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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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長明擰眉道:“難道他們拆伙了?” 竇子儀卻緩緩搖了搖頭:“不是。我剛才審問了一番,他們一開始還不肯承認(rèn),后來發(fā)現(xiàn)州府對他們寨中的狀況十分了解,他們才終于說實話——那些山賊為了是否歸順發(fā)生了內(nèi)訌,最后執(zhí)意歸順的把不肯歸順的人都?xì)⒘?。所以少了許多人?!?/br> 虞長明:“……” 朱瑙微微挑了下眉,倒也沒有很驚訝。 這幾日各路山賊前來投降,類似事件亦有發(fā)生過。仔細(xì)想想便能理解,當(dāng)初這些山賊結(jié)為一伙,歸根結(jié)底不過是為了生計。一旦他們謀生的方式產(chǎn)生分歧,拆伙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了。再有心狠一些的,因昔日的朋友阻礙了自己的生計,便動了殺念,亦不奇怪。 竇子儀道:“為賊之罪可恕,殺人之罪也寬恕么?” 這些山賊眼下雖來歸順,可能做下這樣的事,想必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他有些擔(dān)心這些人日后還會生事。 朱瑙稍有些無奈:“即便要治罪,也不是現(xiàn)在。還是按照招降書所寫的安置他們吧,另外派人好生教化,嚴(yán)加管束?!?/br> 竇子儀點頭:“好,我去吩咐?!?/br> 他也是個聰明人,不必朱瑙說太多,他就明白。眼下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平定州中亂象,讓山賊們安心歸順,重新融入民間。法治雖重要,卻也需要因時制宜。如果現(xiàn)在懲治青頭寨的山賊,恐怕會讓還沒有歸順的山賊不敢來歸順,已經(jīng)歸順的山賊心有戚戚,無法老實種地。因此該寬的時候也只能寬一些了。 然而有寬也需有緊。青頭寨可恕,有些人卻決不可恕。非但不可恕,還必須嚴(yán)加懲治,才會讓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有所忌憚,不敢再做違法亂紀(jì)之事。 朱瑙道:“先不急。你過來,咱們商量商量治理屠狼寨的事情。” 竇子儀忙走進前來,和朱瑙、虞長明圍坐桌邊。 “州牧,我有一計?!备]子儀道,“屠狼寨有六百余人,人數(shù)眾多,人心不齊,內(nèi)部有多股勢力。我們?nèi)裟茈x間他們,引得他們自相屠戮,那屠狼寨的勢力必定大為削減。屆時州府再出兵掃平,就能事半功倍?!?/br> 虞長明深以為然:“我也覺得可以用離間計。那屠狼寨除了寨主之外,不是還有十名當(dāng)家么?我們或許可以從那十名當(dāng)家下手,想辦法讓他們自相殘殺?!?/br> 屠狼寨有六百人,自然不可能全由趙屠狼一人直接統(tǒng)領(lǐng),而會進行一定的分權(quán)管理。據(jù)他們所知,在趙屠狼這個寨主之下,有十名最早跟隨他的兄弟,被他封為十位當(dāng)家。十位當(dāng)家每人統(tǒng)領(lǐng)一定的人數(shù),然后共同向趙屠狼效力。在虞長明和竇子儀看來,毫無疑問,這十當(dāng)家是個很好的切入點。如青頭寨那樣六七十人的寨子尚且會因內(nèi)訌自相殘殺,屠狼寨這樣的大寨,分化他們四分五裂,也不會是難事。 不料朱瑙卻搖頭否決了:“分化十當(dāng)家?未必行得通啊。蜀中這么多山寨,除了你們長明寨之外,最團結(jié)的就是屠狼寨了。離間計用得不好,反而容易打草驚蛇,加強他們的凝聚力,得不償失?!?