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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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知道所謂的更衣是什么意思,可他現(xiàn)在只想讓娘抱抱,才不要去尿尿! “去換件漂亮衣裳,”龐牧推了推他,“爹和娘都在這兒等你。” 然而小家伙完美遺傳了他的犟,抱著手一扭,“新的,香香的?!?/br> 他才不是會被隨便欺騙的小孩! 圣人噗嗤笑出聲,晏驕也有些頭痛,偏又不好直接叫人抱走,不然非在宮里哭起來不可。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就見龐牧一挑眉,左手忽然往窗外一指,“看,蝴蝶!” 平時就很喜歡觀察飛鳥魚蟲的平安完全無法抵擋蝴蝶的誘惑,本能的順著看過去。 龐牧另一只手就麻利的捏了一塊糕點往兒子微微鼓起的肚皮上一彈,然后看著上面印上去的明顯的油漬和點心渣子點點頭,“臟了。” 目瞪口呆的眾人:“……” 轉(zhuǎn)回來的平安低頭看自己的小肚肚:“……咦?” 小孩子畢竟沒有那么多心眼兒,雖然從頭到腳都寫滿了詫異,但還真就暈暈乎乎的跟著奶娘走了。 宮殿內(nèi)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 良久,圣人才幽幽道:“堂堂國公卻騙一個小孩子,成何體統(tǒng)?!?/br> 龐牧回答得十分坦蕩:“多騙一天是一天,等回頭大了,想騙都騙不成了?!?/br> 圣人直接給他氣笑了,搖著頭去看同樣不知該說什么好的晏驕,“人抓到了?” 沒了顧忌的晏驕這才將案件前因后果細細分說,最后還格外強調(diào)隨云縣令費濤配合得當、表現(xiàn)出色。 “陳山游街三天,以泄民憤,以警世人。著腰斬之刑,尸身棄于亂葬崗,親朋好友不得收斂?!笔ト巳詢烧Z間便定了刑罰。 世人講究落葉歸根入土為安,到頭來陳山非但要客死他鄉(xiāng),而且死無全尸,終究做了孤魂野鬼,可謂極盡嚴苛了。 晏驕心中最后一口郁氣隨之消散,抱拳領命,“是?!?/br> “江南費家,上一屆的二甲第三名,朕記得他。”說起費濤,圣人滿意的點點頭,顯然對此人也頗多欣賞,“他伯父是右都御史費孝,為人雖然溫和有禮,但卻也是個執(zhí)拗的。” 這里的執(zhí)拗應當是有立場的意思,恰是身為御史該有的品質(zhì),看來圣人對費家印象相當不錯。 “也不必光夸別人,此案你出力也不少,該賞?!笔ト说?。 一般情況下,晏驕往往都會推辭不受,反正若圣人執(zhí)意要賞賜,推脫也無用,沒準兒還能混個印象加分……不過這一次么。 她沉吟片刻,突然又一掀袍子跪下了,“微臣有一請求,還望陛下恩準。” 也不知為什么,圣人莫名覺得頭皮發(fā)緊,但該死的好奇心還是促使他問出口,“說來聽聽?!?/br> 晏驕刷的抬頭,目光灼灼的望過去,“求陛下恩準日后篩選死囚尸體,做仵作練習解剖之用?!?/br> 想要! 第8章 定國公府一家三口走在前面,后面跟著一溜兒侍衛(wèi),手里大箱、小匣的抱著不少賞賜,最后兩個竟然還抬著一張描金雕漆嵌螺鈿矮腳方桌,風格另類,十分引人注目。 一直到出了院門,晏驕腦海中還不斷回蕩著圣人丟出來的唯一一句話: “容后再議?!?/br> 她忍不住停住腳步,又扭回頭去,朝那些重重疊疊的屋檐深深地望了一眼。 中午陽光正好,落在屋頂一溜兒綠色琉璃脊獸上金燦燦的,可依舊照不透那些用力凹陷進去的角落。飛檐下面的赤色斗拱表層施以描金彩繪,層層交疊相接的地方色彩格外深邃,紅的好似干透的血。 圣人沒有立刻同意,但是也沒有明確反對,說明這事有點譜,已經(jīng)是個不錯的結果了。 她有此請求并非一時心血來潮。 