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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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完這些,他才有時間行氣周天,又睡了個午覺。 等到了下午,小木匠打著哈欠出來,用水缸里接了點水洗臉,沒想到遠處有喧鬧聲,沒一會兒,卻瞧見村民領(lǐng)著幾個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小木匠放下臉帕,發(fā)現(xiàn)領(lǐng)頭的,居然是個熟人。 連云十二水寨清風寨的三當家,表俊輝。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人,他也熟。 羅小黑。 表俊輝還好,那羅小黑還活著,倒是出乎小木匠的意料之外——他以為跟著羅霸天的羅小黑,也被莫道士給殺死了,沒想到他沒在。 不過也是他并沒有仔細打量那些尸體,畢竟一堆身首分離的玩意,的確很難讓人感興趣。 羅小黑瞧見了小木匠,對表俊輝說了兩句話。 表俊輝隔著石坎打量了一眼小木匠,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不過最終還是走進了院子里,向小木匠打招呼。 小木匠與他不熟,只是簡單拱手,詢問怎么回事。 那表俊輝知曉小木匠此人,也不繞圈子,直接告訴他,說他們連云十二水寨的一位大人物被人暗殺身死,碧水寨的大當家?guī)诉B夜來追,沒有找到人,羅小黑回去找援兵,結(jié)果白天趕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們的人全部都死了,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山包頂兒上,而且所有的人都變成了干尸模樣,甚至變成了焦尸。 表俊輝問小木匠,是否知曉此事? 小木匠聽了,很是驚訝——那幫死去的家伙被莫道士斬殺后,拖到茅草屋里點燃燒了,所以出現(xiàn)焦尸很正常。 但干尸又是什么鬼? 第二十九章 變天 小木匠完全是一臉茫然,因為他對于自己一行人走后,又來了一人的這事兒,根本不了解,所以并不清楚這里面的緣由。 他的表情不似作偽,表俊輝看在眼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又問道:“你平日里行走西南,可曾聽說過世上有一人,自號’南海劍魔‘來著?” 小木匠說道:“南海?是南海觀世音的南海么?” 表俊輝點頭,說對。 小木匠說道:“南海的人,怎么會跑到咱西南渝城來呢?” 表俊輝聽到,一臉郁悶,心想著我若是知曉此事,又何必來問你呢? 適逢大變,他一肚子的情緒,但在小木匠跟前,卻多少還得收斂一些——倒也不是說怕了,而是知曉這人與袍哥會關(guān)系密切,此刻身處于渝城之地,即便是在城外,都要給袍哥會一些面子,不要太過于激進。 他又與小木匠聊了幾句,然后準備告辭,正在這時,卻來了一個幫眾,在表俊輝跟前,附耳言語了幾句。 表俊輝一開始還并不在意,然而聽完之后,卻是一臉狐疑地看著小木匠。 他的雙眼之中,有銳利的光芒,宛如鋼針一般,扎得人難受。 小木匠不知道那人跟他說了些什么,過了一會兒,表俊輝揮手,讓那人退下,然后走上前一步,對小木匠詢問道:“我聽村子里的人說,你們分別是四人進村,其中有一人,似乎有些行動不太方便?” ??? 聽到這話兒,小木匠的心頓時就是“咯噔”一下,明白了表俊輝態(tài)度前后變化的原因。 壞事了。 這幫人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荒郊野嶺里,最開始的原因,卻是因為江老二刺殺了他們連云十二水寨里面的一位大人物。 而在這個過程中,江老二身受重傷,被他和顧白果救下。 如果被這幫人知曉自己救了江老二,那么先前的一切溫情脈脈就不再出現(xiàn)。 取而代之的,則是殘忍的廝殺。 只是,憑著這幾個人,能夠敵得過面前這幫連云十二水寨的人么? 小木匠心中直打鼓,表面上卻顯得很淡定。 這淡定不只是強大的內(nèi)心,而且還源自于魯大曾經(jīng)的言傳身教,以及他對于屈孟虎那位童年摯友下意識的模仿。 這讓小木匠從一個師父跟前的小跟班、小學徒,迅速成長起來。 他點頭,說對。 表俊輝這回沒有太過于客氣了,開口說道:“我想見見,可以么?” 小木匠說當然。 表俊輝跟著他往屋子里面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那人是干嘛的,怎么受的傷呢?” 小木匠說道:“他是湖州會館蘇三爺派來保護蘇小姐的保鏢,之所以受傷,是去打獵的時候,沒有熟悉路況,跌到陷阱里去而已……” 說完話,他攔在了門口,對表俊輝,以及后面一行人說道:“稍等。” 表俊輝后面的幾人,手下意識地往腰后摸去,反應十分激烈,而表俊輝則皺了一下眉頭,問道:“怎么?” 小木匠不去看后面殺氣騰騰的幾位,而是理所當然地說道:“不好意思了,表當家,屋內(nèi)有女眷,貿(mào)然闖入,不太符合規(guī)矩,我通告一聲,等她們整理好了,你們方才能夠進去?!?/br> 表俊輝后面一個幫眾喊道:“若是人跑了,那又如何?” 小木匠表現(xiàn)得很是堅決果斷:“我在這兒呢。” 他攔在門口,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這氣勢讓表俊輝有些為難,他手握緊之后,又松開了。 沒有人知道他腦子里想著什么,不過他的拳頭松開之后,又揚了起來。 