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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朝惡婦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月橋更是不解了:“難道不是?”

    就算是淮嬸要弄什么,月橋也自信能化解?

    “那這次的事兒你原打算如何?”余氏反問一句。

    “我……”月橋被問得一愣,這事兒她也是才知道的,月當家夫妻這里有村里的嬸子們給他們通風報信,月橋在村里待了這般久,無論跟她關(guān)系如何的,總會有姑娘們上門一五一十的說些東西。

    月橋初聽聞時,不過不置可否的一笑,心里并沒有當真,直到在簾子后,她聽到月當家和余氏在談?wù)摯耸拢欧街?,遠不止她想得這般簡單。

    余氏問她可有對策,月橋只搖搖頭。

    “你呀把這嫁人一事想得太過簡單了?!庇嗍蠂@了一聲,道:“就算你是個聰慧的,淮哥兒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可那頭的也是他親娘,淮哥就算心里再不滿她,可那打斷了骨頭還連著根呢,她要是不滿你,一次兩次的淮哥能護著你,可日子久了,哪個男人不煩?”

    都說娶個媳婦是旺家的,可當家的百般挑刺,男人也不在家,媳婦對上婆婆向來是吃不到好果子的。

    月橋眉眼一彎,如煙的眉頭一松,淺笑盈盈的看著余氏:“若是娘說的這些,女兒不讓淮哥出面便是,淮嬸就是只紙老虎,斗不過我的?!?/br>
    余氏看她天真嬌俏的神色,雖然心里不忍,但還是忍不住把厲害關(guān)系給她說道一二:“是,你對付淮嬸是不成問題,可她回頭就跟淮哥告狀呢?你可想想,這一次兩次的他信你,可次數(shù)一多,淮哥家的人都幫著她,淮哥信誰?”

    見月橋要說話,余氏手一擺打斷她:“就算他信你,可他心里就好受了?那是他親娘,說不得還會埋怨你怎么不體諒體諒,怎么不順著當娘的,等他心里頭埋下了這顆種子,你們的信任也就有了裂痕,到時候……”

    余氏的未近之語她不明說,月橋也猜到了兩分,雖然她實在想辯駁淮哥不是那樣的人,可打小她娘就說過,沒成親和成親那是兩回事,沒成親時閨女自然是個寶,等成了親成了別家的人了,那也就由寶變成了草。

    在她的記憶里,月家最聰慧的當屬她娘,雖然時常說話有些怪異,但從沒有無的放矢過。

    一時,月橋心里也亂起來了。到最后,她小心的問著余氏:“那娘,如今要怎么辦?”

    余氏斜眼看她:“還能怎么辦,都讓你爹去跑腿了,也是你,非得挑上淮哥,若你挑一個比咱們家稍稍差一些的,以后憑著你哥哥,人家就得把你供著?!?/br>
    在余氏心里,嫁人后被婆家供著總比一天到晚耍心眼強,前者好歹清凈,至少對閨女恭恭敬敬的,后者整日鬧得雞飛狗跳的,日子又能好到哪兒去?

    什么情情愛愛,能當飯吃?

    月當家很快就回來了,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月老大,他也是聽月當家說了一嘴,心里擔憂meimei想不開,也顧不得村里到處都是等著給他說媒的。

    等到了堂屋,他見月橋在余氏身邊坐著,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半晌,見她跟平日里沒甚差別,這才放了心。

    月橋早就自發(fā)的走到了月老大身邊兒,仰著頭看他,眼里還帶著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一絲兒委屈,看得月余糧心里也不好受,摸了摸她軟乎乎的發(fā)頂,聲音也不自覺的放低了幾度:“小橋乖,有什么委屈告訴大哥,大哥幫你出氣兒?!?/br>
    月橋搖頭。該說的道理娘已經(jīng)給她講明了,只是心里還是悶悶的有些難受罷了。

    月當家朝這邊看了看,跟余氏打了個手勢,指了指月橋。

    余氏點點頭。

    月當家一見連月橋都知道了,也就沒什么好隱藏的了,在余氏旁邊坐下:“糧哥已經(jīng)寫信找人送過去了,不過我這兒還收到一封小橋她春姨寫過來的信?!?/br>
    余氏一聽就皺了眉:“你把信拿出來看看。”

