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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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有名字低低地被喚了出來,“沈孝。” 不敢大聲說,恐人聽見了;可又不想默念,怕他聽不到。 成千上百的面孔在她面前一一閃過,都不是他。 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可都不是他。 是她想錯了么? 那草紙上不過是稚子隨手所畫,并無任何寓意。是她魔障了,竟以為他真能從冰冷刺骨的黃河里爬起來。 李述只覺得一顆心越來越沉,她不知走了多久,越到后連流民都看不見幾個,天色漸暮,寒意刺骨從地上浮了上來。 她沒注意腳下,一個不慎踩進泥潭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花卉團巢的一件玉紅色裙子立刻就被泥水遭污的看不出本來好顏色。 看來真的是她魔障了啊,李述想。 靜仁縣縣令沈孝殉職,邸報上白紙黑字寫的清楚。一筆判陰陽,此后再不可能相見。 紅螺連忙沖過去將李述扶起來,李述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主心骨,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紅螺身上。 主仆二人跌跌撞撞,剛走了沒幾步,忽聽身后有人咳了一聲,半啞的聲音傳了過來,標(biāo)準(zhǔn)的雅言里透著分改不掉的南方口音。 他說,“公主,你的玉簪掉了?!?/br> 李述猝然轉(zhuǎn)過身去。 * 入夜,平陽公主府。 沈孝睜開眼時,一時間有點晃神,竟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他睜眼看著頭頂紋路細密的床帳,感受著身下極軟的床褥,這才慢慢想了起來。 城外,李述猝然轉(zhuǎn)過身來盯著他,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悲喜交加。她眼眶瞬間就是猩紅,盯了他半晌,卻始終都沒有落下淚,也不說一句話。 那是沈孝對她最后的印象,他撐著一口氣,就是為了見她一面。如今心愿得逞,終于可以破罐破摔地暈過去。 他是真的撐不住了。 隆冬落水,僥幸沒死,但半條命也去了,又一直混在流民堆里,盡力搜集洛府災(zāi)民叛亂的證據(jù),病也沒有好好治。從洛府一路回長安,又是一段艱辛路程。 他本就偏瘦,經(jīng)這么一遭,整個人愈發(fā)薄成了一柄刀。 好好睡了一覺,大約是他睡著時診了脈吃了藥,這會兒倒覺得精力恢復(fù)了一些。他撐起身體,掃了一眼房間,并未見到李述的身影。 這屋里都是沉沉奢靡,只點了一盞落地?zé)?,昏黃的光照著屋里安靜不發(fā)一言的侍女。離床不遠擺著一架百鳥朝鳳的屏風(fēng),上頭掛了件繡有百花的披風(fēng)。 這是李述的臥房,沈孝確定。 侍女輕手輕腳地端來參湯,想要服侍沈孝,沈孝卻擺了擺手,問,“李述呢?” 侍女并不驚訝他直呼李述姓名,顯然是提前受過“好好照顧”的命令?;氐?,“公主在書房里有些正事,您要見她的話,奴這就派人去叫公主?!?/br> 沈孝卻搖手,“不必了,我去找她?!?/br> **** “洛府災(zāi)民剛起事沒兩天,我們在洛府段黃河下游就尋到了沈大人。但一來那時候沈大人落了水,風(fēng)寒極嚴(yán)重,二來洛府也兵荒馬亂的,消息不好傳出去?!?/br> 書房里并排站著兩個侍衛(wèi),是當(dāng)初李述送到洛府去看照沈孝的。他們打扮成流民模樣,頭發(fā)衣服都亂糟糟的,被屋里熱氣一熏,一股子難以言說的臭味,不知多少天沒洗澡了。 這兩個侍衛(wèi)離開時人高馬大,肌rou遒勁,去洛府走了一遭,竟也消瘦了下來,足見其中艱辛。 “后來沈大人身體稍好,我們就想說帶他回京來,奈何沈大人拒絕,裝成流民模樣混在災(zāi)民堆里,一個多月來,收集了不少災(zāi)民作亂背后的證據(jù)。尤其是那個在河堤上鼓動災(zāi)民造反的人,我們把他抓住了。” “前陣子公主派人來洛府,我們就跟他接上了頭,這才知道長安城里原來都變了天,我們這才啟程回長安。沈大人謹(jǐn)慎,怕招眼,一路上只跟著流民走,所以走得慢。沒成想到了城外,今年還不準(zhǔn)流民入城,被擋在了城外頭。要不是公主今日恰好去粥棚那里,恐怕還要耽誤幾天?!?/br> 李述聽了,慢慢點了點頭,“倒是辛苦你們了。都搜集了什么證據(jù)?” 侍衛(wèi)說,“洛府災(zāi)民起亂,根源是以工代賑時吃了霉米,后來去查,才知道是有人故意投毒——” 正說著話,忽聽書房門一動,侍女推門進來通稟,“公主,沈大人醒了?!?