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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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富貴倒也坦誠,毫不相瞞:“紅峰蠱?!?/br> ??? 小木匠聽得一臉迷茫,而旁邊的屈孟虎卻反應(yīng)過來。 他本是川東名門子嗣,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和培養(yǎng),后來又游歷各處,見多識廣,直接開口問道:“洛老大,你是苗疆的養(yǎng)蠱人?” 聽到這話兒,小木匠頓時就是一愣,下意識地望向了洛富貴。 養(yǎng)蠱人,倘若是在別處,或許尋常人都會一臉茫然,但是在這西南之地,上至沒牙的耋耄長者,下至光屁股的小孩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幫能夠?qū)⑸呦x鼠蟻玩弄于鼓掌的養(yǎng)蠱人,在鄉(xiāng)野之人口中無數(shù)的傳說中出現(xiàn),簡直就是如雷貫耳。 洛富貴既然開了口,自然是早有準(zhǔn)備,他平靜地笑,說對,我就是養(yǎng)蠱人,清水江流一脈,敦寨苗蠱的傳人。 說完這個,他似笑非笑地說道:“怎么,怕了么?” 屈孟虎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怕啥啊,我跟你洛老大是一頭的,該怕的是前面那兩個小豬崽子才對。” 小木匠也趕忙說道:“對,對,洛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會怕呢?” 聽到兩人表明了立場,原本有些戒備的洛富貴松了一口氣,對他們說道:“我知道,外界對于養(yǎng)蠱人多有謠傳,詬病許多,其實我們也是正常人,也要吃喝拉撒睡,并不是整天窩在蟲窟之中,磨著獠牙,準(zhǔn)備害人?!?/br> 屈孟虎笑了,說你別多心,我只是有點兒奇怪,按理說,養(yǎng)蠱人的話,女的多一點,洛老大你威猛霸氣,居然也是,著實讓我有些意外。 他的語氣滑稽且自然,洛富貴忍不住笑了,說這個事兒,是不分男女的。 三言兩語,大家將心結(jié)消解,繼續(xù)前行。 這回洛富貴掌控了行進(jìn)的節(jié)奏,他時而停,時而走,時而蹲下身來,認(rèn)真地檢查腳下泥土和野草,時而又催促大家快速前行,不要逗留太久。 就這樣,走走停停,走了差不多兩個時辰,都到了下半夜,幾人卻是來到了江邊。 江邊有一艘木筏,站著一人,挑著盞油燈。 小木匠親眼瞧見虎逼與另外一個人上了木筏,朝著下游行去。 這黑夜行船,其實并不安全,乾州河雖然不能跟那些湍急江道相比,但是有好幾個灣口,水流古怪,又多有險灘,一個不慎,很有可能就直接翻倒了去,不過接應(yīng)虎逼他們的那個人,顯然是個水上行家,一根竹篙撐住,卻是在河流中快速行進(jìn)著,如在平地飛馳。 瞧著三人乘著木筏而去,屈孟虎有些著急了,問:“要將人留下來么?” 他們距離那木筏有兩三百米的路程,如果狂奔疾走的話,其實是有機會夠得上對方的。 只不過…… 洛富貴搖頭,說道:“水中交手,變故太多,很容易讓人逃離,如果走脫了人,就算抓到一個,也是白瞎,而且我感覺來接應(yīng)他們的那人,是個高手,很難應(yīng)付——這事兒不急,有我的紅峰蠱盯著,二十里內(nèi),我都能夠找到?!?/br> 屈孟虎有些意外,說這么厲害? 洛富貴自信地說道:“當(dāng)然?!?/br> 既然洛富貴篤定能夠找到對方,屈孟虎反而不急了,他前后望了望,然后問小木匠:“你知道下游是哪里不?” 