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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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梓君亦看見了姜紅菱,臉色陰沉,大步上前。他是否真的愛這個女人,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但到底是為了她,他才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劉家,不過是他攀拉懷王的墊腳石。堵上了滿門的聲名性命,他才得來這個機會。如今人就在眼前,他目中已無其他。 姜紅菱見他來勢兇惡,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蘇木拔劍,迎了上去。章梓君雖是仕宦門第公子的出身,卻有著一身的好武藝,兩人一時打的難分難解。 姜紅菱放眼望去,只見守衛(wèi)們雖各自血勇酣戰(zhàn),但奈何叛軍人數(shù)眾多,寡不敵眾,已隱隱有落下風(fēng)之勢。 她心中慌亂如麻,絕望正一絲絲的自心底冒了出來。死過一次的人,原是不怕死的。但今生已不比前世,她心底有著放不下的人,倘或她就此死去,再不能見他,那如何甘心? 正當(dāng)危急之際,叛軍之中忽有人大聲喊道:“先鋒,街東頭有禁軍趕來!” 章梓君心神一亂,胳臂上便為蘇木劃出了一道口子。 他向后躍開,喝問道:“來了多少人馬?!可看清了?!” 那人回道:“看清楚了,確是禁軍!兩列人馬,約有一百余人!” 章梓君心中略一估量,禁軍人數(shù)雖與自己的兵馬不相上下,但如此一來,今夜只怕再難成事。他們此次出來,并未告知懷王,乃是私下調(diào)動了兵馬。若再與禁軍起了沖突,懷王跟前是更難以交代。 章梓君倒是個果決利落之人,臉色微沉,立時下令撤退。臨去之際,卻又回望了姜紅菱一眼。 一眾叛軍扛了同伴尸首,如潮水一般,頃刻間退了個干凈。 侯府眾人皆是一身血污,各自驚魂未定。 姜紅菱立在原地,看著這滿地狼藉,竟而怔了。 只這少頃功夫,門外便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響,又有一列軍士涌入府中。 眾人不知又出了什么變故,圍在了姜紅菱身側(cè),將她擋在身后。 這起兵士進得府中,只將侯府圍住,卻并無什么無禮舉動。 又片刻,但見一頭戴金冠的俊秀青年,大步邁入門內(nèi)。 姜紅菱一見此人,不由一陣訝異,暗道:怎會是他?隨即轉(zhuǎn)念一想,若不是他,旁人又怎能調(diào)動禁軍? 原來這來人,正是毓王。 毓王進得侯府,看也不看地下的血污死尸,只一步步走上前來。 旁有一人上前稟告道:“稟王爺,叛軍已然盡數(shù)逃竄?!?/br> 毓王冷哼了一聲:“逃得倒是快?!闭f著,又問道:“可有留下什么證據(jù)?” 那人回道:“有刀具一口,乃是江州府官制。” 毓王不再多言,走到階前,向姜紅菱微笑道:“顧夫人?!?/br> 姜紅菱此刻已定下心來,自人群中走出,步下臺階,望著毓王欠身行禮:“多謝王爺?!?/br> 毓王看著眼前這麗人,月光之下,尤為清媚婉約。他眉眼含笑,揮手道:“夫人不必多禮,世子臨去之前,曾將侯府托付與本王照看。本王來遲,倒還令夫人受驚了。” 姜紅菱聽了這話,心中微有異樣,卻又說不出什么來。 