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佟國維冷下臉,沉聲吩咐道,“派人去給我查那個劉大夫的身家背景,他就算跑了也不可能一絲線索也無。” “是,”姜明聞言立馬俯身領命。 “還有,”佟國維想起什么似的回過身子,目透微寒,“給我派人盯著四貝勒府,四阿哥扣著那個丫頭,尚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若是他想在皇上面前表表功,咱們也得有提前有動作才是。” 承乾宮 佟佳氏晉為貴妃已一年有余,在后宮一直未有大的響動,東西六宮的事兒主要還由宜妃、德妃做主。 但不得不說,貴妃料理的幾次大事,與眾妃的關系都處理的很恰當。漸漸地妃子們開始到承乾宮問安,對年輕的貴妃娘娘也帶了幾分敬重。 八月十五,后宮設家宴,皇上因朝政纏身,早早地離席而去,留下貴妃一人主持。 席上,四妃中只有宜妃、德妃在場,惠妃久居深宮已好久未曾露面,榮妃因著身子虛弱也推了家宴。 佟佳氏飲下庶妃們敬的酒,環(huán)顧一圈后,目光落在一直未出聲的德妃身上,“德妃jiejie的身子怎么樣了?本宮看著臉色還是不太好,可要再請?zhí)t(yī)來看看?” 德妃看了佟佳氏一眼,目色微寒,“不勞貴妃娘娘擔心,臣妾只是些小毛病罷了。” 佟佳氏輕嘆了口氣,放下酒杯,“溫憲公主故去,是佟佳一族沒那個福分。jiejie也不要過分傷懷,免得傷了身子,公主走的也不安穩(wěn)?!?/br> 德妃冷冷一笑,“貴妃娘娘說的哪的話,溫憲走得辛苦,但額駙還是額駙,佟佳氏也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與皇上結(jié)了親家的當朝權(quán)貴,少的不過公主住的一座府邸,想是佟老也不會在意,何來沒那個福分之說呢?” 佟佳氏微微一愣,斂眉未語,宜妃從旁看了看,終也沒有說話。 八月下旬,康熙爺頒布圣旨,欲在九月第四次南巡,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十三阿哥胤祥隨駕。這是四阿哥第一次隨皇上南巡,蘇偉著實激動了幾天。比起塞北連著看了十幾年的風景,南邊的景致更讓蘇偉新奇。 寶笙被蘇偉送到了李嬤嬤處,經(jīng)李嬤嬤教導后,跟在了大格格茉雅奇身邊。溫憲公主的離世,在朝中似乎未掀起多大的波瀾,但是暗地里卻有幾股勢力交相查探公主的死因。 在寶笙的回憶下,溫憲公主起初只是著了涼,引發(fā)了咳疾。因病情不重,便沒有宣太醫(yī),而是叫了佟府的劉大夫來看。劉大夫給公主開了丸藥,很是管用,只要吃下便不再咳嗽了。可是公主的傷寒卻一直不見好,長時間不用藥,就會咳的很嚴重。 后來宣了太醫(yī),太醫(yī)說公主身子虛弱,需要調(diào)養(yǎng),開的藥都十分苦澀,公主吃了幾幅便受不了了。劉大夫再次來看公主,又開了新的丸藥,公主病情好轉(zhuǎn)了一陣,可不久又病倒了。 如此反復幾次,公主與寶笙都漸覺不對,可這時已經(jīng)找不到劉大夫了。公主想過向額駙求助,卻又想起那劉大夫便是佟府的家臣,如此這般,公主便懷疑是佟府的人想加害她,遂沒有跟額駙提起。恰在此時,太后讓公主伴駕往塞外避暑,溫憲公主便應了下來,想借此脫離佟府的勢力,卻沒想到,到了塞北不久便因暑氣病倒了。 四阿哥暗中派人尋找那劉大夫,一直未有消息,其中幾次與佟府的人擦肩而過,顯然對方也沒有任何進展,調(diào)查一時陷入膠著中。 蘇偉眨巴著眼睛,對寶笙的話前思后想了幾天,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關鍵性人物。 “太醫(yī)?”四阿哥蹙起眉心。 “對啊,”蘇偉點點頭,“寶笙說,公主先吃了那劉大夫的藥,后來病情繁復就宣了太醫(yī)來看。若是那藥有問題,太醫(yī)怎么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照理說,太醫(yī)望聞問切,肯定會查公主近期服食的藥物??蓪汅险f那太醫(yī)只是搭了脈,就說公主體虛,不是很奇怪嗎?” 