/br> 李述還沒說什么,侍衛(wèi)就先識趣,忙道,“具體的造反證據(jù)都在沈大人那兒,既然沈大人醒了,公主去問他,會知道的更清楚些?!?/br> 李述不知在想什么,輕輕地點了點頭,燭光半照在她臉上,她揚手,“你們先下去歇著吧?!?/br> 出了書房,侍女在前提著燈籠,雪撲簌簌地落下來,燈籠里的火就一跳一跳的,恰如李述此時的心。 她不知該怎么去面對沈孝。 初見時的悲喜交加,難以置信全都退了下去。對他哭顯得太蠢,對他笑顯得沒心沒肺。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來。 更何況,心底沉沉的還有個擔(dān)憂。 我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離京前,沈孝那樣說。 他對她早都失望透頂了吧。如果不是她,他怎么會落到如此地步。 失去時想得到,得到時怕失去。 李述心中只是惶惶不安。 如果他待她冷淡,一如當(dāng)初她對他那樣,她又該怎么辦? 如果他對她再無一點感情,她又該怎么辦? 侍女忽然聽身后的腳步聲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看到公主垂著臉,看著地上的雪,神色竟有一種孩子氣般的怯懦。 這是從未在公主臉上出現(xiàn)過的情緒。 一盞燈籠只照出腳下方寸光暈,周圍沉沉都是暗夜,仿佛要將她吞噬。忽然沿著回廊,有另一團光暈飄了過來。 破開沉沉夜色,他周身都是光亮。他剛起來,就沒有梳發(fā)髻,披散著發(fā),行走間發(fā)絲微動。他披著大氅,神態(tài)疏疏落落。 伸不見底的夜色里,他是一道驟然出現(xiàn)的光,破開重重迷霧,驅(qū)散深深夜色。 他走過來,朝李述伸出手。 “我來接你回家?!?/br>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終于補上斷更了。 感謝地雷: 盛年曙光扔了1個地雷 lalala~扔了1個地雷 朝霞沙畫扔了1個地雷 豬在升級中扔了1個地雷 默俞扔了1個地雷 breathesky2007扔了1個地雷 云錦瑤扔了1個地雷 林壑清風(fēng)扔了1個地雷 豬在升級中扔了1個地雷 感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 感謝大家的評論! ☆、第 88 章 #88 屋外是天寒地凍, 甫一進屋又是暖意, 冷熱一激,沈孝就開始咳嗽。 他牽了一路的手這才松開, 右手成拳抵在唇上,咳了幾聲。剛從咳嗽中緩過神來,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李述按回了床上。 她坐在床畔, 急慌慌的, 好像生怕沈孝凍著,囫圇扯過厚厚錦被就往他懷里塞,這時紅螺捧過來一碗?yún)? 李述伸手要端,誰知動作急,一接過來反而灑了自己一手。她頓時就被燙得“嘶”了一聲。 怎么毛毛躁躁的,沈孝想。 他右手將湯碗接了過去, 左手自然覆在她手上,抹去手上水漬。 他頗有些無奈,問, “燙疼了沒?” 李述不說話,只抬眼看著他, 搖了搖頭。 她一路上都很沉默,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沈孝一邊揣摩李述心思, 一邊仰頭,將碗中參湯一飲而盡。剛放下碗,想說好好跟李述說話, 誰知李述就撲了過來,直直撞在他懷里,將他壓在了床上。 沈孝被她莽撞的動作撞的胸口疼,李述卻沒有一點關(guān)照病人的自覺,她將臉埋在他胸口,壓在他身上,半晌一動都不動。 紅螺見狀悄然招手,屋里所有伺候的丫鬟都跟著她下去了,只剩了床上兩個人。 屋里點的燈盞不多,床幃里就更顯昏暗,沈孝躺在床上,看到南窗透進了檐下的燈籠光,隱隱約約的,好像還能看到光線下飛舞的雪片。 這讓他覺得很溫暖。 李述就趴在他胸口,半天也不說話也不動,就當(dāng)沈孝以為她準(zhǔn)備這么一直裝死的時候,李述忽然直起身子,低頭盯了沈孝片刻。他比之前更瘦,雙頰都陷了下去,就更顯的肅冷。瞳孔極黑,他也回望著李述。 一句話都不必說。 不必說漫長的分離帶來的思念與擔(dān)憂,不必說她的大病一場,不必說她深夜的痛哭。 沈孝也不說話。 不說他是如何艱辛,如何在最絕望的時候,只是因為想再見她一面,所以硬生生熬了過來。 一句話都不必說。 所有的話語都是多余的。 李述看著他。 他裝成流民回京,接到他時身上都臟兮兮的,沈孝沉睡時李述命人給他洗了澡,此時他身上都是干凈氣息。 李述張口就咬。 不帶任何繾綣,她就像恨他恨到骨子里,張口咬在他脖子上,血管在她口下隱隱跳動,她下口極重,恨不得將他咬個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