    月當家從兜里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遞給了余氏,余氏三兩下扯開,展開信看完,又把信還給了月當家:“你自己看吧?!?/br>
    月當家捧著信,看著余氏:“這娘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個大老粗不識字還讓我自己看,我咋看啊?!痹庐敿冶г沽藘删洌岩慌愿掠嗉Z撒嬌做小女兒嬌態(tài)的月橋叫了過來,把信給她:“你春姨寫過來的,你給你爹讀讀看?!?/br>
    重要的是你爹這兩字!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余氏面前沒地位就算了,畢竟媳婦才是老大,結(jié)果連兒女都不鳥他是幾個意思?

    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才是個當?shù)?,月小橋那一副把糧哥當?shù)哪邮钦厥拢?/br>
    月橋莫名被塞了一封信,見月當家翹著二郎腿等著,只得把余春寫信的來意一一轉(zhuǎn)述給月當家。

    “春姨說知道二哥考上了明昭書院的事兒,問咱們家要不要去金陵開豬rou攤,春姨他們村兒離鎮(zhèn)上近,過了那鎮(zhèn)就是金陵城,鎮(zhèn)上人也多,比在這里做買賣掙銀子。”

    月當家聽完月橋轉(zhuǎn)述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嗤笑了聲兒:“你春姨也是,老二才考上個明昭書院就讓我們過去開豬rou攤,這要是以后他做官外放了,咱們家還不得跟他滿大都的跑???”

    再則,月家根就在這兒,月當家壓根就沒心思要把豬rou攤向外發(fā)展。

    他笑完,見沒人附合,不由訕訕的笑了出來,看向幾人:“咋了,你們覺著我說得不對?”

    “你覺得呢?”余氏白了他一眼。

    月當家一見她反應(yīng)就知道余氏這是不認同自己的說法,嘟囔道:“還我覺得,我覺得在渭水挺不錯的?!?/br>
    “得了吧你?!庇嗍夏臅涣私庠庐敿业臑槿耍蔷褪情_拓不足,守城有余的,不過當年她不就是瞧中了他老實勤快嗎?

    “你不去是你,難不成你還讓兒子們祖祖輩輩在這破地方打轉(zhuǎn),一輩子走不出這渭水府?”

    余春的來信,讓余氏一下就起了心思。

    她雖然要跟著月當家留下,那是因為他們都一把年紀了,早就歇了要闖蕩的心,可兒子們還年輕啊,讓他們出去闖闖這才不枉費來這世上一遭啊。

    她看著月余糧:“老大,你春姨的來信你也聽到了,如今你弟弟也在金陵,你若是有想法,那你就過去,把咱家的豬rou攤開過去,順便你們兩兄弟也有個照應(yīng)?!?/br>
    月老大考慮不過片刻便有了答案,他抬頭就見月橋定定的看著他,眼里帶著亮光,一副支持他勇闖天涯的模樣,心里一軟,對月當家和余氏道:“兒子愿意過去?!?/br>
    “去哪兒去哪兒,我也要去?!遍T口一個圓滾滾的身子滾了進來,恰好停在了月橋腳邊,臉上還有幾道黑色痕跡,一下就打斷了余氏正要出口的話。

    月橋腳尖在圓滾滾的身子上輕輕踢了踢,正要縮回腳,就被一雙胖手給抱住了,胖手抱住了月橋的小腿,順著手上的力道往上爬,還不忘頭一側(cè),對余氏和月當家重復(fù):“我也要去,我也要去?!?/br>
    “……”余氏一口氣差點噎住,她指著月余華:“你給我起來!”

    “我不!”月小弟也是非常有傲骨的,爬在地上抱著jiejie的腿就是不撒手,連月橋踢了幾次都沒把人踢開。

    “你怎么知道我們在說啥?”月橋放棄了把人踢開的念頭,轉(zhuǎn)而好奇的問著。

    月小弟眼咕嚕直轉(zhuǎn),他當然不會說他都在門外爬著裝死好一會了,誰讓他們只顧著說啥要去金陵,什么二哥的,都沒人發(fā)現(xiàn)他!

