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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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東西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吳議只好乖乖咽下一大口。 簫狗兒一邊給他填鴨式地喂飯,一邊感嘆:“大家都知道她是高高在上的義軍首領(lǐng),誰還記得蕭月仙也是個待字閨中的妙齡小姐呢?!?/br> 吳議剛給塞進一口飯,被這句話嗆得全咳了出來,簫狗兒跟真的受驚的狗兒似的飛快地彈起,抱怨地看著吳議,無聲地進行譴責(zé)。 吳議終于忍不住問眼前這個稚氣未脫的小小少年:“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 簫狗兒眨巴眨巴眼睛,亮晶晶地像懸在夜空中兩枚星星。 “當(dāng)然是大當(dāng)家自己說的啊?!?/br> —— 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吳議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簫狗兒看著機靈,腦子也是榆木疙瘩,硬是把兩人都吃不完的飯塞到他一個人胃里才罷手。 簫狗兒愣是把碗底刮得一點不剩,才心滿意足地收了手。 “我們大當(dāng)家的說過了,男人就是要吃得多,才好生養(yǎng)!” 吳議已經(jīng)給撐得無力去反駁女權(quán)意識跨越時代的蕭大當(dāng)家,唯一能確定的是,蕭毅是真的準(zhǔn)備把他“好好養(yǎng)著”。 指不定哪天心情好了,就可以“宰了吃了”。 他不確定蕭毅是不是真的對他另眼相看,可以肯定的是,被擄來的人肯定不止他和許捷二人,而這些人的生死都很難說。 簫狗兒完成了任務(wù),也不打算久留,把吳議挪到床上,蓋上被子,檢查完所有的繩索和門鎖,才小心翼翼地離開。 等一切都寂靜下來,吳議手腳麻木地在床上挺著,連眼睛也合不上。 狹窄的小房間密不通風(fēng),陰暗的時間里失去了日出日落,對于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以更漏計時的吳議而言,估算出現(xiàn)在是白天還是夜晚都變成一件難事。 周遭越是沉靜如水,思緒就越清晰,根本睡不著覺。 噠……噠…… 墻邊隱隱傳來一陣敲擊的聲音。 很快又湮沒于悄然無息的黑暗中。 正當(dāng)他懷疑自己是夢是醒的時候,那頗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就又出現(xiàn)了,只不過這次仿佛離他更近了。 吳議心里一動,挪動了下自己僵硬的腳趾頭,往墻上用力踹了一下。 低低的砰的一聲過后,那邊也像得到回應(yīng)似的,用力地敲了一下。 隔壁有人! 第93章 惡毒之花 雖然他和許捷被分開關(guān)押, 但其余被蕭家軍擄來的人一定也四散地被關(guān)在這里,指不定旁邊的就是個和他同悲共慘的倒霉蛋。 他勉強翻轉(zhuǎn)過自己的身體,想要把耳朵貼到墻壁上, 一個不小心, 沒法掌握平衡地整張臉撞到墻上,牙齒毫不留情地往自己的嘴唇上深深磕了道口子。 “嘶……”吳議極為克制地低低呻吟了一聲。 耳邊卻意外地傳來模模糊糊的人聲:“小兄弟,你沒事吧!” 吳議意識到, 著整座樓都是木頭搭建的,隔音效果非常差, 只要他耳朵貼著墻, 和隔壁的人對話并不成問題。 “我沒事,敢問您是……?” “我是渝州醫(yī)科官學(xué)的博士,李博亭。不知小兄弟又是哪一位?” “學(xué)生是是新赴任渝州官學(xué)的醫(yī)助教吳議?!