之前她休產(chǎn)假,刑部驟然缺失一名獨當一面的大仵作后頓覺施展不開,便又請了已經(jīng)閑賦在家的張仵作回來暫替。也因為這個緣故,晏驕和張仵作公私方面的交流都非常多。 大約是去年年底的時候,她請了對方來家里吃火鍋。 美酒佳肴惹人醉,席間酒過三巡,微醺的張仵作對著外面紛揚的雪花感慨萬千,無意中流露出“一代不如一代”的苦惱。 這兩個人都知道問題的根源在哪里: 缺乏實踐! 享受了現(xiàn)代社會充分實踐果實的晏驕自不必說,阿苗年紀雖輕,可因為直接取消了師父帶徒弟中“熬”的那幾年,被晏驕走到哪兒帶到哪兒,理論實踐兩步走,技術突飛猛進,如今絲毫不遜色于那些入行多年的前輩; 張仵作改行那些年正逢戰(zhàn)亂,又遇災荒,可謂遍地尸骸資源豐富,這也在無形中催生了包括他在內(nèi)的一批優(yōu)秀仵作。 可如今天下太平,不怕說句討打的話:一年才死多少人?其中多少是條件允許解剖的?好多同行很可能連續(xù)幾年都摸不到練手的機會。 現(xiàn)任法醫(yī)卻一連幾年不做解剖,就好比大廚上千個日夜不進廚房,捕快一年到頭不去衙門報道一樣可笑,這種在現(xiàn)代社會只會被當做笑話的事卻實實在在的發(fā)生著,何其荒謬。 有果必有因:現(xiàn)代社會人口眾多,且科技發(fā)達,每年幾具捐贈遺體好好保存也就夠用了。然而現(xiàn)在? 實在不能怪晏驕把主意打到死囚身上…… 可惜尸體研究這種事情在現(xiàn)在還屬于禁忌,貿(mào)然在朝堂之上提出必定會遭到不小的阻力,所以她才選擇先私下里跟圣人通個氣兒,瞧瞧他的反應。 相處四五年了,龐牧自然明白媳婦兒的心思,不由得出言安慰道:“好事多磨,急不來。” “急不來?!逼桨惨灿袠訉W樣的跟著道。 晏驕一下子就給他逗笑了,捏了捏他的小下巴,“好,娘不急,聽平安的,慢慢來?!?/br> 小家伙就咯咯的笑了起來,幾顆白生生的乳牙在陽光下看上去有點滑稽。 晏驕無意中一瞥,隱約瞧見上牙齦后面隱約有點白點,心頭一動,湊近了仔細瞧了瞧,欣喜道:“是不是又要出了?” 龐牧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笑道:“正是呢,前兒給馮大夫瞧了,說是倒數(shù)第二顆大牙,難免有些癢痛。這小子這幾天脾氣大得很,索性我就帶著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有新鮮事兒引逗著,好歹強些?!?/br> 晏驕細細的聽他說著,抬手摸了摸寶貝兒子柔軟的頭發(fā),又問:“平安,難受嗎?” 被外面的花花草草吸引了注意力的小郡王還真就忘了嘴里這點事兒,母親一問就愣了,茫然的小臉兒看上去有些呆。 晏驕噗嗤笑出聲,伸手撓他的癢癢,“傻小子!” 平安本能的縮了縮脖子,又將兩條小胳膊亂揮,不一會兒就興奮的滿臉通紅。 春日御花園里景色宜人,微風時不時拂過廊下懸掛的精致銅鈴,發(fā)出陣陣脆響,令人心曠神怡。一行人便從這里邊走邊看,打算多繞半個圈兒再出宮。 晏驕忽然想起前面拐過去就是牡丹園,當即來了興致,笑道:“清明過后牡丹陸續(xù)也就要開了,我記得去年看時那里名種不少,正好過去瞧瞧有沒有性子急的。” 可沒等話說完,她就察覺到齊遠等人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起來,“怎么了?” 龐牧沒做聲,齊遠搔了搔額頭,視線游離,可疑的遲疑了下才小聲道:“其實吧,這花兒也不必非在宮里看。” “天下奇珍盡匯宮中,自然是這里的最好?!标舔溡苫蟮溃骸澳銈冞@是打的什么啞謎?來都來了,順便看一眼唄?!?/br> 說完,帶頭舉步朝那里走去。 一看她走,平安也在龐牧懷里急的直蹬腿兒,小rou手啪嗒啪嗒的拍打著他的肩膀,一個勁兒的往前撲著喊:“走,要娘!” 龐牧給敲的直咧嘴,“小東西,手勁兒還挺大……” 后面眾人面面相覷,想說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硬著頭皮跟上。 