四阿哥沉吟片刻,嘴角微微彎起,“說得有理,難得你聰明了一次?!?/br> 蘇偉撇撇嘴,他一直是大智若愚型的,爾等凡人豈能領會。 佟府 傍晚,正堂內(nèi)廳,佟國維坐在一盤死棋前靜思。 “大人,”姜明頭一次冒失地徑直而入,“劉文有消息了!” 佟國維赫然抬頭,“什么消息?” 姜明垂首,“劉文年初在寶安當當了不少東西,當鋪的伙計和他閑談時,得知他是要離京投奔親戚,遂家中不方便帶的東西都折成了現(xiàn)銀。奴才讓人把東西都買了回來,其中有幾只古花瓶尤為名貴?!?/br> “拿來給我看看,”佟國維沉聲吩咐道。 “是,”姜明俯身領命,讓一早侯在外面的家丁捧了幾只瓷瓶進來。 佟國維一一細看過,果真各個名貴,然古花瓶來源復雜,一時難辨,直到拿起最后一只青瓷繪鳳雙耳瓶時,動作一頓,青瓷瓶底有一個龍飛鳳舞的墨色大字,“容”! 姜明看佟國維變了臉色,便小心翼翼地湊過去看了一眼,隨即一驚,“這是諸河南體的書法,筆鋒上揚,是——納蘭性德的字!” 四爺府 衛(wèi)秦進太醫(yī)院時間不長,但醫(yī)術還算高超,雖很少入宮,但常來往于皇親國戚府中。四貝勒特意宣他入府診脈時,衛(wèi)秦還頗覺榮耀,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進了府迎接他的不是伺候貝勒的太監(jiān),而是手拿刑具的侍衛(wèi)。 衛(wèi)秦被四阿哥交給了傅鼐,蘇公公經(jīng)不住好奇心的強烈驅(qū)使,偷偷跑去傅鼐辦事的屋子窗下聽墻角,結(jié)果被屋子里的慘叫嚇得做了一晚上噩夢。 第二天,傅鼐的下屬又綁了幾個人入府,不到傍晚,衛(wèi)秦就招供了。傅鼐向四阿哥呈上了衛(wèi)秦的口供,四阿哥靠在椅背上看了半晌,一雙劍眉緊緊地鎖在了一起,“索額圖……” 第152章 朝中混局 康熙四十一年 四爺府 東小院,夜色漸深,屋里燃著白蠟,四阿哥靠在榻子上,眉目深鎖。 蘇偉團在榻子的另一頭,擺弄著一枚銅質(zhì)的九連環(huán),時不時發(fā)出叮鈴鈴的響聲。 不覺間,二更的梆子聲由外傳來,蘇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撐起身子,繞過炕桌,爬到了四阿哥身邊,“主子,睡覺吧,明兒一早還要上朝呢?!?/br> 四阿哥緩了緩神,轉(zhuǎn)頭看了蘇偉一眼,伸手把人摟進懷里。 蘇偉睡眼朦朧地,背靠在四阿哥身上,砸了咂嘴,“主子還在想衛(wèi)秦的口供嗎?如果真是索額圖指使的,咱們一時也拿他沒辦法?!?/br> 四阿哥嘆了口氣,“你說得對,爺只是有些疑惑,有些感慨……無論這件事背后有何緣由,有何真相,溫憲都是最無辜的那個。她和爺一樣,自小被抱離額娘身邊,又因是女孩兒,多多少少要受些冷待。如今好不容易風風光光出嫁,卻落得這樣的下場?!?/br> “主子……”蘇偉仰起頭看看四阿哥。 四阿哥斂了眉目,回想著病榻上的meimei,“臨終時,溫憲已經(jīng)猜出自己是被人所害,最關心的卻是額駙有沒有參與。可是,即便如今查出了佟家不是主謀,溫憲的死他們就沒有責任了嗎?她苦苦惦記的額駙,可曾有一刻真正的把她放在心上。而我這個做哥哥的,應承了一切,最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做不了?!?/br> 蘇偉抿抿唇角,低著頭拽拽四阿哥的手指,“有些事兒,爺盡到心力就好。人在朝堂,多少會身不由己,更何況,爺還是大清皇子?!?/br> “大清皇子,”四阿哥自嘲一笑,一手搭在膝蓋上,偏頭看向窗外。 一個看似寧靜的夜晚在晨霞微露時,被京郊一個腳夫的驚叫聲徹底喚醒。 早朝上,京兆府尹呈上了劉文在袖口處留下的血字——“明”! 劉文在佟府供職,京中的大夫多少都知道,驗尸的仵作正好認識他。京兆府尹想起近來溫憲公主的死,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人又死在天子腳下,遂在早朝上當堂奏報。 四阿哥聞言,微微蹙起眉心,大阿哥垂下頭看不見神色,納蘭明珠處倒是頗為鎮(zhèn)定。 佟國維率先跪下啟奏道,“啟稟圣上,臣一直掛心公主身體虛弱的緣由,近來也在調(diào)查此事。