/br> 虞長明不可思議地重復(fù):“屠狼寨團結(jié)?” 朱瑙反問:“不團結(jié)嗎?” 虞長明一向十分厭惡別人將他的長明寨和屠狼寨相提并論。他反感道:“什么團結(jié)?不過是那趙屠狼殘暴兇狠,逼得那些山賊不得不順從他罷了!還不是一群烏合之眾!” 竇子儀也蹙眉沉思了一會兒,道:“與青頭寨、黑山寨比來,屠狼寨的確不能算是烏合之眾。想當(dāng)初屠狼寨接受州府的招安,后又背叛州府,他們一直是全寨齊發(fā),明明這樣的大事最容易產(chǎn)生分化和內(nèi)訌,在屠狼寨卻不曾發(fā)生,可謂難得。他們未必真的很團結(jié),但他們那十位當(dāng)家恐怕的確齊心……” 他頓了頓,道:“那州牧有什么主意嗎?” 朱瑙笑了笑,道:“屠狼寨那六百多人的隊伍是怎么拉起來的,你們都知道吧?” 虞長明和竇子儀紛紛點頭。 這段時日以來,州府雖然不曾對屠狼寨出手,卻從來沒有松懈對他們的監(jiān)視與調(diào)查。州府已收集到了許多有關(guān)屠狼寨的信息。 屠狼寨的寨主名叫趙屠狼,此人在落草之前曾有參軍經(jīng)歷,后因身負(fù)多樁人命官司在身,被官府通緝。在流亡的過程中,他認(rèn)識了一些同樣的亡命之徒,幾人臭氣相投,于是拉幫結(jié)伙,成立匪幫,四處燒殺搶掠,聲名狼藉。后來他們?nèi)藬?shù)越來越多,有主動前來投靠的,也有很多人是被他們強行抓來驅(qū)使的。 他們的手段非常殘暴,有時會將一村男子抓來,先關(guān)上數(shù)日,不給飲食,還動輒鞭打。幾日后放出來,將男子們?nèi)Φ揭惶幋蟮目盏厣?,要求他們自相殘殺。凡能殺死一名同鄉(xiāng)者,即可留在屠狼寨成為山賊。不肯殺人者,那就只有被殺的余地了。此法可謂惡毒至極,為了活下去,向同鄉(xiāng)cao刀的人不在少數(shù)。于是很多人在成為屠狼寨的山賊之前,就已經(jīng)身負(fù)人命。這些人命成為了他們的投名狀,他們無法回到過去,最后只能自暴自棄,成為匪徒的幫兇。 趙屠狼因曾有參軍經(jīng)歷,建寨之后,亦在寨中仿照軍隊建制進行管理。他將當(dāng)初最早跟隨他的十名兇徒封為十位當(dāng)家,讓他們每人統(tǒng)帥一群部眾。十位當(dāng)家之下,又設(shè)立了伍長和什長,監(jiān)視管制手下。 若說長明寨以仁治寨,屠狼寨便是以殘暴治寨。在如此嚴(yán)密的編制與恐怖的高壓之下,全寨上下又怎能不表現(xiàn)團結(jié)? 朱瑙道:“我也覺得離間計是上策。不過比起離間他們那十位當(dāng)家,我有一個更為簡單粗暴的想法,你們看看如何?” 竇子儀與虞長明定定地看著他。 朱瑙不慌不忙,抽出一張宣紙,磨了墨,在紙上揮毫潑墨地寫了起來。不多時,他洋洋灑灑寫完一篇檄文,推到桌子中間。 竇子儀與虞長明忙一起湊上去看??赐曛?,兩人都微微變了臉色。 …… 隆城山上。 五名男子渾身被捆縛,跪在石臺上,神色驚恐,瑟瑟發(fā)抖。今日是屠狼寨每月的行刑之日,這五人便是違法寨規(guī)將要被處以極刑的人。 石臺之下,圍站著上百人,皆是屠狼寨的山賊。面對即將發(fā)生的事,人們反應(yīng)不一。有些人眼神麻木,有些人神色隱忍,有些人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趙屠狼手持一把大刀,緩緩走上石臺。他生性嗜殺,每月行刑都由他親自動手。 他每向上走一步,那五個跪著的男人臉上就多一分驚恐之色,奈何他們身上被捆,嘴里亦塞著布團,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趙屠狼登上石臺,在五名男子背后站定。他端起大刀,迎著陽光照看,鋒利的刀身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閃了臺下一片人的眼睛。 