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到季青兩年前參加鄉(xiāng)試前染疾而亡，所以到明年剛好第三年。季遠(yuǎn)二月可參加童試，八月參加鄉(xiāng)試。

    第026章 自私母子

    李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劉氏則眼睛一亮，立時瞪向李氏，“對，我沒傷人，是你攛掇我去找周氏要錢的。季容那丫頭也是你推的，跟我沒關(guān)系?！彪m然她不愿向周氏低頭，但她更不愿呆在這大牢里。等她出去，再好好折磨周氏那個小賤人。

    “你自請休離，恢復(fù)我兒子名聲，等明年遠(yuǎn)兒考上舉人，我要周玉瓊和季菀那兩個死丫頭生不如死?！?/br>
    她面容狠厲幾近扭曲，目光兇狠毒辣，再加上頭發(fā)亂如草窩，看起來有些滲人。

    李氏嚇得一個哆嗦，連連搖頭。

    “不，我不要被休…”她哭了起來，“當(dāng)家的，我嫁給你十年，給你生兒育女，你不能這么對我。”

    劉氏一聽，恨不能上去抽她打耳光，季遠(yuǎn)及時阻止，悲痛道：“我也不愿意，但這是唯一的辦法。否則我就不能參加科考，?？蛠砭茦且矔盐亿s出來，家里僅剩下四畝良田一畝劣田，阿松那么小，正在長身體，若是沒吃的，就會餓死…”

    李氏哭得更厲害，連臀背上的疼痛都自動忽略了。

    被休的女人只能回娘家，但這樣一來名聲也臭了，娘家不容。而且她身上擔(dān)著罪名，必須被關(guān)在大牢里。以后連個探監(jiān)的人都沒有?？扇绻恍蓦x，丈夫就參加不了科考，無法救她出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關(guān)十六年，出去后她早已是個老太婆。那時周氏的兒子季珩考上秀才舉人，就更不會放過她了。

    矛盾、猶豫、悲苦、絕望，李氏只覺得自己命苦，更是恨不得活剮了周氏母子四人。

    季遠(yuǎn)沒再勸，只半跪在地上，面容悲涼目光沉痛。那樣子，比千言萬語給李氏的壓力還大。

    “哭什么哭！”

    劉氏慣來是個自私的，再加上最近看李氏也不順眼，只要犧牲李氏自己就能重見天日，她才不管李氏愿不愿意，狠聲道：“這些事情本來就是你做的，要不是你沒教好女兒讓她把季菀那個死丫頭推入河中，周玉瓊那個賤人也不敢鬧分家。今天也是你挑唆我去找他們家麻煩，季容也是你推的，你連累我跟著你一起蹲大獄，還想斷送我兒子的前程。哼，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先弄死你女兒！”

    她狠狠的瞪向哭泣不止的季云，那目光，似要將季云活吞了一般。

    季云嚇得往后退，嚎啕大哭起來。

    這時候牢頭走過來，冷聲道：“季遠(yuǎn)探監(jiān)時間到了，快走?！?/br>
    季遠(yuǎn)一顫，慢慢站起來，無限留戀不舍的看了李氏一眼，轉(zhuǎn)身離去。那背影，看在李氏的眼里，格外的孤獨憂傷。

    李氏再次哭起來，淹沒了劉氏的呼喚聲。

    “我答應(yīng)…”

    短短的三個字，將劉氏呼喚兒子的聲音截斷，也讓季遠(yuǎn)腳步一頓。他緩緩回頭，眼里淚光閃爍，竟是無語凝噎。

    牢頭推了他一把，他踉蹌兩步，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大牢。

    劉氏滿臉歡喜，想著出去后該如何折磨周氏母子。李氏還在嗚嗚的哭，但哭聲里哀怨少了些。她看到了丈夫眼中的不舍和柔情，正是因為這份不舍和柔情，讓她有了希望。自己暫時將所有罪名承擔(dān)下來，等丈夫高中，再接自己回家。

