壺茶,便倒了兩盞出來,親手端給了姜紅菱。 姜紅菱也著實(shí)是渴了,雙手接了過去,連吃了半盞茶水,方才放下,卻又捧著茶碗出起神來。 顧思杳看著她那菱唇之上漾著一抹水色,更顯得尤為紅馥潤(rùn)澤,偏生唇角又滴著一抹水滴,待落不落的。 他只覺一陣口干舌燥,探身伸指,抹去了她唇上那滴水漬,竟而就含在了口中。茶水甘甜,似還帶著一抹香氣。 姜紅菱只覺那粗糙的指腹在自己唇上輕掃而過,微微吃了一驚,又有些麻酥酥的異樣,不由抬頭看了一眼,卻依舊沒說什么。 顧思杳瞇細(xì)了眼眸,她今日很有幾分不對(duì),他問道:“你有心事?” 姜紅菱輕咬下唇,忽然似是打定了主意,看著顧思杳,問道:“敢問二爺,既然承繼了侯府,這侯爵夫人的人選又如何打算?” 顧思杳微微一怔,頓時(shí)一股怒氣充溢肺腑,面色也驟然冷了幾分。 他忍氣問道:“你問我這個(gè)?你心里不明白么?” 姜紅菱看著他,一雙杏眼清澈明亮,她淡淡說道:“二爺不說,我不明白?!?/br> 顧思杳默然不言,利眸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的姜紅菱心底甚而生出了幾分懼意。 半晌,顧思杳忽然起身,轉(zhuǎn)而挪到了榻上,坐在了她身畔,迫的她半躺在軟枕上,不得不仰著頭看他。 顧思杳慢條斯理的問道:“咱們好了多久了,我連母親遺下的玉佩也給了你,你現(xiàn)下卻來問我這個(gè)。紅菱,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肯信我?我顧思杳這一世,只會(huì)要你這一個(gè)女人!” 這番話一字一句都錘在姜紅菱心口之上,她心中感動(dòng),卻也有些酸楚,甚而更有幾分委屈。她開口,話音有幾分酸澀:“然而權(quán)貴門第,沒有小叔娶嫂子的。你不怕人笑話,難道就不怕日后被人參奏顛倒倫常么?還是說,你打算做些門面功夫,私底下還如現(xiàn)下一般同我私相往來?我可不要跟別的女人一道搶……”話至此處,她只覺疾風(fēng)撲面而來,將她剩下的話生生打斷,沒說完的幾個(gè)字又吞了回去。 顧思杳一手撐在她身旁的壁上,鋒利的目光在那張冷艷的臉上掃來掃去,明澈的眼眸里微有畏懼,又帶著倔強(qiáng),微微上翹的眼角卻又含著一絲撩人的嫵媚。 紅潤(rùn)的雙唇輕開,綻出一條細(xì)縫,里面是白瓷也似的貝齒,整整齊齊,精致小巧。 她總能輕易的撩撥起他的脾氣,讓他在人前從來的冷靜自持,分崩離析。 那張小嘴,他愛到了極處,也恨到了極處。 他俯首,噙住了她,懲罰也似的□□著。 姜紅菱吃了一驚,雙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想要推開。但這早已知曉滋味的身軀,卻迅速的向他臣服,一雙藕臂竟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沉溺在了這帶著幾分驚悸的甜美之中。 良久,顧思杳抬起頭來,看著她粉面泛紅,微微喘息著,他低聲問道:“什么別的女人?我?guī)讜r(shí)說過,會(huì)有別的女人?” 姜紅菱兩頰火燙,囁嚅道:“可是……我們到底……” 顧思杳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他說道:“你當(dāng)我費(fèi)盡辛苦,盡力的籌謀,同毓王搭上線僅僅只是為了顧家的前程么?其實(shí)只消侯府在我手中,這些老糊涂們?cè)俟懿坏檬?,將來皇位之?zhēng)我避在一旁,便可免了這場(chǎng)災(zāi)禍。毓王不是禍及無辜,喜好濫殺之輩,屆時(shí)我做個(gè)閑散侯爺,不比現(xiàn)下這般費(fèi)心勞力的輕松自在?我要的,是毓王將來嘴里的一句話?!?/br> 姜紅菱何等聰慧,聞聽此言,頓時(shí)明白過來,不覺失聲:“你……原來你……”話出口了一半,卻又不知怎么接下去。 這個(gè)男人,是該說他城府深沉,精明內(nèi)斂,還是該說他癡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