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jié)
閔惟秀有些耿耿于懷,她可是想要同人好好交手一番的,結(jié)果不是酒囊飯袋,就是短命鬼! 她同姜硯之大婚在即,總不好真同她阿娘說的一般,逃婚去闖蕩江湖尋找對手吧?只能成為一個遺憾了。 “姜硯之,你在看什么?” 閔惟秀說了半天,見姜硯之沒有反應,只是看著遠方,又問道。 姜硯之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事,應當是我看錯了。我問里正幾句話,咱們就回去?!?/br> 閔惟秀點了點頭,路丙押送犯人回京,她可不敢隨便離開姜硯之身邊,萬一他被人弄死了,她豈不是要守望門寡? 要不得要不得! “我聽人說,在你兒子沒了之后,你們曾經(jīng)去開封府告狀,卻沒有下文了對不對?當時是誰同你說,我不在開封府里當差了?” 里正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叫三大王見笑了,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做下那等天理不容的事,原是該死的,但到底是我的兒,心中總歸是不得勁的?!?/br> “其實,早在王大膽死了之后,我家那三兒,就拼命讓我去開封府報官,請大王您來?,F(xiàn)在想來,當時他是怕了?!?/br> “那會兒我還不知道是咋回事,就領著他一道兒去開封府告狀了,我們不識字,也沒有寫狀紙,更加不知道如何告狀。只能眼巴巴的在門口等,想要等等看,有沒有大官人出來,問問他您在哪兒?!?/br> “我們等了沒有多久,就出來一位姓路的大官人”,里正說著,吸了吸鼻涕,“對了,就同大王您身邊帶著的那個小哥一樣,穿著差不多的衣服,腰間也配著刀……” “那個大官人將我們拉到一旁,說您已經(jīng)不在開封府了。如今開封地界的事兒,都歸二大王管。叫我們把事情說了,他會回去轉(zhuǎn)告二大王的。等到二十九的時候,會派人來保護村民?!?/br> “我們這些百姓,最怕的就是官老爺了,當然是他說什么,我們就做什么了。回來之后,等了十天半個月,也沒有什么消息,眼見著二十九又要來了。” “我兒子又勸我去開封府找官,我去了之后,給那看門的老哥哥送了些銀錢。他才給了我?guī)拙涮托母C子的話。” “他說開封府剛剛換了一撥人,個個都卯足了勁兒要表現(xiàn)呢,像我們這種無頭無尾的棘手案子,他們斷然是不會管的,不然的話,手中又多了一樁懸案,會影響二大王的表現(xiàn)的?!?/br> “這二大王,我們聽都沒有聽過,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性情,便不敢久留,急急忙忙的回了村中。我那三兒,那幾日還說,要去他外祖家中小住,被我給攔下了……唉,也合該是他的命?!?/br> “三大王,小人知道你是個好人,這才什么話都敢說,若是有半句虛言,叫我斷子絕孫不得好死?!?/br> 姜硯之嘆了口氣,“我知曉了,今兒我問你的話,別再對旁人說起了?!?/br> 里正點了點頭,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他如何不懂。 “我如今主要管著大理寺,依舊兼著開封府的推官之職,你日后有事若是要尋我,直接去大理寺便可。大理寺不成,就直接去壽王府,城中的人,都知道在哪里?!?/br> “不光是刑律之事,若是有其他的困難,也盡管來,我自己個解決不了,但是可以領著你,去找該找的人,可別耽誤了?!?/br> 里正眼眶一紅,朝著姜硯之行了個大禮。 姜硯之扶了扶他,拉了閔惟秀的手,朝著馬車走去。 閔惟秀突然覺得沒有那么郁悶了,因為她覺得姜硯之比她更加郁悶,這么一對比,心中不由得好受了幾分。 “喂,你做好人,不怕你那二哥,覺得你搶他功勞了?”閔惟秀咬了一口葡萄,老甜了,她想著,掐下一顆,塞進了姜硯之的嘴中。 姜硯之苦笑出聲,“我一直都是這樣做的,不管是大哥領開封府,還是二哥領開封府?;蛟S我二哥并不知情吧,他府上的幕僚,也太過心急了一些?!?