但聽毓王又道:“如今城中局勢詭譎,只怕這起叛軍再來,本王不能留在侯府。為免不測,本王倒想請夫人到行宮暫避?!?/br> 姜紅菱心下微驚,但又旋即明白過來。顧思杳曾將局勢變化同她講過,她也大致領(lǐng)悟。眼下這時刻,懷王已然率先發(fā)難了。不論先前他如何看待侯府,現(xiàn)下是已將侯府視作了毓王一黨?,F(xiàn)下不是矜持忸怩的時候,她不能拿著闔府上下人的性命冒險。 當(dāng)下,她微一沉吟,便道:“謝王爺好意,然而我府中上有祖母,下還有三個姑娘,只怕要請王爺一并照拂了。” 毓王頓了頓,笑意在眼角漸漸散開,他頷首道:“這是自然?!?/br> 姜紅菱見他答應(yīng),已不及多想,吩咐了家人將老太太顧王氏連同那三個姑娘一道接出,只帶了幾個隨身侍奉的家人,旁余的下人便都遣散歸家,留下了一座空府。 毓王見她處事果斷利落,更多了幾分贊嘆。 侯府這些女眷,老太太顧王氏經(jīng)了這些日子的軟禁,早已渾渾噩噩神智不大清醒,其余那三個姑娘年紀(jì)尚小,遇上這等大事便如沒腳的螃蟹一般,只聽?wèi){姜紅菱擺布。 如此,侯府一眾女眷便隨著毓王一道進了行宮。 行宮中已不知生了什么變故,一路上竟也無人盤查阻攔。 毓王將侯府女眷安置在自己住處,便徑直往御前見駕。 此時東方天際已然發(fā)白,德彰皇帝不知是一夜未睡還是已然醒來,一臉倦容的倚在龍椅之上,聽著毓王的上奏。 待毓王講述了今夜之事,德彰皇帝才張口問道:“你說老三私自調(diào)動江州府地方兵馬,意圖謀反,可有憑證?” 毓王答道:“有官制刀具為證。” 德彰皇帝眼眸微垂,淡淡說道:“然而又憑什么說便是老三調(diào)動的兵馬呢?” 毓王還待再說些什么,德彰皇帝卻擺了擺手道:“且下去罷?!?/br> 毓王頓了頓,看了那軟壁后面一眼,便告退出去了。 待毓王離去,玥嬪一襲舊日宮裝,打從軟壁后面出來,手里捧著一方托盤,上面是一只精致小巧的青花瓷碗。 她輕步上前,柔聲細(xì)語道:“皇上,該吃藥了?!?/br> 德彰皇帝抬眼,朦朧中看見一張溫柔嫵媚的臉龐,錯亂不清的神智令他忘了現(xiàn)下是什么時候,張口喚道:“容兒……” 玥嬪面不改色,乖巧微笑:“是,容兒在。容兒服侍皇上吃藥?!闭f著,便舀起一勺藥汁,喂到了皇帝口邊。 德彰皇帝在她面前,仿佛一個聽話的孩童,將那碗湯藥一口口喝了個干凈。 玥嬪看在眼中,面上笑意漸深。待喂完了藥,她正想離去,皇帝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如鐵,足足令玥嬪吃了一驚。 但聽德彰皇帝大聲喘息著,說道:“容兒,待朕老了,便將皇位傳給咱們的孩子?!?/br> 玥嬪心中一顫,再看德彰皇帝,卻見他靠在龍椅上竟已昏昏睡去。她定了定神,方才出去喚宮人進來,將皇帝攙扶到□□。 江州府官邸大堂,懷王一臉鐵青,怒視著堂上之人。 章梓君鎩羽而歸,立在堂下,垂首不言。 章梓君的岳父,便是這江州府尹。他一步上前,本要替這未來女婿開脫幾句。懷王卻連瞧也不瞧他一眼,向著章梓君怒喝道:“是你當(dāng)初自發(fā)來找來,言說要效忠于本王??丛谀阍栏概c玥嬪的份上,本王才肯信你幾分!沒有本王的號令,你私自調(diào)動兵馬,去圍堵義勇侯府,是意欲何為?!現(xiàn)下時機未到,本王還不打算立即舉事,你這是要陷害本王不成?!” 章梓君卻早已想好了說辭,回道:“王爺息怒,在下收得線報,言說近來侯府世子顧思杳已不在江州。王爺也知,顧思杳與毓王狼狽為jian已不是一日兩日。