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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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叡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神情略一繃緊,深黑帶著血光的眼睛看著他:“你裝體弱裝了這么久,連蕭權(quán)也都騙了過去?,F(xiàn)在蕭權(quán)死了,沒人擋在你面前,所以你才迫不及待地跳出來?” 蕭敘面容儒雅俊秀,穿一身天青色錦袍,懶懶散散地窩在狐貍毛的寬椅上,還是那副裝出來的病弱樣子:“遲早的事,我也不介意盡早與兄長較量一番。更何況……”抬手從袖中摸出一枚金釵,放在眼前打量片刻,“兄長如今身有軟肋,弟怎能不好好地利用一番?” 蕭叡按在身側(cè)佩劍上的手收緊了,盯視著他道:“你要什么?” “先把你的武器放下,否則……”他將金釵往蕭叡腳下一扔,釵上玉石啪的一聲摔裂了。 “你用她來要挾我,”蕭叡冷笑一聲,把身側(cè)佩劍解下,同樣扔到蕭敘的腳邊,“我無話可說?!?/br> 蕭敘不再多言,命人將那把劍收起。同時左右皆上前來,手持繩索,想要將蕭叡綁縛起來。 變故就在這時候發(fā)生,蕭叡猛地抽出身邊一個武士的長刀,健步躬身,須臾之間擊斃一名武士。那人大叫一聲,隨即倒在地上,沒了聲息。其余的武士見狀,也不待蕭敘吩咐,立即反應(yīng)迅速地拔刀相向。 帳內(nèi)二十余人圍攻蕭叡,蕭敘高坐上方,見他左閃右避,攻勢凌人,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不要命的打法。眼看又一名武士倒下,蕭敘再坐不住,忽然想到那人在西北的時候,也曾闖入過敵人臨時搭建的營帳,重創(chuàng)首領(lǐng),又一連殺死幾十人之后只受了輕傷脫逃出來。 他的冷汗從背上滲出來,剛要揚聲去喚帳外的士兵,只見蕭叡陡然越過身側(cè)一人,沖過了包圍,向著蕭敘飛撲過來。還沒看清是怎么回事,帶著血的長刀已經(jīng)架上了他的脖子。 “她在哪兒?”片刻的廝殺,已經(jīng)令蕭叡的身上布滿了血腥氣,強悍且具有壓迫性,目光沉沉盯視著蕭敘。 “兄長,你走不出去的,綁了我也沒有用。”蕭敘似笑非笑地道。 蕭叡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反手將刀尖刺入他的肩頭,狠狠地一下,刺得對方一聲悶哼。長刀拔出來,鮮血染透了蕭敘的青色衣衫。 “我再問一遍,她在哪兒?” 圓帳里所有的士兵都拔出了刀,但沒有人來得及上前救下蕭敘。變故仿佛只發(fā)生在一瞬間,在蕭叡挾持了他,特別是果斷狠決地刺了他一刀之后,圓帳里所有人幾乎都僵住了身子,一動不動。 門外的守衛(wèi)也已經(jīng)聽到了動靜,持刀沖了進來,見狀也同樣呆住。 蕭敘疼得冷汗直冒,回過氣之后,轉(zhuǎn)頭盯著蕭叡道:“外面有數(shù)百人,你一個人尚且逃不出去,別妄想還帶著那小姑娘?!?/br> 蕭叡緊盯著前方的士兵:“可惜你現(xiàn)在在我手里,只能由我說了算。識相點,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笔种械牡对谒鳖i處劃出一道血痕。 蕭敘咬牙忍痛,一開始還不肯答應(yīng),但隨著刀鋒越割越深,疼得幾乎面容扭曲,向手下吩咐:“把那女子帶來!” “讓他們都退下?!?/br> “退、退下,都退下——” 武士們面面相覷,皆陸續(xù)退了出去。 阿妧被人推搡著進來,她的雙手綁縛著繩索,蕭叡用刀尖挑斷,向蕭敘道:“讓你的人把我的馬牽過來,別想耍什么花招,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蕭敘只能照辦。 蕭叡挾持著他走出了圓帳,阿妧緊緊地跟在他身側(cè)。 “上馬?!笔拝毕蛩?。 阿妧沒有遲疑地騎上了那匹黑馬,看見他拖著蕭敘也騎上一匹駿馬,身后的士兵沒敢緊追,但也不會就這樣放任他們離去。 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帶著凜冽的寒意,刀子一樣割過臉龐。馬上顛簸,但阿妧絲毫也不敢放慢速度。蕭叡的馬上還拖了一個人,然而卻不比她慢。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沒有看到接應(yīng)的人,看來蕭敘準(zhǔn)備得極為周全。 蕭叡回頭看了一眼,暫時看不到追兵,然而他身下的這匹馬速度已經(jīng)慢了下來,先前不過是靠他的騎術(shù)強撐著才能跑這么快。 他手中的刀在蕭敘脖子那里逡巡數(shù)下,最終還是移開,將他沒受傷的那邊肩膀捅了個窟窿,抬手將他從馬上推下去。 少了一個人,也不過是暫時減輕這匹馬的負(fù)擔(dān),蕭敘是故意給他找了一匹病馬。