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jié)
蘇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爬起來。 小英子端著臉盤走到床前,一邊遞毛巾一邊道,“王爺派傅鼐大人去西來順了,現(xiàn)在肯定都談好了,師父今天哪兒都不用去,乖乖呆在東小院就行了。” “不用你提醒,我本來也哪都不想去!”蘇偉把毛巾扔回盆子里,大字型往床上一躺,“去把早飯端來,再端一盤臭豆腐乳,我就在床上吃了。誰讓他折騰我來著,今晚上熏死他!” 小英子聞言翻了個白眼,對自家?guī)煾冈絹碓饺踔堑膱髲?fù)方法不予置評。 “蘇公公,蘇公公,”張起麟匆匆而入,看著床上的蘇偉氣急敗壞地道,“你怎么還躺著???福晉派人過來了,指名讓你過去?!?/br> “???”蘇偉一個翻身坐起來,“有沒有說是什么事兒???” “沒有,”張起麟撓了撓額頭,“王爺剛往內(nèi)閣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要不然派庫魁去通知一聲?” “不用,不用,”蘇偉挪到床邊穿靴子,“福晉總不能無緣無故地把我怎么地了吧?我且去看看,說不定真有什么事兒呢?!?/br> “師父,我跟你一起去吧,”小英子幫蘇偉拿過外袍,“到時我在外面等著,萬一——” “行啦,行啦,”蘇偉揮揮手,穿好袍子往外走,“我是去福晉院里,又不是去什么龍?zhí)痘ue,你們都給我消停點(diǎn)兒?!?/br> 福晉院內(nèi) 蘇偉邁進(jìn)屋門,沖坐在正堂上的福晉行禮道,“奴才蘇培盛給王妃請安?!?/br> “起來吧,”福晉手里握著枚玉如意,神色平和,“我病了這幾日,突然想起來王爺去年重病時,蘇公公莊子王府的兩頭忙活,立了不小的功勞??赏鯛斈莾海坪鯖]見什么獎賞?!?/br> 蘇偉略一征愣,連忙俯身道,“那都是奴才該做的,不敢求什么獎賞。” “那怎么行呢,”福晉莞爾一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蘇公公既然有功,就該賞,來人啊!” “奴婢在,”詩瑤從內(nèi)室端了一個托盤出來,放到蘇偉身前,“這是王妃特地賞賜給蘇公公的,咱們看了都眼饞呢,蘇公公快謝恩吧?!?/br> 蘇偉也算鍛煉出一些眼力見來,從紅布上的印子一描就知道大概有五十兩銀子,福晉一貫不是大手大腳的人,如此賞賜也是極少見的了。 “奴才謝王妃賞賜,”蘇偉打了千兒后,接過托盤。 福晉微微笑了笑,一手捏著帕子掩了掩唇角,“我聽前頭的奴才說,蘇公公最近常出門辦事,那王爺身邊慣常都是誰伺候著?” “貼身的多是張保、張起麟、小英子、庫魁幾個,”蘇偉低下頭恭恭敬敬地答道。 福晉略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而又道,“近來天氣熱了些,王爺胃口可好?廚房送去的飯菜,可都滿意?” “王爺在吃食上并不挑剔,”蘇偉有點(diǎn)奇怪地答道,“只要食材新鮮應(yīng)季,王爺都愛嘗嘗,胃口倒是一直很好?!?/br> “那就好,”福晉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這倒是進(jìn)了兩個點(diǎn)心師傅,王爺平時幾點(diǎn)用夜宵?點(diǎn)心喜歡吃咸的,還是甜的?” 蘇偉眨了眨眼睛,這才有些明白過來,“回王妃的話,王爺吃點(diǎn)心并不定時,處理完事物多會用一些,書房、臥房里的點(diǎn)心都是一直備著的。口味的話,王爺喜歡奶香足一些的,咸的基本不沾,甜的不能太甜?!?/br> “原來是這樣……”福晉彎了彎唇角,腦中的理智怎么也壓抑不住心頭涌上的酸澀,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今天就到這里,你先下去吧?!?/br> “是,奴才告退,”蘇偉端了自己的賞銀,退出小院。 屋內(nèi)的福晉長長地嘆了口氣,一旁的詩瑤還想張口勸些什么,可話在嘴邊溜了幾圈,終究咽了回去。 傍晚,東小院 四阿哥聽蘇偉說了白天的事兒,眉心輕蹙。 