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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農(nóng)門秀色之醫(yī)女當(dāng)家在線閱讀 - 第60節(jié)

第60節(jié)

    看見母親一臉灰敗憤恨,季遠就知道她未得逞。他氣李家的厚顏無恥,也氣母親的目光短淺。周氏母女現(xiàn)在不止攀上了軍官,連太守大人都對她們多有照拂?,F(xiàn)在得罪了她們家,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要知道,他以后參加科舉,當(dāng)?shù)毓賳T對他評價不好,也是難以考上的。

    “娘,您以后別去那邊了,李家本身就不占理,我自有辦法打發(fā)他們。二嫂素來性子柔善,只要您不去主動招惹她,她還是尊您是長輩。您若再去鬧,惹急了她,保不準會做出什么事來。他們家現(xiàn)在今非昔比,得罪不起?!?/br>
    劉氏氣道:“有什么得罪不起的?她再是攀上高枝,那也是我的兒媳婦,休想撇開老娘自己過好日子去?!?/br>
    季遠一忍再忍,“娘,民不與官斗,我知道您不甘心。您且先等等,待日后我中舉,不愁他們不低頭。您現(xiàn)在鬧得過了,他們破罐破摔,去外面敗壞我的名聲,以后我還怎么參加科舉?”

    劉氏一噎。

    季遠繼續(xù)安撫道:“之前因為萬紅的事,知縣對我的印象很不好。如今李家鬧上門來,正是挽回的好機會。”

    劉氏疑惑。

    “怎么挽回?”

    季遠面上帶笑,“他們只是要錢,我們給了,傳出去是他們李家霸道不講理,而我們?nèi)蚀葘捜?,接濟亡妻娘家人。他們李家越是猖狂,我們便越顯得孤弱。世人都同情弱者,自會有人說公道話。阿云和阿松還小,我守孝三個月,便能再娶,到時就不會有人說我薄情寡恩?!?/br>
    劉氏對他的話倒還能聽進去幾分,但到底還是不太情愿。

    “李家本身就不占理,憑什么找咱們要錢?就這么給他們了,豈不是太便宜李家了?”

    季遠知道怎么勸母親才會聽,便耐著性子繼續(xù)說道:“娘,您說,是幾個錢重要,還是我的前程重要?”

    “當(dāng)然是你的前程?!?/br>
    劉氏雖然狹隘吝嗇,但關(guān)乎小兒子的前途,她還是能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可…咱們家也沒那么多錢啊?!?/br>
    想到這個,她就恨得咬牙。

    李家那些殺千刀的,獅子大開口。五十兩,夠他們?nèi)页院脦啄炅恕?/br>
    “誰說他們要多少咱就得給多少了?”季遠是讀過書的,見識心機自然比那些大字不識的鄉(xiāng)野村婦要深得多,他嘴角浮現(xiàn)一抹冷笑,“昨天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們都看見聽見了,他們要的是份子錢,咱們把錢給了,再額外補貼二兩銀子便可堵住他們的口。別忘了,萬紅是犯罪服苦役死的,他們敢上哪兒喊冤?除非想蹲大牢?!?/br>
    類似的話昨天他就對母親說過,可劉氏不聽,始終惦記著周氏家的錢,想要趁機從中獲利。現(xiàn)下吃了虧,才知道雞蛋是硬不過石頭的,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認了。

    “這事兒您別管了,中午吃了飯,我便去與李家的交涉,若他們賴著不肯走,左鄰右舍也不會就這么看著那些人在我們村撒野?!?/br>
    鄉(xiāng)下人的大是大非很簡單,私下里不對付怎么都可以,但不能讓外村的騎到自己人頭上。

    **

    李家昨兒個在季家住得相當(dāng)舒爽。

    季家的房子雖是十幾年前蓋的,但那也是青磚白墻,比起李家的茅草屋不知好了多少倍。再加上前段時間因為王家借住在這,被陳家的砸壞不少東西,后周氏花錢添置了新的桌椅板凳和被褥,竟比鄉(xiāng)下人成親布置的新房還要好。李家哪住過這么好的房子?一邊享受一邊罵周氏狼心狗肺,有了錢自己獨享,也不知道孝敬長輩。李氏可是周氏母女倆給告到縣衙里去的,李氏死了,周氏合該賠給李家銀子。