逃出來的時候太過倉促,他沒有看出來。 阿妧也察覺到了不對,因為蕭叡的那匹馬漸漸落后于自己。她心里有些慌,但還是放慢了速度去等他。終于那匹馬再也熬不住,前蹄一彎,馬身轟然倒地。阿妧心中狂跳,驚呼道:“表哥——” 蕭叡反應(yīng)極快,側(cè)身自馬上翻滾而下,輕松落地,隨即站起身來。 阿妧迅速勒馬轉(zhuǎn)身到他身邊,向他伸出一手。蕭叡借力而上,穩(wěn)穩(wěn)地坐在她身后,一只手緊握她腰身,一只手伸到前方控住韁繩,再次打馬轉(zhuǎn)身,向著前方疾馳而去。 兩人一騎在荒原上快速奔馳著,阿妧依舊全神戒備。 這時候,寒風(fēng)從側(cè)畔呼嘯而過,阿妧看見風(fēng)中夾帶著什么東西,凝神細(xì)看,是雪花。視線再往前,發(fā)現(xiàn)頭頂?shù)脑茖雍趬簤旱?。雪下得很快,須臾之間就已經(jīng)遮住了視線。 這樣漫天的大雪,阿妧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蕭叡將她摟得更緊,讓她的頭貼靠在他的胸口處。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策馬疾馳在大雪紛飛的荒原上。很久之后,大雪沒過了馬蹄,天色將晚,雪仍未停。 眼下的地形不再是一望無際的平坦原野了,而是連綿起伏的,兩側(cè)的山占據(jù)了大半的視線。實際上過了這么久,阿妧的眼睛長時間地對著茫茫白雪,幾乎有些看不清了。 于是她閉上眼。整個人都很累,又冷又疲倦。然而身后的人緊緊地?fù)碇?,這樣近的距離,她能清楚感覺到他散發(fā)出的體溫和熱氣,甚至能聽到他的心跳隔著厚厚的衣裳傳來。 黑馬不停地奔馳著,像是要跑到世界的盡頭。阿妧幾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馬兒奔跑造成的顛簸感,這讓她沒能察覺到身下這匹馬的速度正在漸漸變慢。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睡著的時候,蕭叡收緊了攬著她的手臂,讓她生出一種被緊緊綁縛住的窒息感。 身后傳來的壓迫感太過強烈,讓她的頭腦在一瞬間清醒過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氣氛卻在一瞬間變得壓抑而詭異。 片刻后,蕭叡在她耳邊道:“知道蕭敘為什么綁架你嗎?” 他說話的時候唇邊帶著熱氣,然而被風(fēng)雪轉(zhuǎn)瞬吹涼,冷冰冰地凝成細(xì)小的水珠,消失在空氣里。 阿妧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感到比先前更冷了,她眨了眨飛雪覆蓋的長睫:“我不知道,我從未得罪過他?!?/br> 蕭叡沒有給她思考的機會:“你當(dāng)然沒有得罪過他,你只是錯在長得太美,入了他的眼。為了將你安全地送回洛陽,我把護衛(wèi)都留給你,結(jié)果在安邑折損了大半,連夏成也差點殞命。你說,你算不算是個禍水?” 阿妧的肩膀輕輕一顫,臉色雪白:“對不起,我……” “沒什么對不起的,反正我也早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他語調(diào)冷冷的。 阿妧先是愣住了,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聲道:“我怎么了?” 蕭叡冷著臉,那一雙血色深黑的眼底看不出表情,慢慢用陰沉的聲音道:“你跟我第一次的時候沒流血,是因為跟別人有過情事,我說得對嗎?” 阿妧腦子里轟的一下,一剎那什么也看不見、聽不見,只有記憶里被她刻意忽略的場景在無限放大、扭曲,瞬間吞沒她所有的意識。 恍惚間她又躺在了天青色帳幔下的床榻上,視線一片模糊,卻清晰地看見他冷冷地褪去自己的衣衫,將她強硬地鎖在他的身下,任意地占有、戳戮。 阿妧的身子在發(fā)抖,那一瞬間是真的懵了,她以為自己什么都聽不見了,然而又分明得聽到對方的聲音在說話。 “你那時候才多大?十三?謝昀一定很爽吧?” ——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真的特別喜歡。 “原以為你有什么特別的,嘗過了也就那樣?!?/br> ——你怎么就不喜歡我了呢? “怎么辦?我還是不想帶著你一起走?!?/br> ——嫁給我好不好? 阿妧拼命忍住眼眶里的淚水,腦子里懵懵的,額角一跳一跳的疼,她聽見自己激動地大喝了一聲:“你給我滾!” 蕭叡把話說完,沒有再看他身前的阿妧一眼,語聲冷淡地道:“再見?!?/br> 翻身下馬,抬手在黑馬身上狠抽一下,駿馬立即四蹄齊揚,往前飛奔。 蕭叡站在原地,看見她努力抓緊韁繩,穩(wěn)住了身子,而后被駿馬載著向地平線的盡頭駛?cè)ァ?/br> 頭頂灰厚的云層覆壓而下,北風(fēng)自他身側(cè)掠過,卷起他的衣角和長發(fā),向后吹去,而身后是荒原萬里,風(fēng)雪千山。 