他開口說道:“圍住屋子。” 連云十二水寨的人聞訊,立刻散開,將這簡陋的農(nóng)家小屋給圍住,不給任何逃脫的機會。 過了片刻,屋子里的門被推開,顧白果出現(xiàn),瞧著外面這一堆人,笑嘻嘻地說道:“喲呵,這是干嘛呢?” 小木匠跟表俊輝介紹:“這是我未過門妻子的meimei?!?/br> 隨后他一本正經(jīng)地對顧白果說道:“這是連云十二水寨里清風寨的三當家,還是昨天那事情,不過咱被人懷疑了,說蘇小姐那保鏢身上帶傷,會不會跟那事兒有關(guān)呢?” 顧白果聽到,居然直接將門給打開,大大方方地說道:“嗨,我還以為是什么事情呢,進來吧?!?/br> 小木匠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但對顧白果這鬼機靈卻十分信任。 但信任歸信任,江老二這事兒該怎么辦,他心理也是極為忐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以下意識地搶占位置,防止突發(fā)事情出現(xiàn),自己也好反應過來。 結(jié)果一眾人等進了屋,瞧見蘇慈文坐在土床上,而江老二則站在旁邊,雙手垂立,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表俊輝有些意外。 他打量著房間里面的境況,又左右巡視,而這時,小木匠適時上前,跟他介紹起來:“這位就是湖州會館的蘇小姐,旁邊這位,是她的保鏢?!?/br> 接著他又用同樣的語氣,與蘇慈文做介紹。 表俊輝先是貪婪地打量了一眼蘇慈文,想起湖州會館的實力,這才勉強將目光移到了旁邊的那保鏢身上來。 他先前得到的消息,是刺殺白紙扇的那個殺手身受重傷,行動受限,估計是活不久了,然而此刻瞧見面前這保鏢,卻是臉色如常,并沒有太多的異樣。 光這一樣,他都已經(jīng)知曉自己可能錯了,但既然已經(jīng)弄到了如今的局面,他也不愿意落了連云十二水寨的威風,于是板著臉對那保鏢說道:“聽村民說你來的時候,有些行動不便?” 那保鏢平靜地說道:“掉到了坑里去,崴到了腳而已?!?/br> 表俊輝沉默了一下,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羅小黑。 那家伙是少數(shù)幾個見過兇手身影的人。 然而昨日天黑,視線有限,面對著此刻挺直腰桿的那保鏢,羅小黑也是把握不準,只有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表俊輝只好說道:“能給我看一眼你的后背么?” 保鏢抬頭,問:“什么意思?” 表俊輝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緩緩說道:“沒什么意思,就看一眼?!?/br> 那兇手的后背,中了白紙扇的一記火云掌。 白紙扇在連云十二水寨里面,拿手的絕技便是火云掌,這一掌下去,傷及內(nèi)臟,熱力難消,中了火毒,最終傷者會感覺渾身發(fā)熱,宛如火烤,脫水而死,而那掌印處紅顏如血,十分醒目,能夠一眼辨識。 保鏢聽了,冷著臉說道:“憑什么給你們看?” 這話兒一說出來,屋子里的氣氛頓時就緊張了起來,而這時,蘇小姐卻說道:“我不喜歡人多,趕緊弄完,打發(fā)走了。” 這時那保鏢方才不情不愿地往前走來,隨后轉(zhuǎn)身過去,將上衣脫下。 這衣服一脫,表俊輝沒有瞧見艷紅的手掌印,只瞧見一片烏黑的淤痕——那淤痕很有趣,從左肩一直蔓延到了后腰處,模樣凝聚,卻仿佛一把烏黑色的長劍。 他脫口而問:“這是什么?” 保鏢很是高冷:“管得著么?” 旁邊幾人頓時惱怒,而表俊輝卻攔住了手下,對小木匠說道:“今日多有打擾,改日有緣相聚,一起喝酒?!?/br> 小木匠點頭,說不妨事的。 表俊輝帶人退出了屋子,又叮囑了小木匠一句:“這一片地方有些邪性,而且十分危險,還請小心?!?/br> 小木匠拱手,說多謝關(guān)心。 目送這幫人離開,他方才松了一口氣,回了屋子里來,問江老二:“你的傷勢全好了?” 那個昨天夜里差口氣死透的男人搖了搖頭,說道:“還有點兒,不過昨日我?guī)煾赣脛鈱⑽殷w內(nèi)的火毒與淤血逼出,傷勢頓時就好了大半,又經(jīng)過小果兒的調(diào)養(yǎng),這幾天應該沒問題了?!?/br> 嘿,這“師父”倒是叫得順口。 小木匠知曉倘若不是那莫道長出手,只怕今天事兒就麻煩了。 他坐下來,歇了口氣,顧白果還過來幫著把額頭的汗水擦了,小木匠說起那幫人來的事兒,以及重重疑點。 顧白果說人來的時候,里面就聽到了。 不過也得虧他拖延時間,要不然大家伙兒也未必有先前的鎮(zhèn)定。 經(jīng)歷此事,大家的關(guān)系反而親近了一些,談論聊天的時候,也沒有了最開始的生疏和敵對,畢竟大家伙兒都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現(xiàn)在,大家都站在了同一個戰(zhàn)壕里了。 又或者,我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連云十二水寨的盤查,讓臨時湊在一起的四人組變得團結(jié)起來,連嬌氣的蘇慈文小姐也都不再抱怨連連。 大家在這個不知名的小山村里又待了兩日,等到第三日傍晚的時候,小木匠與顧白果籌謀之事已經(jīng)差不多到了收網(wǎng)之時。 兩人晚飯后洗碗的時候,對了眼色,準備子夜時行動。 為此顧白果還拉著江老二去村口大榕樹下“玩兒”,院子里就剩下小木匠與蘇小姐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