蘇偉盤在榻子上,翻著賬本道,“福晉多也是為著孩子,你便多多少少地應(yīng)著,就當(dāng)是給別人看也好?!?/br> 四阿哥橫了蘇偉一眼,靠在軟墊上,“爺又不是沒應(yīng)過,當(dāng)初爺也想就算做不成夫妻,好歹能做家人,可是結(jié)果呢?” “這事兒一個巴掌拍不響,”蘇偉扁了扁嘴,“反正我不要做夾心餅……” 四阿哥一聲輕笑,往蘇偉身邊挪了挪道,“爺?shù)故遣恢?,你對爺?shù)娜粘A?xí)慣了解的那么清楚,再跟爺說一遍,爺喜歡吃什么樣的點(diǎn)心?” 蘇偉翹著眉梢瞥了四阿哥一眼,“我才沒關(guān)注你喜歡吃什么樣的點(diǎn)心呢,我說的是我平時喜歡吃什么樣的點(diǎn)心。反正,你跟我差不了多少,我給你拿什么你都能吃……” 屋內(nèi)一時沉默,片刻后,響起了蘇大公公的尖叫聲。 門外廊下,小英子緩緩地吐出口氣,一手拄著下巴,懶洋洋地看著滿天繁星。這樣安靜平和的日子,要是能一直過下去就好了…… 第291章 天下大同 康熙四十六年 二月末,鑾駕進(jìn)了江南。 江寧織造曹寅與蘇州織造李煦奉旨接駕,康熙爺一如往前,帶著隨駕諸人,住進(jìn)了江寧織造府。 傍晚,太子院中,侍衛(wèi)得麟避開眾人眼線,進(jìn)到內(nèi)廳。 “外面怎么樣了?”太子伏在案上,抄著一卷華嚴(yán)經(jīng)。 得麟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的安排沒有白費(fèi),民間又漸起朱三太子之言,尤其在江南一地,復(fù)明之聲日甚。” 太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抄好的一頁經(jīng)書遞給書桌旁伺候的小初子,“皇阿瑪這幾日就要往明孝陵祭拜明太祖,這次的祭祀準(zhǔn)備的尤其盛大,可見百姓中的流言已經(jīng)頗讓皇阿瑪忌諱。不過,此事切忌過猶不及,你要派人多盯著些,別讓那些亂臣賊子借此起事。” “屬下明白,”得麟俯身。 太子接過小初子遞來的布巾擦了擦手,將桌上的一封折子遞給得麟,“讓兵部派人遞上去,大理寺按下了景熙的彈劾,老四那兒咱們也不能沒個交代?!?/br> “是,”得麟接過奏折,又低下頭道,“京中傳來消息,托合齊、齊世武幾位大人倒很安分,但也常派人往江南而來,不知是打聽南巡的消息,還是另有所圖。” 太子端起桌上的茶,冷冷一哼,“這些人的膽子是當(dāng)真縮不回去了。你今晚就派人解決掉衛(wèi)敏,把尸體給托合齊送去,讓他們知道知道對本殿陽奉陰違的下場!” “屬下遵命,”得麟俯身行禮,領(lǐng)命而退。 二月二十七,京城 尹勝容跟著掌柜杜宏進(jìn)了吉盛堂后院,蘇偉正扒拉著算盤珠子與慕辭對賬。 “蘇財(cái)東,”尹勝容淺笑著走進(jìn)院內(nèi),“這幾天還有些涼,怎么好坐在外頭算賬,當(dāng)心受寒?!?/br> “是尹公子啊,”蘇偉抬起頭,“我沒覺得冷,坐在屋里悶得慌。尹公子今日怎么有空過來了?余掌柜府上都安頓完了?” 尹勝容彎了彎唇角,坐在了石桌一側(cè),只對慕辭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轉(zhuǎn)身沖蘇偉道,“蘇財(cái)東太客氣了,咱們以后都是自己人了,這么公子、財(cái)東的叫多見外?不如,小弟稱您一聲蘇大哥,您就叫小弟勝容好了。” “額,”蘇偉有點(diǎn)感慨自己大哥的輩分,又想起了他的大哥王相卿,恍惚了一會兒點(diǎn)點(diǎn)頭道,“也好……對了,這位是慕辭,吉盛堂的賬房先生?!?/br> 尹勝容轉(zhuǎn)頭沖慕辭一笑,“慕先生好,一早聽說慕先生彈得一手好箏,不知哪日可與勝容切磋一二呢?” “尹公子謬贊了,”慕辭微一低頭,神色清淡,“慕辭彈箏只是聊以慰藉,不敢與人切磋……” 尹勝容狀似無趣地撇了撇嘴,又轉(zhuǎn)頭沖蘇偉道,“蘇大哥今日可有空?我們余掌柜的府上都安頓完了,想請?zhí)K大哥過去吃一頓遷徙宴呢。到時候,就算慕公子不肯賞光,勝容的琴也多多少少能添些趣味兒?!?