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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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她將另一只手也遞上:“這只也酸,有勞兄長了?!?/br> 第16章 她一雙手擱在鄭嘉和掌心,小小白白兩只,纖蔥似的指尖撫著他掌紋玩耍。 鄭嘉和攥了她的手腕,似乎對她的親昵感到意外,長睫微垂,清秀的眉眼下隱隱藏了些什么。令窈不自覺想要湊近瞧清楚,是蘊了厭惡還是驚嚇,她心中好奇,得弄明白。 一時心急失了分寸,離太近,鼻尖都蹭到,只隔咫尺,四目相對,她看清他眼中的黑亮。 溫柔平靜,不是厭惡,也不是驚嚇,是如獲至寶。 令窈一愣,旋即釋然。她可不就是寶貝么。 短暫的對視后,鄭嘉和先開口說話,聲線柔和:“看夠了嗎?” 令窈紋絲不動,故意奶聲奶氣地說:“少年郎俊俏,百看不厭?!?/br> “這話誰教的?” “夫子教的?!?/br> 鄭嘉和眉頭緊皺,令窈見他神色不悅,心中暗嘆:鄭嘉和還是這么假正經(jīng),一句話玩笑話都開不起。 她伸出手輕點他眉心,低聲笑道:“你meimei我天生嘴甜,十個夫子也教不出我這樣的?!?/br> 鄭嘉和果然舒展雙眉,握拳抵唇輕輕笑了笑。 令窈繞回他身后,卻不再繼續(xù)推他行進。她手酸,剛被鄭嘉和揉了下,才好了些,可不想再受罪。 她背靠輪椅,百無聊賴仰頭看天。黑漆漆的夜,雖無皓月,卻有燦星。大概是察覺到她想等人來伺候的意愿,鄭嘉和沒有繼續(xù)前進,任由她靠著。 “卿卿?!笔青嵓魏蛦舅?,短短兩字,百轉千回,似斟酌許久。 令窈隨口應下:“嗯?!?/br> 鄭嘉和緩緩開口:“我身有殘疾,又不為老太太所喜,眾人皆避而遠之,你與我這個被人厭棄的庶子親近,就不怕我連累你嗎?” 令窈:“連累?” “鄭府不比皇宮,有時候中等人家的府宅更勝似火爐?!编嵓魏驼Z氣冷靜:“你我多年未見,與陌生人無異,你不必勉強自己?!?/br> 他竟認為她是為了保持大家風范才喚他一聲兄長。 令窈撫掌而笑,笑了許久,她收起自己那副無利不起早的狡黠,轉過身蹲到鄭嘉和膝頭,仰起一張白瓷般的臉蛋,張著大眼睛以示自己的孩童純真:“兄長的話,真?zhèn)淝涞男摹!?/br> 她向來知道該如何惹人憐惜,鄭嘉和不自覺撫上她面,呢喃:“心愛之人才能傷心,我只是卿卿的無用庶兄,傷不到你心?!?/br> 令窈內(nèi)心揶揄,原來鄭嘉和一張利嘴年少就有,她一句話,能被他拆成百句擋回來。想她前世談婚論嫁時,有一陣子總不見人邀她出游,后來才知道原來鄭嘉和背地里氣走了無數(shù)世家子弟。 幾年之后,不再依靠輪椅的鄭嘉和,站起來的不止一雙腿,還有他的狠毒。他的行事作風,不遜于穆辰良。只不過穆辰良的狠,是明晃晃的刀子,割幾刀尚且讓人知道止血。而鄭嘉和的狠,是冬風入骨,不動聲色致人死地。 令窈嬌小輕盈的身子往鄭嘉和腿邊靠,似向人討糖吃的頑童:“長兄如父,你是卿卿唯一的哥哥,以后卿卿能依靠的,只有哥哥?!?/br> 鄭嘉和:“還有你的郡主身份和一城封地?!?/br> 令窈鼓起腮幫子。她最討厭鄭嘉和這點,從來都不輕信于人。她好不容易編了話哄他,他就不能受用一回嗎? 就在令窈沮喪之時,鄭嘉和卻忽然笑出聲,他輕輕說:“知道了?!?/br> 令窈:“知道什么?” “知道卿卿真心待我。” 