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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長安第一美人在線閱讀 - 第137節(jié)

第137節(jié)

    第124章

    華燈璀璨,微風(fēng)拂過,隨佑安目光怔住,垂于兩側(cè)的手臂不停顫抖,心臟狂跳不止……

    他曾在他無邊無際的夢里,黯淡無光的夜色里見到過無數(shù)次這個背影。

    可唯有這次是真的。

    他在心里念了一聲謠謠。

    眼眶微紅。

    他喉結(jié)滑動,又念了一聲……

    初爍空谷,漫若朝炬,隨著那一聲“小鈺哥”,二人心里繃著的一根弦“?!钡匾宦暰蛿嗔耍瑝m封的記憶,就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旋轉(zhuǎn)如飛。

    元慶十二年。

    那一年沈謠剛剛及笄,沈家女,百家求。一日,沈謠無意間聽到宣平侯爺與阿耶打趣道:“二姑娘及笄了,不知配我家那個混小子如何?”

    沈文祁一臉認(rèn)真道:“佑安的心思?”

    宣平侯爺?shù)溃骸坝影哺疫@武夫不一樣,滿心滿眼都是明年的春闈,心里頭沒裝娶妻這檔子事??煽偽蚁胫凶討?yīng)先成家再立業(yè),沈兄,你我做個親家如何?”

    門外的沈謠撇了下嘴,轉(zhuǎn)身便走。

    不是他的意思,自然是不成。

    夜里侯夫人坐在榻上跟她咬耳朵,“謠謠,宣平侯世子隨鈺、洛陽瞿家的長孫瞿子陽,對,就是去年來過咱府上那個,你更喜歡那個?”

    沈謠懶懶散散地把下頷搭在母親的肩膀上,眨了眨眼道:“我要是選了瞿子陽,是不是要嫁到洛陽去?”

    侯夫人點了點頭,“這是自然,不過瞿家與咱們家也算是知根知底,不會叫你受委屈的?!?/br>
    沈謠提了下嘴角,“可我不想離開長安,我不想遠(yuǎn)嫁?!?/br>
    侯夫人嘆了口氣,“那……隨家的那個,你覺得如何?我瞧著你和他倒是親近?!?/br>
    沈謠笑盈盈道:“我哪里和她親近了?阿娘,女兒才十四啊,你怎么總惦記我的婚事呢?難不成明年你就要讓我嫁人嗎?再等等不成嗎?有句話說得好,好飯不怕晚。”

    “你瞧瞧你一個女兒家說的這叫什么話!”侯夫人嘟囔道:“行吧,再等等,也不急?!?/br>
    于是乎,侯夫人這句“再等等,也不急”,就從沈文祁的口中,飄到了宣平侯那兒,最后進(jìn)了隨鈺的耳朵。

    長安貴女皆不著急出嫁,畢竟誰也不想十四五歲就跑到人家相夫教子,可定親這種事……卻是沒人拖著的……

    云陽侯這樣的門第不可能讓女兒盲嫁,“再等等”,顯然是不合心意了。

    隨鈺凝神良久,手里的《綴術(shù)》是怎么都看不進(jìn)去了,眼前都是沈謠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

    他氣的摔了手里的狼毫。

    正值迎春佳節(jié)。

    又是一年上元。

    宣平侯世子雇了不少壯士才撞散了沈謠的侍女,他將沈謠拉到了一間佛寺廊下,咬牙切齒道:“二姑娘不妨給我句痛快話?!?/br>
    沈謠道:“世子是何意?”

    隨鈺看著她眼睛道:“沈謠!”

    沈謠閉眼眼睛佯裝肚子疼,推了推他道:“我肚子疼,世子讓讓。”

    隨鈺沒讓,低聲道:“裝病裝摔,你最是拿手?!?/br>
    隨鈺這話,可不是無中生有。

    記得一次秋獵,四周無人,沈謠在圍獵場摔倒,腳踝受傷,是隨鈺背著她走了出去。

    還有一次,是去年春游踏青。她又一次摔倒,他只好再把身子躬下去,哪知她在他背上,竟拽著他的耳朵問,“誰摔倒了小鈺哥都背著?”

    隨鈺一張俊臉微微漲紅,抵在腿上的手握成拳,半分不敢動,沉聲道:“二姑娘故意的吧。”

    不是故意的,你為何見我一次,就摔一次。

    思及往事,隨鈺握了握拳,看著她的眼睛道:“放榜之后,我正式上門提親,你可愿意?”

    沈謠心里美的堪比外面絢麗的燈火,但面上仍是不顯,只抬腳往前邁步子,道:“我該走了。”

    隨鈺胸膛起起伏伏,他想到了那句“再等等”,不由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拽回道自己懷里。

    謙遜有禮的隋公子,眼里是撩人的yuhuo。

    他低頭便吻了上去。

    沈謠失神,眼睛越睜越大。

    隨鈺死死地鉗著她,而她只是像貓一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分開,隨鈺低聲笑道:“二姑娘是不是吃糖了?”