    可李家人也知道,周氏家現(xiàn)在生意做得大,背后有靠山。他們怕事,所以才拿劉氏開刀,逼著劉氏去找周氏要錢。

    “這褥子真暖和,塞了多少棉花啊。周氏可真夠舍得的?!?/br>
    李家嫂嫂摸著軟綿的被褥枕頭,語氣既羨且妒。

    “還有新茶具,一整套,得好幾百文吧?周氏真是發(fā)達了,沒人住的屋子都布置得這么好,他們北坡那邊的房子,怕是更氣派?!?/br>
    李母語氣里滿是酸味,恨不能把周氏家的錢全都揣自己兜兒里。

    “二姐也是個沒用的。以前周氏性子那么軟,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結(jié)果說分家就分了,分了也是,卻還把銀子都給賠進去了。周氏若沒本錢,能做什么買賣?”

    李老三語氣埋怨,很是不滿。

    “行了,都別說了?!?/br>
    李母沉著臉打斷兒子兒媳們的議論。

    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兒,早些年也是疼過的。但李氏出嫁后就不顧娘家,一心顧著巴結(jié)婆母過好日子,恨不能一腳把窮娘家踢開。李母漸漸不滿,再加上兒子兒媳們吹天天吹耳旁風(fēng),她就越發(fā)不待見這個高嫁的女兒了。

    當(dāng)初要不是李父和季老爺子有點交情,就劉氏那眼高于頂?shù)男宰樱M會同意寶貝兒子娶李家女兒?李氏忘恩負義不孝父母,尤其李父死后,李氏幾乎就不怎么回娘家,李母對這女兒便又生了恨。

    如今瞧見女兒被一方草席裹著抬回來,也實在凄涼。再想到季家現(xiàn)在風(fēng)光,李母心里就越發(fā)不是滋味,非要季家出點血不可。

    午飯后,季遠便單獨與李母談了話。不過一刻鐘,李家的人就走了,走得心不甘情不愿,卻也無可奈何。至于季云和季松,本來就是他們用來索財?shù)姆ぷ?,自然不會真的帶走?/br>
    苗氏下午過來和周氏拉家常,說了這事兒。

    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兒,周氏并不意外。

    “阿云和阿松怎么樣了?”

    兩個孩子大概還以為外祖家是真的要來給他們撐腰,阻止季遠續(xù)娶后母。如今李家就這么走了,季松年紀小大概還不大懂,九歲的季云不知多寒心,怕是又得哭。

    苗氏嘆息一聲。

    “阿云追出去好遠,被李家嫂嫂給推翻在地,阿松看見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李家的人也真是狠,好歹還是自己的親外孫。這時候便想著撇干凈,以后若三弟真娶個不賢的。阿松還好,娘至少會護著他,阿云怕是沒什么好日子過?!?/br>
    劉氏重男輕女,又歷來偏疼季松,肯定不會讓他受委屈。季云…劉氏記恨當(dāng)初因季云推季菀入河才有了牢獄之災(zāi),這幾個月來就沒給過季云好臉色。若真來個脾性不好的后母,季云得吃雙倍的苦頭。

    周氏暫時沒吭聲。

    季云曾做的孽已遭到懲罰,她也沒什么可怨恨的。至于以后,日子怎么過還得看自己。季遠若能得功名,娶個賢妻,自是萬事大吉。若再娶一個和如李氏一般性子的,便要看他是否能做一個慈父了。

    無論如何,都與她無甚干系。

    “阿松也六歲了,如果三弟有送他入私塾的打算,還是早點開蒙好。”