令窈心滿意足,站起來精神抖擻:“兄長以后莫要再說那種戳心窩子的話,我與你,本就是血rou至親,不該生份至此?!?/br> 她心情恢復愉悅,又有了興致多走兩步,雙手勾在背后,揀著石板路紋理小步跳躍,身后鄭嘉和推著輪椅跟過來。 或許是白日里太燥熱,夜里起大風,令窈依稀聽見鄭嘉和說了句什么,沒聽清,被簌簌樹葉聲蓋過去,只余幾個模糊字眼,該是在感嘆。至于感嘆什么,令窈想,肯定是在慶幸得了這么一個人見人愛的meimei。 天氣變幻得快,煩悶的暑氣轉瞬被雨水打落。連著下了一個月的雨,立秋與處暑在雨聲淅瀝中悄然而過,至雨水消停,已是白露。 除了大奶奶與鄭令佳回府時,令窈去府門前相迎外,三房與四房的人回府時,令窈就懶得露面了。 三房的嫡子鄭嘉辭在長白書院念書,四房嫡子鄭嘉木在外遠游,這兩個人令窈年初入府時未曾見過,兩人在老夫人處問好時,恰好撞見令窈。 “這位meimei是誰,好面生?!闭f話的人是鄭嘉木,人如其名,雖生得標致,卻木頭木腦。令窈記得,這位四堂兄醉心醫(yī)學,習得一手絕世醫(yī)術,被人稱為華佗再世。只可惜,再好的醫(yī)術,也治不了她前世一雙斷腿。 另一個略顯陰沉的聲音隨之而起:“四弟,我且問你,家中這幾個姐妹,有誰是我們無緣得以相見的?” “自然是宮里的小堂妹。” “如今你的小堂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怎么還問她是誰?!?/br> 令窈掀起眼皮,對上一雙狐貍眼,眸中含了意味不明的笑,似有幾分嘲弄,與那張涼薄的唇相得益彰。 鄭嘉辭,真真令人討厭。一想到他以后掌了鄭家大權,而且還趁機發(fā)亂世財做了天下第一富商,她就腦袋痛。 就是他,將她囚在小院里,只給她身邊留了個春纓,斷了她與外界的所有聯(lián)系,悶得她差點要跳井。要不是思及她失勢后,鄭嘉辭三番兩次從三奶奶和鄭令清手中護她周全,令窈真想往他臉上啐幾口唾沫。 鄭家的這些個少年郎里,就沒幾個正常人。 “卿卿,快見過你三哥哥四哥哥?!崩戏蛉溯p輕晃令窈。 令窈懶懶地起身,不情不愿地喚了聲:“三哥哥好,四哥哥好。” 鄭嘉辭從她面前走過,倒是鄭嘉木,與她扶了扶,木著一張俊臉仔細望她:“小堂妹眼下發(fā)青,看這脈象……” 令窈趕緊甩開他,鄭嘉木就這臭毛病,見人就要問病,一不留神就被他搭脈看診:“昨夜風大,沒有睡好而已?!?/br> 老夫人拉了令窈坐回懷中:“昨夜哪里有風,明明是我們卿卿念書太過用功,又睡晚了?!?/br> 鄭嘉辭坐在一旁,偏過半張臉:“四meimei如今念什么書?” 令窈不看他,敷衍答道:“四書五經(jīng)而已?!?/br> 鄭嘉辭笑了笑,轉過去與鄭嘉木說話:“我們回來得巧,正好趕上鳴秋之宴,上午才回府,下午就接到了帖子,也虧得南世子惦記?!?/br> 一聽到玩的,令窈立馬豎起耳朵。 鄭嘉木:“我不善騎射,去了也無用?!?/br> 鄭嘉辭笑他:“請的是鄭家嘉字輩兒郎,你要不去,豈不是自請除名家譜?”他想起什么,抬眸望向令窈:“往年這個時候,臨安城的閨秀們總要聚上一聚,家里的女孩兒都去,你來不來?” 令窈正撐著下巴偷聽,猛然聽見鄭嘉辭問話,撓撓耳朵掩飾:“到時候再看?!?/br> 老夫人揀一顆碩大緋紅嘉慶子喂給令窈,打趣:“卿卿見慣大場面,自然瞧不上臨安城里這種小打小鬧?!庇謫栢嵓无o:“你二哥那里,也得了帖子么?” 鄭嘉辭:“得了,我差人給他送去了。” “找個理由替他推了,省得別人為難他?!?/br> “可是二哥已經(jīng)答復南家,說他也去。” 老夫人皺眉:“胡鬧?!?/br> 鄭嘉辭沒說話。 