在下以為,這廝是出城送信求援去了,故此想一探虛實。未告知王爺,便是為了倘若那顧思杳竟在府中,罪責(zé)便由在下一力承擔(dān)。如此,既拔掉了毓王的左膀右臂,又不至于拖累王爺。在下一片赤誠,還望王爺明鑒。若王爺定要治在下的罪,在下也任憑王爺處置?!彼@一番話是調(diào)兵之前便深思熟慮過的,字字句句仿佛皆是為了效忠懷王,旁人又哪里能想到他借用兵權(quán),竟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懷王目光鋒利的盯著眼前這男子,他怎會輕易便信了這廝的說辭。再多的道理,說穿到底這些人也不過是為了將來的名利才投靠了自己。章梓君又怎會如此忠心,為了自己的皇位,輕易便以身涉險?然而現(xiàn)下正當(dāng)用人之際,他又說的忠勇可嘉,挑不出半絲理來。 懷王又瞥了章梓君一眼,生生壓下滿心憤懣,點頭道:“如此說來,你竟還是個忠臣,這番作為全是為了本王?” 章梓君尚未答話,他那岳父連忙上前圓場道:“王爺明鑒,我滿門上下皆忠于王爺,絕無二心。” 章梓君在旁趁勢說道:“王爺,顧思杳那廝果然不在府中。咱們不如現(xiàn)下就起事,逼迫皇帝下詔書立王爺為儲君。不然待他搬來援兵,只怕事情就要生出變故了?!?/br> 懷王臉上陰晴不定,一字不發(fā)。 章梓君所言,也確是實情。經(jīng)了今夜這場事端,明日朝上還不知要生出怎樣的風(fēng)波。他必得趕在毓王的援兵到來之前,將事情了結(jié)。 當(dāng)下,他咬牙道:“便就如卿所說!” 翌日天色微亮,行宮左近百姓起來開門,卻驚見行宮為江州軍士并禁軍重重包圍。但有走近,必被驅(qū)逐。 江州城中的官員,已被連夜召進宮中。一眾大臣進了行宮,方才知曉竟是懷王假傳的圣旨。 懷王手下人馬將這些官員連同京里伴駕前來的臣子,一網(wǎng)打盡,盡數(shù)關(guān)在一處宮室之中。眾人方知這懷王是要犯上作亂,但人已陷入囹圄,只是叫天不應(yīng),無法可施。 那些被策反的江州叛軍并禁軍圍住了行宮,聲稱毓王有意毒害皇帝,要勤王救駕。毓王自也打出了護駕的旗號,兩方人馬以行宮中軸為線對峙。懷王手中人馬眾多,但毓王卻占了龍庭,護持在皇帝左右。雙方各有顧忌,一時倒也難分上下。 姜紅菱等一眾女眷,被安頓在毓王宮室之中,知曉了外頭的局勢,雖是擔(dān)驚受怕,卻也只得聽天由命。 這日午后,日頭正好,姜紅菱正在院中石凳上坐,看著院中冬青枝葉蒼翠,心中掛念著顧思杳的安危,不由愁上了眉頭。 毓王自外頭進來,正瞧見這婦人坐于庭中,手托香腮,膚白如脂,日頭灑在她肩上背上,添上了一絲淡淡的光輝。她脂粉未施,清淡的眉眼微微皺著,仿佛帶著一抹愁意。 他出了一會兒神,隨即邁步上前,揚聲道:“天氣清和,出來坐坐?” 姜紅菱聽見動靜,回身瞧見是他,起身道了個萬福,微笑道:“見過王爺。” 毓王看著她,比之前回見她時,她的一言一笑,一舉一動,更多了幾分成熟的風(fēng)韻。他頓了頓,問道:“可還住的習(xí)慣?” 姜紅菱淺笑回道:“權(quán)宜之策,倒也無謂慣與不慣。有個容身之所,便是好的。” 毓王眉毛一挑:“你倒是大膽,這里可是宮廷內(nèi)院。多少人想進,還進不來呢。任憑侯府怎樣富麗,只怕也及不上行宮分毫罷?” 姜紅菱笑道:“不過是臨時棲身之地,終是要離去的。奢華與否,倒也無謂?!闭f著,她又欠身行禮:“民婦失言,請王爺恕罪。” 毓王卻不以為忤,倒深喜她這不卑不亢的姿態(tài),一笑置之,說道:“探馬回報,世子帶了兵馬,已在城外?!?