    季遠是讀書人,應(yīng)該也是會讓自己的兒子讀書的。只是以前他時常在外,家里丟給女人cao持?,F(xiàn)在李氏沒了,劉是是個不靠譜的,他又一心撲科舉,怕是沒想起這茬。

    苗氏臉上帶了笑,“前兒個你大哥還在說,等阿平成親后,便送阿城去上私塾。就算考不出什么功名,能多識字也總是好的。正好三弟放了幾日假,等喪期一過,我就讓你大哥去給他提個醒?!?/br>
    周氏也笑起來,“阿城是個聰明的孩子,這時候開始學(xué)也不算太晚,只要他肯努力,總能學(xué)有所成?!?/br>
    “借你吉言。”

    苗氏又坐了會兒,便回去了。

    李氏的死并未在村里掀起多大的風(fēng)波,不過三兩天的談資,轉(zhuǎn)瞬就散了。

    季菀繼續(xù)做她的沙琪瑪和炸鮮奶生意。

    炸鮮奶得到了許多大富人家的喜愛,進了許多官宦府邸的門,算是打開了小規(guī)模的商業(yè)渠道。

    閑來她又做了叫花雞送去醉仙居,這次她見到了齊糾。風(fēng)流少爺一雙桃花眼上下打量她,穿男裝的小姑娘,五官生得出奇漂亮。柳月眉丹鳳眼,鼻子小巧紅唇粉嫩,皮膚更是細膩得一個毛孔都看不見。

    再過兩年,不知是何等國色天香。

    “你這一雙手倒是靈巧得很,什么都會做。”他眼中流光蕩漾,“這醉仙居是我舅舅送給我十六歲的成年禮,乃延城第一酒樓,素來不缺客人。添了你做的那幾道新菜品后,客流量足足增了一半。尤其你做那個豬下水,廚子都說,叫花子都不吃的東西,沒想到能賣得這么好。小姑娘,你說,我該怎么謝你才好?”

    季菀客氣道:“生意往來,銀貨兩訖,公平交易。除此以外,若要說謝,我才應(yīng)該謝公子上次援手之恩,免了我們村一場浩劫。”

    齊糾揚眉,臉上帶了幾分趣味的笑,“哦,你說那次啊,堂堂安國公府的世子爺都親自吩咐了,我哪敢輕慢?小姑娘,你可是不知道,這位陸家三郎可是不好相與,連他父母都管不了他。讓他去相個親,跟逼他吞毒藥似的。人家一個個的好歹都是名門世家的閨秀,他卻寧可跑去邊境苦寒之地呆著,都不愿多看那些嬌滴滴的世家千金一眼。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季菀聽得一愣,不明白他怎么跟自己一個未嫁的女兒家說這些話。但他既問了,自己也不能不答,便道:“所謂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世子征戰(zhàn)沙場,保天下安寧,實乃大義之舉。似這等忠君愛國,有責(zé)任心的兒郎,為人父母者必引以為傲。”

    齊糾有點意外的看她一眼。

    雖說他時常笑話陸非離不近女色,跟個和尚也似,實際上也知道陸家家風(fēng)雅正,于女色上尤其嚴謹,輕易不會納娶??蓮娜ツ觊_始,因著周老太師的關(guān)系,對這季家姑娘十分關(guān)注。雖有前因,但瞧著這姑娘容貌氣度都不俗,他不免有些猜測。

    那廝油鹽不進,怎么都套不出話來,所以他才想要試探一下這個小姑娘。

    素性風(fēng)流的齊大公子倒也沒那么放蕩不羈,不會直接詢問這等隱私問題,所以才玩笑似的說起安國公夫婦倆逼著兒子相親一事,想看看這小姑娘的反應(yīng)。

    小姑娘的回答,很讓他有些…驚異。

    “邊境將亂,江山不穩(wěn),何以成家?”

