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你到底,為何要管這樁閑事?” 衛(wèi)韞聞言,卻并不答,反而問他,“既是閑事,那么殿下又為何要插手?” 趙正倓寬袖下的手緊握成拳,又倏地松開,他定定地望著自己眼前的這位被他的父皇親封為大周朝國師的年輕公子,那雙眼睛里陰沉的光芒交織成濃深的影子。 他竟從未看透過這位年輕的國師。 這樁事于趙正倓而言,究竟是不是閑事,他心知肚明。 而那本名冊已然落入了衛(wèi)韞之手,如今,已是為時已晚了。 “衛(wèi)韞?!?/br> 趙正倓摩挲著大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怒極反笑,“你可真是好得很……” 衛(wèi)韞正想說些什么,卻明顯感覺到,寬袖下,被他捏在手里的那枚銅佩瞬間變得guntang。 不過頃刻之間,他的指間就已經(jīng)捏著一封薄薄的信件。 彼時,趙正倓已帶著那一行人,繞過他,往宮巷深處走去。 一簇簇的燈火打他身旁流連而過,他的側臉在明暗不定的光影下,平添幾分暖色。 坐上馬車時,衛(wèi)韞手里捏著那封信,眉頭微擰。 這幾日來,衛(wèi)韞每天都會收到幾十封書信。 而她信上寫的大多都是一些無聊的內(nèi)容。 譬如: “衛(wèi)韞衛(wèi)韞,今天下雨了誒!” “今天我吃了兩碗米飯,一盤紅燒rou,我厲不厲害?” “我們樓下來了一只小橘貓,我給它喂了酥心糖,它好像特別喜歡?!?/br> “天鴨衛(wèi)韞,我剛剛照鏡子,數(shù)了一下臉上的傷口,數(shù)著數(shù)著我就被自己丑哭了……” “衛(wèi)韞吃早飯了嗎?” “衛(wèi)韞吃午飯了嗎?” “晚飯呢?” “或許,你有吃夜宵的習慣嗎?” …… 她怎么滿腦子都是吃? 衛(wèi)韞一開始還會耐著性子回上一兩個字,后來就懶得再回復了。 但這似乎并沒有打消她的積極性。 “衛(wèi)韞,你在做什么呀?” 這是剛剛與太子趙正倓說話間,落入他手里的那封信的內(nèi)容。 衛(wèi)韞捏著信紙,垂著眼簾,神色晦暗不明。 她身在一個與他所處的地方全然不同的世界,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事情。 她看起來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小姑娘。 但衛(wèi)韞卻敏銳地察覺到,或許她的身上,就藏著他一直想要查清楚的所有有關那些他從兒時起,就能偶爾窺見的神秘光幕的真相。 略微思索了片刻,衛(wèi)韞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稍稍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如此看來,他還需與這個小話癆保持著這種詭秘的聯(lián)系。 謝桃等了十多分鐘都沒有等到衛(wèi)韞的回復,她干脆拿上手機,下樓去小區(qū)外面的超市里買酸奶喝。 從超市里出來的時候,謝桃一邊看著手機,一邊喝著酸奶,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走著走著,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攏在黑色的濃霧里,成了模糊的影子,如同水墨畫里極盡寫意的一筆。 當她抬起頭的時候,眼前什么也不剩下,就連路燈都隱去了光芒。 唯有不遠處那一處古樸的房屋前微晃的燈籠里散發(fā)出暖黃色的光影。 ??? 謝桃覺得自己可能出現(xiàn)了幻覺。 于是她揉揉眼睛,可睜開眼,房屋還是那座房屋,周遭什么都不剩下,就連腳下的路,都成了青石板。 當她試探著,小心翼翼地走到那處房屋前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古樸的斗拱之間,掛著一個牌匾。 上面有三個燙金大字:小酒館。 打開的大門兩邊擺著的石獅子在這樣昏暗的光影下,看起來有點陰森森的,謝桃覺得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開始發(fā)涼。 直到那大開的大門內(nèi)走出來一個穿著墨綠色衛(wèi)衣的少年走出來的時候,謝桃一看見他的那張臉,就驚得手里的酸奶都掉了。 他不就是之前在趙一萱掐著她脖子的時候,忽然出現(xiàn)的神秘少年嗎? 少年靠在門框上,沖她挑了挑眉: “歡迎光臨小酒館,里邊兒請啊。” 第15章 命格束縛 謝桃坐在小酒館的大堂里的時候,她回頭打量起酒館大門上貼著的兩副門聯(lián)。 這是謝桃第一次見,門聯(lián)不貼在門外邊,反而貼在里頭,而且還一貼貼兩對兒。 一對兒是紅底黑字,一對兒是白底黑字。 只見那副紅色的對聯(lián)上寫著: 前腳進 你是紅塵人間惆悵客 后腳出 你是沙雕網(wǎng)友哈哈多 ??? 謝桃懷疑自己看錯了,還有人這么寫對聯(lián)的嗎?? 她又去看旁邊那副白色的對聯(lián): 上聯(lián):壞事做盡里邊請 下聯(lián):有緣千里送人頭 ??? 這又是什么東西?? 謝桃往上頭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兩副對聯(lián)共同的橫批:歡迎光臨 “……” 她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個詭異的夢。 “這對聯(lián)兒是不是很文采飛揚???” 一抹懶懶的男聲傳來。 謝桃回頭的時候,就見那個穿著墨綠色衛(wèi)衣,腳上趿拉著一雙人字拖的少年往她面前的桌上放了一杯水。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得有點兒欠,“我寫的。” “……” 謝桃不知道該怎么評價。 她捧著那杯顏色微紫的水,也沒敢喝。 “自我介紹一下,” 少年在她的對面坐下來,翹起了二郎腿,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望著她說,“我叫謝瀾?!?/br> “你叫什么?”他問。 “……謝桃?!?/br> 她老老實實地答。 少年聽了,不由地挑了一下眉,“本家啊,還都倆字兒,真有緣。” 謝桃扯了一下嘴角,在這樣一個處處透露著詭秘的地方,她還真有點坐立不安。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問。 謝瀾一伸手,他的保溫杯就憑空出現(xiàn)在他的手里了。 他慢悠悠地擰開蓋子喝了一口,然后才說,“別緊張,這是個非常注重愛與和平的地方?!?/br> ?? 謝桃覺得自己根本聽不懂他在講什么。 “客人來了啊?!?/br> 彼時,忽有一抹略帶幾分滄桑的嗓音傳來。 謝桃抬頭時,就看見一位穿著月白長袍的中年男人掀開簾子,從后面走了出來。 男人的面容輪廓很深,即便臉上已經(jīng)染上了歲月的痕跡,然那雙眼睛卻仍然十分清明透徹。 那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人生過半之人該有的眼睛。 謝桃見他走過來,“您是這兒的老板嗎?” “我不是老板,”中年男人含笑搖頭,然后伸手指向坐在謝桃對面剝花生吃的那個少年,“他才是。” “……” 謝桃盯著那個正在往自己嘴里扔花生的少年,總覺得他是老板這件事有點不大可信。 “想吃嗎小meimei?” 謝瀾剝了一個花生,抬眼就看見謝桃懷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