/br> 閔惟秀想著,覺得也是,這事兒東窗事發(fā)了,對二皇子并沒有什么好處。 可能是因為二皇子當時剛當了開封府尹,二皇子黨覺得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把他們給砸暈了,迫不及待的要表現(xiàn)自己。 這樁案子,若是二皇子的人接了,肯定搞不定,到時候還要姜硯之出馬。 姜硯之雖然人有些跳脫,但是在百姓中的口碑還是不錯的,又跟著北伐,雖然北伐失敗了,但是當時連下四城的時候,武國公同成將軍可是毫不吝嗇的為他表功了的。 二皇子黨著急粉飾太平,壓下奇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事實證明,他們的效果很好,二大王當了開封府尹之后,廣受好評。而打那之后,開封府來找姜硯之的案子少了許多,他基本上一直都在大理寺里轉(zhuǎn)悠。 至于二皇子自己個知道不知道,那就只有他自己個知道了。 “你莫要難過了,日久見人心,著急上火也沒有用!” 姜硯之點了點頭,摸了摸閔惟秀的腦袋,“應該我保護惟秀,讓惟秀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才對,現(xiàn)在反倒是讓你擔心我,來安慰我!” 閔惟秀噗呲一下笑了出聲,“別??!你別把我當那種需要保護的小娘子,我怕我rou麻得一哆嗦,把這馬車給震散了!” 她說著,做出一個抖動的樣子,那馬車當真咣咣咣的震了起來。 坐在馬車前頭的阿福臉一紅,哼起了小曲兒,“春啊去呀,人啊留呀~我唱的不知道是什么鬼啊~我家小娘好大膽呀~” 閔惟秀聽得簡直要炸裂了,什么叫做yin者見yin! 原來你是這樣的車夫! 姜硯之哈哈哈的大笑起來,抬起手來,擋住了閔惟秀的拳頭,“惟秀你別捶??!你再捶,我就要被你捶死了!那過幾日,你嫁給誰去?” “捶死就捶死!想娶我閔惟秀的人,從開封府排到代州去!” 道路旁邊,一個戴著斗笠的老學究看著咣咣咣的馬車,搖了搖頭,“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br> 第四百一十一章 添妝(一) 閔惟秀瞧了瞧鏡子里頭的自己,“安喜啊,雖然說今兒個是小娘我添妝的日子,但是這胭脂是不是涂太多了啊,我怎么瞧著像猴子屁股一樣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娘我宿醉未醒呢!” 安喜小手一抖,左右看了看,“一點都不紅?。『镒悠ü晌乙娺^,比你這個紅!” 閔惟秀總覺得那里不對,又說不上來。 她想著,又指了指頭,“這金釵金步搖啥的,不再插幾個?豈不是顯得空蕩蕩的?” 安喜雙手叉腰,“小娘有所不知,我可是都尋老嬤嬤問得一清二楚的了,這腦袋上空的地方越多,一會兒添妝,給小娘扎金簪的就越多,安喜想著,咱們少插點,一會就能多賺點?!?/br> 閔惟秀這下放心了,恨不得把頭上所有的簪子都拔下來! 錢嘛,誰也不嫌多! “唉,平日里橫行霸道慣了,到了添妝這一日,我才想起,我好想沒有幾個能夠來添妝的閨中密友,一會兒要是沒有人來怎么辦?” 安喜撓了撓頭,感覺自己又撓掉了百十根頭發(fā)。 她家小娘自打從城郊回來,就進入這種驚恐狀態(tài)! 她就說嘛,就算是女金剛,女戰(zhàn)神,到了快要成親的時候,也是緊張得要命的!腦子都不轉(zhuǎn)了! 小娘啊!你著急個啥啊!以武國公的尿性,若是沒有人來添妝,他能夠去別人家里抓人來啊,“你敢瞧不起我女兒,看老子不打死你……” 這才是你們家的畫風??! 臨安長公主就比較溫柔了,可能會一家家的,把認識的人全下了帖子…… 若是閔二公子閔惟思在,那怕是會拿錢,請了一幫演技高超的戲子,怎么著也得把小娘子你給哄高興了??! “小娘,放心吧,宮中會來人的,還有柴郡主,光是我們家姑娘,就有好些個呢!還有高小娘子,不老少了……” 閔惟秀安心了幾分。 