    泥猴子月小弟雖然出過最遠的地兒就是鎮(zhèn)上,但并不妨礙他跟村里的娃子們玩時,東一句西一句的知道了不少事兒。

    小孩子都有些虛榮心里,月小弟在聽到他們說起金陵時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他必須跟著去,等以后回來方能有談資的資本。

    他不說月橋自然也不逼他,反而柔聲給他講道理:“你要聽話不能任性,大哥是去開豬rou攤的,你過去能干嘛呀?”

    月小弟一咕嚕的翻身坐了起來,面對著月橋氣呼呼的:“小華也能幫著賣豬rou的,小華的目的就是把月家豬rou攤開滿整個大都?!?/br>
    “是嗎?”月橋不置可否,抬了抬他的胳膊:“你把自個跟大哥去比比,就你這小身板,你怎么賣?把自個賣去當小童嗎?”

    月小弟聽了她的話只沉默了片刻,很快就跟平日里一樣了:“我這就去吃飯,多吃幾碗,很快就能長得跟大哥一樣了,你們等著我?!?/br>
    話落,人就跑出去了。

    “這孩子,說風就是雨,”余氏在后頭念了兩句,又轉(zhuǎn)頭跟月余糧商量起來:“到哪兒后先找你春姨,她會給你安排,等你把攤子開好后,你自個想咋辦就咋辦。”

    “行。”月老大一口應(yīng)下。只是應(yīng)下后,他又猶豫了下:“爹娘,我若是走了,家里咋辦?”

    “這還不簡單?”月當家指了指自己:“不還有你爹呢,我去收豬,你娘平日里就守著攤子就好。”

    月老大對這個安排沒有異議,只是對家里的月橋姐弟到底是有些擔憂:“那小橋和小華呢?”

    他若是在家還好,怎么的都有兩個大男人,一個不得空另一個也能抽個空回來看看,等他一走,月當家要收豬就更忙了,這家里頭就難顧及得到,月橋又生得好,還帶著個幼弟,就怕有宵小之徒會不擇手段。

    月當家和余氏顯然也想到了這茬,看了看安安靜靜的月橋,不言不語的就坐著都惹人眼熱,不得不承認,月老大實在說得太對了。

    “大哥不必顧及我的?!痹聵驍[擺手:“家里墻頭高,我平日里又不愛出門子,天一擦黑就關(guān)了門,不怕的?!?/br>
    而且,月橋并不是沒準備,在她的房里,也擺著好些棍子之類的,雖說女子力氣小,但有了準備,真有那不開眼的,也能打得過措手不及。

    “知道歸知道,但大哥還是放心不下。”月余糧簇著眉頭想了半晌,這才猶豫的開口:“不如……不如讓小橋跟著我一塊過去?”

    余氏等人都有些詫異。

    “你開啥玩笑,小橋都是定親的人了,咋能跟著你到處跑?”

    月當家第一個反對。

    月老大還是接著說道:“讓小橋跟著過去,有春姨照看著,總比她帶著小華在家里頭讓人放心,再則,淮哥不是在金陵嗎?”

    “淮哥是在金陵……”月當家才一說起就頓住了,下意識跟余氏相視一眼,余氏接下了月當家的話:“你是說,讓小橋去金陵打著淮哥的名頭?”

    “對,我就是這意思!”月老大點頭,又看向月橋:“小橋,你覺得呢?”

    月橋淺淺一笑,沒說話。

    話都被他們說完了,她要說些啥?

    余氏看了她一眼,問道:“小橋不想去金陵瞧瞧?”

    “想去的?!被识冀鹆?,及世間繁華,及人間璀璨于一身,月橋曾在她二哥的書中見過描述金陵的句子,早就心生向往,只盼著有一日能從金陵路過也是好的。

    只是如今這去金陵怎似像要躲避一場災(zāi)難似的?

