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暮幻興奮地看了看非明,也向二老和林眠音行禮告退,轉(zhuǎn)身踏著愉悅的小碎步跟在他身后。 第35章 出了前廳,非明在廊下拐角轉(zhuǎn)身,暮幻沒收住步伐,一頭撞上他的胸膛。 “唔……” 非明順勢環(huán)住她,僅僅一瞬,又不著痕跡地松開。 暮幻揉揉額頭,轉(zhuǎn)而又對他笑開,“非明哥哥,我們?nèi)ツ膬???/br> 非明輕笑,一年不見,她的小梨渦還是那么甜,讓他忍不住想掐一把。 可他終究不忍心弄疼她,只是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問:“哪里方便說話?” 暮幻眼珠一轉(zhuǎn),握住他的掌心就走,“跟我來?!?/br> 她將非明帶到自己院里,看了看,快步進(jìn)了書房。 闔上房門,非明在書房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指尖緩緩掃過桌案上的宣紙。 是她的字跡,是他的名字。 難怪林家那兩個(gè)兄妹會知道他。 他靠在書柜上抱胸打量著暮幻,小姑娘長高了一些,模樣卻是沒怎么變,稚氣未脫,但雙瞳剪水,下巴尖尖,比從前更具靈氣,也更讓他移不開目光。 暮幻被他瞧得臉熱,低著頭羞答答的。 非明朝她伸出手,“暮幻,過來。” 暮幻走近,嬌羞地站在他跟前,非明靜靜看了她片刻,才挑眉問:“方才那位是你表哥?” 她點(diǎn)頭,想起林羨對他的態(tài)度,立刻解釋,“非明哥哥,你不要生三哥哥的氣,他那人性子就是這樣,急急躁躁的,但是人不壞,想必他不是故意要沖撞你的?!?/br> 非明不以為意地冷哼,“毛頭小子,有什么值得我生氣的?” 暮幻輕吁,剛啟唇想要說些什么,便聽他咳了咳嗓子,懶洋洋道:“你們每日都在一起念書,你與他關(guān)系如何?可是親近?” “嗯?”暮幻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問,抬眉疑惑看他。 非明眼睛看著別處,面色閃過些許不自然,手指搭在桌上,指甲摳弄著書頁一角,暮幻了解他這個(gè)小動作,他是緊張了。 見暮幻沒做聲,他斜眼睨著她,態(tài)度很明確——他一定要聽她回答。 她認(rèn)真想了想,道:“三哥哥性子莽撞,又愛鬧,特別是從前在書塾的時(shí)候,我和四jiejie常常拿他沒有辦法。說起親近,我與四jiejie更親近些,與他便是尋常的兄妹之情而已。” 非明聽罷,嘴角悄悄揚(yáng)起,聲音也比剛才愉悅些,“這還差不多,這次你的小腿算是保住了。” 暮幻:…… 什么嘛,原來他是在擔(dān)心林羨會拐跑她。 二人在書房里說了好一會兒話,暮幻喋喋不休的,仿佛這要將這一年未與他說的話都補(bǔ)回來。 她問他過得好不好,問方姨過得好不好,非明淡笑只說一切都好。 暮幻卻想起盛妗幽在信中提到他在書院里都不怎么與人說話,暮幻不在,他比從前更孤僻了。 外頭有丫鬟過來傳飯,暮幻一問時(shí)辰,才知道二人已經(jīng)在屋里呆了這么久的時(shí)間,不知不覺天都暗了。 她讓丫鬟先退下,自己和非明一會兒就去。 非明看了看窗外,就快到和墨瀟約定的時(shí)辰。 “暮幻。”他低聲喚她。 她抬眸,對上他清冷的眸子,他彎腰慢慢靠近,嘴唇輕輕落在她的小梨渦上。 她的一顰一笑,總有一天全部都會是屬于他的。 暮幻紅著臉出了書房,在廚房忙活的碧落探出頭來,瞧見非明很是驚訝,“非明少爺?你怎么來了?” 非明點(diǎn)頭向她示意,暮幻指著書房邊上的空客房道:“碧落jiejie,你快去將那間屋子收拾一下,今天非明哥哥就住這兒?!?/br> 碧落晲笑,勸道:“姑娘,你和非明少爺如今都大了,再不能像幼時(shí)那樣同進(jìn)同出的,會被人笑話的。這樣,我去同三少爺說一聲,他那也有干凈的空房,非明少爺住他那兒也是使得的。” 暮幻撅著嘴低下頭去,等再過幾年她及了笄,做了非明哥哥的妻子,他們再同進(jìn)同出住一個(gè)院子,看誰敢笑話。 非明卻道:“不麻煩了,我今夜不能住下,一會兒與林姨告?zhèn)€別,我也該走了。” “這么快?!” 只能停留半天的時(shí)間,暮幻舍不得讓他走。 “怕我娘著急,所以答應(yīng)師父得早些回去。暮幻,我會再來看你的?!?/br> 非明晚膳也沒用,匆匆向林家長輩告了別,便騎著小馬駒去城外與墨瀟會和。 暮幻站在府門口,垂著眸不敢去看他離去的背影,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追上去,也害怕他回頭,瞧見自己眼中滿滿都是淚意。 她不該貪心的,非明哥哥能來見她一面已是不易,她怎么能奢求他不走呢。 飯桌上,暮幻小臉沉沉,不論林羨和林嫵怎么逗她,她都一聲不吭。林羨還以為是非明欺負(fù)了她,高聲嚷著要追去找非明算賬。 林眠音卻是瞧出了女兒的心思,狠狠往林羨碗里塞了一塊rou,“行了,吃飯還不能消停?!?