據(jù)府里的下人回報,公主之前偶感風寒,用了府內(nèi)劉文大夫的藥。臣派人調(diào)查劉文時,卻發(fā)現(xiàn)此人舉家失蹤,沒想到才隔幾天就被人害死在京郊?;噬希缃窨磥?,公主的離世恐怕并不簡單。臣惶恐,必是有人指使劉文謀害皇裔,以圖陷害佟佳一族,還請皇上明鑒?!?/br> 代索額圖為領侍衛(wèi)內(nèi)大臣的赫舍里氏心裕見狀出列道,“佟大人此番奏稟怕有推脫之嫌吧。溫憲公主身體虛弱,是自公主府起,這被害的劉大夫又是在佟府供職。論起來,佟佳氏的嫌疑才是最大的吧?!?/br> 佟國維看了心裕一眼,又轉(zhuǎn)頭拱手道,“皇上,公主下嫁佟佳氏,是老臣滿門的榮耀,有什么緣由會讓臣等罔顧公主性命,讓佟佳氏陷入謀害皇裔的大罪中呢?” 康熙爺垂下眼簾,盯著手中京兆尹呈上的奏折,未有言語。 佟國維稟了稟神色,繼續(xù)道,“不敢欺瞞圣上,京兆尹今日的奏報,讓臣聯(lián)想出一件事。日前臣在調(diào)查劉文去向時,曾查出劉文在寶安當鋪當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其中有一只青瓷繪鳳雙耳瓶,瓶下被人留了墨寶。經(jīng)臣尋人鑒定,那字是已故御前侍衛(wèi),納蘭性德親筆?!?/br> 話至此時,納蘭明珠不能再裝聾作啞,遂緩步而出道,“皇上,您知道,臣子納蘭性德在文人間頗有些小名,所留墨寶在民間不難尋找。如今只憑了幾個字,就把這件事歸咎于臣等,實在匪夷所思?!?/br> 納蘭明珠話音一落,朝上的眾位大臣一時都未出聲。 康熙爺將京兆尹的折子遞給一旁的梁九功,語態(tài)沉落,“溫憲在塞北因病而亡故,如今朕與太后都還時時傷懷,實在不愿多提。這民間一個大夫的死,眾卿著實小題大作了,此事留待京兆府慢慢查探,不要鬧得滿城風雨,免得太后得知,傷了鳳體?!?/br> “臣等惶恐,謹遵圣諭,”眾臣下跪領命,皇上隨即退朝。 乾清門外,臣子們?nèi)齼蓛勺哌h。 納蘭明珠一步一頓地走到佟國維身旁,語氣冰冷,“佟老,今日當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br> 佟國維偏頭看了納蘭明珠一眼,嘴角溢出一絲冷笑,“明相說的是什么話?劉文的遺言,當鋪的花瓶可都是有實有據(jù)的。更何況,老夫只是據(jù)實以奏,并沒有說就是明相指使的?!?/br> 納蘭明珠瞇了瞇眼睛,語態(tài)自若,“此一事老夫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佟老好自為之吧?!?/br> 四阿哥出了日精門,蘇偉趕緊迎了上去,壓低聲音道,“主子,是不是出事了?我看出來的大臣們都議論紛紛的?!?/br> 四阿哥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那個劉大夫死了——” “四哥,”四阿哥話到一半,被身后的一聲呼喚打斷,十四阿哥腳步匆匆地趕了上來,“四哥,五姐真是被人害死的嗎?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阿哥嘆了口氣,“就如你看到的,四哥知道的也不多,溫憲在中暑以前身體就不好了,若不是太過虛弱,也不會因為暑熱丟了性命。” “那,”胤禵目色一寒,“到底是誰干的?” 四阿哥抿抿唇角,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也不清楚,還有待查探,這事兒你就別參合了,在宮里好生照顧額娘,溫憲的事兒別讓額娘知道?!?/br> “可——”胤禵話音未落,便被四阿哥冷冷一瞪,最后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回府的馬車上,四阿哥一直沒有說話,蘇偉也沒多問,只是漸覺,歷史上的某些大事開始緩緩轉(zhuǎn)動了。 當晚,張保奉命給受刑的衛(wèi)秦包扎了傷口,清洗了身體,準備第二天送他回太醫(yī)院。