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獄卒嚇得跪倒就磕,“大人,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br> 其他獄卒紛紛打哆嗦。 小四招了個獄卒過來,吩咐他,“將彭繼宗找個單間。好吃好喝伺候著,不許怠慢。” 獄卒拱手稱是,原先手里還拿著鎖,聽到這話,立刻將鎖丟到身后,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小四帶著老三揚長而去。 彭繼宗提著包袱和食盒大大方方回了牢房。 他沒有吃獨食,留下一半吃食,剩下一半分給族人。 此次押送到鹽儉縣的一共有十二個族人,都是年富力強的壯小伙。那些年老的,無法長途跋涉都在京城附近的幾個牢里關著。 這些人都是彭繼宗的堂兄堂弟。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他們也沒有將彭家此次有難怪到彭道原身上。 接過彭繼宗遞來的吃食,紛紛問他,“這些哪來的?” 他們彭家滿門都是武將,從來沒有一個子侄是當文官的。 彭繼宗將小四身家背景說了一遍。其中有個人倒是對顧家祖上之事知道一二。立刻給大家科譜,顧家究竟為何落敗。 彭繼宗默默嘆了口氣,“原以為我們彭家都夠慘的了。原來他們比我們還要慘?!?/br> “他們慘什么呀?人家至少不用坐牢。”有人不贊同道。 彭繼宗沒再說什么,其他人見小四對彭繼宗很賞識,便道,“小五,你可別忘了我們。我們也是彭家出來的,也會些拳腳?!?/br> 彭繼宗也沒有拒絕,“待我站穩(wěn)腳跟,再說吧?!?/br> 其他人紛紛點頭。 不多時,獄卒們抬著木桶進來,說要給他洗澡。 彭繼宗拱手道謝,剛想從身上掏些散碎銀子遞上去。 獄卒們卻是推辭不收,連連擺手,“縣令大人吩咐過的,彭大爺不用跟我們客氣?!?/br> 彭繼宗洗完澡,換好衣服,獄卒們很快又將木桶抬了出去。 其他族人圍過來,“這縣令大人可真能耐。我還是頭一回遇到不收銀子的獄卒?!?/br>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他們來的路上,身上帶的銀子可都被那幾個衙差以各種理由要完了。也就是彭繼宗手里還有點小錢。 彭繼宗也覺得這事挺新鮮。 誰知話音剛落,就聽不遠處有個牢房里傳來一個男聲,“他們不敢收。若是被縣令大人知道了,他們這個月的賞銀可就沒了?!?/br>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個彪形大漢在斜對面的牢房里,他也是獨自一間,頭發(fā)梳得油光水滑,表情倨傲。 “你是何人?” 趙飛拱手,“在下趙飛。” 彭繼宗大驚,“原來你就是義俠趙飛?” 聽到義俠兩個字,趙飛原先還嘚瑟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尷尬,“我是趙飛?!?/br> 彭繼宗對趙飛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沖著族人道,“原先咱們還打賭過。只要誰抓住趙飛,誰就當大哥。沒想到,今日咱們在這里相遇了。” 趙飛哈哈大笑,“這世上想抓住趙飛的人多了去了。就憑你們幾個也想抓住我?還不夠格!” 都是血氣方剛的壯小伙,哪聽得了這話,一個個叫嚷著要比試。 彭繼宗忙打圓場,“行了吧,都坐著牢呢,哪里還有地方比試。咱們今后還要待在同一個牢里,還是安生些吧?!?/br> 有個族人不高興了,“小五,好歹你跟著縣令大人辦事,你怕他作甚。不高興了,你就拿他當沙包,打一頓就是。” 彭繼宗唬了一跳,“瞎說什么呢。縣令大人又不是讓我當打手?!?/br> 他話音剛落,就見趙飛沖著外頭招手,“牢頭,過來!” 獄卒跑過來,朝著趙飛恭恭敬敬道,“趙大爺有何吩咐?” 趙飛指著斜對面,“我在這間牢里待膩了,要去對面陪他嘮嘮嗑。你給開下門?!?/br> 獄卒瞧著對面是彭繼宗的牢房,面上帶著猶豫。 趙飛大手一揮,“放心,我不打架。”他舉著酒壇,“我一人喝酒也是無趣,想找個人陪陪而已?!?/br> 獄卒得他保證,卻還是不放心,“彭大爺可是縣令大人親自叮囑要好生關照的。趙大爺,您可千萬別惹事。要不然小的不好交差?!?/br> 趙飛瞧著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就來氣,“行了。我趙飛一口唾沫一個釘,說不打架就不打。哪那么多廢話??禳c開!要不然我找你們老夫人去。看看是老夫人說的話管用,還是縣令大人說話管用。” 獄卒嚇得面色一白,趕緊上前給他開門。 趙飛提著酒壇大搖大擺進了彭繼宗牢房,其他幾個族人瞧著他這副樣子,以為他是來干架的,“哎,你可想好了,小五可是縣令大人請來的?!?/br> 趙飛撿了個凳子坐下,將酒壇上的紅封拍開,將自己另一只手提的酒杯擱好,用酒勺倒了一盅。 