    婆媳倆做著同一個美夢，卻不知道，季遠(yuǎn)在轉(zhuǎn)身那一刻，臉上所有表情頓消，眼里滿是冷冽冰霜。

    **

    回到義村已是酉時，天色暗沉，許多人都等在村口，看見一輛輛的馬車，都驚奇的瞪大了眼睛。

    趙成等人陸續(xù)從車上下來，其他幾戶的家人全都一擁而上。

    “怎么樣了？”

    “順利嗎？”

    “知縣大人怎么判的？”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接踵而至，趙成作為里正，代表眾人回答，其余人七嘴八舌補充細(xì)節(jié)。總算是把事情始末說清楚了，得知劉氏和李氏被判入獄，連季云都跟著判刑，所有人都面露驚訝之色。

    李氏傷人之罪逃不了，眾人原本以為知縣大人會念在劉氏是長輩，訓(xùn)斥幾句就是了，還有季云，只是個小丫頭，被母親教壞了而已，也不至于判得太重。卻沒想到，祖孫三人都被判入獄。

    再看周氏的時候，眼神都不一樣了。

    以前周氏軟弱，沒少被劉氏李氏欺負(fù)。沒想到一旦硬氣起來，這么不留情面。

    周氏牽著長女的手，鞠躬致謝道：“今天多虧了鄉(xiāng)親們?yōu)槲覀兡概懟毓?，謝謝大家…”

    她語氣有些哽咽，抓著女兒的手很緊，生怕女兒走丟一般。

    女人們都是當(dāng)娘的，將心比心，都能理解她今日所為。季云那丫頭，平日里沒少欺負(fù)村里其他孩子，吳家長媳許氏的小兒子，就曾被季云一個耳光扇倒在地。所以許氏才會在公堂之上，毫不客氣的指證季云蓄意謀害季菀。

    “好了，都過去了，如今她們?nèi)氇z，也算是惡有惡報。阿容傷了頭，阿珩又還小，兩個孩子在家不定多害怕，你趕緊回去吧?！?/br>
    許氏柔聲安慰。

    其他幾個婦人也說了幾句寬慰之詞。

    苗氏走過來，道：“走吧，先回家?！?/br>
    周氏再次鞠躬道謝，然后牽著長女的手往回走。

    “阿容吃了藥，一直躺著，馮家的月丫頭和梅丫頭在陪著。阿珩也很安靜，沒有哭也沒有鬧，你放心?！?/br>
    知道她牽掛兒女，苗氏輕言細(xì)語的對她說起家里的事。

    周氏感激道：“今天辛苦大嫂了?！鳖D了頓，道：“我也不想這樣，可是阿容差點…”

    她吸了吸鼻子，輕聲道：“過些日子，我會去縣衙撤訴，把娘接回來。”

    季海孝順，知道親娘被關(guān)進(jìn)大牢，就算嘴上不說，心里多少會有些埋怨周氏做得太絕。

    苗氏自然清楚丈夫的性子，嘆息一聲。

    “娘也是糊涂了…”

    其他的話，卻沒再多說。

    不管周氏多委屈多有理，但是在道德天平之上，劉氏總歸是長輩?，F(xiàn)在她是受害者，所有人都同情她。等時間一長，肯定有人會指摘她的不是，罵她目無尊長，連帶著幾個孩子也會受人唾罵。

    所以她只能委曲求全。

    這就是現(xiàn)實。

    季菀抿著唇，沒說話。她在想那個黑袍少年，到底是什么人。馬車走得快，等季平他們趕上牛車走的時候，早看不見馬車了。到了鎮(zhèn)上，她著急送meimei進(jìn)德濟(jì)堂包扎，也沒關(guān)心那對主仆的去向。

    出來后，發(fā)現(xiàn)兩人連帶馬車一同消失了。

    她總覺得，今天縣衙之行，太過順利。那位知縣大人，明顯偏幫她們。僅僅只是因為她父親曾是秀才又英年早逝？或者同情她們孤兒寡母受人欺凌？

    那這位縣官大人，可真的是太‘父母’官了。

    “娘，二jiejie…”