小木匠在三道坎干了一段時間,平日里與人閑聊,對于這兒的山川地理多少有些了解,說道:“往下游走,分別是七星巖、五里牌和鐵寨坡,再往下走,就出了乾城境內(nèi)……” “鐵寨坡?” 屈孟虎笑了,說繞來繞去,最終還是繞回這里來了——走,兵發(fā)鐵寨坡。 三人沿著河岸往下游走去,因為道路著實不太好走,行路艱險,差不多凌晨,天亮?xí)r分,方才趕到了鐵寨坡附近,而隨后,他們在一棵大榕樹下,找到了那條木筏子。 果然,虎逼等人,的確是來到了鐵寨坡。 確定好了這木筏是虎逼等人夜里行船的那條之后,洛富貴像猴子一樣,爬上了大榕樹的樹梢去,口中輕輕吹起了口哨,沒多一會兒,那略微有些發(fā)紅的馬蜂蟲子就飛了過來,在頭頂“嗡嗡”作響,隨后朝著不遠(yuǎn)處的坡上飛去。 洛富貴帶著小木匠與屈孟虎離開了河邊,越過一大片的稻田,往山上走去。 走了一會兒,他停下了腳步,在草叢里面一陣翻找,發(fā)現(xiàn)了一塊石碑。 那石碑上面刻著八個字——“徐福故地,生人勿進(jìn)”。 瞧見這個,洛富貴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對旁邊兩人說道:“糟糕,有麻煩了。” 屈孟虎問:“怎么,跟丟了?” 洛富貴搖頭,說跟倒是沒跟丟,但碰上扎手的事情了——前面是龍武村,不知道你們聽過沒?這個寨子里面的人,出產(chǎn)湘西竿軍里面著名的輕功士,這兒的歷史淵源很古老,據(jù)說秦朝大方士徐福的祖籍,就是這兒的,當(dāng)年徐福出海,尋找長生不老藥,從這兒帶了不少人走,聽說小東洋的忍術(shù),就是從這里發(fā)展出來的…… 小木匠沒聽過這些,一臉迷茫,而屈孟虎則噗嗤一笑,說這邊人亂認(rèn)親戚,瞎吹祖上的功夫,簡直可怕,世人都知道,徐福是戰(zhàn)國時的齊國人——齊國,講起來,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山東那一帶,離這兒十萬八千里呢。 他并不信這個,但洛富貴卻認(rèn)真說道:“傳說不一定是真的,但鐵寨坡的龍武村,我是知道的,這幫人前清的時候是做竿軍的,后來鬧太平天國的時候不少人加入湘軍,大放光彩;雖說現(xiàn)在民國了,都窩在山里,但兇性很大,聽說湘西道上不少土匪,都是龍武村出去的呢。” 屈孟虎臉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問道:“虎逼那幾個人,現(xiàn)在就在龍武村?” 洛富貴點頭,說對。 第二十二章 啟明現(xiàn)了身 許多人可能不太了解,這里多嘴解釋一下,這所謂“竿軍”,它其實是唐、明朝時期,朝庭在湘西設(shè)立的免賦稅制度——湘西人免征賦稅,國家有急難,男丁得去當(dāng)兵,它從明代一直延續(xù)至清初,雍正年間被“改土歸留”新政而廢除,不過傳統(tǒng)已成,當(dāng)竿兵的人家,朝庭都劃田地給他,凡戰(zhàn)死的人每家有20至40畝,子孫永享不交賦稅的田土。 有人說,竿軍其實就是中國特色的雇傭軍。 竿軍最大的兵源是苗漢古城鳳凰,但周圍州縣也有兵源地,這些世代傳承的竿軍子弟,從小就在城門試著舉著那把百八十斤鎮(zhèn)門大刀,長大后唯一的光彩職業(yè)就是參加“竿軍”,用腦袋換銀元換媳婦,戰(zhàn)績昭彰,不說久遠(yuǎn),光從道光二十年至清光緒元年,這短短的36年間,就從“竿軍”里拔出二十個提督,其中7個為朝延重臣封疆大吏,21個總兵,43個副將,31個參將,73個游擊等三品以上軍官。 威名赫赫。 正是如此,所以知道這龍武村是那竿軍的后輩,而且有可能是其中精銳的輕功士一脈時,就連豪氣壯志的洛富貴,和見多識廣的屈孟虎,都不由得有些猶豫,心底發(fā)虛。 