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jié)
“是來尋仇的人?” “應(yīng)該不是,要是想尋仇,直接一刀子就好了,不必專程把人搶走,連xue道都沒封?!?/br> 子車痕點點頭,開始琢磨另外一件事。 “月風(fēng)……姓月?” 首先想到的是雪月歸的母親家,卻不曾聽過生了什么不測。但是這樣罕見的姓氏,說得上號的大族,也就是那一家了。若說不是什么大族,有怎么會莫名惹上仇人,被滅了滿族? “或許是用了假名?!弊榆嚮I腳下不慢,緩緩道,“月風(fēng)說他們門派不大,但是門內(nèi)斗爭很激烈,他師父是門內(nèi)掌門,掌門死了,估計第一件事是爭奪掌門之位,他逃到了苗疆,無人會冒險追殺他這個小小弟子,不會有危險。不過他說是這樣說,畢竟是惹了整個門派,換個假名多一層殼子,要是選中的掌門湊巧碰見他,順手除了,把人頭帶回去說是為老掌門報仇,也不是不可能的?!?/br> 子車籌扯了扯嘴角,眼中卻無一絲笑意。 人之間的事情亂七八糟,惡心得很,哪有蠱之間來的單純。 子車痕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反正這種門派與我們無關(guān)?!?/br> 子車籌一怔,低頭一笑,笑容還沒完全展現(xiàn)出來,就聽子車痕繼續(xù)道。 “反正你就算是用這種理由,師父也不會放棄給你介紹姑娘家的。” 子車籌的笑容僵在臉上。 洛書:等等啊,為師在你們眼中就是逼婚狂嗎?! “哥哥,話說有件事我覺得有些奇怪?!弊榆嚮I道,“這人絕對不是寨子里的,但他是怎么混進來的?寨子的防守外松內(nèi)緊,不說蠱師,就是外面的毒花毒草也夠喝一壺的。” 說著,兩人一同沉默下來,緊緊盯住了前面越來越近的身影,想到了同一個可能性。 …… “內(nèi)鬼?!” 李硯夕愕然。 洛書搖搖頭道:“別激動,還有可能是早就混進來了。” 這兩天的防守嚴實得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更不要提大活人。 李硯夕想起前兩天洛書說的,他看見的人影,登時有些懊惱,“要是我……” “不是你的問題,”洛書安慰道,“我們師徒幾人也找過了,不曾找到有誰穿月白衣飾?!?/br> 苗疆衣飾顏色多艷麗濃重,月白這種偏素雅的顏色理應(yīng)是不難找的,但偏偏就沒有找見。 “月白色的衣服?”突然有人問道,“洛師父是有什么用嗎?月白色衣服的話……小女的相公有。” 洛書詫異地看過去,只見李蟬在李梨兒的陪伴下,也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他。 洛書與李硯夕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愕然。 “那這件衣服平日他常穿著嗎?” “相公好淡色的衣服,小女自李叔言叔那里做的衣服,幾乎都是淡色的?!?/br> 是了,洛書幾乎將整個寨子的人認了一個遍,唯一沒有看見的,就是這新郎官。 在大婚前,真的是一面也不曾見過。 哪怕是關(guān)于子車籌所知的,關(guān)于這月風(fēng)公子的只言片語,也是從李蟬口中輾轉(zhuǎn)得知的。 “洛師父,覡,有什么事情嗎?”李蟬面上帶了些焦急的意味。 洛書搖搖頭,笑著安撫道:“沒事,安心,一會阿籌應(yīng)該就將人給帶回來了?!?/br> 李蟬面頰微紅,道了一聲謝。兩人又離開了。 洛書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盯住了李梨兒。 “洛師父,怎么?” 洛書搖搖頭,轉(zhuǎn)而道:“既然是公子的話,大概是我想多了?!?/br> 疏影落在李硯夕的肩膀上,拍了拍翅膀,李硯夕將疏影接到指尖,嘆了口氣,道:“我先讓疏影出去看看,希望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br> 疏影是蝶蠱,但是疏影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大到巴掌大小,小到米粒大小漆黑的蝶蠱自李硯夕腰間蠱皿飛出,翅膀飛舞之間帶著幽幽的紫色光暈,族人見到疏影,紛紛將右手食指中指按于心口,低頭行禮。 李硯夕眉目舒朗,身形挺拔,令人見之心生仰慕,然而此時百千蝴蝶環(huán)身,卻帶上了一絲鬼魅。 洛書靠在二零八八身上,垂下了眸子。 方才……李梨兒一直在盯著自己,眉眼似愁似喜,欲言又止。 “洛師父,我先走一步了?!?/br> 李硯夕向洛書一拱手,方才短短時間內(nèi)外出的青壯年已經(jīng)準(zhǔn)備完畢。 洛書點點頭,道:“放心,我看著村子里?!?/br> 洛書的實力李硯夕未曾看清過,只是有了這句話,就已經(jīng)放心了。 說罷,李硯夕帶著人向外行去。 洛書隨意找了一處坐下,二零八八將清茶糕點擺在小幾上,而后坐于小幾另一側(cè),“宿主,先吃點東西墊一墊?!?/br> 若不是出了這種事,洛書早就該吃東西了,方才心情緊張不覺得,一放松下來,洛書餓地胃一陣陣地抽痛。