彼种谱⌒念^的狂喜, 低聲道,“不知博士為何會被關(guān)押到這個地方?” 兩個人湊在墻的兩頭, 大致交流了一下彼此的情況。 原來蕭月仙不過老來體衰, 李博士開了些延年益壽的方子就罷。 “跟我送飯的小孩兒說, 過不了幾天就把我放回去?!崩畈┩ぜ拥寐曇舳加行┒?,“我數(shù)著更漏, 已經(jīng)不下十天了。” 吳議倒抽了一口冷氣。 言下之意, 只怕放人是假,滅跡是真。 “我這些天, 除了如廁洗澡, 全都給捆著。我也嘗試過在洗澡的時候偷跑, 結(jié)果還沒跑出門,就被抓回來,倒也沒打我,又給捆回來了。下回洗浴的時候就時刻有人盯著,根本沒有機會?!?/br> “您可知道,為什么蕭毅非要把您留在這里?” “蕭毅此人喜怒無常,暴虐不仁,自然是等著殺我滅口了!”李博亭沙啞的聲音如一根堪堪要斷的弦,摁在上面的怒意彈出錚錚一響,“只恨此身已老,否則也要和她拼個頭破血流!” 蕭毅的喜怒無常,吳議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了,暴虐不仁倒還真沒發(fā)覺,畢竟能給囚犯好吃好喝供著,怎么看也不像個動不動就拔刀子殺人的暴君。 他說的很少,聽得更多。 腦海里浮現(xiàn)出蕭毅那張秀麗端莊的眉眼和大煞風(fēng)景的可怖傷疤,以及那輕輕掃過、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 總覺得事情還有異端。 正當(dāng)兩人合計的時候,簫狗兒已經(jīng)又端著飯碗過來了。 吳議自己竟也沒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一夜未眠,,酸澀的眼底有一片淡淡的青色,如潔白一張紙上不經(jīng)意間抹上一筆淡墨。 簫狗兒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這點痕跡,像是瞧出了什么蛛絲馬跡,語帶寬慰地給他喂飯:“小姑爺,你放心好了,咱們大當(dāng)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要你供出麻醉散的方子,到時候有吃香的喝辣的,決計少不了你一個!” ——咚。 隔壁傳來rou體撞擊地面的低沉聲音,吳議心底驀地一緊。 簫狗兒卻見慣不怪地眼皮也不抬,故意放大了聲音:“小姑爺,你別管隔壁那個針尖心眼的老太爺,要聽就讓他聽好了,反正咱們大當(dāng)家的,瞧不上他?!?/br> 最后四個字咬得格外重,仿佛李博亭博士被關(guān)在這里都是浪費了他們寶貴的糧食。 ——砰。 隔壁又是悶悶一聲,像是什么東西狠狠地砸中了墻面。 吳議竟覺得有些失笑,看來李博亭是給這只牙尖嘴利的狗兒氣得不輕。 簫狗兒也得意洋洋地笑起來,露出一對尖尖的虎牙:“偷香油的老鼠崽子,也敢跟你狗爺鬼鬼祟祟,下回不僅罵你,還要吃了你!” 這一回,隔壁倒徹底沒了聲響。 吳議這回笑不出來了,李博亭左不過是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爺子,被囚禁了這么多天,別說生理上的不適應(yīng),心理估計也憋出了不少問題。 照這么折騰下去,指不定還沒等到蕭毅決定是放是剮,他自己就先一命嗚呼了。 “小姑爺,你別cao心那只老老鼠?!焙嵐穬赫绽o他喂得肚皮滾圓,很有成就感地拍了拍空空如也的碗,“我們大當(dāng)家召你去陪她cao練軍隊,你可看好了!” 蕭毅要請吳議一同cao練軍隊,無外乎是為了展示自己的軍事實力。 雖然早在新羅前線見識過正規(guī)的唐軍,他也不得不為這規(guī)模宏大的勢力所震驚,全副武裝的士卒在炎炎烈日底下互相拼刀對槍,彼此發(fā)出野獸一般戰(zhàn)意昂揚的嘶吼聲。 蕭毅并沒有因為女兒身而顯得突兀,她身著軍裝,頭戴盔甲,兇神惡煞的傷疤更添一股生殺予奪的霸氣,站在數(shù)千男兵前面而毫不怯弱,看上去比任何一個男人都要更加地挺拔堅定。 