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淡淡糾正說：“是兩首?！?/br>
    “循環(huán)播放兩首跟一首有差別嗎？”

    另外一人嘀咕說：“我覺得還挺好的。超下飯。我以前十分鐘吃完的飯現(xiàn)在五分鐘就可以了。還能多出五分鐘懷疑人生?！?/br>
    小老板對出聲那人贊賞點頭：“你說得對?！?/br>
    “對毛？我說你們不要驢我。我老婆已經(jīng)發(fā)話了，她要把這首歌列作廣場舞的曲目。我的生活那么精致，不能接受跟廣場舞一起吃飯！”

    旁邊幾人緊張起來：

    “臥槽不會真的被拿去當廣場舞吧？”

    “店里一直放，顧客這么多，說不定真的會在阿姨群里流行起來。”

    “那還是別了吧？”

    小老板想了想，放下菜刀，洗干凈手，走出位于中間的料理展示臺。

    食客們對他的任性還心有余悸，當下覺得自己玩脫了，連忙站起來道：“我開個玩笑而已，你接著做。這兩首歌非常好，好到炸了是吧？”

    “老板你不要找借口休息啊，你再這么懶這家店會倒閉的知道嗎？”

    “行吧，你想放什么歌就放什么歌，把廣場舞的曲目拉過來我都沒意見?！?/br>
    小老板拎起門邊的小黑板，展開支架，放到外面。

    幾人跟著走了出去，站在他身后，見他提筆寫字，就順著念道：“來本店聽歌……聽歌？你特么這不是飯店嗎？”

    小老板接著寫道：“享受會員卡充值優(yōu)惠活動?！?/br>
    里面的食客聞言激動沖了出來：“真的假的？你這家店還有優(yōu)惠打折活動？！”

    “我在這里吃了好幾年了，從來沒見過打折。”

    一人滿懷欣慰道：“老板你不一樣了，你長大了，會做生意了。這樣我可以安心地吃飯了。”

    小老板讓開一點，露出下面一句話。

    “滿一百送一塊?！?/br>
    眾人身形忽然凝滯。

    小老板寫下最后一行字：“機會不多，切勿錯過。”

    眾人頓時炸了。

    “我沒見過你這種厚顏無恥之人！”食客憤而指責，“你就說這年頭一塊錢能買得了什么？你的優(yōu)惠還不如兩包咪咪蝦條！”

    季知益跑過來的時候剛好聽見這句，在心里大喊：能買得起一首歌！

    小老板卻是已經(jīng)把筆放下，重新走回店內(nèi)。

    抗議食客乖巧跟在他身后進去。

    小老板走到店中的放映機旁邊，打開大屏幕，進入音樂軟件，搜索相應歌曲，點擊購買，然后跳轉至充值頁面。同時打開文本文件，放大、加粗十二個大字：“代充帳號，免手續(xù)費。一元起沖?！睊斓狡聊挥覀取?/br>
    與音樂軟件的“請先充值”四個大字，剛好各占半壁江山。

    眾人：“……”

    連最后送的這一塊錢你都不留給我qaq

    食客們盯著看了兩眼，驟然領悟了人生，揮手招呼道：“都吃飯吧?！?/br>
    店里一時只剩下季知益的歌聲在回蕩。

    季知益撓撓頭，抬腳走進去。

    她一出現(xiàn)，店里傳來驚訝的抽氣聲，然后更安靜了。

    隨后幾人匆匆用餐，告辭離開，像有急事一樣。店里迅速空了下來。

    季知益不明所以。

    小老板若無其事地關掉屏幕，走出來問：“吃什么？”

    ·

    張方程從公司外面回來，脫下外套掛到椅背上。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哈欠。下班前例行檢查自己藝人的作品評價，看看有沒有哪個小妖精敢欺負他的人。

    隨手點開季知益的歌曲界面，發(fā)現(xiàn)評論區(qū)又換了一副畫風。

    “才十次試聽？太摳門了吧！我剛聽到high就沒有了！”

    “一首歌才多少錢？不會買嗎？又破不了產(chǎn)的?！?/br>
    “我發(fā)現(xiàn)了這首歌的新玩法，它跟雨聲超配的哦~”

    “它改成爵士風，跟廣場舞才是超配的。我特么服了我家樓下的阿姨，今天已經(jīng)更新曲庫了，真的太時尚了。我媽聽到我的房間傳出這首歌，還要拉我一起去跳舞。【再見不約】”

    “這首歌跟游戲很配哦~打了五局五局全勝，它超棒的~”