    沈謠紅著臉,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踮起腳,在他耳邊道:“愿小鈺哥蟾宮折桂?!?/br>
    隨鈺曾說,他的人生有兩個遺憾。

    一是金榜題名時,二是洞房花燭夜。

    云陽侯入獄,宣平侯府也跟著消沉了好一陣子,許家立即向宣平侯府拋出了橄欖枝,哪怕他根本無心娶妻,也擋不住許家想和隨家聯(lián)姻的心思。

    僵持不下時,他老師的女兒對他道:“世子的心事我都清楚,我亦有不想嫁的人,不如……”

    隨鈺終究是點了頭。

    他坐在紅帳中,坐在新娘旁,耳畔閃過了沈謠和他說過的最后一句話,“小鈺哥把從前說過的話忘了吧,答應(yīng)我,今后,再別念著我。”

    你要娶妻生子,你要幸福美滿。

    隨鈺也想問,要怎么才能不再念著她。

    他以為時間是良藥,他能與自己的夫人舉案齊眉過一生。

    今日方知,又錯了……

    思緒回攏,隨鈺身邊人又重復(fù)了一句:“小鈺哥,你瞧什么呢?

    沈謠的肩膀僵住。

    沈姌拉住了她的手,柔聲道:“謠謠,你和烏利成婚四年,為何一直未有子嗣?”

    沈謠一愣,慌亂的目光漸漸回攏,道:“北方天寒,我曾傷過身子,便一直在用香?!?/br>
    沈姌問她,“烏利知道嗎?”

    沈謠點頭,“他知道,是他叫我這樣做的?!?/br>
    沈姌捏了捏她的手心,“謠謠,阿姐看得出,他待你很好?!?/br>
    沈謠的肩膀瞬間松了下來,那人待她好,她知曉。

    沈謠那顆瘋狂跳動的心隨著沈姌的幾句話,漸漸平復(fù)下來,她開口道:“阿姐,他過的如何?”這句話,從她入京起,便是想問而又不敢問。

    她最怕的,便是隨鈺還念著她。

    沈姌看著沈謠的眼睛道:“他娶了自己老師的女兒,先任戶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br>
    聞言,沈謠紅著眼睛,釋然地笑了一下。

    她回頭去看——

    只見那個男人一動未動,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似在等她一般。

    雙目交匯后,二人一齊去看上元的花燈。

    祝你,平安喜樂。

    一眼足矣。

    ——

    另一邊,沈甄向長安城最高的戲臺上走去,她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了陸宴的背影。

    晉朝在長安的坊角、城門等處設(shè)了武候鋪,各轄有數(shù)量不等的軍士,分別是大城門百人,小城門二十人,大鋪三十人,小鋪十人。平日宵禁時,街使率騎士四處巡行,并且有武士暗探分布各處。一旦發(fā)生治安事件,則由武候鋪負(fù)責(zé)抓捕,大事則由街使負(fù)責(zé)上奏。(1)

    今日上元節(jié),京兆府和金吾衛(wèi)派了成倍的人力維護(hù)長安治安,結(jié)果可倒好,該出事的真是一個都不落下。

    眼瞧著陸宴手里攥著街使呈報的文卷發(fā)火,“我早說了今夜嚴(yán)防走水,排查火種,你竟能讓安善坊起那么大的火!”

    差役低頭道:“大人恕罪,這是安善坊有人蓄意縱火,大人,真不是屬下失職……”

    陸宴眸色一沉,凜著道:“你是否失職暫且不論,安善坊那邊火勢未減,你卻還在這兒站著,是等著我去滅火嗎?”

    聽著陸大人滲人的語氣,差役心里一哆嗦,立馬滾走。

    不足片刻,孟惟這邊又來報,“陸大人,滕王當(dāng)街調(diào)戲了王家的姑娘,酒勁兒上來了,金吾衛(wèi)那邊勸了也不聽,這怎么辦?”

    斷案驗尸,撰寫呈文,孟惟能輕松應(yīng)付,可同長安一等一的權(quán)貴打交道,他確實是沒了主意。

    陸宴長呼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將自己的腰牌扔給他,“那就請進(jìn)京兆府給他醒醒酒。”

    孟惟遲疑道:“滕王身份到底是不同于旁人,大人這么做,若是明天鬧起來……”

    陸宴冷聲道:“明日我去見圣人便是,滕王當(dāng)街調(diào)戲女郎一年多少次,鬧出過人命多少次,他真當(dāng)京兆府、御史臺和刑部都是虛設(shè)嗎?”

    孟惟頷首,“屬下明白了?!?/br>
    沈甄在不遠(yuǎn)處默默看著他,苗麗道:“娘子為何不過去?”

    沈甄低聲道:“再等等,眼下他正忙著?!?/br>
    可上元節(jié)的陸京兆,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片刻之后,楊宗又來了,“主子,清寧群主當(dāng)街為難起了白家的姑娘,打了人家?guī)讉€耳光,白家人來報官了。”

    他嗤笑一聲道:“這事不管,隨她們?nèi)ァ!?/br>
    楊宗又道:“可白家的大公子,就在京兆府門前呢?!?/br>
    陸宴看著頭上的眼花繚亂的花燈,耐心盡失。

    上元節(jié),哪美了?一個個都出來在大街上走?

    眼下,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雖然今生于前世已是大相徑庭,但自己前世有一點做的真對——進(jìn)中樞秉政。

    京兆尹,他定要把這個燙手山芋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