/br> “這個……”蘇偉困窘地?fù)狭藫虾竽X勺,眼前閃過他家四爺近來頻頻吃醋發(fā)飆的畫面,后脖頸頓時一涼。 慕辭看了看蘇偉,又看了看尹勝容,輕揚(yáng)眉梢道,“財(cái)東,這幾日往蒙古的商隊(duì)就要發(fā)了,吳老板送來的綢緞都還沒有清點(diǎn)呢。哪些留在京城,哪些發(fā)往大漠,恐怕都得蘇財(cái)東做主才是啊?!?/br> “對對對,”蘇偉一拍巴掌,“我這幾天走不開,余掌柜那兒我會備上厚禮送過去的,再說,隆盛商號與吉盛堂內(nèi)在的關(guān)系還是不要讓太多人注意到為好?!?/br> “好吧,”尹勝容抿了抿唇,若有若無地瞥了慕辭一眼,“雖說過幾日,余掌柜就要南下為貴主跟蘇財(cái)東效勞去了,但勝容暫時是要留在京城的。我看中了城西的一間鋪?zhàn)?,?zhǔn)備開間琴行。到時,蘇大哥可一定要來給我捧場哦。” “額,好……”蘇大財(cái)東又摸了摸發(fā)涼的脖頸,僵硬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傍晚,雍親王府 蘇偉晃蕩進(jìn)東小院時,四阿哥正窩在書房的軟榻上看書,一旁的炕桌上擺了兩碟奶皮酥餅,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銀耳蛋羹。 “這又是福晉送來的?”蘇偉蹬了靴子,爬到四阿哥身邊,“你怎么不吃呢?我看那酥餅都煎得金黃了,肯定外酥里脆的。” “你想吃你吃吧,”四阿哥掀眉斜了蘇偉一眼,“這幾天爺一聞到奶味兒就想吐?!?/br> “嘿嘿……”蘇偉傻笑兩聲,撿起一塊酥餅就著蛋羹吃了起來,“余嘉和吳雪松的親眷都安頓好了,這兩人打算不日就南下,主子要不要他們在江南額外注意些什么?” “江南的情況太過復(fù)雜,爺暫時不想過多接觸,”四阿哥放下書冊,看著蘇偉咬著酥餅,把兩頰塞得鼓鼓的,“最近京城內(nèi)外又傳起了朱三太子的謠言,一些埋伏在皇城附近的前明余孽開始借機(jī)蠱惑人心。爺總覺得這事出的蹊蹺,皇阿瑪一向最重視籠絡(luò)漢心,自三十八年太湖金和尚一案后,這些年天下清平,怎地?zé)o緣無故地又傳出前明的流言來?” 蘇偉眨巴眨巴眼睛,咽下一口酥餅道,“我從前一直以為朱三太子是一個人,后來才知道所謂朱三太子指的是崇禎皇帝自縊后,流落民間的三個皇子。難道,現(xiàn)在那三個皇子還沒抓到嗎?為什么一直有人出來冒充?” 四阿哥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吐出口氣道,“這些事兒你只自己心下有數(shù)就好,千萬不要在外面說。其實(shí),當(dāng)初崇禎皇帝遺留下的三個兒子,如今已經(jīng)只剩了一個。民間之所以還打著朱三太子的旗號,是因?yàn)槟莾晌换首颖蛔プ『螅际且约倜暗拿x處決的,所有知道真相的人,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蘇偉咽了口唾沫,默默地打了個寒戰(zhàn),“改朝換代的事兒也不是第一次,既然要處置前朝的人,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呢?把消息公告天下,不也省的再有人打著旗號鬧事嗎?” “改朝換代是歷來就有,”四阿哥往后靠了靠,“但滿漢之別卻是第一次如此突兀。當(dāng)初元世祖忽必烈率著蒙古鐵騎橫掃天下,甚至一路打到了西海之濱,開拓疆土比秦皇漢武更甚??墒堑搅俗詈?,還是敵不過朱元璋的一句驅(qū)逐胡虜、復(fù)我中華。從大清入關(guān)以來,滿蒙八旗的心中就一直懼怕什么時候民間再出一個朱元璋,再被趕回山海關(guān)外的蒼茫草原去。所以,無論是先皇,還是我皇阿瑪都尤為注重拉攏民心,削弱滿漢之別,不再走元朝的老路。如此,怎樣處置明朝皇子就是一大關(guān)鍵,若是公開論處,肯定會引起民憤??扇糁弥焕恚耖g反清之聲就再難消弭干凈?!?/br> 蘇偉抿了抿唇,低下頭攪了攪碗里的蛋羹,“其實(shí),我覺得,滿族也好,漢族也好,蒙古族也好,都是中國人。