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jié)
洛書看向被綁在血池柱閃的人,瞳孔一縮。 第310章 被綁在血池中石柱上的人雙腿齊斷,暴露在外面的左臂一片猩紅,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竟是被剝了皮,被剝下的皮膚還連在手臂上,令人毛骨悚然。 這人鶴發(fā)童顏,看不清年齡,一道傷疤自左眼劃到右臉,將一張清俊的面容劃得支離破碎。風涉手指哆嗦得厲害,去解他身上的鎖鏈,誰知反而把自己的手纏了進去。他氣急了,用匕首去砍鐵鏈,濺起點點火星,鐵鏈卻依舊沒有斷裂的跡象。 風涉發(fā)狠地戳刺著,手抖得越來越厲害,頭頂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涉兒,小心別傷著手?!?/br> 風涉渾身一顫,握著鐵索的手寸寸收緊,整個人顫抖著跪在了他的面前。 “師父……” 他的師父。 當年以天地為譜的七律尊者,怎么會被折辱成這番樣子, 二零八八抱著洛書走到七律身邊,離得近了,饒是洛書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七律的雙腿大概是被砍斷,又以蠱封血,斷面帶著血色,參差不齊,手臂上的皮是剛被剝離的,蠱蟲還沒有完全侵蝕表面,也許方才風涉下到地道,親眼看見了那兩個人,將無力反抗的七律的皮寸寸剝離。 然而這些痛苦不算什么,洛書方才親眼看見,有一只蠱,咬破了肩膀的皮rou,探出頭來,又縮回去,皮rou受到刺激迅速愈合,留下一個淡褐色的疤。 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這樣褐色的斑點,密密麻麻。 洛書心頭猛跳。 這種褐色的小疤,阿籌身上也有很多,后來他用藥膏養(yǎng)了三四個月,才漸漸消去。 密密麻麻,令人汗毛倒豎。 一股子火氣從心頭向上燒,燒得他頭腦生疼。 洛書握住鐵索猛地發(fā)力,生生將鎖鏈扭成了一團,而后寸寸碎裂。 像是發(fā)泄什么似的,洛書重重地將鐵塊扔在地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而后彈射到血池里,濺起一片水花。 這群混賬…… 風涉將七律抱起,七律身上傷痕片片,幾乎要連接起來,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風涉左右錯著手,只覺得不管怎么將師父扶起來都會碰到傷口,眼眶逼地通紅。 七律倒是沒有在意什么,即便是洛書眼睜睜看著因為被綁得太久,身后的衣服與傷口黏在一起,稍稍一動就導致牽動傷口撕裂,七律也不過只是皺了皺眉頭。 洛書被眼前的一片猩紅炸得發(fā)暈,這一切好像在不斷地提醒他,他的阿籌,也曾在這樣煉獄般的環(huán)境中待了十幾年。 七律這般樣子,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他看向洛書,頷首道:“謝謝這位小友,這鐵索勒得難受,可算是解脫了?!?/br> 洛書勉強勾了勾嘴角,“您是七律俠士吧?久仰大名?!?/br> 二零八八將洛書抱起,將一只荷包遞給洛書,里面放了些清神的藥草,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氣,一股子清涼從鼻端沖向頭頂,將血腥味撞得支離破碎。 洛書把自己往二零八八的懷里窩了窩,也顧不上什么像個小孩子。 他對風涉道:“帶著七律俠士,你們先上去?!?/br> “別擔心,七律俠士體內(nèi)的蠱被抑制了生長,大部分都不是成蟲,很容易就能驅出?!?/br> 雖然若是不出他所料,他們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更長久地折磨他。 畢竟人蠱皿壽命有限,等到蠱成之日,就是皿碎之時。 風涉小心地將七律背在身上,問洛書兩人,“洛前輩,那你們呢?” 洛書看向地道的另一頭,道:“我們在下面看一看情況,最晚一炷香的時間就上去。” 風涉看向洛書,想勸阻一句,又想起被洛書震碎的鐵鏈,默默咽下,最終只說出一句,“小心?!?/br> 洛書點點頭,道:“你們上去之后,讓阿……圣手和血蠱師看看七律俠士的傷勢?!?/br> 風涉頷首,七律俠士笑了笑,“多謝?!?/br> 他笑得從容而淡然,好像這滿身傷口不是他身上的一般。 …… 洛書目送兩人上去,消失在頭頂上方的亮光中,他收回目光,側頭看向另一端地道。 幽深而靜謐。 