傅鼐的人對于刑囚頗有經(jīng)驗,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受刑的人身上有傷。 蘇偉從四阿哥處得知,劉文的死,佟國維的調(diào)查,最后全都指向了納蘭明珠,與他們在衛(wèi)秦口中得知的真相大有不同。 “爺為什么現(xiàn)在就送衛(wèi)秦走?”蘇偉有些不解,“萬一衛(wèi)秦在撒謊呢?那劉文臨死時留的線索,應該不能有假吧,說不定衛(wèi)秦被納蘭明珠收買了?!?/br> 四阿哥緩緩地搖搖頭,“如果納蘭明珠想栽贓索額圖,用劉文不是更方便嗎?衛(wèi)秦這兒實在太容易被人疏忽。而且劉文之前逃跑是舉家遷移,如今卻只有他一人被發(fā)現(xiàn),他的家人至今沒有消息。” 蘇偉撓撓頭,“爺是說,索額圖指使劉文毒害公主,而后又以家人威脅,讓他臨死時栽贓納蘭明珠?” 四阿哥點了點頭,“這個布局算不上天衣無縫,證據(jù)也都含糊不清,結(jié)果如何只能看皇阿瑪?shù)呐袛?。但無論怎樣,如今佟佳氏是再不可能靠向大阿哥了。佟國維與納蘭明珠從之前的相互扶持變成了相互敵視,不得不說受益最大的就是太子與索額圖了。” 蘇偉仰著頭想了片刻,突然苦著臉道,“那,衛(wèi)秦的存在當真是索額圖的疏忽嗎?我怎么覺得自己不太可能比那些朝中的老狐貍聰明呢?” 四阿哥一個沒繃住,“噗嗤”笑出了聲,“再聰明的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再說收買衛(wèi)秦的人并不是索相府的屬下,即便被衛(wèi)秦探聽到了背景,日后也沒十足的證據(jù)牽扯到索額圖身上。就像現(xiàn)在,劉文留下的字,花瓶下納蘭性德的墨寶都沒辦法搬倒納蘭明珠。同理,衛(wèi)秦的一面之詞也搬不倒索額圖。所以無論是他疏忽了,還是有意為之,混肴視線都不無可能。但也確實開了口子,讓咱們碰觸到了真相。” 蘇偉眨了眨眼睛,又想了片刻,往四阿哥身邊湊了湊,“爺既然認定是索額圖干的了,那接下來想怎么辦?” 四阿哥抬頭看了看蘇偉,輕嘆了口氣,“之前,我曾想將衛(wèi)秦交給皇阿瑪??墒墙袢赵诔希拾?shù)膽B(tài)度平淡冷漠,幾句話就把事情推給了京兆府。你要知道,這案子前后涉及了佟佳氏,納蘭明珠,俱是朝中權(quán)貴,就憑京兆府的勢力根本查不下去。所以我想,皇阿瑪根本就沒有深究此事的意思。衛(wèi)秦的口供會讓溫憲的死更加復雜,更何況要讓索額圖知道了,恐怕會借機反咬一口,屆時,爺在朝上就騎虎難下了。”四阿哥話至末端,有些落寞。 蘇偉安撫地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心里半懸的石頭暫時落了地,“爺做得對,謀定而后動,咱們現(xiàn)在不是索額圖的對手,還是靜待時機的好。” 四阿哥看看蘇偉,嘴角彎了彎,“爺?shù)箾]想到你會這么說?!?/br> 蘇偉自嘲一笑,垂下腦袋,人心都是自私的,比起四阿哥的安危,溫憲公主的無辜受害已經(jīng)被他淡化的所剩無幾了。 第153章 康熙與四爺 康熙四十一年 九月,皇上南巡起鑾,太子、四阿哥、十三阿哥隨行。 蘇公公一路跟著四阿哥蹦跶的很歡,往南邊走與往北邊走景致是全然不同的,還保留著上輩子懷舊情結(jié)的蘇偉一早就想看看古時的江南水鄉(xiāng)是個什么樣子。 溫憲公主的案子如四阿哥所料,暫時擱置在了京兆府,皇上似乎也沒有再多加詢問。朝堂上,納蘭明珠雖還擔任內(nèi)大臣之職,但與索額圖當初不同,自打康熙二十七年被參結(jié)黨營私,皇上對納蘭明珠再未像從前一樣重用。朝中眾臣之所以忌憚納蘭明珠,主要還是因明相曾官居內(nèi)閣十三年,門人滿天下,勢力雄厚。 如今納蘭明珠次子納蘭揆敘在朝中漸露頭角,而索額圖在此時老退,明相的勢力開始有了進一步發(fā)展的趨勢。而溫憲公主一案,讓明相與佟老走向?qū)α?,雙方的互相制約又打亂了此時趨于穩(wěn)定的朝中局勢。 此次南巡,康熙爺?shù)闹饕康倪€是巡視河工,遂走了過直隸,駐河間府,路過景州,入山東的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