誰知晏驕老遠就見有十多個花匠、太監(jiān)在那里忙活,正疑惑此時早已過了栽種時間為何還有人忙碌,再細細一瞧,牡丹園里竟然禿了一大片! “這,這怎么回事兒?”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竟敢毀壞宮中花木? 花匠們聞聲抬頭,看清來人后才要行禮,忽目光落到緊隨其后跟過來的一眾人身上,登時瞳孔巨震臉色大變,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要哭不哭的喊道:“公爺,您真的不能再挖了!” 晏驕:“……”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龐牧頂著自家媳婦兒的殺人視線,訕訕道:“聽聽,這話兒怎么說的?我不過就隨手……” 然而面對這些老實本分的花匠,他竟也有點說不下去了。 作為國公夫人兼名捕,晏驕經(jīng)常被太后招入后宮說話,時常順便來御花園賞景什么的,故而眾多花匠、太監(jiān)都識得她,如今便如見了救星一般,一個接一個的哭訴起來: “大人,您快管管公爺吧,再這么下去,這牡丹園都要給他老人家薅禿了!” “眼下正是花期,宮中各位主子也要賞花,偶然來了一瞧,這,這東一塊西一塊的,這實在沒法兒交差啊!” 雖然大家都知道是圣人默許的,可一眾貴人興沖沖來、蔫噠噠回,總不是個事兒。 晏驕只覺面上火辣辣的燙,刷的甩過頭去,沖著龐牧、齊遠那一干唯恐天下不亂的夯貨怒目而視,咬牙切齒道:“你們可真是出息了??!” 窩在龐牧懷里的平安眨了眨眼,突然拍著巴掌笑道:“出息,出息,爹出息!” 龐牧:“……” 小祖宗,求求你閉嘴吧! “笑,笑笑,笑屁??!”晏驕瞪著把腦袋扎在胸口悶笑不已的齊遠等人,“他不靠譜,你們也不知道勸著點兒,傳出去像話嗎?” 定國公府劫掠成性,每日都雷打不動入宮,圣人不堪其擾卻迫于定國公yin威…… 只是這么一想外頭的流言,晏驕就覺得自己隨時可能厥過去。 雖然自家從來都是走狂放路線,但發(fā)展到這種臭不要臉的地步真的有點兒過分了啊。 她總算明白走的時候圣人臉上那種如釋重負的解脫表情源自何處了。 晏驕強迫自己進行了幾次深呼吸,努力擠出一點難堪的微笑,盡量安撫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花匠和小太監(jiān)們,又賞了銀子。 打頭的花匠推辭不敢受,只是哭唧唧道:“大人,銀子不銀子的無所謂,貴人們知道是公爺干的倒也都沒說什么,只是……” 絕不能再這么下去了啊,花房培育花苗容易么?花開在即給人截胡,擱誰身上都受不了。 晏驕賠笑道:“你們放心,一時沖動罷了,絕不會再有下次了。” 出了這段插曲,晏驕哪兒還有心情賞花?立刻帶人灰溜溜跑了,一路上眼刀子狂甩不斷。 龐牧在后面訕訕跟著,厚著臉皮插科打諢,一會兒讓她看那邊,一會兒又讓她看這個,急的抓耳撓腮。 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晏驕長嘆一聲,掐著他的耳朵警告說:“沒有下次!” 不過話說回來,三天后的谷雨祭祀上,她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太后啊…… 龐牧點頭如啄米,又揮著兒子的小胖手替自己分擔火力,“其實陛下和太后都是愿意的,你有所不知,這牡丹原是先帝一個寵妃最愛的,不過因為意頭好,花開著也亮眼才繼續(xù)保留,陛下和太后這么多年都沒主動往那邊去一回?!?/br> 看一回惡心一回。 晏驕也知道他不是沒分寸的,聽了這話,火氣略減,不過還是覺得這回的事兒有點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