在體型轉(zhuǎn)換的關(guān)鍵期洛書可不敢去賭,若是餓到了會出什么意外,連忙拿起一塊往嘴里送。 糕點香甜松軟,入口即化,清茶很好地將甜味中和,令人食欲大增,洛書一連吃了五六塊才放緩了速度,這種高熱量的甜食也只能墊墊肚子。 洛書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嘴里送著,余光依舊鎖定在李梨兒那邊,卻見李梨兒不知和李蟬說了什么,向著自己這邊走來。 嗯……終于要來了嗎? 洛書吃完最后一塊糕點,用帕子沾了沾嘴角,一抬頭,便見李梨兒站在自己面前,眼中水汽氤氳,是歡喜,也是惆悵。 “洛師父,我、我想問問您,關(guān)于邪哥的事情。” 洛邪,是子車籌作為邪僧的化名。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李硯夕帶著人出了門,他們是生長在這山中的子民,進了山如同進了家中,比在外行動還要快上幾分。但是走地面,總歸不像是前面的四人,直接奔騰于空中快。 李硯夕想了想,道:“誰有蛇蠱,先行?!?/br> 他的蝶蠱速度不夠,然而卻是寨子中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飛行的蠱。若是要在叢林中快速行進,最合適的應(yīng)該是蛇。 聞言有幾人上前一步向李硯夕行禮,還不等李硯夕下一步指令,又見一人邁出,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其余三指收起,兩指點在左胸腔心臟處一頷首,而后雙指點在心口處,垂首彎腰,若是洛書在此定會感嘆,這行禮的角度是標(biāo)準(zhǔn)的六十度。 “覡,讓我去吧?!?/br> 他抬頭,正是阿闖。 他的蠱,是一條足足有十五尺長的蟒。 完全拋棄了暗殺效果的蠱。 行走在山林間再適合不過。 李硯夕點點頭,阿闖點頭,向著山林中躍去—— 一只只有黃豆大小的,漆黑的蝶蠱,停在了他的后頸。 阿闖躍起的動作僵住,自半空中摔了下來。 “覡?我……” 阿闖似乎是想詢問為什么,卻看見了一只漆黑的蝴蝶,輕飄飄地飛向了他們的覡。 “你不是阿闖,你是誰?” 【現(xiàn)在不是四級,是三級了?!?/br> 【今天一早,阿闖從密林里回來,拖回來了一只大蟲,背了一筐珍惜草藥,都是上好的家伙,加上他以前做的貢獻,今天早上升了三級,就是大家都忙著阿蟬的婚事,還沒有宣布,現(xiàn)在也就是寥寥幾人知道?!?/br> *** 子車兩人動作極快,與前方人的距離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縮小,期間前人或是左跳右折,或是投擲暗器,均被兩人輕輕松松地躲了過去,距離越來越近,前任突然轉(zhuǎn)過身來,一柄短刀壓在新郎官的脖子上。 “別過……” 一語未畢,就軟軟地倒了下去,他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大著,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著了道。 下蠱,本就是神鬼不知的事。 子車痕接住新郎官,按住了他的脈。 “怎么樣?” “并無大礙,只是……咳!” 電光火石之間,風(fēng)云突變,子車痕眼前一花,只覺頸上一緊,一柄匕首壓在了自己的皮膚上! 子車籌按住蠱皿,剎那目眥盡裂! 掐住子車痕的——竟然是一身紅衣的月風(fēng)。 作者有話要說: 洛書:逼婚?不不不,為師并沒有逼婚,看這次李梨兒的事情,為師不是幫阿籌解決了嘛。 方尚清:那師父,您想讓我們結(jié)婚的原因是什么?和老阿婆一樣想抱孫子嗎? 洛書:我抱個鬼!說的好像你還是二青能生似的。╭(╯^╰)╮ 第216章 李梨兒與洛書面對面而坐,一時寂靜無言。 李梨兒雙手捧著茶杯,低著頭,自坐下開始就不發(fā)一言,雙眼中氤氳著霧氣,濃密的睫毛上點著點點淚珠,若是有不明真相的人看到,恐怕十有八九會以為洛書欺負了她。 可是洛書不過就說了一句話—— “還好?!?/br> 這是對方才李梨兒問他的,那一句“洛師父,我、我想問問您,關(guān)于邪哥的事情”的回復(fù)而已。 洛書心想這回答沒毛病啊,這是他與李梨兒正式的第一次碰面,這姑娘也沒有介紹自己的意思,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將徒兒這些年經(jīng)歷過什么對一個外人細細說一遍,她怎么就哭了呢?洛書有些手足無措。 他上輩子的記憶幾乎都在病房里,深交不多,但是萍水相逢之人極多。醫(yī)院往往是最考驗人性的地方,對于女子,他見過如韶斬一般活潑的,見過如水倩奴一般柔媚的,見過像云蘭一樣狠厲的,也阿荼一樣深情的??墒窍窭罾鎯哼@樣未語淚先流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洛書滿腦子問號,求助地看向二零八八,二零八八默默啟動運算程序,但是看他眸中機械性的藍光微微閃爍,恐怕一時片刻沒辦法幫上忙,畢竟二零八八在人的感情處理方面,還算是個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