這是一幫吃人的座山虎。 不過初生牛犢不怕虎,猶豫歸猶豫,但屈孟虎的氣勢卻不減,他瞧了一眼那草叢中的石墩子,冷笑著說道:“不過是一個土匪窩,小八爺我南洋都去過,跟鬼佬拼過生死,這兒又有何懼?” 聽到這豪言壯語,洛富貴也笑了。 他說既如此,那便進(jìn)去,小心一點便是了,我倒是要瞧一瞧,這幫家伙,為何要跟魯班教的妖人勾結(jié)在一起…… 說罷,瞧見旁邊的小木匠,他回過神來,尷尬地笑道:“十三老弟,我說的不是你啊?!?/br> 小木匠倒是并不在意:“我?guī)煾甘囚敯嘟痰模髞砩⒘?,也沒有讓我加入,算起來,我雖然懂得厭勝之法,但并不是魯班教中人?!?/br>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少年有壯志,但并不魯莽,洛富貴蹲下身,深深吸了一口氣,卻是張開嘴巴,從口中吐出了一條小青蛇來,隨后嘴里“唧唧”兩句,那青蛇聽聞,朝著草叢之中游去,沒多一會兒,卻是不見了蹤影。 弄完這些,洛富貴抬起頭來,瞧見旁邊的屈孟虎和小木匠一臉驚愕,忍不住笑了,說道:“怎么,怕蛇?” 屈孟虎臉有些僵,說怕倒是不怕,就奇怪那條蛇住在你身體的哪兒? 洛富貴哈哈一笑,很坦然地說道:“那叫做壇兒蛇,喂養(yǎng)它需要大量的酒精,不過一旦養(yǎng)成,平日里用來趕山驅(qū)蟲,十分在行,我將它放出,也是為了幫著我們擴充耳目,不至于被人發(fā)現(xiàn)我們進(jìn)了山?!?/br> 屈孟虎聽完,忍不住咬起了牙來:“我說你的酒量怎么那么好,原來都是騙人的,那酒都灌了壇兒蛇去?!?/br> 他口中責(zé)怪,但心中卻是十分歡喜,洛富貴不是吹大話的人,他既然這般說了,此番進(jìn)山,想必不會有太多的麻煩事。 先有紅峰蠱定位,后有壇兒蛇開道,洛富貴奇招迭出,三人繼續(xù)前行,期間的確碰到了人,不過都適時繞開了去,行進(jìn)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卻是來到了一個薄霧籠罩的山谷之中,而山谷中段,則有一個很大的村落,除了臨山而建的吊腳木樓之外,最中間居然還有石制祠堂,頗為大氣。 三人來到了村子邊兒上的一竹林中,洛富貴指著群屋圍繞的祠堂說道:“那幾個人,就在里面。” 因為隔得遠(yuǎn),又有屋子遮掩,小木匠看不到祠堂里的情形,不過卻能夠瞧見外面一大塊的平地上,有二十多個人,從七八歲的孩童,到二十來歲的年輕后生都有,這些人腿上統(tǒng)統(tǒng)綁著沉重的石塊,有的在平地上奔跑跳躍,也有的人在旁邊的土坑里跳上跳下,十分熱鬧。 還有人提著一把大關(guān)刀,迎著早晨的朝陽舞動,揮得虎虎生風(fēng),顯然是有了十幾年的好底子,才能夠有這般的扎實腳步。 嚯、嚯、嚯…… 在另外一邊,有六個身高體重年齡一般的棒小伙子,光著膀子,在一個瘸腿男人的指導(dǎo)下學(xué)棍,一招一式,整齊劃一,凌厲處卻有七八分沙場戰(zhàn)陣的感覺。 單單一個字,那就是“兇”。 這兒哪里是什么村落,分明就是一軍營。 瞧見這些,小木匠下意識的吞了一下口水,而屈孟虎則低聲說道:“那個瘸腿的,我認(rèn)識。” 洛富貴瞇眼打量了一番,問道:“怎么,有說法?” 屈孟虎點頭,說道:“教我刀法的師父熊草,號稱苗疆熊一刀,而與他齊名的有三人,他們四個被稱之為’刀槍棍斧‘,其中這個瘸腿的,就叫做苗疆龍一棍?!?/br> 小木匠這時也想起來了:“我記得了,記得了,那個時候熊師父還在教我們練刀的時候,這個男的來過一回,說要跟他比一場,不過后來怎么樣,就不知道了。” 