只要老百姓過得上好日子,沒必要爭什么長短……” 四阿哥慢慢彎起嘴角,輕聲一笑,“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dú)親其親,不獨(dú)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這是胤禛之愿,蘇偉之心也……” 轉(zhuǎn)眼間,三月初,京城漸有春色。 八爺府,瑞珠扶著毛氏在花園里慢慢走著,毛氏眼看就要臨產(chǎn),走起路來愈發(fā)費(fèi)力。 “福晉也真是的,非要您沒事兒出來走這一趟,”瑞珠踢走路上的石子道,“怕您生產(chǎn)時沒有力氣,怎么不怕您懷胎時遭罪???” “行啦,”毛氏瞪了瑞珠一眼,“我整日在屋子里躺著也悶得慌,出來走走怕什么的。以后不許再編排福晉,若讓旁人聽了去,我可保不住你——” “喲,jiejie怎么挺著個大肚子在院子里教訓(xùn)起奴婢來啦?”嘉怡帶著繡香穿過拱花門而來,“我當(dāng)初的院子,jiejie住的不舒服嗎?我記得那院子里還有個涼棚來著?!?/br> 毛氏一手扶著肚子冷笑一聲,“meimei還真是好記性啊,一個院子都記得那么清楚?無怪乎是烏喇那拉氏出來的千金小姐呢?!?/br> “多謝jiejie夸贊,”嘉怡并未靠近毛氏,只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山石后頭,“嘉怡天分普通,就只有記憶好些。什么人對我做過什么事兒,嘉怡都會事無巨細(xì)地一一記下,待能回報之日,一樣都不會差的。 毛氏吸了口氣,腹部突然傳來一陣抽痛,額頭上漸漸滲出些冷汗,一手扶住瑞珠的手臂道,“我沒工夫陪格格說些閑話了,格格好好逛園子吧。瑞珠,咱們走。” “誒,jiejie就這么走了?”嘉怡上前一步,“meimei還想跟jiejie一起去看看張氏呢,畢竟你們都身懷六甲,彼此多相處些,說不定還能分些福分。” “不勞meimeicao心,”毛氏頭也沒回地向前走去,“誰的福分誰自己兜著,用不著別人來管。” “是啊,”嘉怡看著毛氏有些踉蹌的身影,揚(yáng)起聲音道,“誰的福分誰兜著,這要是個沒福分的,再分也是分不來的?!?/br> 正院,八福晉屋里。 金環(huán)給八福晉輕敲著小腿,看八福晉越加瘦削的臉龐道,“主子不要太cao心了,鎮(zhèn)國公的折子遞上去,就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沒個音信。就算出事,也出不到咱們家來啊?!?/br> “唉,”八福晉輕嘆了口氣,“你可知鎮(zhèn)國公參的都是誰?再說,憑著貝勒爺?shù)男郧?,既然讓景熙舅舅上折了,這件事就必然不會簡單罷了。這要捅了天的變故,還在后頭呢——” “福晉,”守門的丫頭慌慌張張地跑了進(jìn)來,“后院過來稟報,毛氏要生產(chǎn)了!” “什么?”福晉猛地坐起,“人抬進(jìn)產(chǎn)房了嗎?接生嬤嬤呢?” “主子放心,”金環(huán)連忙伺候著福晉更衣,“產(chǎn)房和接生嬤嬤都是一早備下的,連茶房都一天燒三遍開水,毛氏又是足月足時的生產(chǎn),肯定不會有事的。” 福晉披上斗篷站起了身,出門前先走到佛龕前上了柱香,“請菩薩保佑,讓信徒此番能夠心想事成?!?/br> 毛氏的院里一下子沸騰起來,嬤嬤丫頭們來來回回地進(jìn)進(jìn)出出,八福晉將庫里年頭最久的人參都拿了出來,只為毛氏能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厣潞⒆印?/br> “福晉還真是下了大工夫啊,”嘉怡陪著張氏慢慢往毛氏的院子走去,“左了也用不上咱們,咱們只去丁個卯就是了,jiejie一會兒可離遠(yuǎn)點(diǎn)兒,別讓血腥氣沖撞了?!?/br> 張氏撫了撫微微凸起的小腹,抿著嘴角道,“meimei放心吧,我知道這個孩子的分量。只是不知,毛氏這一胎——” “成事在人,謀事在天,”嘉怡接過張氏的話,“無論怎樣,咱們都是盡心了的,等有了結(jié)果時,總不至于后悔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