    不對??？

    這風向不對吧？

    他真沒買水軍，也沒付錢，怎么就忽然洗白了？

    那他要虐粉怎么辦？

    張方程接著往下翻，順利找到了原因。

    “這首歌牛逼了，全網(wǎng)推廣啊。”

    “躲過了緣分，躲過了小炮彈，我已經(jīng)用遍了各種閃避姿勢，沒想到還是被sao進了坑。行吧，這首歌確實挺好聽的。強行尬踩過分了?！?/br>
    “本來想說這種過度營銷的歌很惹人厭，再一想緣分的話就釋懷了。這年頭什么不營銷？精品營銷出來的精品”

    “小炮彈粉前來打卡?！?/br>
    “花meimei粉打卡?！?/br>
    “大胃蕾蕾粉報到！”

    “偶像派緣分部隊來了！”

    看這些粉絲的來源全部都是大火的網(wǎng)紅。

    張方程忽然懂了。點開網(wǎng)頁，開始搜索幾人最近的直播。直播過程中無一例外都提到了《未達之信》，或者直接拿它當了背景音樂。

    以他們這些人做直播的流量，接硬廣那都是幾十萬一條起步。以這種陣容全網(wǎng)推的手筆，只有公司在力捧某人時才會啟用。

    季知益也太牛了吧？！

    張方程很驚訝，拿過手機打給季知益。

    “你這是花了多少營銷費??？你哪里來的錢？”張方程問，“而且這速度跟緊得也太快了吧，你怎么認識這些營銷號跟主播的？”

    季知益很懵，聽他說了原委后才反應過來。

    “難怪呢?！奔局嬲诔燥?，聽他話仔細一翻，驚喜道：“我銷售榜第六了?！?/br>
    張方程：“……”

    他本來想靠綜藝吸粉，證明她的實力，然后來一波反轉。沒想到季知益連打臉的機會都不給他。

    張方程摸著下巴，很快轉變策略：“算了，這樣也好。你來重新錄一下《未達之信》，然后替換上去。順便把新歌也錄了?！?/br>
    季知益沉默了許久，問道：“要錢嗎？”

    張方程語氣很酸：“你現(xiàn)在都這么有錢了，怎么還這么摳呢？”

    季知益：“歌都這么火了，其實也……”

    張方程吐了口氣：“不用錢?！?/br>
    季知益立馬答應：“好的?！?/br>
    張方程又問：“還有。你發(fā)給我的歌，上面寫的新五是什么意思？”

    季知益：“第五首新歌。”

    “那還有兩首呢？”

    “被我賣了?！?/br>
    張方程心里一個臥槽。

    “托朋友賣給恒星娛樂了?！奔局娼又f。

    張方程心里一排的臥槽。

    季知益：“都半個多月了。我在等結果?！?/br>
    “不可能！”張方程嘴快說，“半個月要么拒要么收也該有回復了，怎么可能還在審呢？”

    “那我也不知道?！奔局嬗妙H為欠揍的語氣說，“如果不是他們拖著我，我又正好缺錢，我也不會自己唱了?！?/br>
    張方程噓了一句，但沒有吐槽出聲。他心中季知益是有點缺心眼兒的人，一時懷疑道：“你是不是被騙了？”

    季知益說：“我朋友就是恒星娛樂的人。他幫我遞的?！?/br>
    “你那什么朋友？進了恒星就近墨者黑了知道嗎？”張方程不遺余力地黑對家，又說：“算了我去問問。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季知益：“湯米?！?/br>
    張方程火速掛斷電話。

    小老板在前面擦桌子，抬頭問了一句：“怎么了？”

    季知益聳肩。

    她還沒把事情說清楚，張方程又打了過來。

    “我找人問了，恒星最近根本沒有買你的歌！”張方程說，“那個叫湯米的，也沒有。但是聽說他最近春風得意，拍到了他們部長的馬屁。你說怎么回事？”

    季知益攪著筷子坦然道：“我不知道。他就讓我再等等，說上面正在考核?！?/br>
    “聽他放屁！”張方程急道，“你那還有記錄嗎？申請版權了嗎？把那兩首歌先發(fā)給我聽聽。”

    季知益語氣遲疑說：“這樣不大好吧？有違合約精神的。恒星跟情義畢竟有競爭關系，我怕連累到我朋友?！?/br>
    張方程呸道：“你跟他們簽約了嗎還合約精神。沒確定關系你講什么節(jié)cao？這擺明了是在溜你。”

    張方程換了只手接電話：“我看你那朋友也很有問題，幫你遞一首歌需要半個月？恒星窮成這樣了？買首歌都要磨磨蹭蹭那么長時間？他們管理層是整天不做事，就循環(huán)聽那兩首歌嗎？你那個究竟是朋友還是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