屈孟虎說:“當(dāng)然是師父贏了,那次比過之后,師父告訴我,說這個龍一棍,手段多是戰(zhàn)陣之法,大開大合,講究的是殺人的手段,太過于剛烈,不講轉(zhuǎn)折,所以他才能夠戰(zhàn)而勝之,不過話雖如此,師父對他的評價很高,說若是單打獨斗,龍一棍差了一點兒,但如果是多人爭斗,生死拼殺,這龍一棍就強了……’梢把兼用,身棍合一‘,說的就是此人,沒曾想多年未見,居然瘸了?!?/br> 洛富貴摸著下巴,說道:“如此說來,這兒的確是藏龍臥虎之地啊?!?/br> 說完這話,他看了屈孟虎一眼,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說出口來,不過屈孟虎多人精啊,一下子就明白了洛富貴想要表達(dá)的意思,嘿然說道:“我也就是說說而已,熊師傅能夠打敗他,我自然也能?!?/br> 洛富貴又看向了小木匠。 小木匠話語不多,關(guān)鍵時刻卻語出驚人:“干啊,膽大的日龍日虎,膽小的日抱雞母?!?/br> 這里誰都可以退縮,但他不能,畢竟大家都是為了幫他找?guī)煾福炮s過來的,倘若是他臨陣退縮了,旁人又有什么理由來幫他呢? 他必須要保持絕對堅定的立場。 大家都這般堅定,洛富貴放下了心來,他帶著兩人往竹林深處轉(zhuǎn)移,等了沒多一會兒,瞧見祠堂里面有人走了出來,領(lǐng)頭的是一個獨眼老漢,那人的地位很高,身邊簇?fù)碇脦兹耍谒磉呎局?,則是一個干瘦老漢,那人有點兒駝背,手中提著一個旱煙桿,小木匠認(rèn)真看,發(fā)現(xiàn)居然跟自己師父那個很像。 只不過師父那根旱煙桿子的吊墜是個紅繩結(jié),而那干瘦老漢手中的,則是一塊墨玉。 干瘦老漢身邊站著三人,卻是昨夜上了竹筏的那三個。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木匠瞧了那干瘦老漢的第一眼,就覺得他肯定就是自己的那個啟明師叔。 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他眉眼里的某種神態(tài),跟自己師父魯大,實在是太像了。 獨眼老漢是送便宜師叔出來的,他們在祠堂前的校場那兒站著,又聊了幾句,隨后便宜師叔拱手,告辭離開。 村里有兩個年輕后生在前面帶路,領(lǐng)著他們一行人離開,而獨眼老漢則站在原地,看著這一行人離去,臉色變得有些陰沉,與旁邊一個胡子拉碴的大漢講了幾句話,那人聽了,雙手一拱,隨后就跑到了校場邊瘸腿的龍一棍旁邊,低聲說話。 龍一棍聽完,一聲吩咐,跟前那六個后生抓著手中那摸得油亮的棍棒,朝著竹林這邊跑來。 也不管鐵寨坡龍武村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當(dāng)年跟著徐福出海那批猛士的后人,單說輕身的功夫,他們絕對是厲害的,一個二個,跑起來飛快,都跟山里的豹子似的。 瞧見這幫人沖著這兒來了,小木匠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就跟打鼓一樣,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轉(zhuǎn)身就要跑。 他剛轉(zhuǎn)身,就被屈孟虎拉住了,將他一把按在了地上。 洛富貴也藏了起來。 那六人從他們身邊十余米的地方飛掠而過,然后朝著他們剛才過來的山路方向繞過去,等他們走遠(yuǎn)了,小木匠才回過神來,知道這幾個人并不是沖著他們過來的,而是去跟著便宜師叔一行人。 很顯然,龍武村的人,跟便宜師叔一行人,其實也不是一伙兒的。 雙方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才走到一起來的。 是什么原因呢? 他心中疑惑,而旁邊則傳來了屈孟虎的話語:“……苗王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