/br> 姜紅菱微微一怔,不由笑意盈腮,仿佛一道光華在面上漾開。 毓王看在眼中,不知為何心中卻微有不悅。他低低咳嗽了一聲,說道:“待援兵一到,行宮便可解圍。如今,大勢已定?!?/br> 姜紅菱不知他為何突然與自己說這些話,淺笑應(yīng)道:“那便恭喜王爺?!?/br> 毓王盯著眼前的如花女子,眸中精光閃爍,他問道:“你,可愿入宮?” 姜紅菱瞪大了眼睛,心口劇烈震動,面前這男子金冠蟒袍,腰纏玉帶,背手而立,正自目不斜視的看著自己。目光自他頭頂落下,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氣魄。昔日的生嫩少年,短短幾月之間,已然有了王者的風(fēng)范。 忽然間,她明白了許多事情,明白了他投在自己身上那晦暗不明的目光藏著什么意味,明白了為何侯府被圍那夜,偏偏是在最危急的時候他方才帶了兵馬出現(xiàn)。 雖則不懂這位少年王爺為何突然看中了自己,但他是未來的天子,一言不慎,即來殺身之禍,該如何應(yīng)對? 毓王一言出口,心卻也提到了胸口。他也自覺好笑,在皇帝跟前謀算之時亦能鎮(zhèn)定自若,卻在這婦人面前緊張如斯。 他見姜紅菱垂首不言,久久沒有回音,不覺有些急躁,又問道:“你青春年少,難道要在侯府當(dāng)一輩子寡婦么?” 姜紅菱忽然抬頭,向他嫣然一笑,不答反問道:“敢問王爺,預(yù)備如何安置民婦?” 毓王微微一頓,竟有幾分手足無措,半晌說道:“皇貴妃,紅菱以為如何?” 姜紅菱笑了笑,說道:“只怕要讓王爺失望了,此非民婦所愿?!?/br> 毓王一怔,他從未遇到過這種境況,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失聲道:“你倒是奇,莫非在你心中當(dāng)寡婦竟好過做皇貴妃么?” 姜紅菱抿唇淺笑,輕輕說道:“民婦所求,不過是能和心儀之人安泰廝守百年罷了。這宮廷富貴,民婦微賤,承受不起王爺?shù)奶??!?/br> 毓王卻從她話中聽出了端倪,俊眉微皺,問道:“心儀之人?你一屆寡婦,竟有什么心儀之人?”延至此處,他心中忽然明白,失聲問道:“莫非,竟是顧世子么?” 姜紅菱但笑不語,時至如今,也沒什么可再隱瞞的了。兩人之事,早晚是要求到他跟前的。 毓王看著她臉上那燦若春花的笑意,心中一股子酸水不住的往上冒,這是他十多年來再不曾嘗過的滋味?;首又?,竟而不如一屆公府子弟,這叫他如何甘心?何況,他即將登臨這天下至尊的位子,這女人竟全不稀罕? 不甘之下,毓王臉色有些發(fā)青,忽而揚聲道:“姜氏,你好大的膽量!身為侯府長孫媳,又是孀婦,竟而和世子有私,不怕本王將來治你們的罪么?!” 姜紅菱唇畔的笑意卻越發(fā)深了,她微微欠身,道了個萬福,一字一句道:“王爺將富有四海,廣有佳麗,民婦這卑陋之姿,又算的了什么?何況,王爺如今抬舉民婦,不過一時之興。待將來王爺?shù)桥R天下,后宮嬪妃充沛,民婦必將埋沒,王爺卻平白失了一位得力賢臣。此間輕重,自在王爺心中,還請王爺思量?!毖粤T,她竟也不理毓王,扭身徑自回房去了。 毓王看著那俏麗身姿沒入了房中,竟而怔了。 這婦人明知他將登大寶,竟還敢如此頂撞忤逆于他,當(dāng)真是膽大至極!他一時氣急,一時又著迷于這女人的風(fēng)姿膽魄,竟而顛倒不能自已。 然而,他到底是君臨天下的人物。顧思杳是他的股肱之臣,為了一屆女流,失掉一條臂膀,到底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