自打那日從武林盟主府回來,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姜硯之了,一來他到底不放心,去開封府查還有沒有同魔笛案一樣,被人疏忽了的案子去了;二來,大理寺的卷宗還要收尾;三來,臨安長公主說小夫妻二人在成親之前,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這一連好幾日不見姜硯之,閔惟秀才真正的覺得,好似有什么事情,即將變得不同了。 他沒有來,閔姒的三日回門,也波瀾不驚的過去了,送走了閔姒,武國公府便全情投入的,開始準備閔惟秀大婚的事情起來,因為姜硯之是皇子,一老早宮中就來了一幫嬤嬤,氣氛緊張得要命,連帶著閔惟秀自己個,也覺得自己再淡定下去,實在是對不起人了。 “你說得也是。安喜啊,要不我還是先吃一碗面條壓壓驚?” 安喜將閔惟秀按住了,“小娘啊,你忘記了嗎?咱們大婚的禮服,那腰束得可細了,若是多吃了,小肚子鼓起來,變成了好幾層,那就難看了……” 閔惟秀有些沮喪……連吃都不讓吃了,人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 在開封府中,緊張的不止閔惟秀一個人。 各家各戶,都在煩惱之中。 “夫君啊!那啥,咱們同武國公府沒有什么往來,去添妝,會不會很奇怪?。俊?/br> “夫人??!你今日不去添妝,明日我們就要去壽王府喝喜酒??!這閔五娘子添妝,三大王總不好厚著臉皮去吧!可是明日……我滴個天?。〔桓蚁氚。∧憬駜喝ヌ韸y,先送個厚重的,閔五娘子拿了錢,三大王明日也不好意思,勾咱們的魂不是?” 有一句話,沒有臉說。 一想到,明日要去參加黑白無常的婚宴,就兩股戰(zhàn)戰(zhàn),瑟瑟發(fā)抖??! 可是這還真的不能不去?。≌l讓他是原來的太子黨呢,現(xiàn)在轉(zhuǎn)投二皇子是不行的,必須抱著三大王的大腿??! “夫君不愧是金榜題名,高中了狀元的人!就是有遠見,這就跟我兒科考之前,我去添香求神拜佛一樣……阿彌陀佛,黑白無常保佑……不過夫君啊,送多少,才算是多???” “你去咱們內(nèi)庫里翻翻,選那最重的金鐲子,給閔五娘子擼上一對!” “最重的?那不是給人戴的,就是用來顯擺的,我嫁妝里倒是有一對,我阿娘留給我換錢用的。好幾斤哪,戴手上會不會太重啊……” 狀元郎小白眼一翻,“就它了!你想啊,閔五娘子力大無窮,別說幾斤了,就是幾百斤,戴在她手上還不跟玩兒似的!再說了,萬一明兒個婚宴,是按照給的錢多錢少排序的呢,錢越少的死得越快,那咱們多送點,不至于落后??!” “原來如此!夫君高見!” 狀元郎擦了擦額角的汗,錢財乃是身外之物,還是小命要緊。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是! …… 與此同時,另外一間大宅里。 一個穿著紫衣的夫人,也有了同樣的問話,“夫君啊!我同臨安長公主經(jīng)常一道兒喝茶,去給閔五添妝是應該的,但是閨女同她不認識,怎么也要送這么厚的禮?莫非你瞧上了閔家二郎?” “那閔二郎風流浪蕩不說,還有了長子,我是不依的!” 主座上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糊涂,我怎么會這么想?!?/br> 那夫人一驚,站了起身,“你該不會,想要我閨女,去給三大王做側(cè)室吧?” 男子手一抖,茶水掉了一身,“都說女人頭發(fā)長,見識短!我閨女同你什么仇什么冤,你要她去送死!跟白無常搶男人,這是壽星公上吊,嫌自己命長了不是!” “那是為何?” 男子搖了搖頭,“你不懂啊,不懂!若不是我一個男人去不合適,我都恨不得去?。∧銈兘袢杖チ?,明日不就不用去壽王府了么?萬一萬一……萬一不行,我明日裝病不去,也是說得過去的!” “那也不用送這么厚的添妝吧?這可是好東西,留給我們女兒做嫁妝多好!” “你不懂?。〔欢?!你不知道啊,現(xiàn)在開封府中,已經(jīng)暗暗的有人在比哪,傳說誰送得少,誰就死?。‰m然這種傳言毫無根據(jù),但是多送些,總是沒有錯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添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