    “那就好,甭管是怎么去的,只要踏進了那地界,那就算是去了的,”余氏說了這一通,又給月當家父子商量:“她春姨來信雖說讓我們過去,但咱還是把你和小橋過去的事兒先說說,等她那頭安排妥當你們再出發(fā)。”

    “行。”月老大正要出門去安排,但又想起了月小弟:“小華咋安排,不如一道隨我們過去得了,小橋有精力顧著他,也能在金陵附近給他找個私塾讀讀書?!?/br>
    說起月小弟不愛讀書的那股勁,月家人就滿心的無奈,愣大一人了,平日里看著也不是個傻的,偏生讓他去讀書跟要他命一般,又哭又鬧的,好容易被說動了,在鎮(zhèn)上私塾里沒讀完一天又滾回來了,死活不肯再去,為這事,月當家夫妻倆沒少單獨說過小話。

    月家三子一女,除了那個最小的,連月橋這個姑娘家都會識字,更不提月老大和月老二了,合該月家就是走耕讀傳書的路子,月小弟這樣抗拒讀書,余氏沒少擔心以后他撈不到一個媳婦還有一輩子做個文盲。

    萬一哪天不小心簽了個文書,把自己賣了恐怕還幫著數(shù)銀子呢?

    月老大這一說,夫妻兩個心思又活絡(luò)了起來,只是想著月小弟過往輝煌的經(jīng)歷,又犯嘀咕了。還是月橋站了出來:“爹娘,你們放心,小華肯定會答應(yīng)讀書的?!?/br>
    “真的?”

    “嗯?!?/br>
    月橋用的方法很簡單,她在灶房邊逮住了已經(jīng)干了兩碗飯的月小弟,把人拉出來擦干凈了嘴:“如今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條就是好生待在家里,別東想西想的,jiejie也不反對你跟村里的小花一塊玩。”

    月小弟下意識要反駁!他根本不跟小花一塊玩的,性別不同,怎么能在一處玩呢?

    只是月橋沒給他這個機會,在月小弟要說話的時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第二條路呢,就是你可以跟著去金陵,但是,你必須得進私塾讀書?!?/br>
    月小弟眼中的光芒升起還不到片刻就熄滅了。

    他在猶豫,讀書和去金陵要咋選呢?

    這時,月橋在他耳邊又說了一句:“這次去金陵,大哥和我都要過去,如果你選第一條路,以后就跟著娘住在鎮(zhèn)上的豬rou攤?!?/br>
    月小弟一下子癟了嘴,雙手抱著jiejie的大腿,哭唧唧的:“你們不能丟下我!”

    雖說嬌花jiejie又是罵他又是捶他,但月小弟從小便是被月橋領(lǐng)著長大的,對她的感情連余氏都比不過,嬌花jiejie要走,月小弟自然也要跟著的。

    “不丟?!痹聵蛞采岵坏冒讶藖G在這里,月當家夫妻都忙,若是把人丟給他們,等以后回來,只怕月余華都要上房揭瓦了。

    月小弟忙點點頭,剛一開口,就打了個飽嗝,他捂著圓滾滾的肚子,難受的仰頭求救:“姐,小華好撐?!?/br>
    “說吃飯還真吃飯啊?!痹聵蛎家惶?,手指在月小弟額頭上點了點,到底顧及著他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只輕輕點了兩下便揭過了,轉(zhuǎn)身說道:“跟上,去屋里給你揉揉肚子?!?/br>
    月小弟雙手抱肚,一步一搖的跟在身后。

    數(shù)日后,遠在金陵的月余煦收到了月家送去的信,跟在他身邊伺候的阮嬸和龐嬸見他臉上遮掩不住的笑還打趣了兩句,等月余煦看完了信,原本帶笑的臉剎那陰沉了下來。

    阮嬸和龐嬸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她們這位新主子的脾氣她們跟在身邊這些日子都有些了解,最是溫和不過的一個人,一個人在遠方讀書,最是掛念家里邊。

    阮嬸和龐嬸就時常聽他說渭水府月家村里,他爹娘是如何的,他哥哥是如何的,他那位貌美如花的meimei是如何的,還有一位時常調(diào)皮搗蛋的弟弟如何云云,往常只要接到家書,那公子必然要高興上一整日。

    今日怎么連笑模樣都沒了,莫非,是家里頭出了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