在此之前,吳議對蕭毅及她的軍隊的印象,也僅僅停留于民間傳說中占山為王的前朝遺禍,沒錢了搜刮百姓,有錢了sao擾政’府,老虎管不著,猴子稱大王。 現(xiàn)在看來,蕭家擁有的不僅是一塊緊接渝州、獨霸一方的山頭,還擁有一支cao練有素、不容小覷的正規(guī)軍隊。 蕭毅肯定不是吃飽了撐的要建設(shè)出一支戰(zhàn)斗力十足的正規(guī)軍,再聯(lián)系到這里頗具規(guī)模的建筑群,這個桀驁不馴的女毛頭子想做什么,幾乎是司馬昭之心了。 吳議被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地方可不是猴窩。 這是不折不扣的賊船啊。 在他觀察著蕭毅的時候,蕭毅卻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吳議,你來了?!?/br> 吳議大約猜到,在跟他見面之前,她已經(jīng)見過了面冷心硬的許捷,只怕是沒有撬動許捷的鐵齒鋼牙。 “你別怕?!笔捯阈攀终纛^頂?shù)目祝四òl(fā)際的汗珠子,微微一笑,“想必你也聽說過,毛子頭蕭毅是前朝義軍蕭銑的后人。我祖上便是渝州人氏,所以對老鄉(xiāng)格外親切?!?/br> “能與大當(dāng)家同鄉(xiāng)共脈,是我們的福氣?!辈还芩康挠危b傻充愣總不會錯的。 蕭毅聞言,哈哈大笑兩聲,才拍了拍吳議的肩膀:“沒有嚇到腿軟,很好?!?/br> 旋即揮手指向面前精銳的部隊:“你猜這里面,有多少人是我渝州同鄉(xiāng)?” 吳議搖頭。 蕭毅比出一只手掌。 “五成?” 五指一收,握成拳頭。 “是全部?!?/br> 吳議驚訝地抬起頭:“全部?” 底下傳來極響亮的號聲——“一,二!一,二!” 這股沖天豪情并不陌生,渝州臨江一帶颯颯風(fēng)聲中常年此起彼伏,響聲撼動兩岸巍峨嶙峋的巖崖。 是船夫的號子聲。 蕭毅目光中有掩藏不住的灼熱:“沒錯,我這護衛(wèi)營三千精兵,全部是我渝州好兒郎!我自祖輩,生于渝州,長于長江,便是皇帝老兒,也只能斬草,不能除根,動不了我蕭家根基分毫!” 這話說得很狂。 但吳議知道這并非虛言。 太宗李世民做事何其狠絕,玄武門之變,父兄尚可兵戈相向,怎么可能輕縱這樣一只威脅帝國的猛虎在深林酣睡。 唯一的解釋就是蕭家殘余勢力實在太頑強,只不過在內(nèi)禍不安、外患未攘的貞觀年代,他還暫時騰不出手來收拾這千里之外的星星之火。 而等到他的兒子,以仁弱出名的唐高宗李治繼位后,這股潛伏數(shù)年、待時而動的地下勢力就要掩藏不住自己素食多年的獠牙,準(zhǔn)備給這個看似風(fēng)平浪靜的國家一口沉痛的打擊。 吳議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樣一個渺小如芥子的角色,竟然也能站在歷史長途的岔路口,見證這樣一個蘊蓄著風(fēng)險和未知的轉(zhuǎn)彎。 而這凝結(jié)了幾代人仇恨和野心的罪惡種子,即將在眼前這朵霸王之花上結(jié)出飽含毒液的果實。 蕭毅似乎并未注意到眼前少年晦暗的神色,在旁敲側(cè)擊吳議的同時,也勾起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百般回憶,數(shù)十年血淚的哺育涌上心頭,化作一聲耐人尋味的嘆息。 “只可惜,我到底是個女兒身。” 吳議很清楚,再過數(shù)年,這世上的另一個天之驕女就要一步一步、昂首挺胸,以睥睨蒼生的姿態(tài),踩著一塊塊男人做的墊腳石,登上這個時代最至高無上的寶座。 只不過,倘若歷史在這個時空依舊不偏不倚地走行下去,作為蕭氏最后的余孽,蕭毅是不可能看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