在眾人眼巴巴地目光中飲了一杯,“好酒!” 其他人有的咂嘴,有的舔嘴唇。 彭繼宗坐過來,“這酒可是當初引趙兄上當?shù)脑浦邢???/br> 趙飛一愣,抬頭看了他一眼,“是又如何?” 彭繼宗笑了,跟他討價還價,“此酒已經(jīng)被封為御酒,尋常人吃不得。小弟一直無緣飲上一杯?!?/br> 趙飛也不小氣,倒了一杯遞過去。 彭繼宗大喜過望,淺淺啜了一小口。酒香肆意,“真是好酒。” 趙飛用酒勺舀了一勺,“那是當然。要不然我也不會因這酒上當呀?!?/br> 彭繼宗見他居然一點也不介意此事,心中大驚。 兩人相談甚歡,彭繼宗這才知曉,趙飛白天要去武館教人練武。每月都可得一兩銀子賞錢,他大半都用來買酒,“這酒是老夫人釀出來的?!?/br> 彭繼宗見他三句話就不離老夫人,有些好奇,“老夫人是誰?” “縣令夫人的娘。” 彭繼宗有些好奇,“你這樣常常提她,勢必很敬重她了吧?她是個怎樣的人?說不定哪天我就能見到了,趙兄不妨跟我說說。” “我才不敬重她!她那樣愛訓人,我哪會敬重她?!壁w飛歪著嘴,堅決不肯承認,“我就是覺得她很會講道理,能把人說得還不了嘴,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br> 趙飛默默嘆了口氣,“我要是有她這樣的娘就好了,我也不會糊涂半生?!?/br> 彭繼宗:“……”都想給人家當兒子,還不是敬重? 這兩人你來我往喝個痛快,旁邊的牢房,族人們只能瞧著,一個個眼饞得很,卻又拿兩人沒法子。 第二日吃早飯的時候,小四在飯桌上,說要帶彭繼宗去馬場看看。 林云舒笑了,“還真是巧了,我和凌凌今天也要去莊子。福管事讓下人傳信過來,說莊子已經(jīng)通風好了,現(xiàn)在不冷不熱正合適搬進去。我去看看。再選個良辰吉日搬進去。” 嚴春娘也道,“娘,我也去。到了夏天,這邊太吵了,阿壽半夜總會驚醒?!?/br> 林云舒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那成!你讓奶娘好生照顧阿壽,陪我們一塊去。你自己挑間合心意的房子。” 嚴春娘笑道,“多謝娘?!?/br> 林云舒上了馬車,男人們全都騎馬。 到了郊外,女眷們去莊子,男人們去馬場。 福管事站在莊外迎接女眷。 莊子是建在靠近村戶的地方,前面,后面和右面全都種著小麥。 “這個村子叫胡滿村。村里多數(shù)都姓胡。” 林云舒點頭,進了莊子,房屋構造是兩進四合院,花園里栽著她喜歡的茶花,很合她心意。 凌凌和嚴春娘去選房間,林云舒要賞福管事,“你也在東廂挑間客房住下吧??傋夥孔幼∫膊皇莻€事兒?!?/br> 福管事連連擺手,“多謝老夫人關心。我已經(jīng)在胡滿村買了個宅子?!?/br> 去年收成極好,林云舒和族里都給福管事一份厚厚的賞銀。他便用這些銀錢買了個宅子。 林云舒有些好奇,“還有人賣宅子的?” 以族聚居的地方,房子又是上了年代的,多半都是祖宅。居然有人賣祖宅? 福管事點頭,“那戶主是個敗家子,欠了賭坊一大筆賭債。不得不將祖宅賣了?!?/br> 林云舒恍然大悟,倒是沒了興致。 她在莊子里看過一圈,又圍著莊外看了一圈,指著屋后一拐角處,“這邊是茅房位置,你在外面建個糞池,也不必進莊子里面了?!?/br> 福管事點頭說好。 林云舒進莊子準備午飯,福管事便叫了兩個長工過來挖池子。 做完飯,林云舒便讓知雪知雨給小四他們送飯。 吃完飯后,她在院子里打理茶花。 福管事從南方運來的這些茶花,各種顏色都有。每樣都獨具特色,嚴春娘和凌凌在旁邊給她幫忙。 自打嚴春娘生下孩子,諸事都不上心,一心只撲在孩子上。三人更是難得聚在一起做事。 嚴春娘三句話不離孩子,“等阿壽到了,也不知他會不會掐掉。奶娘抱他到院子玩,他就愛掐花,四弟妹種的那些花,剛長出花骨朵全被他給霍霍了?!?/br> “馬上就一歲了,你也不要什么事都慣著他。男孩子得打,不打不老實?!绷枇桦S口道。 虎子今年五周歲,不愛讀書,只喜舞刀弄槍。老二為此頭疼不已,偏偏他每次都拿親娘不愛讀書說事,每每都讓凌凌抓狂。 嚴春娘可舍不得打孩子,“等他大些就知道了?!?/br> 林云舒站起身,輕飄飄看了她一眼,“我的花,他要是給霍霍了,我就找你們兩口子算賬?!?/br> 一歲的孩子能摘到花嗎?純粹就是大人慣的。 這眼神帶著一絲警告,嚴春娘莫名心虛,訕笑一聲,“我一定好好看著他?!?/br> 凌凌噗嗤一聲樂了,沖著嚴春娘擠眼睛,小聲湊過來,“也就娘的話,你才能聽一聽?!?/br> 寵孩子也有個度,大嫂這樣寵孩子可不見得是好事。就算阿壽來得不易,兩口子也不能這樣無底線地寵,遲早寵出事。她作為嬸子,也不好多提,免得傷了妯娌之間的和氣。估計四弟妹也是這樣想的,被孩子傷了那么多心愛的花,也只能自己偷偷傷心,不敢真的發(fā)火。 三人正這邊有條不紊忙活著,福管事從走廊處急切奔過來,“老夫人,不好了!挖到死人了?!?/br> 林云舒丟下鏟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