    季珩驚喜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季菀的思考。她一抬頭，就看見季珩邁著小短腿跑過來，身后跟著馮梅，臉上又急又喜。

    第027章 醋椒活魚

    周氏彎腰抱起可憐巴巴的小兒子，馮梅拉住季菀的手邊往屋里走邊道：“你們可算回來了，我擔(dān)心了一下午。阿容和阿珩已經(jīng)吃過飯了，我娘做了黑面饅頭，等會兒就給你們端過來?！?/br>
    說話間幾人已進(jìn)了屋，堂屋早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地也掃了桌子也擦了，地上那攤血也用草灰給清掃了，但還有印記。季菀跟著母親身后來到季容的房間，季容原本是側(cè)躺著的，聽到聲音就坐了起來，背后靠了個枕頭，頭上被繃帶纏了好幾圈，看著十分可憐。

    “娘，jiejie?！?/br>
    馮月坐在旁邊陪她說話，此時站起來。

    “周姨，阿菀?！?/br>
    周氏將小兒子放下，道：“阿月，阿梅，謝謝你們幫我照顧阿容和阿珩?！?/br>
    馮月笑道：“左鄰右舍的，互相幫忙是應(yīng)該的，您別客氣。”

    外面?zhèn)鱽砟_步聲，是吳氏，她端著黑面饅頭走進(jìn)來。

    “都餓了吧，來，先吃點東西?！?/br>
    周氏又是一通感激。

    吳氏道：“今天鬧成這樣，兩個孩子也受了驚嚇，你好好照顧著，我們就先回去了?！?/br>
    周氏將她送到門口才倒回來。

    季菀坐在炕邊，問季容，“頭還暈不暈？”

    季容道：“吳嬸兒幫我熬了藥吃了，休息了一下午，現(xiàn)在好多了?！?/br>
    “我去做雞蛋羹給你們吃?！?/br>
    季菀知道，弟弟meimei也是吃的黑面饅頭，沒油水。以前吃苦受罪是無奈，現(xiàn)在家里有這個條件了，季菀就要給全家人補充營養(yǎng)。

    “jiejie，我們吃飽了，你和娘吃吧?！?/br>
    季容很懂事，知道銀錢來之不易，不想浪費。

    季菀只是笑笑，去了廚房。

    家里還剩下幾個蛋，她全都用來做了雞蛋羹，足足好大一碗。全家圍在一起，就著黑面饅頭一起吃。

    吃完后雞菀去洗鍋碗，然后燒水洗漱，忙了大半個時辰，這才睡下。

    “jiejie，奶奶和三嬸子真的被知縣大人關(guān)進(jìn)大牢了？”

    季容聽jiejie說完下午的事，還猶自覺得不可思議。

    “嗯?！?/br>
    季菀淡淡道：“過些日子娘會去縣衙撤銷訴狀，接奶奶回來，季云可能也會出來。三嬸子如果能安安分分的熬過這十六年，也是有機會重見天日的?！?/br>
    十六年啊，想想都好長。

    季容有些恍惚，想起以前三嬸子欺負(fù)他們一家人，還有自己這次差點死了，也都是因為三嬸子利欲熏心。

    “早些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做蔥油餅?！?/br>
    從下午開始，季菀就一直處于精神緊張的狀態(tài)，回到家里又忙活了這么久，實在是疲憊不堪，困意上頭，她很快就睡了過去。

    季容看看jiejie，也漸漸入睡。

    蔥油餅十分受歡迎，第二天季菀干脆做了二百個。

    昨日不少村民去縣衙為她們作證，母女倆為了表示感謝，商量好買些雞蛋給各家送去。

    “娘，賣完蔥油餅后，我打算去一趟登縣，可能回來得晚一些，中午你們別等我吃飯了?！?/br>
    “去登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