臺下鴉雀無聲。 趙屠狼殘忍地勾了勾嘴角,彎腰抓住一名跪著的男子的頭發(fā),向后一拽。那男子被迫仰起頭來,渾身哆嗦,滿臉是淚,嗚嗚直叫。 他越是恐懼,趙屠狼就越是興奮:“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逃走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怕呢?” 被抓住頭發(fā)的男子拼命搖頭,什么都說不出來。 長明寨主動歸順,黑山寨被剿滅,對于蜀中所有的山賊都是不小的震懾。其他山寨紛紛歸降州府,屠狼寨里的人心也難免有所動搖。于是就發(fā)生了一些山賊逃跑的事件。而這五個人,都是本月妄圖逃走卻不幸被抓住的人。 趙屠狼抽掉了那人嘴里的布團,問道:“來,給你個機會。你說說看,是州府可怕,長明寨可怕,還是我趙屠狼更可怕?” 那男子喘著粗氣,眼神畏懼討好:“寨主、寨主更可怕……” 趙屠狼滿意地點頭:“說得好?!?/br> 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滿以為回答對了這個問題能獲得生機。然而趙屠狼松開他的頭發(fā),直起身,握緊手中長刀,比劃了一下,狠狠朝著那人的脖子揮去! 那人感到背后涼風(fēng),發(fā)出絕望的慘叫。叫聲高亢之際,刀刃已至,鮮血飚了數(shù)尺高,叫聲戛然而止,人頭滾落在地。 人群后方鴉雀無聲,前方卻爆出一陣興奮的歡呼叫好聲——那些人是屠狼寨中的幾位當(dāng)家,是趙屠狼的得力手下。 趙屠狼躬身撿起人頭,捧著淋漓滴血的人頭親昵道:“記住,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是我趙屠狼。你要怕,只需怕我一人就足夠了?!?/br> 說完之后,竟將人頭朝著臺下的人群扔去! 人群連忙閃避,留出一塊空地,任那顆頭顱在地上打滾。 趙屠狼又朝第二個人走去。 “你呢?你又為什么要跑?不會是被那勞什子‘田奴’勾得心動了吧?”趙屠狼用刀身抽打那人的臉頰,每抽一下就是一道血印子。他同樣拔掉了那人嘴里塞的布團,問道,“你說說看,是誰看你們可憐收容你們?又是誰帶著你們吃香喝辣,過上好日子的?” 那人抖若篩糠,恐懼道:“是、是寨主……” 趙屠狼笑了笑:“很好,看來你還有點良心?!?/br> 夸過之后,他再次手起刀落,砍落人頭,朝臺下丟去。 接著,他又朝第三個人走去。 和前兩次一樣,他如法炮制地提問:“你告訴我,閬州是誰的地盤?” 第三個人情知答或不答都必死無疑,緊閉雙唇不肯開口。他不說話,趙屠狼就一刀一刀往他身上割。他不得已,慘叫著回答了問題,然后又被趙屠狼砍掉人頭。 砍掉第三四個人,來到第五個身后,趙屠狼這一次沒有再提問了。他一把抓住那個人的頭發(fā)提起來,把那人拽得半直起身。 “我讓你做伍長,你卻縱容你的手下逃走,實在讓我失望。你說,我該怎么罰你才好?” 那伍長滿臉絕望,緊閉雙眼。 趙屠狼冷笑道:“殺了你為免太可惜,換種方式吧。你放走一個手下,我砍你一條肢體。你放走四個,正好砍斷你的四肢,做成人彘,掛在山門上供大家看?!?/br> 那伍長立刻驚恐地睜開眼睛,嗚嗚直叫。他寧可求死,也不想被如此折磨。 趙屠狼卻絲毫沒有心慈手軟的意思,說做就做,手起刀落。行完刑,他已渾身浴血,非但不嫌惡心,反倒興奮地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臉上滾落的血珠。 他掃視臺下眾人,意猶未盡地摸著自己手中寶刀:“希望下個月沒有人再來喂我的刀。” 除去那幾名喝彩叫好的當(dāng)家,其余人哪敢說話? 趙屠狼用衣服擦了擦刀上的血,走下石臺,洗澡去了。 待趙屠狼洗完澡出來,他手下九位當(dāng)家已在屋中圍坐。