/br> 暮幻吃了幾口,匆匆回了自己院里。推開書房的門,拿起桌上兩個(gè)依偎的木雕玩偶,其中一個(gè)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像極了他。 那是非明留給她的。 * 非明回到榕州,方念離的繡坊近在眼前。 他開始懊惱自己的沖動,不該留書一封楊長而出,當(dāng)時(shí)是瀟灑,待會兒回去八成又要受罪了。 他看向墨瀟,“師父,一會兒我娘要是罰我,你可得為我求情啊?!?/br> 墨瀟拍拍他的肩膀,送給他四個(gè)字——自求多福。 繡坊外頭停了三四輛馬車,非明遠(yuǎn)遠(yuǎn)瞧見一對中年夫婦領(lǐng)著一個(gè)孩子進(jìn)了自家繡坊。 因著方念離的繡活天下一絕,近幾年的名聲已在周圍州縣傳開了,不少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會派下人送來尺寸,花重金來買她繡的一件衣裳。 這樣親自登門的,倒是少有。何況那馬車一輛比一輛華麗,非明猜測應(yīng)該是什么高官顯貴。 一進(jìn)到繡坊前廳,方念離正在招待那對夫婦,遠(yuǎn)遠(yuǎn)地瞪了非明一眼,“我晚些再教訓(xùn)你?!?/br> 非明噤聲,心虛地站去了一旁,無視對面孩子對他做的鬼臉。 伙計(jì)給客人送上茶水,男人怕燙著夫人和孩子,特意吹涼了一些,才將茶水送過去。 方念離在對面坐下,瞧著他們夫妻和睦的樣子笑得溫和,她道:“不知這位老爺貴姓?” 男人答道:“鄙人姓溫,這位是我的夫人?!?/br> 方念離對他夫人頷首微笑,“瞧老爺夫人這樣恩愛,想必此次來我這兒是要為夫人做身衣裳的吧?” 溫老爺大笑,“那你可就猜錯(cuò)咯,我們此次來可不做衣裳?!?/br> “哦?”來繡坊不做衣裳,方念離來了幾分興致,“那不知二位所為何事?” 溫夫人拿給兒子一塊糕點(diǎn),讓他先去一旁玩著,“我有一位好友,她在你這做過衣裳,我聽聞你會雙面異繡,可是真的?” 方念離略略想了想,記起從前有位夫人來找她做衣裳,看上了她那塊拿來做繡花樣子的鴛鴦繡帕,她便隨手送給了她。 她點(diǎn)頭道:“是懂一些,不過繡藝不精,拿不出手的?!?/br> 她這樣說是謙卑,溫夫人一聽卻是樂了,那塊雙面繡帕她是見過的,絲線縝密、栩栩如生,這樣的繡娘正是她要找的。 “那太好了,我這里有比生意,不知你愿不愿意接?!?/br> 溫夫人對丫鬟使了使眼色,丫鬟很快遞來一副畫卷,徐徐展開。 “這是我家兄弟非常喜歡的山水圖,只可惜時(shí)間久了,畫卷陳舊,拿不出手了。我想著你繡活那么絕妙,能否仿著此畫,繡上一副雙面屏風(fēng),多少價(jià)錢我們都愿意出的?!?/br> 方念離起身,在畫卷面前仔細(xì)端詳,畫中山河壯闊,平原渺渺,畫卷下方落款——所愛之人,無跡可尋。竟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孤獨(dú)之感。 她收起綺思,轉(zhuǎn)身問:“不知這畫出自哪位畫師之手?” 溫夫人搖頭微笑,“是我兄弟自己畫的?!?/br> 方念離又問,“那敢問夫人是哪里人氏?!?/br> “我們是……” 溫老人搶在她前面開口,“我們是晉州人,”隨之暗暗對夫人使了個(gè)眼色。 “噢,晉州……”方念離呢喃,既然不是京城人氏,應(yīng)該是她自己多想了。 她定了定神,開始細(xì)談屏風(fēng)之事。 “這畫倒是不復(fù)雜,只是屏風(fēng)的不比衣裳,所需要的時(shí)間和精力都要多些。不知二位是要雙面繡還是雙面異繡?什么時(shí)候要?” 溫夫人一聽她能繡,連連笑著擺手,“不急不急,我們還有半年的時(shí)間,你大可慢慢來。若是能用異繡自是最好的,你放心,酬金我們會先付給你的?!?/br> 方念離點(diǎn)頭,“既是時(shí)間充裕,那便好辦了?!?/br> “那就有勞了你?!睖乩蠣斠膊缓?,出手便是一錠金子擺在桌上,看得店鋪伙計(jì)眼睛發(fā)直。 方念離又與溫夫人商談了一些細(xì)節(jié),正要起身送他們離開的時(shí)候,他們的孩子竟然不見了。 溫夫人就這一個(gè)兒子,若是丟了那可真是要了他們夫婦二人的命。 幾人急得到處找,最后在非明的院子里,找到了正和非明大眼瞪小眼的孩子。 “不許拔我的枇杷!” “要拔!”孩子奶聲奶氣道。 溫夫人抱住兒子,“行簡,我的好孩子,你嚇?biāo)赖锪?。?/br> 方念離斥責(zé)非明,“誰讓你把他帶出來的?出事了怎么辦?” 非明翻了一個(gè)白眼,“是他自己跟出來的,哪能怪我?” 方念離瞪他一眼,安慰了幾聲溫夫人,送他們出了門。 店鋪門口,墨瀟迎面撞上,他側(cè)身給幾人讓路,眼神卻一直緊盯著溫老爺,直到他們上了馬車,駛離巷子。 方念離轉(zhuǎn)身見他眉頭緊鎖,問:“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