頭頂莫名出現(xiàn)的地洞恰好在一條地道的正中間,向左是囚禁了七律的血池,這是一個死胡同,血池旁是森森的骨骸,大抵都是曾經(jīng)的人蠱皿,血池已經(jīng)不是血液濃稠的腥臭味,因為放入過太多的蠱蟲與草藥,而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腥甜。 向右是一條直路,沒有燈光,在墻角能隱約看見堆疊的枯骨。 洛書丟了一塊石子,蕩起陣陣回聲。 很深的地道。 洛書與二零八八對視一眼。 一炷香。 *** 子車痕和子車籌正等著洛書上來,卻看見打頭的風涉背著一個血rou模糊的人爬出了地洞。 子車痕下意識地起身去接,看見人臉的時候卻不可置信地問道:“七律俠士?” 風涉看見子車痕,連忙將七律放下,“求圣手救我?guī)熥?!?/br> 這樣短短的一段移動距離,七律竟然已經(jīng)昏迷了。 雪嶺立起身子,子車籌跟著看過去,凝重了面色,與子車痕對視一眼,各自取過了工具。 風涉對方尚清解釋道:“洛前輩說要去下面探探,一炷香的時間上來?!?/br> 風涉下去的時候,滿眼滿心只有師父,對下面的環(huán)境不過是匆匆看了幾眼,那個血池像是烙在心上似的,除此之外,倒是記不分明了。他竭力回憶著,將所見到的敘述出來。 方尚清看向曲青邪,曲青邪手中折扇一合,搖了搖頭。 如果是師父都搞不定的事情,他們下去不但幫不上忙,還會拖累了師父,讓師父分心照顧他們,既然師父說了是一炷香的時間,那就等一炷香的時間。 外面的機關獸包圍還在緩緩收緊。 而一炷香的時間,剛好是不能再拖的時間。 周圍的人并未走遠,開始向四周擴散,盡力在短的時間將樹木折斷,將根挖出,將下面的金屬暴露出來,讓隱門的弟子有更多的信息可以利用。 木盡一刻不停地計算著,臉色隱隱變得蒼白,額上是細細的汗珠。 有同門看見他的模樣,心生擔憂,幫他擦過,他仿若未覺。 “喝點水吧?!?/br> 木盡下意識地接過,然而只喝了一口,便猛地回頭看向同門。 “這水……” 同門一怔,聲音有點酸澀的低沉,“大師兄之前說過,小師弟最喜歡在清茶里放上蜂蜜和山楂,味道最好。” 木盡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水囊,猛地一飲而盡,他喝得太快,果然嗆了水,眼淚順著臉頰滾進衣領,胸前濕了一片。 他胡亂擦了一把臉,手上速度越來越快,原本只有幾處描繪的陣法圖紙逐漸清晰。 木盡就是木盡,是在信息極度缺少的情況下,也能將圖紙還原的、隱門萬年罕見的絕世天才。 機關獸在一點點逼近,風涉仿若未聞,他不停地看向七律那邊,每一秒都期待著下一刻師父就能像以往一樣起身,笑罵:“老子還沒死呢,哭什么?!?/br> 然而七律這一身傷實在是不容樂觀,時間過半,子車兩人也不過是將身體的狀況看了個大概。 “手臂必須馬上除蠱黏皮。” “蠱蟲生長很快,再過一會這手臂就要廢掉了?!?/br> “體內(nèi)多種藥物,內(nèi)息紊亂。” “摻雜各種蠱毒,藥性斑駁,相互制衡?!?/br> “暗傷很多,需用溫和藥物慢慢治療?!?/br> “若蟲與蟲卵極多,無成蟲?!?/br> “腿傷無可醫(yī),外面那層蠱封住了他的血液,處理起來很是麻煩?!?/br> “若不除蠱,成蠱之日便是身亡之時,若除蠱,血流不止,需用猛藥?!?/br> 兩人對視一眼,具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為難。 子車痕看著七律肩上的褐色小點,提著藥箱的手緊了緊,仿佛又感受到了在夜間莫名的疼痛,深入骨髓,仿佛有千萬蚊蟲啃咬,可是分明皮膚光潔,并無傷痕。 師父教他醫(yī)術,可治身上萬種疾病,可是又如何能教會他醫(yī)治心疾。 子車籌感受到子車痕的目光,下意識地緊了緊衣領,又想起什么,慢慢地松開。 子車痕看他一眼,沒有說什么,只是道:“先從手臂開始,驅蠱。阿喜。” 子車痕垂著眸子,眉眼堅定而帶著一股子狠厲。 子車籌輕輕點頭,“雪嶺。” …… 木盡猛地直起腰身,與身旁的幾個弟子對視,“是這樣了吧?” 聽到動靜的隱門弟子紛紛帶著圖紙過來一起對比。 “此處可能有機關?” “此處的設計是不是有地繁冗?!?/br> “原來陣眼是這樣的結構,難怪我如何都不曾看出?!?/br> 隱門的交流旁人聽不懂,但是喜悅卻是共通的。 方尚清走上前來,“木盡少俠,陣法可是有些頭緒了?” 木盡將圖紙遞給方尚清,“這里,這里這樣,然后再……” 方尚清聽得云里霧里,苦笑道:“木盡少俠,方某資質愚鈍,是不是只要找到陣眼就行了?” 木盡用力點頭,“對!不僅如此,這陣眼還非常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