第56章 釋懷 蕭叡知道自己不該讓她一個人走,然而那匹黑馬再是神駿,載著兩個人速度也會慢上不少。 而且一刻不停地跑了這么久,再這樣下去,馬的體力會被耗盡,等待著他們的只有被追上的下場。 蕭敘是真的想讓他死,選的這個地方就是為了防范他們脫逃。一望無際的平原,身后的追兵始終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他們。她沒有察覺到,然而他是做過斥候的人,對兩人的處境有著很清醒的認(rèn)識。 在用盡了方法也無法甩脫追兵之后,他嘗試著利用時間拉開距離,向著前方視野中的山林奔去。然而千山近在眼前,真跑起來卻遠(yuǎn)遠(yuǎn)沒有那么近。 他明顯感覺到身下的這匹馬體力已經(jīng)不行,然而若只載著她一人,它的速度會快上不少。 他選擇讓她一個人走,因為蕭敘的目標(biāo)本就不是她,他帶著她一起才是拖累了她。 雪更大了,茫茫的白雪遮住了視線。他聽到身后馬蹄踐踏雪地的聲音,轉(zhuǎn)過身來。數(shù)十騎策馬上前,將他團團圍住。 許是蕭敘向他們下達了格殺勿論的命令,這些人沒有客氣,紛紛在馬上揮刀向他砍來。 蕭叡手里也是一柄長刀,是先前從圓帳里的武士手中搶來的,在第一個人試圖靠近他的時候,他突然從全然的靜止不動,轉(zhuǎn)而沖殺向前,長刀將馬上的人劈砍下來,砰的一聲墜落在地,雪花飛濺。 這是第一批追上他的武士,武藝、騎術(shù)都不弱,而且是全神貫注地對付他一人。 蕭叡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他的體力似乎已經(jīng)達到了極限,連視線都開始模糊,只看得見眼前鮮血四濺,染紅了純白的雪,凝成血花落到他身上。 分不清這血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直到最后一個人也倒下,耳畔風(fēng)聲都靜止,蕭叡手拄著長刀,刀尖插在雪地里。鮮血從他嘴角滴落,染紅了雪地,而后又被飛雪覆蓋。他手捂著胸口,慢慢跪倒在地。 寒冷讓他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但他清楚的知道,他傷得很重,有幾處刀傷都在要害處,長而深的傷口正在不斷地往外涌出鮮血。 他手握著刀柄,試圖站起來,然而稍一用力便讓傷口處噴涌出更多的鮮血,令他頭腦一陣暈眩,支撐不住地倒在雪地上。 他不再試圖起身,反正他現(xiàn)在這樣子也無法躲過可能追來的下一波殺手,更不可能光靠他自己走出這片雪地,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生存下來。 北風(fēng)呼嘯而過,將地上的積雪都吹卷起來,與冷空中的飛雪裹挾在一起,吹成了一片雪霧。然而卻沒能掀動蕭叡身側(cè)的積雪,他躺著的那一片雪地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身旁的那柄長刀依然豎立在那里,風(fēng)吹不動。 茫茫的雪霧里,他仿佛看見什么人在向他走來。 沒有看清,黑暗緩緩降臨,他閉上了眼睛。 …… 阿妧的頭很疼,心中說不出的悲涼。她很想哭,握著馬韁的手卻死死掐緊了,把眼中的淚水逼退。 她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先前一直都好好的。或許兩個人一直都在粉飾太平,她始終都介意他對她的強迫,他也一直都在懷疑她的貞潔,只是誰都沒有說出口。 那些話太傷人,她從來都沒想過會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哪怕是現(xiàn)在,她都拒絕去回想。 她最先回憶的還是前天發(fā)生的事,馬車行到安邑,她被蕭敘所劫。由始至終她都沒有見過蕭敘,自然也不知道他是為了什么。 她其實不太相信蕭敘對她有什么意思,只是當(dāng)時蕭叡說得太急太快,一連串的話讓她又氣又懵。 那樣的話,任誰聽了都會失去理智。他有可能是故意的嗎?阿妧不確定。 她放緩了速度,回頭張望了一下,其實什么都看不見。握著韁繩的手在猶豫,思考著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可是如果是她自作多情呢,如果是他真的不愿意帶著她一起走,就像他不愿意跟她一起回洛陽,連個解釋都沒有。 最終還是輕扯一下韁繩,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往回跑。 天色幾乎完全暗了下來,她有些看不清來時的路。在跑出一段距離之后,阿妧心中越來越擔(dān)憂,怕自己走岔了,辨不清方向。 正在這時,卻有一陣咆哮聲和殺喊聲隱隱約約地傳入耳中,隨著黑馬的持續(xù)前進,聲音漸漸清晰。她甚至聽到了金鐵交擊的聲音,立刻便明白過來,催促身下的黑馬更加快速地往前奔跑,一顆心也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