之所以只有九位,有一位當(dāng)家?guī)ьI(lǐng)手下出山打劫去了。這次他們的目標(biāo)只是一個小村莊,用不著派大部隊,出動幾十人足以。 趙屠狼一面擦著頭發(fā),一面走到主座坐下,問道:“如何?” 一名當(dāng)家道:“人頭和人彘都已掛在山門上了,命令已傳下去。誰若有貳心,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伍長直接行刑。否則,伍長連坐,什長受罰?!?/br> 趙屠狼滿意地點頭。在如此嚴(yán)密的管制下,他就不信誰還有膽量逃走或造反。 “寨主,”一名當(dāng)家道,“我聽說前日青頭寨也歸降州府了?!?/br> 趙屠狼皺眉,冷笑道:“是嗎?又一窩沒用的廢物?!?/br> “說他們是廢物,都辱沒了廢物二字!”另一名當(dāng)家義憤道,“那些蠢貨的膽子怕只有米粒大,出了那么點小事,就被州府嚇得尿褲子了!” 又一當(dāng)家有些擔(dān)憂:“那些廢物死不足惜??伤麄?nèi)細(xì)w順之后,恐怕州府會能集中精力來對付我們?!?/br> “那又怎樣?難道我們還怕了不成?廂兵六百人,我們也有六百人。當(dāng)初搶了府庫,我們手里人人有刀兵,不比虞長明帶出來的那些廢物能打?別說他們不敢來攻山,就是我們下山殺到州府去,他們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他們是不敢強攻,但是那個朱瑙詭計多端,他圍剿黑山寨就耍了不少花招。也不知道他會用什么法子來對付我們?!?/br> 趙屠狼冷冷道:“我量他也不敢強攻。我猜他會暗中派人聯(lián)絡(luò)你們,挑撥離間?!?/br> 幾名當(dāng)家一愣。 趙屠狼雖殘暴,卻也不是無腦之人。若不然如此龐大一個山寨,他是無法駕馭的。他有參軍的經(jīng)歷,非但學(xué)到了軍中制度,亦了解一些兵法心計。他心里清楚,州府是不可能強攻隆城山的。不說沒有勝算,代價太大,從州牧到廂兵本人,都不愿為之。想來想去,州府最有可能做的便是挑撥離間,分化他的山寨,然后逐一擊破。 立刻有當(dāng)家冷笑道:“我們幾人都是出生入死的結(jié)義兄弟,挑撥離間?他敢來試試!” “就是!我們今生都會追隨大哥,絕不可能有貳心!” “哈哈哈哈哈哈,他若真敢挑撥離間,怕是不知道大哥的厲害。我們寨中制度如此嚴(yán)密,我們十人又是一條心的兄弟,就是他那破州府四分五裂,都不可能撼動我們屠狼寨!” 眾人紛紛表起衷心來。他們固然有在趙屠狼面前表現(xiàn)的意圖,卻也大多出自真心。 這些人都是累犯罪惡之徒。他們心里很清楚,想要繼續(xù)逍遙下去,就得讓屠狼寨有更大的勢力。一旦屠狼寨被削弱,州府不可能放過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跟隨趙屠狼,絕不可能受到州府的誘惑。 趙屠狼勾起嘴角,眼中閃著殘虐的光:“我倒真想看看,那個‘朱皇子’能使出什么花招來?!?/br> 眾人正說著話,忽有一人神色從忙地跑上來。 “寨主,寨主,大事不好了!” 眾人回頭一看,來的人乃是孫二。孫二是劉當(dāng)家的一位得力手下,而劉當(dāng)家便是今日帶人出去打劫的那位當(dāng)家。孫二此刻竟然渾身是血,狼狽不堪。 眾人頓時變了臉色。 “怎么回事?”趙屠狼眼神一厲,“老劉呢?” “劉當(dāng)家被、被殺了!”孫二顫聲道。他滿臉驚恐,顯然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可怕的事。 “什么?”趙屠狼不可置信,“你們碰上官兵了?!” “不,不,不是官兵……”孫二搖頭道,“是嘩變!劉當(dāng)家?guī)С鋈サ娜硕紘W變了!大家自相殘殺,剩下的人,全、全跑了!” 趙屠狼和那幾名當(dāng)家都驚呆了。自相殘殺?!嘩變?!