    這是陸非離回北境后,對沒能與某個世家閨秀締結(jié)良緣后的回答。

    當(dāng)然,對于后半句暗含對他的浪蕩風(fēng)流很是不屑的話,齊大公子自動忽略不計。

    以他縱橫花叢無往而不利的經(jīng)驗,這小姑娘雖說對那家伙滿口夸贊,縱然誠心,卻也僅止于此,完全看不出有半分傾慕攀附的意思。

    倒是難得。

    農(nóng)家小戶里的姑娘,偶然識得貴人且有數(shù)次援手之恩,竟能心如止水。那家伙若是知道了,不知道會高興還是挫敗。

    齊糾眼里閃過頑劣之色,道:“說得也是,陸家數(shù)代武將,忠君愛國,素來將江山安危放在第一位,這個人婚姻大事嘛,倒是次要?!彼σ恍?,很快換了個話題,“光說他了,差點忘了正事。你做的那個炸鮮奶,我祖母母親和幾個嬸嬸meimei都十分喜歡。昨天我三妹回來探親,帶了好些回去給她夫家,說是平常排好長的隊都未必買得到,特意托我從你們家多買一些,不知是否方便?”

    季菀微微蹙眉,炸鮮奶不易存放,也只有富人家才用得起冰。所以都是有錢人家才買得多,其他零售的少。因奶牛產(chǎn)奶的量有限,每日做出來的炸鮮奶也有限,所以導(dǎo)致很多地方有價無市。

    到現(xiàn)在為止,炸鮮奶也就只有附近幾個縣有買賣。

    “令妹需要多少?”

    齊糾想了想,“和我家一樣,可以嗎?”

    季菀迅速在心里計算了下,然后點頭,“明日我就讓人多送一份到貴府。”

    齊糾頓時眉開眼笑,從懷中掏出一張面額一百兩的銀票。

    “這是買你‘叫花雞’菜方子的錢,嗯,做生意嘛,銀貨兩訖,方不誤日后往來?!庇謴暮砂锶〕鰞蓧K碎銀子,“這是炸鮮奶的定金,老規(guī)矩,剩下的等貨送到再付?!?/br>
    經(jīng)過陸非離的提醒,季菀已見識到了齊家的財大氣粗,對這一百兩買一個菜方子的闊綽已不再驚奇,很爽快的簽了契約,收了銀票。

    “告辭。”

    齊大公子素來是很少親自來醉仙居的,外界也甚少有人知道他是這家酒樓的東家,與他談生意,自然得在雅間。

    季菀?guī)淼膬蓚€家丁都在門外守著,只有曾婷跟在她身邊。

    事情辦完了,她便帶著曾婷離開,哪知一打開門,卻意外的看見了陸非離。

    他一身絳紫長袍,淺色腰封,單手負立站在門口,像是已經(jīng)來了許久。門一打開,他目光正好落在季菀身上。

    十三歲的小姑娘,身高還不到他胸口,他得俯視才能看清季菀的面容。

    大約是年長了,容貌身段都越發(fā)出挑,所以每次出門,她都穿男裝。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說話也故作老氣橫秋的模樣,倒真是挺像那么回事兒。

    陸非離尚未說話,齊糾已經(jīng)看見了他,立時笑了。

    “十萬大軍戍守邊疆,以防外賊侵入,你這個世子爺?shù)故乔彘e得很,老是往我這跑。你家那位素來治軍嚴謹?shù)膰笕司箍吹孟氯?,怎么就沒給你三十軍棍以儆效尤?”

    陸非離淡淡瞥他一眼,“你如果想體會一下,我可以做主,讓你參軍?!?/br>
    齊糾干咳一聲,“當(dāng)我沒說?!庇值溃骸澳銚踔思倚」媚锏穆妨恕!?/br>
    陸非離看向季菀,“雖說有人跟著,但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無侍衛(wèi)保護,還是盡量少出門?!?/br>
    季菀一愣,立即垂眸。

    “是?!?/br>
    待她走后,齊糾放蕩不羈的笑,“那么關(guān)心人家,怎么不親自送她回去?有你世子爺相送,無論什么樣的宵小之徒,也不敢有絲毫冒犯?!?/br>
    陸非離抬腳走進去,“最近可有生人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