半晌,屋里響起鄭嘉木的聲音,語氣郁悶:“四meimei,你慢些吃,我才買回來的蜜麻酥,還沒嘗到味呢?!?/br> 令窈咽下最后一口:“嗯?!?/br> 老夫人撫掌,屋內(nèi)笑聲一片。 用了晚飯,鄭嘉辭和鄭嘉木先后離去,令窈陪著老夫人說了會話,又將近日練的字拿給老夫人看,得了一陣夸,這才回碧紗館。一沾屋,立馬讓鬢鴉準備鳴秋之宴出游事宜。 鬢鴉正在鋪床,回眸問:“瞧郡主笑得,有這么高興嗎?” 令窈蹬鞋往榻上一躺,喜笑顏開:“當然,出去玩能不高興嗎?” 她在府里乖乖念書,也是時候到外面散散心了。 鳴秋之宴熱鬧得很,前世她自持身份,不屑與臨安那起子嚼舌根的來往,從未去過,雖耐不住心癢,喬裝打扮混進去過,但畢竟不如自報家門來得大方痛快。 鬢鴉問:“要備哪身行頭?” 令窈:“掛滿金玉的蹀躞帶,鑲了東海南珠的長靿靴,每樣揀頂好的備下便是?!?/br> 鬢鴉當即了然。這是奔著出風頭去的。論引人奪目,汴梁無人可與小郡主相提并論,更何況是臨安城。 當年圣上秋獵,郡主都要和太子搶頭籌,也虧得太子肯讓,悄悄挪了大半野兔給郡主。雖然許久未見郡主練習,但郡主的騎射功夫是圣上手把手教出來的,想來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 至鳴秋之宴,鄭府姑娘們從后門往西門街去,鄭家兒郎們已經(jīng)先行一步。 鄭家的馬車里,鄭令清伸長脖子往外望:“阿姊,四姐不去嗎?” 鄭令佳難得見鄭令清掛念令窈:“她沒說去不去,應該是不去了?!?/br> 鄭令清哼聲:“太可惜了,我還想著讓她瞧一瞧我在馬背上的風姿呢?!?/br> 歷年鳴秋之宴,鄭令清最愛出風頭,騎匹驢都能全場到處跑。鄭令佳提醒:“五妹,你駕馭不了大馬,萬一從馬上摔下來,三嬸該傷心了,今年還是騎驢或小馬?!?/br> 鄭令清臉羞說大話:“我試試,不行再說?!?/br> 今日天高氣爽,風也不大,最適合出游。南家圍場熱鬧非凡,城中世家貴族年輕男女皆赴宴而來。北邊搭了八處帳篷,飲食果子一應俱全,供人休憩。南府請的四司人經(jīng)驗老道,一一置辦無任何不妥,各人也玩得盡興。 鳴鼓已過一輪,各府兒郎大氣喘喘下了馬,魚貫而入,大聲討論下輪比拼。 鄭令佳領一眾堂妹落座,隔著薄薄帷紗,看見隔壁坐在角落里的鄭嘉和,孤零零一個人,鄭嘉辭和鄭嘉木不在跟前。 鄭令婉先起身:“阿姊,我去哥哥那邊?!?/br> 鄭令佳點頭示意:“替我向二哥問聲好?!?/br> 鄭令婉尚未來得及到鄭嘉和面前說上話,已有人走到她前頭。華家的大少爺和其他幾府的公子哥,說說笑笑占了位子,鄭令婉只得止步,等他們走了再過去。 還好,下輪比拼馬上就要開始,最多等片刻。時間雖短,卻難熬,尤其是聽見華府大少爺同鄭嘉說的玩笑話,鄭令婉心中更不是滋味。 “要不是今日見著二郎你,我都快忘了,原來鄭府還有一位少爺?!比A晟斜嘴扯笑,手里一杯酒。 鄭嘉和笑意溫和:“大郎見笑?!?/br> 華晟故意問:“下輪比拼,二郎可愿與我并肩作戰(zhàn)?” 鄭嘉和仍是笑。 華晟醉意上頭,酒杯沒難穩(wěn),盡數(shù)灑在鄭嘉和袍間,他不但沒有半點歉意,反而笑道:“是我糊涂了,二郎怎么能騎馬?噯,我真真羨慕二郎,來去皆有輪椅,不用與在場男兒爭輸贏,愜意極了。” 話說得難聽至極,旁邊幾個公子哥皆偷笑附和。 鄭令婉一雙手掐進rou里,眼都瞪紅,胸口像裹了團火,氣得渾身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